第23章 陪她一起
陪她一起
蕭子妍曾在後山有一片藥田，不過因為還債，藥草全部扒光賤賣了出。前段時間田地裏一直光禿禿的。如今漸漸有了點盈餘，有些段雲岫采的藥材，蕭子妍并沒有曬幹磨藥，而是種進了地裏。
只不過這土一個多月沒耕，田地又硬又幹，蕭子妍廢了好大的勁，才耕了一小半塊，汗流浃背不說，還累得氣喘籲籲。
段雲岫見之，撸着袖子就上田地，在蕭子妍的震驚下，拿起鋤頭就開始默默開荒。
秦大娘總以詭異的形容詞形容着段雲岫的力氣，例如力大如牛、力可拔山、吞牛之氣，讓秦大娘這位沒讀過幾年書的中年婦女道出好幾個成語，可見真的是被這個看似瘦弱無比的少年震驚呆了。
此時蕭子妍同樣驚呆了，直到段雲岫詢問她下一個步驟時，她才呆呆地反應過來，開始挑水。但這活卻被段雲岫一下子搶了過來。
“挑水要跑到半山腰，一上一下太累了，還是我來吧。”
怎麽感覺自己成了那個瘦弱的一方？這讓女尊心強烈的蕭子妍默默抽了抽嘴角。她想搶過扁擔，但她憋紅了臉蛋都沒從段雲岫手裏奪回。
望着段雲岫遠去的背影，蕭子妍的心默默滴血。那個曾經很柔弱很好撲倒的少年失蹤到哪裏去了……那個被她一抱就抱起毫無反抗能力的少年去哪裏了……
怎麽突然變得那麽力大無窮了……
從此，段雲岫耕地、挑水、采藥、種藥、磨藥都能幹，甚至回家前連柴都劈好堆在竈頭前，簡直是家裏的一把好手！
而此時，村子裏的傳言立刻變了，從蕭大夫的瘋子夫郎一變轉為蕭大夫的萬能夫郎，村裏十佳好夫郎之首……女村民們紛紛羨慕蕭大夫有個這麽好的夫郎幫手等等！
問題是，蕭子妍還沒娶啊！
“段公子，今日不必去照理果園了，随我将這些果子運進城吧。”秦大娘道，“孩子他爹病了，一瞬間找不到人手。今日會多給你五十銅的工錢。”
這是段雲岫第一次進城，熙熙攘攘的街道帶給他一種熟悉的久違感，忍不住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着。只不過漂亮異常的少年推着滿車水果的場景怎麽說怎麽違和感，惹得路人頻頻望去，對着兩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着。
秦大娘被看得不好意思，好似她在虐待這瘦弱的少年般。只有她清楚地知道，眼前少年的力氣或許比身體強壯的女子都要厲害幾分。
她撓了撓頭，撇頭望向段雲岫，見他東張西望，滿眼流露着一股莫名的情愫。她猜到幾分，暧昧地笑笑：“蕭大夫的醫館就在路口左手處，可要去看看？或許此時，蕭大夫正在醫館呢。”
段雲岫嘴角一抽，自己的心思顯然被誤會了，連忙擺手：“我……沒有……”竟不知自己這般所為完全是越描越黑。
“害什麽羞呢，想去就去呗！”見段雲岫仍在躊躇，秦大娘拿出一串香蕉塞進他手裏，笑着道，“怎樣，就當替大娘給蕭大夫送個禮？”
段雲岫捧着香蕉默默地朝着路口走去，左手處便是一家“蕭家醫館”，門口的長龍竟排到在轉彎角處。而蕭子妍正坐堂給一位老婦人看着診。此時，她半低着頭，正認認真真地将抓好的藥一一包紮。墨發輕垂而下，她伸出手指将其攏至耳後。
“這是藥，記得溫水煮一柱香的時間，一日喝三次。”
由于欠着一屁股的債，其他夥計和藥童全部被蕭子妍辭退了。把脈、看診、抓藥等都是她一手操辦，可謂是忙得暈頭轉向。但即使這般忙碌，蕭子妍也從未抓錯過一味藥材，臉上和藹的笑容始終挂着。
“謝謝蕭大夫，謝謝。”
“不客氣。”
老婦人走後，段雲岫在人群外喚了蕭子妍兩聲，但蕭子妍太過認真，很快将開始接待了下一位咳嗽的病人。段雲岫的呼喚聲立刻淹沒在了四周病人嘈雜的哀痛聲裏。
蕭子妍在林州城的名氣很大，因為她本着以解除病人痛苦為唯一職責，對病人一視同仁，皆如至尊，而且診金少，待人溫和，還允許貧苦的人進行賒賬，所以來看病的病患格外的多，更何況秋季是流感易發的時節，前幾日蕭子妍又因為段雲岫歇業，所以今日，明明是午時吃飯的時間門口卻排起了長龍。
“下一位。”
蕭子妍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畢竟她從早晨忙到現在，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見有人走近，她擡起眼道：“身上哪裏不舒服，何時……？”
她聲音一窒，帶着點輕微的抖動，身體也不由自主緊張地站了起來：“段公子，怎麽是你？身體不舒服？！哪裏不舒服？！”她慌張地就要給他把脈，手裏卻被段雲岫塞進了一杯溫水。
指尖觸及的溫度讓蕭子妍的心突然一暖，立刻接過水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口。溫暖的液體順着喉頭滑下，滿身的疲憊在看見前面滿目擔心的少年時全部都一掃而空了，指尖處還餘留着他的體溫……
此時，蕭子妍整個人都處在春心蕩漾的階段……
因為，這是面前的少年，第一次表露，對她的關心……
“來了一個半時辰了，你一直忙着。”見蕭子妍抿了口水後一直盯着他看，那雙黑曜石般漂亮的雙眸閃爍着令他心慌的喜意，段雲岫臉一紅，鳳眸忍不住移開視線，“今天我随秦大娘進城，是秦大娘讓我來的，這是她給你的香蕉。”
“段公子，你真是救人于水火之中，我快餓死了。”蕭子妍拿過香蕉立即狼吞虎咽得吃着，但一想到佳人在旁看着，立刻又慢條斯理了起來。心裏卻默默偷着樂。
“你，還沒吃飯？！”段雲岫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已經快申時了啊！我給你去買兩個饅頭！”
以前蕭子妍午時是回去給段雲岫準備午膳的，自從段雲岫接了秦大娘的活，午飯便一同包了去，正好節省了蕭子妍來回的奔波。不過也讓她在繁忙的就診中忘記了吃飯的時間。
待段雲岫買完饅頭回去時，蕭子妍又全身心投入到看診中，門口的隊伍不減反增。
半柱香後，蕭子妍嘴裏叼着饅頭，手上卻不停地從藥櫃裏找着藥材。
“桔梗在這。”
蕭子妍錯愕地擡頭，見段雲岫将抓好的藥草放在她手上，別扭地道：“蕭大夫，我來幫你吧。大部分藥材我都背出了。”
她一愣，随後綻開了一個特別舒心的笑容：“好。”
後半天裏，蕭子妍只負責問診、寫藥方，抓藥的事全交給了段雲岫，她只是在将藥打包時檢查一番對錯。或許是之前上山采藥以及段雲岫平日裏醫書看得多了，抓藥上只是偶爾出錯。
排隊的病人瞧見抓藥的忽然換上了一個這麽漂亮的少年，以為是蕭子妍新招的藥童，有些人甚至八卦地問起蕭子妍少年的事，例如少年的名字、少年婚配否、少年住在哪裏等等。
段雲岫由于一直忙着抓藥，身子出了些微汗，他立刻将袖子卷了起來，露出了白花花的胳膊，誰知換來了更多灼熱的視線。段雲岫不明所以，見有人看着他，不由對來人友好的微笑了一下。誰知對方突然一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說什麽一見傾心、二見……
只不過，女子還未說完就被蕭子妍丢了出去。她怒氣沖沖地斥責他“有傷風化”，并且讓段雲岫戴個面紗、袖子放好再出來抓藥！而且不許笑！
段雲岫聽聞，好不委屈。看門都是客，而且還都是病人……兇巴巴地多影響生意啊……
但即使有段雲岫幫忙，兩人仍忙到淩晨才回家，晚膳只吃了兩個包子填了填肚子。
這時，段雲岫才知曉，原來蕭子妍是這般的勞累，曾經的早出晚歸并非是躲着自己。
蕭子妍一回家，梳洗一番後，立即倒頭就睡。當然臨睡前，她側過身，半眯着眼睛對段雲岫笑道：“段公子，今日，真的太謝謝你了！”
誰知，段雲岫正巧在脫、衣服，衣服脫到一半，不上不下的，他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不、不客氣。”
待到段雲岫平靜完自己跳動的心思回複對方後，卻失落地發現對方腦袋一歪，躺在被子上已經開始流起了口水。
“……”剛才他美色在前，她竟然好不心動！竟然睡……睡着了？！
段雲岫有些悶悶地縮進了被子，但目光仍然時不時飄向門口睡着的蕭子妍。
蕭子妍是在門旁打着地鋪，微風從門縫間，她有些哆嗦地蜷縮着身子靠被子裏靠了靠。
段雲岫察覺被子被她壓在身下，若是這樣睡一晚，不感冒才怪呢。
“蕭大夫，蕭大夫……”他輕喚了她幾聲，見她眼眸閉着，嘟着紅嘴，睡得甚熟，他無奈地搖搖頭，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他立刻下了床。想幫她掖好被子，可那一刻，段雲岫也不知道自己被什麽迷了心竅，竟不自主地将她抱了起來。
很輕……很瘦……
這樣近距離地觀察，蕭子妍眼眶下的黑眼圈一目了然，整張臉也比初見時消瘦了許多。
如今天氣越來越涼，又是流感高發的季節，他怎麽還好意思讓蕭子妍睡地呢……
這樣想着，他将蕭子妍抱上了床，準備自己睡地鋪。
可誰知，在放下蕭子妍的那刻，那雙修長的手臂順勢勾住了他的脖頸，整個腦袋朝他的肩膀靠來，輕微地蹭了蹭。
段雲岫整個人不自主地顫栗了下，耳邊是蕭子妍清淺的呼吸聲，鼻尖萦繞着一股淡淡卻意外清新的藥香味。他的頭微微別過，羞紅的色調爬滿了他的臉，一時竟覺得有些恍惚。
待回過神，段雲岫緋紅着臉推着蕭子妍的手，卻發現她的雙手勾着他的脖頸勾得十分得牢，這番扯動下，蕭子妍內衣的前襟不知不覺渙散了開，明晃晃的露出了令他臉紅心跳的大片白花花的肌膚。
非禮勿視……
此刻，段雲岫的雙手都抱着蕭子妍，根本空不出手将那衣服好好遮掩，他的雙眸慌張地不知道望哪，只好傻傻地看着地面。
“蕭、蕭大夫……”
段雲岫想喚她起來，不過見蕭子妍睡得那麽香，他又不忍心吵醒他，于是整個人僵持地半彎着身子，彎得渾身酸痛。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今晚的所為，這不是自找罪受麽……
蕭子妍似乎睡得極不舒坦，忍不住挪動了一下。這麽一動，整個重心唰得一下向下跌去。段雲岫被蕭子妍勾着脖子地跌倒在床上，頭順勢埋進了她的……
軟軟的……
“啊！”
段雲岫驚慌地翻身下床，但蕭子妍卻準确地捉住了他，整個身子都壓在了段雲岫的身上，雙手摟着他的腰，整個人向他滿是汗水的懷裏蹭了蹭，随後臉龐靠在他鎖骨下方的肌膚上香甜地睡了起來，嘴角上帶着一絲心滿意足的笑意。
清淺的呼吸聲時不時地輕輕吹拂在段雲岫的心口，癢得他忍不住想打噴嚏。
這幅情景像極了兩人的初次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