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度暧昧
14:再度暧昧
清晨的鬧鐘響起時宋洇還有些困倦。
昨天和傅晏的那個電話讓她失眠。
她睜開惺忪睡眼,站在衣櫃前苦惱,不知道該挑選什麽樣的衣服。
來酒店只帶了一個月的換洗衣服,并沒有想過會有突發情況。
宋洇翻看着傅晏給她發來的地址,覺得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時期熱戀時的模樣。
那時,她讓傅晏來宋宅是不需要任何緣由的,他任她為所欲為。
只不過現在的角色互換,執棋的人不再是她。
宋洇打滴去了市中心,傅晏家所在的小區全京城只有二百套,單層獨戶的更是少,地點絕佳,位于內環寸土寸金的地兒,只有位高權重的人才有機會住進去。
十二層。
宋洇站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叮咚。
開門的是位五十來歲的阿姨,形容體面,但看到宋洇顯得有些意外,但一瞬間又明白了過來。
吳侬軟語,輕聲問:“是宋小姐吧?”關切而有禮,交代,“傅先生今早離開前交代過了,今天會有人來。”
她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免貴姓梁,是傅家撥來的阿姨,幫忙打掃做菜。
梁媽笑時眼睛眯起來:“還是頭回見先生讓女孩子進他的家。”
宋洇回想起傅晏昨晚說的話,有幾分尴尬,解釋:“傅晏讓我來充幾天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梁媽有些意外。
“做飯、收拾東西之類的,”宋洇輕聲,垂眸,“下周他要去挪威商談,夏秘書的簽證剛好過期,由我替代随行。”
作為傅晏重新考量周氏藥業合作的條件。
梁媽從鞋櫃裏取出拖鞋,似乎不太能理解,多嘴了兩句:“我記得先生以往出國都不太需要助理。”
梁媽對于傅晏有些了解。
早先,她第一次到傅家剛好是傅晏回傅家的時候,比起其他人,梁媽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傅少适應得很快。
傅晏是傅家當家人傅成煦和發妻鄧清月唯一的孩子,鄧清月年少時與傅成煦在外留學時相識相戀,後來順其自然談婚論嫁。在圈子裏二人被稱贊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不少人覺得他們必然白頭偕老。
當年京城傅家與江南鄧家聯姻轟動一時,可惜婚後第三年,鄧家遭遇危機沒落,傅成煦袖手旁觀,甚至在暗地裏推波助瀾。
自那之後,鄧家倒臺,傅家宣布了離婚,鄧清月失蹤,誰也不知道那時她已經懷了小孩,也就是現在的傅晏。
傅晏沒回傅家的那段時間定然是過得很苦,梁媽作為下人不方便過問,但看到先生回到傅家後冷情冷性,表現得格外獨立自主,大致就能明白一些。
當時的傅晏不過十八歲,剛剛成年,喪母不久,卻手段雷厲,将傅家這個盤根錯節的家族關系理順,并逐一攻破。
今兒個,梁媽還是頭回知道這樣的傅少需要助理,但未再多言。
她引着宋洇到客廳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宋小姐,您呆在這兒等先生吧,我先去做午飯了。”
宋洇拘謹地将包放下,笑說:“梁媽,還是我來吧。”她細細解釋,漂亮的眼睛閃着幾分溫潤的光澤,“我有求于傅少,就給我些表現機會吧。”
“也好。”梁媽用抹布擦了擦手,笑說,“我這邊屋子也打掃幹淨了,正打算做菜,小姐要是有心,我就把廚房交給你了。”
宋洇點了點頭。
梁媽說:“要是出什麽問題,小姐再給我打電話。”
“好。”
事實上,宋洇很少下廚,她壓根不會做菜。
以前父親在時,宋洇會為了讨他歡心做幾道簡單的,但也只是觀摩着家裏的阿姨實操,自己在旁邊機械而聽話地把洗好的菜放進鍋裏。
倒是傅晏來宋家給她做過菜。
那次半夜宋洇肚子餓了,宋清予又和孟晚枝出去旅游,只留了宋洇一個人呆家裏。
她不想叫阿姨,也不想點外賣,便壞心眼打了傅晏的電話讓他過來陪她,吵鬧着要他給她做飯。
後來家裏出事,母親呆在外公外婆家,宋洇一個人在外面過了一段時間苦日子。
但越苦的日子越是不需要精心地生活,一盆清水放些洗幹淨的蔬菜随意煮煮便能果腹。
再後來就是周玉笙的援助。
父親的飛機剛失事的時候,宋洇沒有想到會出那麽大的問題。
直到父親登上失蹤名單的第二個星期,周玉笙提了要聯姻的請求,宋洇拒絕了。
回家,她見到了一襲旗袍、臉色蒼白的Heinare小姐,風塵仆仆,滿身疲憊,告訴她:父親再一次将大部分資産投入了博弈,但現在飛機失事,再沒定盤星。
宋洇的心懸了懸。
一周後,Heinare小姐忙碌奔波于補救,在電梯間因為三天三夜沒合眼猝死,病危通知都沒有下達便已成定局,一切再無解。
宋洇也是在那個時候成為了周起樾的未婚妻,退學、換學校、沖刺高考,在大二的時候正式進入周氏藥業,成為周家一個随時可以被替換的提線木偶。
周玉笙對宋清予的情分和信任難以言喻。
他對宋洇沒有太多的真心,但明面上沒有讓宋洇和母親再過一天的苦日子。
宋洇很感激他。
廚房裏,女人看着刀下的蔬菜稍怔,收回了思緒。
宋洇來傅晏家之前特地到書店買了家常菜譜,檢查了冰箱的庫存後,頭回認真地下了廚。
傅晏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廚房的公共區域,女人在室內穿着單薄的裙,有些像旗袍的設計,漆黑的錦緞輕微寬松,但能看清身材的輪廓。
細腰豐臀,窈窕迷人,女人珠玉般的面容低眉,發絲垂落,正矜持地拎着勺子垂眸品鑒湯的味道。
一看就是很少下廚的樣子。
“傅晏。”
宋洇聽到聲響,稍怔,帶着笑容回了眸,眼含驚喜。
傅晏站在廚房外,問她:“梁媽呢?”
“我讓她先走了。”
傅晏緩步走到廚房內,掃視了四周,然後幫宋洇把油煙機打開。
她做的菜賣相還挺不錯,倒是他小瞧了她。
“其實沒必要這樣……”傅晏擡眼,看見宋洇眨着眼看她。
女人漂亮的杏眼有幾分茫然,顯然是方才經歷了一番暈頭轉向,像是冬日裏快活亂跳的小鹿,眼睛濕漉漉的。
傅晏噤聲。
“怎麽了?”宋洇想讓他繼續說。
傅晏将外出的外套脫下,淡淡:“沒什麽。”
他将衣服挂在外頭客廳的衣架上,露出裏面墨色的寬松長袖,到廚房的角落尋了圍裙,給自己系上,又給宋洇尋了一件新的。
“穿上。”
傅晏将疊成方塊狀的圍裙遞了過來。
宋洇剛想接,對方卻變了主意,将手伸了回去。
男人長身而立,将圍裙攤開,上前幫她系上。
宋洇的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可又不想,便默默接受。
不由緊張。
傅晏在她身後,微微彎了腰,低頭去系身後的蝴蝶結。
男人的手骨節分明、筋絡縱橫,在她身後很有存在感,她能隐約感受到,傅晏卻一下都沒碰她。
在宋洇的世界裏,這一系列的動作緩慢得像是電影裏的慢鏡頭。
她想回頭看他,可最後只是聽到身側冷靜的聲音。
“系好了。”
傅晏很自然地擡手,接過了宋洇手中的湯勺。
他冷白的額頭下眼睫微垂,淺色的眼眸寡冷而淡漠,可在看向宋洇煮到一半的雞湯時,起霧一般被軟化。
“放鹽了嗎?”
“放、放了。”宋洇愣了一下。
她也沒想到他們之間能出現這麽和諧的一幕,更沒想到傅晏會在她跟前展現居家的一面。
還以為這樣的傅晏早就絕版了。
“怎麽想起來做菜了?”傅晏攪動着湯勺,沒擡眼看她。
宋洇輕笑,語氣自然:“你不讓我請你吃飯,我總該找些別的補償。”
“不是為了其他的?”
“不是。”
傅晏手停在那裏,男人比她高小半個頭,身量高,落拓而挺拔,此刻偏過頭看她。
溫聲問:“宋洇,知道我喊你來什麽意思嗎?”
宋洇一頓,原先輕松的心情轉瞬即逝,五味雜陳。
“知道。”她回答。
又說,“但不完全明白。”
宋洇生于名門,長于富貴,家逢巨變看遍了人世冷暖,又怎麽會不明白這些彎彎繞繞。
只是有些東西,她再也沒自信跟勇氣了。
宋洇好不容易鼓起些勇氣,與傅晏直視,試探地問:“傅晏,你喊我過來,是打算玩回來嗎?”
她知道他的本意不是,可是誰能保準往後。
今天的傅晏看她順眼,但是明天呢?後天呢?
她跟周家翻了臉,一時痛快,那往後傅晏跟她翻臉怎麽辦,還有誰能護着她。
于他,宋洇不可能不動心,但是她不能動心。
開闊的廚房區,傅晏清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似乎對那句疑惑頗為不滿。
“為什麽這麽講?”
女人碎發垂落,嘴唇瑩潤泛紅,微抿。
晶瑩剔透的眼眸波動流光。
“你不可能娶我。”
一頓,輕聲,定定地看着男人,說:“我也不會嫁給你。”
所以從理智上來講,他們沒必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