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黑雪
黑雪
“黑色的雪?”
無數的黑色雪花,從雲層裏慢悠悠的墜落。
天天詫異:“天吶,世界也太奇妙了吧!”
“快看,是黑色的雪花!”随着天天這聲叫喚,本來還縮着腦袋的小朋友們,紛紛擡頭。
王俊皓和肥肥應聲擡頭随後瞪大眼睛:“哇!”
“是黑色的雪!”
“為什麽雪花會變成黑色?”
天天擰着眉說:“難道和黑色的雲情況是一樣?”
天天并沒覺醒能力,但是其他人是覺醒了,他這麽一說,大家瞬間就明白了。
“天天哥哥,是黑霧趁着我們不注意,飛到天上去,然後就變成小雪花落下啦!”
王俊皓還在解釋,而肥肥完全陷入下黑雪的歡喜中,伸出小手,做出擁抱的動作,去接雪花。
黑色的雪花飄啊飄,一片都沒落到肥肥的懷裏。
天氣依舊寒冷,可孩子們的興致很高。
程晨拉着姜月的衣袖,喊道:“小月老師,下黑色的雪,我們是不是可以堆一個黑色的小雪人。”
“當然可以啊!”根本不需要姜月的回答,天天直接把話接過來,眉眼彎彎說道:“我們還可以打黑色的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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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舉着手:“劃黑的雪!”
五個小男生相視一眼,笑出聲:“好耶!”
大部分的孩子都是喜歡雪花,就像是貓貓看到貓草一般。表面上幾個孩子還抓着老師們的衣袖,實際上,趁着姜月沒注意,撒開小手,抓着小雪花,然後将冰冰涼涼的手,貼在其他孩子的臉上。
“天天哥哥!”
“不要躲,你剛才冰我啦!”
不同于孩子們的歡笑,跟着前進的大人們面色凝重。
夏冬望着剛落到手心便融化的黑色雪花,憂心忡忡,小朋友們之前說的黑色的雲朵,她是看不到的,可現在,這黑色的雪,她怎麽能看到?
“姜月……”
冰冰涼涼的黑色雪花,落在臉頰上,落在嘴巴邊上。
王俊皓正要去舔一口,夏冬連忙阻止:“別吃,這黑色的雪花一看就髒髒的!”
而且,黑色的雪花,怎麽想都十分古怪。
姜月伸手,悠悠揚揚的雪花落在掌心,絲絲縷縷的黑霧融入她的掌心。
純黑的雪花,在黑霧消散的那一刻,再次變成晶瑩剔透的雪花。
饒是姜月這種冷靜的人,在看到手中雪花融化時,汗毛直立。
黑霧是能夠改變無生命體征的物體,将它們轉變成怪物的形态。
這場洋洋灑灑的雪花,是由無數的黑霧組成。
等這場雪真正的全部降落,那黑霧也随之降落。
這難道就是陸攸說的歡宴?
歡宴是怪物的狂歡,陸攸刻意的等到歡宴厮殺進食,同理所得,那些停止異變的人,肯定也在等歡宴的到來。
黑雪帶着黑霧飄落,或者說,黑雪帶着怪物們需要的能量飄落,當黑雪完全變成白色的時候,就是能量消失的時候。
那些掩藏在人群中,剛剛異變開始的人,異變成半形成體的怪物,和完全形成體的怪物,會怎麽做?
會為了壯大自己的力量,不斷吸取能量。
姜月穩住心神說道:“你們需要盡快把已經異變的人找出來。”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耽擱。
時刻關注姜月行動的罩衣監察員,在看到她手中失去黑色色彩的雪花,頭皮直接發麻。
時刻接觸異變人群,即使監察員沒有異能,也能對黑霧猜出個一知半解。
他們暫時還不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眼下,他們能猜出。
現在的局面要發生大變化了!
“請立刻帶我去見能做決定的人。”
“請跟我立刻前往會議室。”
姜月和監察員的聲音,一同響起。
雙方想法一致,時間不等人。
姜月伸手撈起就在自己身邊的肥肥和王俊皓,夏冬見姜月這副模樣,也要上手抱孩子,卻發現其他孩子已經被監察員們抱在懷裏。
一行人在黑雪中,快速奔走。
縮在姜月懷裏的兩個孩子,一邊抓緊姜月的衣服,一邊伸手去接雪花。
無法掩蓋好奇心的肥肥,默默的将雪花往鼻子邊送。
“肥肥,夏冬老師說,不可以吃雪花!”被監察員半扛抱住的天天,顫抖着聲線,制止肥肥不理智的舉動。
“我沒吃!”被抓個正着的肥肥,甩着小手,一腦袋紮進姜月的懷裏,悶悶解釋。
“只是看看,不是要吃。”
“肥肥才不會亂吃!”
他是聽話的小孩,是最乖的小孩。
“下雪了!”
交易會上的攤主和買家,感知是最敏感的,當雪花剛從天空上飄下來,便立刻有人觀察到。
如果說鵝毛大雪,純白潔淨,那黑色的雪花,不管蓋在哪裏,都想讓人想到了死亡的氣息。
不斷飄落到地上的黑雪,想極了紙錢燒過的灰燼。
還在交易會的那些人,有些攤主覺得晦氣,早早的收拾東西回家。
而有些攤主則是站在原地,企圖想要打探點消息。
并沒什麽保暖衣服的人們開始擔心自身處境:“下雪天就更冷了!”
冷?!
有人聽到這話,直接笑開:“冷我們可以躲在屋子裏,但是那些怪物并不會躲藏。”
“雪最好再下大點,把那群怪物給凍住,豈不是更好!”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開始贊同:“對啊!要是那些怪物被凍住,說不定,就更能方便擊殺那些怪物。”
“雪!再下大點!”
有些手捧成喇叭狀,沖着天空嚷嚷。
陰沉的天空回答他們的是,越來越多的落下的黑雪。
“許哥,你可就別出去了。”
猴子窩在交易會進出口的布篷下,捧着一碗熱水,小口的喝着。
“我可不會沖出去。”
站在猴子身邊的,是個同樣身穿棉服頂着個寸頭,臉上一道巨長的血痂,他瞪着眼,望着那群穿着單薄,但正在歡呼的人,搖着頭說:“這幫人是不要命了嗎?這麽冷的天,這個雪這麽不對勁,還能沖出去?”
猴子嘆口氣:“許哥,咱們做消息生意的,對着黑雪能一知半解,他們能知道個啥。”
怪物沒來臨前,猴子是娛樂記者。剛逃到這裏的時候,猴子趁着大家驚魂未定,立刻和同行的兄弟們,成立了信息房,為在急救走散的親人們,留下一點希望。
都是為了賺點外快活下去,訓練營即使知道了,也沒有進行多餘的幹涉。
因為猴子深知,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
就比如有關怪物的訊息。
訓練營避免有人因為過度恐懼,對于外面的怪物,從不敢多講,只是有的時候露出些只言片語的話。
一個巨大的信息差擺在這裏,他們是不會知道,死亡的鐮刀已經架到脖子上了。
許哥人好又仗義,看着兇巴巴的,實際上一句重話都很少有。他拿起擱置在一邊的小喇叭,沖着那群人喊道:“還不回家?!天氣寒冷,凍發燒了可怎麽辦?”
離許哥近的攤販,連忙笑着擺手:“許哥,沒事,我們叫兩聲就回去了。”
許哥皺着眉,真要是只叫兩聲就回去也就好了,可看他們這個樣子,也不像是只叫兩聲。
端在手中的熱水有了涼意,猴子快速的喝完,說:“行了,許哥,今天這生意看樣子是做不了了,你差不多也趕緊回去吧。”
猴子搓着臉上的頭發,好意勸說:“小心待在外面,把身體凍壞了,到時候誰去找你兒子?”
許哥看了眼那群還在歡呼的人群,放下喇叭嘆口氣。
算了,勸不動就算了。
黑雪,洋洋灑灑的落下,
落到人們的手心,有些人好奇的盯着黑雪觀察,有些人則是感受到身上的變化,眼睛裏慢慢染上了恐慌。
姜月是在一間辦公室,見到了訓練營目前最高級別部長和坐在他身邊的老領導,以及訓練營的一衆營長們。
看樣子能在訓練營裏說得上話的人,都在這裏。
往日只有在每年閱兵才能看到的人物,驟然出現在眼前。
夏冬下意識的擦擦手,帶着小朋友們,給在座的各位大佬們行禮。
監察員們在抵達辦公室的時候,便向裏面的人彙報過基本的情況。部長不想耽誤時間,于是直接問道:“小姑娘,你知道歡宴?”
“猜出來了。”姜月神情自若,坐在會議桌的對面,說:“歡宴可能就在這場黑雪結束後,所以為了大家的完全,請立刻找出那些剛處于變異的人。”
“一旦黑色的雪,全部變成白色,那情況會非常的糟糕。”黑色的雪在姜月的手中,變成白色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所謂歡宴到來的時間節點。
老領導坐直身體,年長的臉上滿是笑容:“小同志,你是怎麽确定這些消息?”
來了。
原先激動的夏冬,一下子緊張起來。
夏冬十分确信,她們自己內部給怪物的定義标準,是食譜不同,可不代表外界的人,也是這樣的标準。
姜月知道會出現這個場面,她直言不諱:“消息的來源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你們要怎麽做?”
姜月這番話說的可謂是一點沒把衆人放在眼裏,
坐在會議桌上的其他人,皺着眉不悅:“你這是什麽态度?”
“這些重要嗎?”姜月是真的不太理解,眼下,最重要的難道不應該,訓練營應該怎麽做?
部長沒說話,老領導也沒說話。
會議室的氣氛就此尬住。
從進門就保持安靜的孩子們,不安的挪動屁股。
老領導愣了下,随後哈哈大笑:“對,小同志你說的對,眼下這些都不重要。”
部長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難怪眼前這個小姑娘能帶着孩子大老遠的跑到這裏,有點東西在身上。
老領導都發話了,其他人再怎麽不滿意态度問題,都硬生生的憋回去。
部長敲着桌子說:“那就麻煩小姑娘你細說具體事項吧。”
提及正事,姜月沒有半點猶豫的說完,她知道歡宴的由來。
訓練營的人越聽眉心皺的越緊,坐在部長左手邊的男人,拍着桌子說:“你說已經有人形怪物?”
“那是什麽?”
“你居然能從人形怪物的手中逃脫出來?”
明明問話的是姜月,可夏冬卻這連番逼問,吓得臉色都有些發白。
夏冬很想站起來喊一句,姜月別說了。
在她的印象中,如果是國家早就知道了有怪物的身形,那便不可能不做任何的抵抗。
姜月的力量體系和孩子們不一樣,那就說明,姜月有可能被國家研究的東西給傷害到。
姜月像是察覺到身邊的人的緊張情緒,目光挪到夏冬身上,輕輕的勾起唇角,
本來擔心的夏冬,見姜月這副不在意的樣子,抿着唇,更加擔憂了。
本想安慰下同伴,結果适得其反的姜月:……
姜月自認為自己算得上聰穎二字,有些事情要說清楚,而事情中不管他們事情的細節,當然不需要交代。
他們又不是合作關系。
說:“我們隊伍從最偏僻的森林幼兒園,橫穿整個龍崗區過來,有點保命的手段不是很正常?”
說了多少次,她怎麽出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怎麽解決。
“怪物和人類的食譜不同,只要注意,人形怪物也只是怪物,總能認出來。”部長說完這個話後,沖着激動的部下,招招手:“不要着急,看把人家小姑娘給吓得。”
部下望着眼前面色如常的姜月,暗自嘀咕:她哪裏有被吓到的樣子,倒是她身邊的那個女的像是十分擔憂的樣子。
既然知道了外面這場黑色的雪,影響甚廣,部長當下便讓監察員,加大搜查力度。
姜月見有人意識到問題,便提出要告別。
老領導連忙出聲:“小同志,等一下。”
姜月不解:“還有什麽事情?”
能一個人橫跨區域,就只為了幫助小朋友尋找家長,有情有義還又能力。
老領導很喜歡這樣的孩子,
“既然歡宴十分的棘手,不如考慮下,停留在訓練營裏?”
“我剛剛聽小張說過,你是這群小孩子的老師,反正都是要幫忙找家長,由國家出面尋找的幾率更大些。”
孩子們只聽懂了找家長,目光紛紛落在姜月身上。
姜月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了,我們還有事情。”
誠然,老領導說的在理,國家出面是比姜月一人尋找來的容易,可就此加入訓練營的話,不見得孩子們會過的很開心。
畢竟這訓練營,一路走過來,姜月看到的只有麻木,狹小的空間,壓抑的情緒。
長期把孩子放置在這個環境下生活,還不如帶着他們出去冒險。
部長也起了留下姜月的心,他笑呵呵說:“先不着急嘛,你們送了我這麽大個禮物,也給個讓我們能幫到你們的機會。”
剛剛白着臉的夏冬,立刻站到姜月的身邊,說:“謝謝領導的好意,我們有自己的打算,就不多打擾您們了。”
“哎,說什麽打擾。”部長帶頭起身,他的部下連忙拉開門。
部長站在姜月的身邊,向外邀請:“來都來了,好歹嘗嘗我們訓練營的夥食,怎麽樣?”
外面的天,完全暗下來。
寒風刺骨,直往脖子裏慣着風。
黑色的雪花,早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鋪蓋住整片大地。
如果是以前,夏冬看到這麽大的雪景,可能來一句銀裝素裹。
但眼前,一切都是黑色的。
黑色,就在這不知不覺中,遍布了覆蓋住整個世界。
所有人在看到眼前這個場景後,噤聲。
天天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沒忍住,小聲說一句:“小月老師,好像黑色的雪人不太好看哎。”
程晨壓低聲音反駁:“哪有,黑色的雪人,很特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