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本就浮躁的人，随着田德光動手，本就躁動的人按耐不住。
“你怎麽推人！”
“田德光你怎麽動手？！”
“你想獨吞？！”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一聲聲的質問越來越大聲，三三兩兩站在的人越來越逼近。
田德光哆嗦着嘴巴，似乎在質問聲中妥協，又似乎害怕饑餓狀态下的人，越發不可收拾。他粗着嗓子說：“食物真的不多！”
“這樣好不好，我們食堂重新開張。”
吵吵鬧鬧的人們停了聲音和動作，視線直勾勾的盯着他。
堵在冷庫門口的莊阿姨着急的望過去，田德光趨于壓力之下，硬着頭皮胡亂扯慌：“反正你們回去也沒有鍋，吃不到一口熱乎的，不如放在這裏讓我做給你們吃！”
“我不信你。”
躲到一邊的孫豪陰沉着臉，揉着被推的生疼的手說：“誰知道你會做什麽食物給我們吃！”
對啊，現在大家算是強迫田德光把食物交出來，他還能那麽好心的給自己做吃的？
“我騙人有什麽好處！”食堂本就沒留下什麽人，變成怪物被踢出去的踢出去，剩下的人躲在常溫的倉庫裏，這幾天連頭都沒敢冒出來。
他們不敢冒頭，可眼前這些人敢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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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德光深刻的清楚，要是真的打起來，他絕對不占優勢。
他絞勁腦汁想着辦法：“要是在這裏吃，你們早中都能吃點好吃的，都能吃熱乎的飯菜。”
能吃到熱乎的！
田德光直接抓住了大家的心，這麽久以來，鮮少有人吃上些熱的飯菜。
能吃熱的，誰想吃冷的。
錢布桃提出最關鍵的問題：“那要怎麽吃！”
“當然是現在就開始做飯吃。”餓的肚子難受的小梁，找個地方直接坐下來。
誰問這個了！
“是，食物怎麽分配！”
十來個人的食堂裏再次吵吵鬧鬧。
孫豪說：“食物要按照食量來，有人吃的多，有人吃的少，按照食量來，這樣才不能浪費。”
本就食量小的女老師們不服了。
趙慧第一個出聲：“憑什麽按照食量？”
本就因為孫豪吃了大部分的口糧，才導致她出來冒險。
冷着臉的她說：“要我說不如按照人頭，班級有小朋友的多帶點食物回去。”
食物外帶？誰知道你班級是不是有小朋友。
嘈雜的聲音你一句我一句的響起，餓的實在受不了的小梁扯着嗓子說：“實在不行，按照擊殺的怪物數量來好了，誰要是撒謊，怪物真的來，直接丢出去。”
反正開火也是有聲音的。
此言一出，還在吵吵鬧鬧的趙慧和孫豪立刻閉嘴，不約而同的選擇将視線落在姜月身上。
其他人見狀，也跟着将視線放在姜月身上。
姜月沒說話，只是臉上扯出一抹溫柔笑容。
在場年紀最大的除了田德光就是李善，李善将話接過來說：“這樣吧，我們按照人頭來行不行？”
這似乎是最優解的方案。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點着頭，錢布桃出聲挺這個方案：“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好好遵守，要是誰想要外帶食物，我第一個不同意。”
“那孩子們怎麽吃。”別人家沒有小朋友，可是趙慧那邊有一個。
李善沉思：“那要不趁着怪物還沒來，把孩子帶過來？”
孫豪眼睛一亮，大家都圍在這裏，豈不是基地的雛形？
手裏的背包重重的放下，他說：“我提議，所有人都住在這裏，這樣吃飯一起，有怪物就一起打怪物如何？”
衆人目光閃爍，心中有些意動。
看了這麽久的鬧劇，即使姜月不怎麽餓，都有些不耐煩：“不如何。”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孫豪高低諷刺兩句，可這話是姜月說的，他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孫豪好像很怕姜月，為什麽？
這個念頭不僅在田德光腦中響起，其他人更是看在眼睛裏。
姜月笑得溫溫柔柔，詢問：“田師傅，你現在做飯嗎？”
“做！”田德光站直身體，強調着。
飯肯定是現在就要開始做，問題是大家都虎視眈眈的盯着看，田德光也不敢讓出門。
姜月擡腳，走到田德光的身邊，說：“您去挑選食材準備做飯吧。”
“怪物是依據聲音行動，其他人班級要是有小朋友的，保持絕對的安靜帶過來吃飯。”
至于姜月，
她就站在門口，歷經風霜的消防斧放在冷庫門口的桌子上，輕聲細語的說：“我就站在這裏，看誰想趁亂渾水摸魚。”
孫豪不敢講話，趙慧更不會對姜月說什麽，如非她太餓，她都不想站在這裏，直面姜月。
最愛吵吵鬧鬧的那兩人都不敢講話，其他人面面相觑。
李善見狀，站到姜月身邊說：“飯肯定是田師傅做，我自願站在這裏守門。”
李善是保安隊的小隊長，平日裏為人正直。
隊友站過去了，錢布桃也跟着走到一邊。趙慧沖着錢布桃點點頭，轉身出門去找孩子。
有一個人自願守門，就有一群人願意幫忙看着。
孫豪甩着臉色，站到唯一看起來弱弱的小梁身邊。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吃肯定要吃，大廚做飯的時候肯定不能起哄。
一直被擋住的常溫倉庫拉開小小的門縫，裏面擺滿米面糧油，根本不像田德光說的食物沒多少。
人群一下子躁動起來。
饑餓的吞咽聲幾乎快控制不住，站穩的位置，都有些晃動。
有人悄悄擡着頭觀察四周其他人的想法，有人則是開始握緊手中的武器，蠢蠢欲動。
放置在桌子上的消防斧頭輕輕的桌子上敲兩下，姜月漆黑的視線跟随發出動靜的方向看過去。
“請遵守約定。”聲線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本該是大家最熟悉的小月老師，此刻看起來是那麽的陌生，那麽的可怕。
漆黑，看不到任何倒影。
在這雙眼睛裏，他們甚至都看不到屬于人類的情緒。
這次衆人再次咽了咽口水，不是因為餓，而是因為害怕。
終于知道孫豪那樣的人，為什麽會害怕姜月了。
太陽班的老師王可可心想：小月老師這十幾天都經歷了什麽？
場面穩得住，自覺不會被打死的田德光忙從常溫倉庫裏，拿出食物，又沖着莊阿姨點個頭，從冷庫裏搬出冰凍過的肉。
洗米，切菜，剁肉。
停了很久的大食堂，終于再次開啓了火。
機器的聲音響起來，守門的這些人，瞬間開始緊張。
“聲音是不是太大聲了？會不會有怪物被吸引？”
孫豪不露痕跡的往姜月身邊移動，如果說怪物真的出現，那唯一能保護他的大概只有姜月。
姜月只是看着窗外，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觀察幾天黑霧的她，非常确定，這些黑霧，只會改變形态，不會被聲音吸引。
更多的結論，還需要再接着看。
沒過多久，飯菜的香味順着窗口飄到鼻子裏，饑餓的人不停的在咽着口水。
時間差不多了，姜月拿出對講機沖着那頭說：“幫孩子帶好頭盔和餐盤，保持安靜，來食堂這裏。”
太陽班老師王可可，十分好奇，她問：“小月老師，你們班還有孩子呢？”
姜月笑着點點頭。
王可可在心裏嘆氣，說：“這個世道，孩子也是備受折磨。”
“小月老師~”
孩子們甜甜的聲音沖門口傳來，其他老師應聲擡頭。
呆着頭盔和護膝的孩子們，蹦蹦跳跳的跑過來。
白白嫩嫩，面上皮膚安靜光滑，身上的氣息幹淨，帶着孩子特有的奶香味。
其他老師見狀心裏一驚，怎麽姜月班級的孩子看起來一點變化都沒有，和怪物來臨之前的孩子們沒兩樣。
星星班的孩子們一點都不害怕在場的大人，直接跑到姜月的懷抱裏。
“小月老師，我好想你呀！”
程晨吊着甜甜的嗓音喊道，差他兩步沒抱到姜月的玲娜氣呼呼的說：“程晨，這是在外面，你不要和小月老師撒嬌。”
“很危險的！”
哼，明明就是沒抱到小月老師羨慕他！
程晨不服氣的在心裏想着。
已經有了外出經驗的夏冬，并沒有費什麽力氣就将孩子帶過來：“好啦，整隊。”
程晨立刻松手，乖乖的站到小朋友的隊伍中。
夏冬早就在窗口看到過這些同仁：“你們好。”
孩子們十分有禮貌的鞠躬打招呼：“老師好。”
“警察叔叔好。”整齊一致的打招呼，要的就是一個好印象。
很乖很有禮貌！
“你們好。”
分餐臺已經擺放好食物了，田德光喊道：“吃飯了。”
排隊吃飯，孩子們手裏端着洗幹淨的餐盤跟在夏冬後面排着隊。
食堂的飯菜很久沒吃了，孩子們看到莊阿姨和田師傅，親切的打招呼：“莊奶奶好，田爺爺好。”
一直處于緊張壓迫中的莊阿姨和田德光，笑眯着眼，田德光在衆目睽睽之下，多給星星班的孩子們一人一個雞腿。
“喂！”孫豪怒道：“小孩吃那麽多幹什——”
話音還沒落，視線落在站在一邊的姜月，孫豪有再多的不滿，都硬生生的咽下去。
力量……
姜月這個該死的女人憑什麽踩在他的頭頂，還不是因為她有力量。
孫豪想到那晚姜月受的重傷，眼中閃過心動。
姜月一定有異能了！要是他也就就好了！
*
夏冬看着食堂裏用餐的二三十人，抿着唇：“姜月，我們幼兒園就剩下這點人？”
姜月搖搖頭，将自己碗裏的雞腿夾給夏冬說：“別想了吃飯。”
吃完飯，孩子們用着淘米水清洗幹淨自己的碗筷，放進夏冬的背包裏，然後乖乖站在身邊。
用完餐後，有人想留下來，但看到同樣舉起武器，站在姜月身邊的夏冬一行人，神色各異，最終還是轉身走出了食堂。
趙慧根本不想往姜月這邊湊，等到肥肥吃完後，拉着他的衣袖就要帶走。
眼神很亮的程晨一下子看到肥肥，舉着手，大喊：“肥肥！”
重新見到小夥伴，星星班的小朋友呼啦啦跑到肥肥的面前，不在乎肥肥幾天沒換洗的衣服，一把抱住肥肥，說：“肥肥，你去哪了？”
“肥肥，要不要和我們去玩？”
幾天沒見的肥肥更加沉默了，肉乎乎的小臉已經完全消瘦下去，他拉着趙慧的衣袖，默默的搖着頭。
夏冬見到這一幕，心裏難受：“肥肥情況很糟糕！”
呆呆的眼眸中，滿是恐懼，小小的孩童從衣服到臉蛋都是髒兮兮的。一旁同樣帶着小朋友的小梁老師聽到這話，搖着頭說：“其實，這樣的孩子才應該是正常的。”
準确來說，只有姜月夏冬她們班級的孩子，因為過于正常在這個不正常的環境中，看着驚奇。
“肥肥，我是玲娜姐姐。”
“肥肥，我是海浪，你還記得我嗎？”
星星班的孩子們圍在外圈，你一句我一句的小聲的詢問。
肥肥不回答，始終要往趙慧身後鑽。
在這個地方，似乎只有趙慧能給他安全感。
玲娜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巧克力放在肥肥的手上，安慰他說：“別害怕，肥肥。”
肥肥望着手中有些融化的巧克力，微微的擡頭看向她。
見肥肥有了反應，程晨撅着屁股從小腿褲子上口袋裏翻出小餅幹遞給肥肥。
姜月擔心孩子會餓，所以每個孩子的口袋都會有些小零食，以便饑餓的時候填肚子。
你一份，我一份，肥肥的手上沒一會都是各種高熱量的食物，看的周圍人眼睛一紅。
趙慧幫肥肥揣好這些零食，看都不敢看姜月一眼，直接拉着肥肥走掉。
肥肥明顯過的不怎麽好，星星班的孩子們有些低落。
玲娜小聲的詢問姜月：“小月老師，不可以讓肥肥和我們一起住嗎？”
姜月揉着她的腦袋，說：“目前肥肥好像只想跟着慧慧老師，等他什麽時候不想跟着了，我們再邀請肥肥好不好？”
好叭。
孩子們垂頭喪氣，夏冬見狀，準備帶着孩子們回到儲藏室，一起做游戲。
早就在一邊等待很久的田德光，胖胖的臉上，擠出谄媚的笑容：“姜月老師，再坐坐吧，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姜月老師，我想來想去，你們班孩子最多，來回來跑很不安全，不如直接住在食堂裏怎麽樣？”
嘴上是這麽說着，其實田德光的意思是，以食堂為籌碼，想要姜月一起接手。
可現在的食堂表面上穩定住了，這要邀請姜月住進去，這表面的平衡一定會打破。
夏冬皺着眉，田德光這什麽意思，這不明擺着想要把姜月給坑死？
“謝謝，不了。”姜月指着星星班的孩子們說：“孩子們更習慣待在自己的地方，你可以尋找其他人的幫助。”
田德光臉上的笑容僵住，來不及再多說點什麽，姜月已經轉身離開。
姜月一走，田德光立刻囑咐莊阿姨把冷庫門鎖上，兩人轉身進了常溫倉庫反鎖。
*
“有一口熱乎吃的，挺好。”帶着孩子慢悠悠趕回儲藏室，夏冬在給孩子洗澡的時候感嘆：“要是一直都這樣就好了。”
一直？不見得。
姜月邊淘洗孩子的衣服，邊說：“這樣的日子，怕維持不了多久。”
現在大家不搶，一是因為她看起來很兇，二是因為食物充足。今天多給孩子一個雞腿，周圍人的目光都那麽的恐怖。
這是第一天，那第五天呢？第十天呢？
姜月不知道，帶着滿頭思緒，緩緩的閉上眼睛。
*
夜幕之下，安靜的校園忽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傳來嘈雜的哭喊聲。
睡眠淺的夏冬一下子驚醒，趴在窗口看去。
黑暗之中，食堂的門口燃起熊熊火光。
“姜月，食堂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