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哼
哼
陸止的視線落在江行拿着紅包的手上。
這樣一看,倒是什麽都能解釋通了。
江行剛剛拍賣時那三百塊錢的出處,應該就是他昨晚發微博,導致自己心動,所以獲得的節目組獎金。
至于,剛剛做拍賣時,江行為什麽要孤注一擲,裝作非得要拍到蛋糕的樣子。
那就更好解釋了,不也就串通節目組和他配合。目的也是為了讓他心動,拿到紅包。
真是...
虧他剛剛還真情實感地在願望清單上加上江行。
在江行眼裏,他肯定就像個智障。
理智告訴陸止,江行就是個讨人厭的臭屁王,就不能給這種人好臉色。
但感性又無法讓他忽視,江行昨晚那條替他澄清的微博,和今早生日禮物。
各種情緒糾葛在一起,實在讓陸止頭大,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沒說話,視線依舊挂在江行手中的紅包上。
江行恍惚間有種上小學時做錯事,被班主任抓包的感覺。
他下意識地想将紅包藏在身後,只是他剛要這麽做,他手上動作又是一停,他又将紅包光明正大地拿了出來。
這件事,他有什麽錯?
Advertisement
他昨晚今早,做得這兩件事的出發點,都是想讓陸止高興。
要說先開始瞎雞兒撩人,賺昧良心錢的,又不是他,他有什麽好心虛的?
相反倒是陸止,他才更應該不好意思吧。
哪兒有陸止這麽會糟踐人心的?
兩人隔着客廳對視,江行手上半擡着下巴,神色淡然不羁,手上還赤-裸裸地拿着紅包,像是無聲在炫耀。
半晌,陸止收回視線,起身,越過江行,向卧室走去。
江行站在原地沒動。
擦肩而過時,兩人不約而同地從喉間冒出一聲響。
“哼。”
“哼。”
這就是又杠上了。
莫名其妙。
陸止上樓,回房間換了套衣服。
換完衣服,他下樓,打算和江行去執行今天的獎懲任務。只是,他在路過姜汀的房間時,聽到裏面傳來兩道女聲。
一個是姜汀,一個是蔡梨梨。
說的還是秦稚那點破事。
女孩子家的事兒,陸止不方便再聽。
他能做的他都做了,于是,他便轉身下了樓。
屋裏二人還在說話。
姜汀,“嗚嗚,秦稚就是個騙子!梨梨姐,你說我之前怎麽就那麽傻,怎麽就非要信那個渣男,不信你和陸止的話呢?”
蔡梨梨難得耐着性子,“沒事。”
姜汀還在哭,“姐,你說,陸止會不會讨厭我,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笨蛋戀愛腦?”
蔡梨梨啧了聲,“他要是真讨厭你,他就不會出手再幫你了,你別多心。”
姜汀嗚嗚個沒完,“姐,男人都是騙子,我以後再也不想談戀愛了!”
“不至于。”蔡梨梨語氣已經有了點不耐煩,“你看章波前輩,江行老師,或者再不濟你看看楊沅翰,他們不都是男的麽,你覺得他們人品都有問題嗎?不是...你和他們又不熟,說他們也沒用,那你看看陸止,你讨厭陸止麽?”
姜汀哭聲一滞,“我怎麽會讨厭陸止...”
蔡梨梨翻了個白眼,“那不就完事兒了麽?”
姜汀支吾,“姐姐,我和導演組已經是說好了,我今天就離開節目。那...那你說,我要曝光秦稚是騙婚gay的事嗎,我要不要給他留點面子...”
蔡梨梨打斷她,語氣嘲諷,嘴毒得很,“就不說秦稚把你害成這樣。光是因為陸止替你出頭,他就被秦稚陷害這麽一出陪酒的無妄之災,也就夠夠的了。你的朋友都因為你,被人搞成這樣了,你居然還想放過他?你要是真這樣,你以後真的也離我遠點。誰有你這種怨種朋友,誰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過會兒,姜汀鼓足勇氣,才哭着重重說了聲好,決定站出來,保護自己權益。
蔡梨梨語氣這才好了點,“好了,好了,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樓下,陸止和江行一起出門,去刷今天的第一個任務獎勵點。
關于最甜cp的,情侶寫真獎勵。
路上,兩人誰也沒和誰搭腔。
仿佛早上生日那一瞬的溫情,都是虛假的。
因為兩人發現了心跳任務,所以節目組也放開了玩,當天上午就在微博上公布了兩人的心率波動圖。
一衆吃瓜網友,大喊刺激,全部湧進直播間,坐等着被喂糖吃。可進了直播間,就見兩人跟個陌生人似的,一人坐車一邊,轉頭看着車外,就像倆不認識的陌生人。
網友驚了。
但發生在陸止和江行身上的事兒,都太過離譜。
比如,前一秒還在說離婚,後一秒,就一起鑽酒店。
這倆人的相處模式麽,一切皆有可能。
下車時,要付打車費,一共十六塊。
兩人默契十足,每人從自己兜裏掏了八塊錢,一共折合成十六塊,交給司機。
網友精準點評。
-看似是各付各的車費。其實是江行在用撩陸止的錢,也就是陸止的錢付自己的車費。同理,陸止在用江行的錢,在付自己的車費。
-雖然看着很繞,但我居然看懂了。
-嗑死我了,誰懂?
兩人一起步入拍攝店內,準備拍攝情侶寫真。
這家寫真店整體風格比較偏英倫的正式風。且因店主考慮到兩人是正兒八經夫夫關系,所以自然而然地給他倆拿上兩套正裝。又安排兩人一左一右地化好妝,進入對門試衣間,去換衣服。
五分鐘後,兩扇換衣間的大門,同時打開。
剛換好衣服的兩人,直面對視。
江行個高腿長,氣質恣意狂妄,優雅的格紋西裝将他身上的狂勁兒束縛不少。但身上的狂勁兒可以被消磨,面上的卻不能。于是,西裝穿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種意外的反差感,像是被強行壓制住暫且扮演斯文的野獸,只是一不小心他還是會露出野蠻的獠牙。
而陸止的氣質本身就偏學術儒雅,格紋西裝穿在他身上,就像是為他量身打造,像古派儒雅的英國老紳士。
在節目上,兩人都是什麽方便穿什麽,T恤短褲,這還是第一次穿正裝。
碰上視線,兩人互相将對方上下掃視一圈,視線裏都有被驚豔倒的成分,但又都很快地挪開視線,假裝什麽沒看到。
江行在暗處攥緊拳頭,微仰着頭,不斷深呼吸,調整心率。
輸誰也不能輸陸止。
陸止低頭看向腳尖,腦中閃過許多尖酸深奧的數學公式,強行岔開亂七八糟的思緒。
忍住。
別再讓人給刷了。
服務生趕來,圍着兩人環視一圈,拍手,忍不住地對着兩人大加贊美。
但他又總覺得,總有哪裏不對。
“等下去哪兒拍?”江行問道。
服務生回頭看了陸止一下,猛然就有了想法,他雙手合十,比了個抱歉的姿勢,“辛苦二位稍微再等一下,我去取個東西。”
說着,他咚咚跑開,沒過一會兒,他取過一只精致的細邊銀絲眼鏡,遞給陸止,“你把這個帶上試試看!”
“嗯?”陸止接過眼鏡,拆開,很配合地戴上,然後擡頭看向服務生,又瞥了眼攝影機方向。
要不說,服務生是專業的呢。陸止一戴上泛着絲絲冷意的銀框眼鏡,氣質瞬間就顯得更加清冷。
像是不近人情的天才學霸,又像是殺人不眨眼的冷漠殺手。
經了剛剛那一瞥,直播間彈幕直接炸開,網友紛紛呼籲,陸止務必将銀框眼鏡鑲在臉上,最好直接半永久,陸止簡直太适合戴銀絲眼鏡了。
陸止撩起眼皮,看了眼江行。
江行盯着他看了會兒,又閉眼,狠狠在心裏罵了句髒。
剛剛自己那一下的心率波動,他是實打實地感覺到了。
完蛋,輸了。
陸止将江行的反應,盡收眼底。
換好衣服,兩人一起往攝影棚走的時候,陸止勾出一個微不可察的冷冷笑意,江行回頭掃了他一眼。陸止沖他眨眼,還故意放慢了眨眼的動作,挑釁意味十足。江行則是沖他揚揚下巴,意思這事兒沒完。
正式進入拍攝。
無非就那些動作,或站或立,或前或後。
拍了幾組硬照之後,攝影師說可以拍一些搞怪動圖,讓兩人輕松一些,适當貼貼。
兩人現在正處在互看不順眼的階段,誰也不願意主動放低姿态,兩人就像兩個木頭樁子,直直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攝影師替兩人着急,叭叭個沒完,手上動作不斷,恨不得直接上手幫兩人調整姿勢,“來,老公摟住老婆的腰,靠近,咱們低頭親一個。”
陸止退後半步,不願意主動。
江行望向攝影師,笑了下,問了句風馬牛不相關的話,“你剛說,誰是他老公?”
攝影師指了下江行,不太理解,“不就是您嗎?”說着,他又指了下陸止,“您不是他老公嗎?”
江行笑意更甚,垂眼看向陸止,“聽見人家說我是你誰了麽?”
陸止皺眉,不知道江行這又在發什麽癫,
下一刻,陸止的下颚被江行輕輕捏住擡起。緊接着,江行不斷傾身向下,湊近陸止,直到他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充斥在陸止淺茶色的瞳仁裏。
攝影師激動到手舞足蹈,“對,就是這個感覺,來親一個!”
陸止心中一驚,伴随着越貼越近的江行,他睫毛顫了顫,潛意識地撇過眼去,垂在腿邊的手掌微動,不知是欲絕,還是要還迎。
就在陸止以為江行真的要吻上來時,江行也确實傾身吻了上來。
只不過,陸止唇間沒有得到相應柔軟的觸感,反而是是一種幹巴巴的按壓感。
陸止回神,就見江行正貼在他臉邊,沖他挑眉輕笑,典型一肚子的壞水溢出來了的模樣。
陸止再定睛一看,江行吻的确在吻他。
只不過,江行吻的是攥在他下巴上的江行自己的手,而非是他的唇。
他這又是被江行算計了,又被江行當成錢袋了。
陸止眸裏滑過一抹冷光。
沒完。
兩人間的距離極近,近到睫毛都能互相碰撞在一起。
下一秒,陸止傾身,踮腳,在江行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他主動拉近了他和江行之間的距離。
兩人身體相貼,彼此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和對方的每一次悸動。
和正一起滾燙跳躍的心髒。
攝影師迅速按動快門,将畫面定格。
圖片中。
陸止踮着腳,他的手虛晃着搭在江行的腰上,他擡着頭,額頭若有若無地靠在江行肩上,眼簾低垂,看不清楚神色。仿佛是為了更好的接吻,江行則是低頭掐着陸止的下颚,一個淺淺擦邊吻落在陸止眼角位置。
畫面氣氛張力十足。
拍完照片,攝影師尖叫連連,現場工作人員也跟着捂嘴偷笑。
江行則是陸止各退半步,彼此努力平複剛剛的心跳。
陸止擡手輕拭眼下,剛剛江行吻過的地方,嫌棄之意,不加遮掩。
江行用手背碰了碰唇,不甘示弱。
彼此之間真的好似結了八輩子的仇。
誰也說不清,到底是該相信眼前的兩人互相嫌棄畫面,還是該相信兩人剛剛實打實的心率波動。
拍攝任務總算結束。
工作人員上前,給他倆遞上四個紅包,一人兩個。
證明彼此都對對方心動過兩次。
公平公正。
沒有舔狗。
兩人瞥一眼對方的紅包,确定彼此拿到數額無差後,這才收下紅包。
攝影棚建在市中心商圈,周圍全是大商場。
從攝影棚裏走出來時,陸止沒着急去做下一個任務,他說要去商場買些東西,江行倒也沒多催他,兩人并肩去逛了圈商場。
陸止是想給節目組的嘉賓挑些禮物,感謝大家昨天願意幫自己站出來說話。
他能做的并不多,只能這樣聊表心意。
這邊,陸止還在認真選東西。
那邊,江行就靠在貨架上,閑的沒事幹。
江行手邊正好有個貨架,正好擺着一排銀框眼鏡,和剛剛陸止在影棚戴的款式差不多。
江行站直身體,随手勾起一只鏡框,遞到陸止手中,歪頭看向他,“喜歡麽,送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江行的意圖性表現得太過明顯,擺明就是要讓陸止心動,他好賺錢。
但到底誰會對這種低齡霸總,故作豪爽買單的行為心動?
陸止在心中不屑哼聲,他神色如常地接過眼鏡,并沒有太多情緒反應。
見目的沒達到,江行啧了聲,倒也沒了再搞事的勁兒。
陸止一如既往地拆開眼鏡,又順手架在鼻梁上,擡眼看着江行,接了他上半句的話,“等下你記得去買單。”
和方才在攝影棚一模一樣的畫面和套路。
都是帶着眼鏡看他。
江行哼笑,心底倒沒什麽太大波動。
同一個地方,只有笨蛋才會摔兩次。
經歷這麽一早上,兩人心動闕值都有所升高。
眼見彼此互撩賺錢的目的沒達成,兩人又都沒了興致,無趣地撇開臉去,各忙各的。
過了會兒,江行實在無聊,他伸手,從陸止脖子後繞到陸止眼前,跟半摟着他似的,懶散地摘下他眼前的鏡框,“後悔了,不想送你了,要買你自己去買。”
說話間,江行的小指指腹劃過陸止臉頰邊薄薄的皮膚,帶來一陣溫熱。
陸止回頭。
江行百無聊賴地将眼鏡架在自己鼻上,見陸止正在看向他,他“嗯?”了聲,也看陸止。
剛剛還戴在自己臉上,還帶着自己體溫的眼鏡,瞬間就轉移到了別人臉上,鏡框還緊貼着那人的皮膚。
這種感覺很微妙。
尤其是,在看到江行戴着銀框眼鏡,呈現出來的既斯文又痞氣的氣質時。
陸止心頭微動。
江行察覺到陸止的表情,詫異一下,繼而樂了。
他剛搞這麽出,真的就是為了好玩,打發時間,倒真沒別的想法。
沒想到還無心插柳柳成了蔭。
江行上前兩步,将陸止半堵在商品貨架中,低頭看他,聲音含笑,“原來你喜歡這種?”
喜歡你大爺。
陸止推了把江行,越過他,轉身提着選好的禮物,揚長而去。
倒是江行在他身後,低低笑了好半天。
導演送來紅包,江行随手收下。
這算什麽事兒麽?
兩人從商場選完商品出來,陸止還要去趟花店。
江行不喜歡逛街。
他不想動,索性就坐在商場長椅上等陸止出來。
看着陸止在花店裏走來走的背影,江行雙手撐在身後,不屑勾唇。
陸止想送花撩他?
段位也太低了點。
拉走,下一個。
江行沒再去看陸止,取出手機,坐等被撩。
插花師幫陸止配好當季鮮花,捆綁包紮好,交到他手上。
陸止掃碼付款,抱着花,他原本都走出了花店,可走到一半,他又腳步一轉,回到了花店,彎腰撈起邊上一枝香槟色桔梗,問插花師,怎麽收費。
插花師再三詢問他,是否只要一枝,且不需要包裝?
在得到陸止肯定回複後,插花師雖是皺眉不解,但也沒多問,只是問陸止要了個成本價。
陸止掃碼付款,随手将桔梗裝進口袋。
陸止抱着花,走到江行面前,催他,“走了。”
江行一擡眼,就見是抱着花的陸止。陸止的面容在鮮花襯托下,愈發精致好看。不過江行倒是沒在意這個,他沒起身,只睨了眼陸止手中鮮花,懶洋洋地,“光憑這玩意兒,你就想撩到我?”
“?”陸止再次露出一個江行很熟悉的看傻子的目光。
江行察覺不對,坐直身體,臉上笑意漸消。
陸止不理解,“你在說什麽,這花是送蕭老師的。”
他說的蕭老師是蕭潇,節目組的嘉賓,昨天也幫他說過話。他想着,蕭潇作為中年女人,大概率是會喜歡鮮花的。所以,他就買了這束鮮花,想送給蕭潇。
江行眯眼,顯然還沒完全接受現實,“你送她花做什麽?”
陸止低頭看向花中插着的賀卡,“自己看。”
江行半信半疑地擡手,取出那張賀卡,掃視一圈,見這花還确實是送給蕭潇的,還真不是送給他的後,他頓了下,又把賀卡插-回原位。
陸止倒沒心思去關江行的想法。
考慮到錄制節目不方便,有工作人員上前,接過陸止手中的鮮花,幫他抱着。陸止道了聲謝後,将鮮花遞給工作人員,催促江行起身,前往下一個任務點。
眼見那花還真不是送給自己的,江行心裏或多或少有那麽一丁點的失落。
他起身,跟在陸止身後,向室外走去。
一路無言。
有點丢人。
臨到了室外時,陸止突然停腳,轉身。
江行毫無設防,“幹嘛?”
陸止單手抄兜,取出一直藏在兜中的那支桔梗花,遞給江行。
“?”驚喜反差來的太快,江行一時還沒能接受過來。
陸止再次将桔梗向着江行的方向遞進,說,“送你的。”
江行看着陸止。
心情一下從過山車底端,沖上雲霄頂端。
他忍不住地輕笑一聲。
就在江行要伸手接花之時,陸止将手向後微收,沒讓江行碰到花,他又學着剛江行和他說話時的輕佻語氣,一板一眼道,“原來你就喜歡這種?”
“是誰說,光憑這玩意兒,我就撩不到你的?”
陸止:我,陸止,打錢。
辛苦大家久等啦,實在不好意思。
可以養肥,五一前一定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