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手指
手指
爐裏的碳火燒得旺,壺裏熱氣沸騰,冒出咕嚕咕嚕的水聲,茶香從茶蓋孔和縫隙飄散出來。
清緣和尚小心地拿棉布包着茶壺把手,往精致小巧的茶碗裏倒入煮好的茶。茶湯是透亮的琥珀色,茶香醇厚。
“來,喝茶。”清緣将盛好茶水的茶碗推到各自面前。
彭萊拿起茶碗,先嗅了一下茶香才輕抿了一口,茶水入口清醇微甜。
嘗過後,彭萊笑笑說:“這是老白茶吧。”
蔡驚鴻經常拉着她喝茶,現在她已經到了一口就能喝出什麽茶的地步了。
清緣和尚有些意外彭萊能喝出什麽茶:“你經常喝茶嗎?”
彭萊搖頭:“我朋友經常喝,我多少就了解一些。”
“這樣呀,我這有些很好白毫銀針,你回去時我送些予你朋友。”
“這怎麽好意思。”
“沒事,就當結個緣。”
“那我先幫我朋友謝謝師傅了。”
清緣和尚點頭微笑,随後看向秦深,問他最近怎麽樣。
秦深想了想,說:“平常心對待生活,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無悲無喜,沒什麽意外,如果硬要是有,那麽彭萊就是打破他平靜生活的那個“意外”
清緣和尚喝了口茶,說道:“人生總是無常的,無管悲喜,一切皆是最好的安排,平常心即可。”
“一切皆是最好的安排?”彭萊重複着,有些不解,“怎麽理解?難道我生活出現了災禍也是最好的安排?”
清緣和尚輕聲笑笑,耐心道:“得到未必就是福,失去也不一定是禍。人生無常,不管你遇見誰,他都是你生命中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他一定會教會你一些什麽。無論發生什麽事,一定是當下你該經歷的事,無需拒絕,坦然面對!你要相信無論你走到哪裏,那都是你該去的地方!”
這話讓彭萊恍惚:“為什麽呢?”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因緣和合的,所有一切的根源都是我們自已親自參與并且種下的,當下所顯化出的不好其實是我們曾經在某個時候不經意種下的因所顯化而來的,面對業障現前,我們要做的就是消除業障。如何消除呢,只有你接受了,受了受了,這個果才會消掉。”
彭萊似乎有些明白了:“不管是好還是壞的人和事,都是我們人生中所種下的因而顯化出來的果,不要抗拒,坦然面對,這樣就消了惡果,那麽如果我們一直行好事積福,顯化出來的是與之對應的福報?”
“你很聰明。”清緣和尚笑說,“發心真誠地行好事,不僅是種下好因,同時也是消除自身的業障。”
秦深淡淡道:“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随身,只有通過不斷修行積福,就能業障消除。“
彭萊了然。
佛家講因果,一切皆是因果定數,皆有緣法。
彭萊不禁想到自己與秦深的相遇。
在無常的人生中,遇到的人和事都是命中該有的,都是最好的安排,那麽她和秦深的相遇也是命中注定最好的安排。
中海與觀音山,幾千裏的距離。
她和他的相遇,從來不是偶然。
………
雨停歇時,茶也喝完了,彭萊和秦深拜別了清緣和尚。
山中雨後空氣微涼濕潤,林間山霧水氣還沒散盡。彼時山霧蒙蒙,薄薄的一層氤氲在山間叢林。
樹葉被雨水洗刷得更加透淨新綠,掬水的葉子被微風搖曳,不時滴落幾滴雨水來。
從閣樓茶室下來,彭萊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覺得舒服幹淨。
她回頭看秦深,說:“我想去舊佛堂看看壁畫。”
秦深:“你對這些感興趣?”
彭萊笑:“我對你畫的東西感興趣,”
秦深有些愣,轉過目光不再看她,悶前頭往後門走。
彭萊腳步歡快地跟上他,穿過後院那道月亮門便來到了荷花滿池的水塘了,繞過荷花池邊的稻草亭子就到了舊佛堂。
舊佛堂的牆漆已經脫落了,顯得格外老舊,但院落不見雜草亂石,只是一場大雨後院子裏落滿了樹葉和積水。
佛堂裏而已經沒有供香案佛龛來供奉佛像了,裏面空蕩蕩一片。佛堂後面是合抱粗的參天大樹以及兩棵高大的老銀杏,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加上下過雨,雨霧彌漫山間,光線顯得昏暗幽深。
彭萊環顧了一圈,就見左邊那面黃土色的高牆已經繪制出了一整面色彩絢麗的壁畫。
壁畫所畫的內容是佛教世界中的十方佛衆,二十諸天,天龍八部,飛天仙女以及動物花卉等等,
彭萊走近用手撫摸着,近距離觀察,發覺壁畫是采用工筆重彩畫法,筆法細膩,用色考究,簡直栩栩如生。
說實話,彭萊有些震撼的。
這個男人太厲害了。
彭萊回頭看着他,心裏竟然燃起了敬佩贊嘆的火花。
他真的很不一樣,與衆不同,獨一無二。
從舊佛堂出來,差不多就到晚飯時間了。
在吃飯前,秦深在大雄寶殿三世佛前供了一盞蓮燈。
彭萊問這有什麽含義,秦深只說每次來做義工都會供一盞蓮燈于佛前。
彭萊心血來潮,也學着秦深點了一盞蓮燈供奉于佛前,并雙掌合十真誠發願。
晚飯後,秦深去聽師傅講經,彭萊也跟着去,聽不太懂,甚至有點想睡覺。
散了之後,彭萊立馬洗澡回去睡覺,睡覺前她問秦深明天早上是不是有早課。
秦深點頭。
彭萊笑說:“明天我也去,我們一起。”
秦深只是哦了一聲。
一夜無話,次日早上五點,晨鐘敲響。
沉悶有力的鐘聲響徹山間,回蕩于寺廟裏每一個角落。
每天早上的早課是自願參加的,秦深自然是去的,但彭萊卻沒有。
本來她想着和秦深一塊去的,但實在起不來也就作罷了。
早課後就是吃早餐,彭萊這才睡醒,洗漱完出去吃早餐。
她一如既往地坐到秦深身邊,頭發還是用筷子挽着,
秦深吃飯很少說話,低着頭吃着饅頭,喝着豆腐花。
彭萊有些不在狀态,半眯着眼睛在喝豆腐花。
秦深有些反常,總是不經意地瞥幾眼彭萊,終于他沉不住氣地說:“你為什麽沒來早課?”
吃東西的彭萊恍惚了一瞬,慢悠悠地擡起頭:“我沒睡醒……”
秦深抿抿嘴,像個沒事人一樣低頭啃饅頭,聲音嗫嚅道:“你又說和我一起去早課。”
彭萊聽到了,眼皮一掀,玩味地勾起嘴角:“怎麽,我沒去,失落了?”
秦深頓住,聲線僵硬:“才沒有,我就問問。”
彭萊不拆穿他,得意洋洋地笑着。
…………
今天的任務安排是讓彭萊和秦深去菜園淋菜除草,然後摘菜洗菜到後廚去幫廚。
廟裏的菜園在後門荷花池的邊上,一片空地被籬笆圍起來種着各種瓜果蔬菜。
彭萊和秦深來到菜園子,秦深力氣大,到邊上的水池去打水挑過來澆菜,而彭萊就拿着小鋤子到園子裏除草。
這是她第一次用鋤子,一開始還不知道怎麽用才順手,秦深見她這樣,主動示範了一下。
彭萊看得認真,掌握要領,鋤子用起來也順手了。
只是除了一上午的草,彭萊出了些汗,手掌也隐約有繭子浮現。
她皺了下眉,有些不開心。
她可不想滿手繭子。
秦深見她坐到一邊擦汗,主動過去拿起鋤子去把剩下的草除掉。
彭萊嘴角微微上翹,居然有種幽居田園的年輕夫妻的感覺。
妻子除草,丈夫挑水挑肥,妻子累了,丈夫幫着妻子做剩下的活。
彭萊不禁托起下巴,幻想某個場景……
常年在田地裏勞作的男人,身強體壯,陽剛帥氣,那方面需求大,每晚都向妻子索要,一夜幾次來釋放男人的疲憊與汗水。
彭萊越想嘴角咧得越大。
…………
結束了菜園的工作,秦深和彭萊将采摘好的蔬菜裝到菜籃子帶回了廚房,準備開始廚房的幫廚。
秦深先把菜拿到廚房前的水井邊去清洗。
彭萊主動請纓去打水。
水井邊修了一個壓水井,彭萊負責在邊上壓水,但彭萊總是控制不好力度,用力壓下去,出水量大,直接沖到秦深身上。
因為他半蹲着的,水直接澆濕了他的□□那部分。
秦深皺着眉頭,緩緩上擡目光。
彭萊傻了眼:“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敢看他。
隔了一會兒,秦深收回目光,嘆了口氣,沒說話,默默低着頭洗菜。
彭萊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偷瞥秦深,像個闖禍的小孩。
秦深動作很快,三兩下就洗完了菜,拿進去後就往禪院方向去了。
彭萊問他:“你去哪兒?”
“換衣服……”
你語氣平淡,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哦哦。”
………
秦深換好衣服回來就看到彭萊在和面,于是靜靜在旁邊看了幾眼。
與其說是在和面,秦深更願意說是小孩玩泥巴,過家家都比她做很好。
秦深眉頭皺得有些深。
彭萊餘光感覺到有人的影子,側目看過去,見是秦深。
“快來快來,一起和面。”彭萊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秦深無語,輕搖了下頭,繼而又是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氣。
彭萊癟嘴:“你怎麽又嘆氣。”
秦深還是沒說話,接過彭萊手中的面團去揉。
彭萊沒反感這種行為,她自己本來就是揉着來玩的,秦深接過去補救,正合她意。
秦深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流暢,手背青筋凸起,顯得格外有力量感,用力按壓面團時,手臂肌肉收緊,臂上延伸到手背的青筋更加清晰明顯。
彭萊之前只覺得秦深人長得俊朗帥氣,身體強壯威猛,滿滿的男性荷爾蒙,現在才發現,秦深的手也很好看,不是那種纖細陰柔的好看,而是那種男人味十足的粗粝質感,筋絡暴露。
她并非一個手控,但是秦深那充滿力量感的手臂,寬厚的手掌,修長關節分明的手指都有不經意間吸引着彭萊。
她目光一瞬移地凝望着他的手,大腦不由自主地去構造畫面。
男人性感的手撫摸,撥弄,掐握……
然後手指……
完蛋,又開始想入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