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禮儀小姐把方遙和魏聞帶到了幕後的一個小包間裏,頭燈的燈光明亮又耀眼,整個房間被籠上一層淡淡暖黃色的光暈。裏面裝潢簡單,除了靠牆擺放的長沙發,一臺飲水機,就只剩下中間的一張檀木長桌,桌上擺着一個插着水仙的花瓶,花香淡淡,開得正豔。
方遙啃着從禮儀小姐那裏要來的小餅幹,眼珠子在身邊沙發上的魏聞身上滾了滾,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将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收回,神情愉悅地看着少年,“怎麽了?”
“話說都過去這麽久了,那什麽愛神不會放你鴿子了吧?”方遙把玩着手裏的貓咪面具,材料很有質感,全是手織的,線邊縫得無可挑剔。
忽地,嘴角邊像被指腹碾過傳來一陣揉捏感,方遙疑惑地擡頭,猝不及防地撞進魏聞眼裏,不知何時兩人的距離變得這麽近了,連空氣裏都彌漫着一絲暧昧。
“你做什麽?”方遙往沙發空餘的地方挪了一小塊,将兩人拉開一個安全距離。
魏聞慵懶地斜靠在沙發上,“嘴角有塊渣,幫你清理一下而已。”
方遙看着手裏被啃了一半的餅幹,“哼唧”一聲,然後繼續啃,加快速度啃,啃完還舔了舔嘴角。
明明是充滿防備的動作卻在魏聞眼裏看起來尤其澀情,還帶着一種勾人的魅感。
許久,門外終于傳來了動靜。
“咔噠——”門被推開,進來的小青年竟格外眼熟。
“是你?”方遙睜大眼睛,無論怎麽也不能将那位大藝術家和這個在走廊上撞了他的莽撞青年聯系在一起。
還是說,人果然不可貌相?
魏聞也和方遙一樣的态度,狐貍眼微眯了眯。
小青年摸了摸腦袋,但對房間裏二人的出現似乎毫不驚訝,應該是在進來前就知曉了買家是誰,“魏總好,我叫葉青,是這幅畫作者的助理,我老板他……呃,他妻子生了,事出突然,所以很抱歉不能來。”
“這樣啊……那就可惜了。”魏聞看似遺憾道,目光卻淡淡看了身邊方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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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遙:?
你瞅我幹啥?又不是我想看。
“為了以表歉意,我們老板說這幅畫就送給您……了。”葉青心裏有些忐忑,說這話時還咽了咽口水,小眼神時不時瞄了眼方遙。
方遙:……
果然人不能長得太漂亮,不然是會被盯的。
“我很好奇,也很冒昧,你老板真的結婚了?”魏聞轉動手裏的檀珠,漫不經心地說,“我聽人說他應該很很年輕才對,可能和你一個年齡段。”
葉青喉頭一哽,“……英年早婚。”
“那我可以問一下,這個畫裏的人和你老板是什麽關系嗎?”說這話的是方遙,本來他是不想問的,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話音剛落,他就收到了魏聞一個打量的眼神,似乎在說:還說你不感興趣,小騙子。
方遙選擇忽視,繼續看着穿條紋衫有些不自在的小青年。
“呃……”葉青發誓,他平時說話時不打結的,“這個,那個……”我應該知道這個話題嗎?葉青嘀咕了句,但為了不讓自己的助理身份顯得敷衍,還是硬着頭皮作答,“哦,這是我老板以前旅游時在海邊見過的一個小少年,當時他覺得很美,所以靈感爆發就畫了。”
葉青故作鎮定地看着方遙,“哎我突然發現你和畫裏的人很像啊,看來我老板在海邊見的人是你啊,真是太有緣了,那這幅畫你可就得收下了。”
話裏話外的,最終是魏聞開口:“嗯,我會帶回去的,那就替我們謝謝你老板了。”
臨走前,魏聞悠悠說了句,“有機會我還是想見一面你們老板。”
葉青在房間裏點了無數次頭,“當然當然。”
等到兩人走後,葉青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可吓死我了。”
害,楚哥我這會可是盡力了啊。
十幾分鐘前,楚潮安找到他說讓他代替去找買家,當時葉青一整個懵逼,不明所以地問:“啊?可是魏老板說一定要見你本人的啊。”
楚潮安垂眼:“有個很重要的人也在,我暫時不能見他。”
捕捉到關鍵詞,葉青頓時明白過來時怎麽一回事,他知道魏老板還帶了個少年。在走廊撞到對方時他偷偷瞄了眼,沒看清楚,但一眼也能看出來長得很好看。再者,根據魏聞的娛樂傳聞,身邊總是跟着漂亮少年也是毫不例外的。
所有人都知道魏老板是個重度顏控,能留在身邊的人自然不會太差。
雖然這只是媒體根據多年追蹤猜測的,但在大多數人的心裏都不約而同地茍同了。因此才有了後面很多為了勾結這位新上任的魏氏執掌人而迎合口味送出許多漂亮男生的橋段。
所以當時走廊上的葉青也是以這樣的觀念看待方遙的。
只是眼下,沒想到這人還是楚哥認識的,在心裏的分量也不是一般小。
這狗血情節可全被他撞到了。
雖然魏聞權勢大,但葉青也不是那種出賣朋友的,想當年在外流浪街頭還是楚哥向他伸出了援手,從那以後他就發誓無論如何也要報答恩人。
于是,在平定內心波瀾起伏的情緒後,葉青一咬牙,拍了拍胸脯保證道:“放心楚哥,我不會暴露你的。”
甚至到房間裏時還為了楚哥,偷偷觀察着魏聞與方遙的相處情景。
回過神,葉青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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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店裏出來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方遙打算和魏聞在門口告別,結果卻被對方抓上了車後座。
方遙警惕地看着身邊的人,背部貼在了車門上。
魏聞卻一副無事人的模樣,語氣輕松地問:“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方遙:“你不是知道嗎?幹嘛還問。”
魏聞笑了笑,确實他第一次跟着去方遙家裏時就記住了地址,于是随口對駕駛座的司機報了個地标,“就去那裏。”
車緩緩駛動,車窗外的景色在方遙視線裏加速後退,他神情恹恹,看樣子是有些困了,畢竟折騰了一天,同一天就見了兩個讨厭的人。
方子清和魏聞對他而言都是一類人,又裝又壞。
“我記得之前你說你和那個楚……”魏聞有些記不起名字,略微皺了下眉。
方遙細不可微翻了個白眼,“是楚潮安。”
“嗯,你先前說你和楚潮安沒什麽關系。”魏聞轉動,帶着流光的眼睛鎖在方遙身上,“那你要不要和我綁定一個關系?”
“……”方遙心想剛才那個白眼翻早了,“你當自己在玩□□呢。”
魏聞拉長調子“嗯?”了聲,“我還是挺喜歡你的,你不是想要方家嗎,跟我在一起的話,你的願望很快會實現。”
說實話如果是上輩子方遙确實會心動,畢竟那時他無論勾搭許子航還是蘇易辰就抱着一種說不定那天還能幫他要回方家的可能性。
但最終他還是沒能把這個想法進行到底,于是選擇了分手。
直到遇見魏聞,他們互相利用,互相傷害,最終以方遙的敗北狼狽退出。
魏聞看出了方遙的動心與猶豫,于是不緊不慢地說:“等到方子清成年之前,你還有時間慢慢考慮。”
方遙猜不透目前為止魏聞掌握了自己多少的信息,反問:“你為什麽要幫我?”
魏聞給出自己的答案:“我一開始就說了,我很喜歡你,一見鐘情不相信嗎?”
方遙勾了下嘴角,正想嘲笑一下,魏聞卻俯身貼在他耳邊,說了另外一句話。他一怔,偏頭沉默着。
——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和上輩子如出一轍的回答。
所謂一類人,是指他們都詭計多端、心思不正嗎?
方遙出神地思考着魏聞真正的動機,連什麽時候走到了家門口也不知道,他還沒有掏出鑰匙,門卻先自己開了。
“回來了?”
楚潮安不知道在門口等了多久,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後不帶一點猶豫地打開了門。
方遙實在困極了,沒注意到楚潮安留心打量自己的目光,以及眸裏閃過的一絲暗淡。
走廊裏灌來一陣冷風,有些刺骨,方遙下意識哆嗦了一下,有些低血糖的頭腦犯昏,随後一個不注意向前倒去,栽進了楚潮安懷裏。
方遙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除了是極其熟悉的環境或者有可靠的人在身邊,他很難入睡。而此刻,他可以睡得很香很熟悉。
夢裏似乎有人在和他說話,好像在說“你為什麽會和他在一起啊”。
方遙不安分地扭動身體,嘴裏斷斷續續地吐出字眼,像在回答夢裏的人,“他,他說,給我,方家。”
“比起,他,我更讨厭,方,子清。”
楚潮安微垂着眸,懷裏的少年此刻就像只被人欺負了的貓兒似的,擰着好看的眉頭在夢裏掙紮。
他擡了手,指腹溫柔地搭上那雙好看的眼,薄如蟬翼的長睫在他指尖處輕晃過。
許久,就着窗外歇斯底裏的蟬鳴,燈光下俊美的青年低了低頭,在懷中的少年眉骨處落下了一個吻。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