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方遙力氣實在太小,最後還是魏聞幫忙托着楚潮安搬回了公寓二十層,外邊的魚沒有絲毫衰減的跡象,路面已經起了半米高的水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
客廳燈光耀眼,方遙盯了眼門邊有些濕透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說。
魏聞總覺得眼前這漂亮少年對他有種莫名其妙的敵意,思考了下,側身把身後半敞開的門的關上,擡頭時眼裏挂笑,有些漫不經心道:“好歹送了你們一程,就這樣急着趕我走?”
方遙沒啃聲,只冷漠地擡眼。
或許是上輩子魏聞給他的陰影太深,他沒法對眼前這人多一點溫情。
但仔細一想,又不全是對方的錯,大概只是老天不幸,讓他們兩個人渣相遇了,結果互相撕咬,誰也沒占到便宜。
氣氛有些低沉,魏聞勾了下嘴角,用自己的猜想說道,試圖安撫眼前這只不知為何總在炸毛的小貓,“放心,我對房間裏那人沒興趣,我送你們只是因為——因為你而已。”
方遙眼皮跳了一下,這人莫非以為自己态度不好是因為這個緣故,以為是自己把他當假想情敵了?
可還不等他說些什麽,對方又抛出一個讓人惱怒的問題,“所以你們是情侶關系?如果這樣的話,确實有些難辦了。”餘音帶着些許遺憾與嘆息。
方遙好看的眉頭擰了擰,頓時又氣又笑,“不是啊魏總,你相貌堂堂坐擁萬千財富,這是看上我什麽了?”
“當然是你的臉。”魏聞帶着點紳士風度微笑着說,“原來你認識我。”
“哈,這C市誰不認識你啊。”
何況方家一直以來都和魏家針鋒相對,但上輩子方遙只從暫管家族的叔伯們口中聽說過敵家有個隐藏很深的兒子一夜間嶄露頭角,具體是誰他沒仔細了解過,畢竟那時方家即将過渡給他異父異母的弟弟,而他和家庭的關系一直不大好。
“你倒是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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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化太大,他一時半會兒竟然沒認出來。要不是那雙眼睛讓他覺得有些熟悉,或許這一回他們又将錯過。
魏聞看着對方錯愕的眼,耳邊傳來一道疑問:“我們小時候見過?”
“大概只有幾歲的樣子吧。”魏聞現在二十七、八了,而方遙還不到二十歲,他見過十多年前對方還是個小崽子的樣子,溫順又乖巧,那時他也還只是個意氣用事的少年,一聲輕狂氣卻偏偏被這小崽子掐住了心根。
尤其是那雙猶如琉璃般幹淨漂亮的眼,在明媚的曠野與流動的溪流畔間,宛如一道絢麗的銀河,自此一記就是好多年了。
方遙也在心裏暗自計算着年齡,慶幸好在自己小時候也算聽話,經常被人誇贊是乖小孩,不然像上輩子犯渾頂撞了眼前這魔頭,指不定直接被掐死,根本活不到長大。
“哦,不記得了。”方遙沒心沒肺地說,“那你應該知道屋裏那個是我竹馬吧,我倆都是鋼鐵直男,目前只走事業線。”
魏聞自然明白對方話語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那你應該也知道星影是我旗下的吧?”
見對方瞪大眼,他又道:“那你現在知道了吧,至于——”
“你剛剛說的話,我回去會好好想一想,記一記的。”
方遙神色複雜地望着男人道了句“下次見喽”後,大長腿一跨就從門口離開。随後,他也轉過身快步走進楚潮安的房間。
看着抱着被子說夢話的人,方遙有種想掐死他的感覺。
簽哪家公司不好,偏偏是魏聞名下的星影。
原來這怨頭債早在八百年前就給人簽下了。
方遙突然有點後悔,小時候就該眼睜睜地看着他從樓上跳下去,而不是傻了吧唧的陪他從黑夜坐到天明。
很好,楚潮安,再記一筆。
……
翌日,楚潮安從頭痛欲裂中醒來,他睜開眼看着懷裏的人,下意識呼吸一滞,宿醉後的眼裏寫滿迷茫。
他就着僵硬地姿勢盯着懷裏的人,一直盯到這人醒來。
方遙揉了揉眼,自然地說了句“早安”。
楚潮安緩和了情緒,動作稍微自然了些,“你怎麽在我床上?”
方遙不以為意道:“你昨天喝醉了,是我——”
話沒說完,對方反應有些劇烈,猛地擒住他白皙的手腕,愧疚又認真地道歉,“對不起遙遙,我昨天可能真的喝多了,但我,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說的有些難過,眼裏被自責的情緒占滿,像是犯了什麽滔天大錯似的,一副任人宰割的神态。
“啊哈?”方遙一怔,反應過來又捧腹大笑,要不是對方還抓着他的手,估計下一秒他直接可以在床上打滾了。
“安安你怎麽這麽純情啊?”方遙湊到楚潮安耳邊,調笑着說了句,“你看我們這樣,像是發生了什麽嗎?”
楚潮安回神,他們衣服都好好得穿在身上,甚至昨晚似乎連外衣都沒脫就睡着了,更遑論還發生什麽。
“那你怎麽……”
方遙嘴角上揚,勾出抹弧度,“我昨晚給你蓋好被子後本來想回房間的,誰叫你突然把我扯了過去,我掙脫不開,只好将就着睡了。”
“不過也還好,昨晚打雷了,我還是挺怕的。”方遙實話實說,“就算你不拉我,說不定我後半夜也會鑽你床上。”
楚潮安聽後,像是松了一口氣,直到對方舊事重提,“不過,你昨晚喝那麽多幹什麽?想挨打不是?”他那顆剛松下來的心又深深擰緊,眉頭也跟着擰起來,忙不疊地解釋道,“昨晚殺青宴,我們劇組都挺興奮的,因為收視率比想象中要高,所以就多喝了些。”
“我也是第一次喝酒,沒控制好。”
撒謊。
方遙盯着對方閃爍的眼睛,他的安安撒謊時和大多數人一樣,眼神閃躲,不敢直視。
但是,欣賞他的大美人竹馬自慚形穢的模樣,還挺有意思的。
“哦,是嗎?可昨天你的助理不是這麽給我說的呦。”方遙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對方。
楚潮安蒙了一下,最後竟也抛出個讓方遙不知所措的問題——
“你昨天是不是帶別的男人回我們家了?”
嗯?
方遙瞳孔放大,滿臉不可置信,“你怎麽知道?”
楚潮安沒想到自己猜對了,看對方毫不掩飾地承認,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我聞到的。”
話落,方遙跟着嗅了嗅,好像是有股味道,有股香水味。
昨天魏聞也進了這個房間,因為楚潮安剛進家門就直接趴在地板上了,方遙一個人摳都摳不動,他無奈只好又讓人搭把手了。
楚潮安扶了下眼睛上并不存在的眼鏡,頓時化身懸疑劇裏的偵探似的,條理清晰地說:“你不喜歡香水,而我只噴過薄荷味,但現在房間裏充滿了玫瑰味。”他轉頭看了眼四周,“可我這裏并沒有玫瑰花。”
“你不是喜歡男人嗎?怎麽還帶女人回家了?”楚潮安堅信這味道是從方遙身上發出來的,于是狗狗似得湊上去貼着他聞了聞。
“怎麽不是你的助理小柔呢?”
“陳柔不噴香水的。”楚潮安眼尾上勾,裏面閃爍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你居然都叫她小柔了!”
鬧鐘不斷在耳邊響起,方遙有些忍受不了了,直接拿起枕頭朝楚潮安砸過去,跟被踩到尾巴的貓咪一樣跳起來大喊,“不跟你講話了,別忘了今天還要上學!”
方遙摁斷鬧鈴,看清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後猛地睜大眼——
“哇靠!!!已經八點了!遲到了遲到了!”
緊接着耳邊傳來一句欠揍的聲音,“我周一早上沒課,那我再睡會兒。”
“——楚潮安你給我去死!”
屋內的驚叫把窗外枝頭上的鳥都震飛了,胡亂地拍打翅膀将四周的葉子掀落,随着天邊簌簌灑落的陽光一同沿着窗戶的縫隙溜進了房間。
楚潮安散漫地倚在床頭,看着慌作一團的人,連下床走路都開始同手同腳了,不禁惹得一陣笑意,讓他收回了惡作劇,跟過去将人摁住,“別急,我之前看了你的課表,這周又更新了,你早上的課在十點鐘,坐下來吃個早餐吧。”
方遙:“……”毆打竹馬犯法嗎?
吃過飯後,兩人一起去了學校,中途楚潮安接到藝術部的活動事項,于是他們在教學樓分開,方遙看着青年的背影融進光影裏,才緩緩轉過身,卻對上一道熟悉的目光。
許子航看起來眼眶有點發紅,像是剛哭過,不知為何這情形方遙總覺得見過很多次,不由得心潮泛濫。
對人渣他向來毫不留情,但眼前這動不動就害羞的小可愛他還是很寬容的。
“你怎麽了?”方遙聽見自己的聲音問。
許子航吸了下鼻子,說起話來像受傷的小獸,喉嚨裏的聲音一顫一顫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