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第 55 章
◎“你接下來願意跟我生活嗎？”◎
宋婵液城A大的自主招生考試成績很理想。
宋蜻抱着宋婵的大腿, 羨慕這個詞已經說累了。
“啊啊啊，你已經徹底解放，而我馬上就步入魔鬼高三！”
宋婵撫摸着宋蜻的腦袋：“誰讓你留級呢, 好好考，争取跟我一個學校。”
宋蜻死魚眼：“你開玩笑的嗎, 液城A大是頂級學府的存在，我這種普通班, 中下智商能考得上？去你們學校食堂烤面包差不多。”
宋婵：“那也不是不行。”
宋蜻坐起來, 突然想到什麽，“對了，你問過鐘靈遇嗎？他上哪個大學？”
宋婵回正頭，找來一個橙子，遲疑地剝着。
“沒敢問，但他應該會出國吧。”
不久前, 宋婵偶然聽到鐘馨說，鐘靈遇的父母給他打了電話, 催他回E國。
鐘氏集團在E國的集團樹大根深, 鐘靈遇怎麽可能會在國內讀書？他分明是要去藤校的人。
宋蜻聽後, 摸着下巴思索，“我好像有所耳聞，鐘靈遇上輩子就是一直接受的國外教育, 直到博士畢業才回國呢。”
宋蜻突然一臉擔心地湊到宋婵面前。
“那鐘靈遇出國了, 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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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婵起先心裏也有點茫然，但并沒有展露出什麽遺憾：“能怎麽辦，就怎麽辦。”
她含糊不清地敷衍完宋蜻, 回到了自己房間裏。
宋婵躺進柔軟的大床上, 望着天花板, 思緒飄遠。
許久以前，她也是這個姿勢，望着天花板上的月亮貼畫，幻想自己未來伴侶和家庭的樣子。
可如今，活生生的鐘靈遇真真實實地站在了她的面前，甚至已經融入了她的生活、生命。
卻因為學業要分開。
宋婵閉上眼睛，想起不久前的場景。
當時她的自主招生結果剛出來。
宋婵迫不及待想告訴鐘靈遇這個好消息，才約他出去玩，然後順理成章提到了大學志願的事情。
鐘靈遇卻說，“宋婵，我想的是，你跟我一起出國吧。”
這消息讓宋婵始料未及，“出國留學？”
鐘靈遇認真地望着宋婵的眼睛，不像有假：“我為你申請和我一樣的大學，以你的英文水平和國內成績，肯定可以通過，當然，你的學費生活費我來負擔。”
宋婵覺得荒謬：“可是你的父母能同意這種事情嗎？”
鐘靈遇似乎沒有充分理解宋婵的憂慮，笑容溫和：“我自己有存款，可以說已經經濟獨立了，完全夠你我在E國過得很好。之後鐘馨鐘丞就會過來跟我們一起讀書，如果你想，我還可以幫宋蜻申請學校，我們就又可以像從前那樣，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了。”
宋婵有點六神無主：“這聽起來的确很美好……”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從鐘靈遇和她做同桌開始，宋婵就慢慢地習慣依賴鐘靈遇。
因為鐘靈遇的輔導，宋婵的數學成績才能有所提高，因為鐘靈遇的訓練，她才能擁有絕佳的演講能力，更因為鐘靈遇在她一路走來的過程中對生活，對人際，對親情家庭……各方面不斷的啓迪，她才能愈加清晰地認識自己，變得更優秀更有力量。
這些宋婵都能坦然地接受，因為鐘靈遇只是在幫她成長，她自己也在努力成長，他們更像是一種精誠合作。
可現在，她如果答應了鐘靈遇，就是要花着他的錢，享受他帶來的優越生活，去國外讀世界名校，一步登天。
仿佛成了一個坐享其成的人。
那麽她努力學習，努力得獎的一切，就沒有了意義。
但另一方面，宋婵又覺得，她會不會太不知好歹了，更好的機會擺在面前，非要去讓自己受苦受難，被社會毒打，一着不慎越活越平庸，沒能強大反而一蹶不振，還辜負了鐘靈遇之前的一番幫助和好心。
宋婵拿不準主意。
她沒敢看鐘靈遇的神色，“這件事我再想一想吧。”
鐘靈遇有點不解，握着宋婵的肩膀，湊近了些，看着她的眼睛說：“為什麽這個事情還要想呢？”
宋婵沉默，她一時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國外生活嗎？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和我相處的日子。”
“不是這樣的鐘靈遇，你別多想，我就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出國，這輩子都沒想過，我不清楚在國外生活會是一種什麽樣子，讓我思考思考吧。”
鐘靈遇的神色看上去，是真的沒有想過，宋婵會是以這樣的答案回複他，剛才表現出的那一絲急切消弭下去，他恢複冷靜。
“好，那我等你。”雖然很不想說這句話，但鐘靈遇還是逼着自己，用極強的理智代替心裏的聲音，“我尊重你一切決定。”
至此鐘靈遇和宋婵有三天沒聯系了。
高考結束，最後一科考完後，同學們約好去聚會。
餐廳選在星級酒店的自助餐廳。
同學們紛紛說這A不起啊，價格太貴了。
董賢能拍胸脯保證：“鐘靈遇請大家的，不必擔心A錢的問題！”
張學恩舉起雙手歡呼，又四處尋找鐘靈遇的身影：“那他多久來呢？”
董賢能看了下手表，皺眉道：“說不準，或許馬上就來，又或許一個小時以後。”
方茄在宋婵的身旁冷笑一聲，“你看董賢能裝的這樣，瞧見他手上那塊手表沒，據說五位數，他爹獎勵的，可勁兒地秀他這塊表呢，今晚上他甩手看表的動作重複了10086次了。”
宋婵牽了牽嘴角，心思不在這裏。
之後的兩個小時裏，宋婵如坐針氈，她似乎在等着鐘靈遇，又似乎回避着鐘靈遇。
席間，有人發現還有一個人沒到場。
“梁濯呢？他怎麽也不在，剛才在考場還看見他來着。”
“說是要準備材料。”
“什麽材料？”
“出國的材料，有點緊急。”
“梁濯要出國啊，申請的哪個學校呀？”
……
宋婵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也有點吃驚，不過又一想，梁濯成績不錯，尤其英文很好，個性也獨立，倒的确可以考慮出國發展。
“方茄，你讓讓我，我出去透口氣。”
酒店太悶了，空調又開得低，宋婵有點扛不住，想去外面暖和暖和。
剛推開門，就看見酒店服務員引進來一個人，正是鐘靈遇。
四目相對，雙方皆是猝不及防。
“大家都在裏面嗎？”
鐘靈遇首先開啓話題。
“對，同學們幾乎都來了，就差你和梁濯。”
“我剛才有點事情耽誤了。”
宋婵彎了彎眼睛：“我有點冷，出去轉轉。”
“好。”
鐘靈遇答應過這一聲，卻沒有轉身，而是在原地停留了一會，似乎在等宋婵繼續。
但宋婵一時沒有領會到，又可能下意識不知道該說什麽，也是一陣沉默。
“那我先進去了。”
“等會見。”
鐘靈遇調轉腳尖的那一刻，宋婵心一橫，突然有了勇氣。
“鐘靈遇。”
“嗯？”
“你……吃飯了沒？”
“剛從飯局上過來的，吃過了。”
“那我們能聊一聊嗎？”
鐘靈遇似是遲疑了一下，最後謝絕了服務員的帶領，朝宋婵走了過來。
兩人來到了酒店外面的空中橋廊。
空中橋廊裏有一處室內花園，種滿了火紅的玫瑰，而全景的玻璃窗又映照着五彩斑斓的夜景，旖旎而典雅。
“這幾天你是不是很忙？”
“是有一些，我父親帶着爺爺奶奶回國探親，我陪着走親戚。”
宋婵心想，難怪都不發消息給她呢。
但随後，又聽鐘靈遇補充。
“同時也是考慮到，你可能需要一個人思考的空間，所以沒有貿然聯系你。”
宋婵停留在一處噴泉造景下，聽到這話，心裏有些發緊。
既然鐘靈遇主動提了這件事，那她也不得不面對。
“我找你來其實也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想好了。”
鐘靈遇靠在旁邊大羅馬柱上，姿态傾聽。
“我承認我自從認識你開始，已經漸漸地對你産生依賴了。”
“你有沒有想過，我在讓你依賴我這件事上一直用心良苦呢。依賴一個人沒有錯。”
“是，這種感覺并不壞。回顧你這些日子裏對我的照顧，無論是幫我寫數學筆記，帶我登高望遠開拓思路，規範我的英文發音等等增強實力的幫助，
“還是教我怎樣置換角度思考問題，如何看待他人惡評，如何在自卑中脫困，如何反擊精神內耗專注當下……這些靈魂之上的啓迪和療愈。
“大到冉佳玉的污蔑，父母的不理解，表姐一家的嫌貧愛富，小到一次考試失敗，和朋友産生誤會，你永遠都是那個願意犧牲時間，陪伴在我身邊的人，開導我的人。
“你對我盡心盡力，傾囊相授。你對我好到，甚至超過你對你自己。”
鐘靈遇笑容有些苦澀，“宋婵，你我之間不需要這麽客氣。在幫助你的同時，我自己也很高興的。就比如你在茁苗杯獲獎，我那一刻就十分幸福。你真的不需要把從前我對你做的這些看得太重，重到影響你我的感情。”
宋婵聽完，捏住的手指終于松弛放開。
“也許從前我的确有某個瞬間，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你的好。但其實仔細想來，在你在付出的時候，我也在努力對得起你的付出，所以有了成果後，我們才這樣開心。但是……”
宋婵語氣變得有了些猶豫。
“如果我答應了你之前的提議，靠着你的資源和財力，去國外讀書，我想象不到未來我還能靠自己做什麽。
“我已經拿到了A大的自主招生名額，高考時我覺得自己發揮也不錯，這都是我能看到的，清清楚楚的成果，未來的方向我也很清晰，但如果我去國外，我實在想不到我的退路在哪裏……”
“宋婵你不必再說了。”
鐘靈遇垂着眼睫。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宋婵愕然，“我……很抱歉。”
“你不用說對不起。”鐘靈遇站近了些，凝望着宋婵的眼睛，“那抛開一切不談，我們不說出國的事情，你接下來願意跟我生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