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山莊的游廊是輾轉的長條結構, 兩面都栽種着景觀樹作為隔離,樹底下鋪着草坪和鵝卵石,淺色的燈帶藏在其中像是閃爍的一點點星光。
這樣四面漏風的環境下, 所有的聲音都被空茫的遼闊空間分散。
隔着空曠的空間,那邊的聲音壓根沒意識到這偏僻的地方還會有人來,談笑的聲音便肆無忌憚的傳過來。
“寅哥, 感覺你快得手了啊,今天明栀從你車上下來就沒發生點什麽?”有一道嗓音嘿嘿笑了一聲, 透着一股大家都懂的暧昧。
“什麽系花校花也不過如此嘛!還不是寅哥勾勾手就眼巴巴追上來了!”
邊上有人戚了一聲, “這種不過就是包裝得好看點的貨色而已, 拿錢一砸還不是乖乖張開腿讓艹!”
邊上有人吞了口煙爆了聲粗口, “tmd這女的是真騷!你們看見沒她那屁股那胸長這麽大不知道多少人摸過了!”
圍在一圈的幾個年輕男人又發出一陣猥瑣的哄笑。
那幾個人的話越說越下流, 直接往下三路上引,污言穢語讓人聽着都覺得耳朵髒。
姜媛都聽呆了,原本還有點聽牆角的不好意思,聽到這種完全那同學校同學當……當那種角色的話, 氣得握緊拳頭滿眼憤慨。
他們憑什麽!有錢就了不起嗎!?
明栀冷着臉, 什麽話也沒說, 眼神冰冷無聲地打開手機錄像。
這種行為甚至都不能算是言語羞辱,當他們把這種話肆無忌憚的說出口的時候,在他們的腦子裏早已用最下流的方式将她作為性幻想對象無數遍。
孫寅的聲音混在在裏面, 影影綽綽的依然是白天裏那副溫潤和善的假象。
“我可不是什麽女人都願意睡的,”牆的另一側, 孫音慵懶倚靠着牆,眼中劃過一絲嫌惡, 倨傲道,“誰知道有沒有被沈之衍那個賤人睡過, 髒女人我可看不上,玩玩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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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睡處女的好不好……”調笑的聲音平淡得像是再說我吃雞蛋只吃蛋白。
“要不是為了惡心那個賤人,我看都不會看這種爛貨一眼。”
只用一個瞬間,那個原本在明栀印象中溫潤儒雅只是有點沒邊界感的社團前輩就變成了滿身油膩腐臭的猥瑣男。
原來,他靠近的時候想的都是這種東西嗎?
真讓人惡心。
明栀甚至感覺自己的胃都在隐隐作嘔,剛吃下去的食物蠕動着往上,每一個和他相關的東西都無比的惡心。
姜媛躊躇着望着她,短暫的憤怒退卻之後就是深深的惶恐,一直手緊緊抓着她的袖子,就怕她做出什麽不理智事情。
明栀深呼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姜媛的手。
她才不是傻瓜,在這種陌生的地盤兩個手無寸鐵的女生跳出去和一群畜生正面對抗,想想也知道是什麽結果。
她也不打算再回那個宴會廳了,那些距離在裏面的人讓她一樣嫌惡。
姜媛臉色蒼白,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眼神看着她的腳後跟,唯恐她一氣之下弄出什麽動靜被那邊的人聽見。
如坐針氈的走了一段路,姜媛神思不屬壓根沒注意到走在前面的明栀是什麽時候停下來的,一頭磕到她的後背,哎呦一聲。
聲響剛出口,臉色就又白了白。
明栀緩了緩臉色摸摸她的腦袋輕聲說,“沒關系的,我們現在已經走遠了,他們聽不見。”
她的目光又移向花園噴泉邊坐着的兩道修長影子,是兩個捧着酒瓶跑到外面的醉鬼。
剛才第一眼的時候她甚至以為那是沈之衍。
明栀暗暗發笑,自己真是昏了頭了,怎麽可能這麽巧……就算是湊巧在同一個山莊,但是生活不是童話,每當公主遇到困難和危險,身穿盔甲的王子就會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出現。
再說了,她從來不打算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這種惡心的人惡心的事她要自己解決,她不是柔弱無助的公主,她更喜歡勇往無前的女騎士。
回宴會廳拿包的時候,孫寅那幾個人還沒回來,明栀拿了包也沒說什麽,逆着熱熱鬧鬧的人流帶着姜媛一塊兒走了。
來這裏的都是社團裏跟孫寅那一幫人玩得不錯的和剛進社團對派系一無所知的新人,看着她們走了,互相交換了個微妙的眼神。
夜晚的山裏明明滅滅的只有隔着幾米一道的路燈,十一月中的a市已經緩緩入冬,到了人煙僻靜的山裏就顯得格外的冷。
空氣裏還彌漫着潮濕的水汽,草木隐約的輪廓掩藏在一眼望不到頭的深黑裏。
黑暗之中,無聲的神秘中像是蟄伏着什麽猛獸,随時都會竄出來。
姜媛有點害怕,讓她一個人留在宴會廳裏跟那群人一起她會害怕那些人面獸心的人,現在走在山裏她害怕可能從山裏竄出來的野獸。
魚景山莊是預約制,也就是說今天這山上除了辯論社的那堆人就只剩下沈之衍他們。山路之間空蕩蕩的,從山路到公交地鐵站看似只需要十分鐘左右的路程,此時漫長得像是永無止境。
明栀咬了咬牙,握住邊上姜媛的手,目光只停留在筆直向前的道路上。
手機嗡嗡的在包裏作響,明栀皺了皺眉從包裏拿出來,上面閃爍的名字是‘辯論社副社孫寅’。
姜媛顫巍巍的開口,“是副社來找你了嗎?”
明栀直接把手機塞了回去,腳步不停,“沒關系,我不接就好了。”
地鐵口的燈光在遠處隐隐約約,姜媛看着近在眼前的燈光心裏也安定了一點,她猶豫着開口道,“明栀……”
比她高出半個頭的女生微微低下頭,在夜色裏的臉白皙明亮,輪廓流暢漂亮,她的目光像是輕柔撒下的月亮。
她不由自主地問,“你不害怕嗎?”
明明都知道孫寅在學校裏人緣很好,家裏也有權有勢,不然也不會大一在社團裏就當上了副社長連大四的社長學姐都很少幹涉他。
就算今天偶然撞破了他的真面目,她們這種普通人真的能做什麽嗎,會有人相信她們嗎,會不會受到更多更多的報複呢?
僅僅是她知道的,就有一個上一屆的學姐,在她們進社團沒多久就退出社團了後面甚至退了學,現在往回想想,剛開始,這個學姐不就是一直和孫寅那夥人待在一起嗎?
這肯定和他有關系吧……
這些話惶惶然橫亘在姜媛的心裏,組成了巨大的惶恐。
她的害怕明栀能理解,明栀沉吟着想了想,轉頭對她笑了笑,“別害怕,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就可以了,這件事本來就和你沒有關系。”
姜媛張了張唇,最終還是讪讪一笑,什麽話也沒說。
明栀的手機在包裏發燙,她沒有管,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倒映在地鐵車廂玻璃上的自己。
……
辯論社裏微妙的氣氛幾乎是所有人都察覺到了。
寬大的會議室裏,社長柳思棋坐在最上首,手邊放着厚厚一沓資料,清淡毫無波瀾的聲音緩緩道:
“這次的辯論大賽也是我們a大校內的選拔,既然團委老師們交給了我們辯論社主辦,那首先我們自己社內的隊伍就要取得成績。”
她的目光環視了一圈,會議室的位置很寬敞,一圈按照部門來排,所有人都來齊之後只剩下兩個位置是空着的。
在會議室外的走廊邊站着兩個人。
孫寅一身白襯衫黑褲,戴着金色邊眼鏡的臉上笑意溫和,“明栀,你這兩天怎麽沒回我消息,那天在魚景山莊你怎麽先走了,是有人讓你不開心了嗎?”
他目光探究,試探性的問道。
明栀敷衍一笑,“沒有,只是那天太晚了我還要回去趕論文。”
會議室裏的聲音傳了過來,明栀後退一步,“社長好像開始開會了,副社我還是先回去了。”因為惡心,明栀甚至不想說出‘我們’這個詞。
他卻不讓她走,忽然上前一步拉扯住女生纖細的手臂,以一種強力鎮壓的方式強行将她拉了回來,一步步靠近她。
明栀被他忽如其來的力道拉得往前一倒,幾乎整個人都要貼到他身上了,頭皮一麻,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手腕上發痛的力道都忽略了。
猛力一推,強行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可是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孫寅雖然看起來瘦弱,但力氣卻不小,強行靠近扯着她的手腕的時候她無論多麽用力都推不開。
讓她作嘔的氣息和他身上的熱度卻越來越靠近,明栀的胃都開始抽痛。
此時會議室裏的人但凡有一個人坐直擡起頭從窗戶往外看,就能看到社裏以有錢人好出名的副社長和新進社的有名美女扭打在一起。
明栀自知力氣比不過,一伸脖子就打算喊。
孫寅額上的青筋跳起,另一只手掌捂住她的唇,“我奉勸你別做沒用的掙紮,你想讓所有人都出來看你現在是副什麽樣子你就喊,看看到時候吃虧的是我還是你!”
手下的動作頓時輕了不少。
孫寅松了口氣,這女的怎麽力氣這麽大!
不過……還知道羞恥就行,看他怎麽收拾她,孫寅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冷厲。
下一刻會議室的人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會議進程被突如其來的慘叫聲打斷,衆人面面相觑,有人诶了一聲站起來往外看。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整間會議室的人除了上首的社長都伸長脖子滿眼驚嘆地看到了外面的場景——
明栀散着頭發站在邊上,外套和頭發都有點亂,喘着氣站在一邊,而在她的腳邊,往日永遠斯文得體的副社長正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蜷縮在地上抽搐着捂着自己的私密部位。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