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不敢見觀音

第58章

第 58 章

在董永說完這句話之後，觀音神像周圍的佛光湧向了供臺上那散發着袅袅白煙的檀香爐。

看着眼前這驚奇的一幕，董永內心的激動之情幾乎要從雙眸中溢出來。

他的目光一錯不錯的盯着供臺上那仿佛彙聚了萬千道佛光的檀香爐，此時此刻，他的心裏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直覺，那便是等，等着這檀香爐發生變化，等着觀音大士給他指一條能救娘子的明路。

像是聽到了他內心的渴望，下一秒，一道悅耳又磁性的嗓音似悠遠的群山，從觀音神像的口中緩緩流淌而出——

“你上前來。”簡單的一句話，如冬日夜晚被霜雪浣溪過的溪水，帶着一種不容忽視不容忤逆的清冷，徐徐傳進了董永的耳膜中。

董永迅速站起身，克制着內心激動的情緒，一步步走上前，直到自己的腳尖快要抵到供臺的朱紅色桌角才停了下來。

因為貼近了供臺，香爐裏飄散而出的白煙湧進董永的鼻尖，在這一股濃郁的檀香中，他還聞到了一股很淡雅的蓮花清香。

他不禁垂下眼看向這供臺上的香爐，試圖從中辨別出那一股淡雅的蓮香究竟來源于哪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香爐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只見香爐上的香灰變成了清新而略顯濕潤的泥濘，緊接着，一朵待放的蓮花包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從混雜着蓮香的泥濘中慢慢生長出來。

董永驚訝的睜大眼睛，目光直直地看着這一幕：“這是.....”

他這話才剛開口，閉合的蓮花包就從四面盛開，他看到半串楊枝露編制而成的手鏈出現在正中間的花心處。

董永盯着這半串手鏈，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觸碰他，但是當他擡手之時像是想到了什麽，怕自己貿然動作會有所影響，于是又很快将指尖收了回去。

茯音借由觀音神像，看着董永這克制的動作，緩緩對他說道：“拿起它。”

董永不疑有他，在聽到茯音這麽說以後，他什麽都沒問，重新将手伸向了這半串手鏈。

也就是在他的指尖接觸到手鏈的那一剎那間，一股不屬于他的記憶盡數湧進了他的腦海。

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畫面在他的腦中閃過。

陌生是因為畫面中的一切，不是他自己親生的經歷，而熟悉是因為畫面裏的紫衣女子是他的妻子是他萬般思念的愛人。

這些畫面組成的記憶，正是茯音與與七公主在浮生塔對話的經過。

比起轉述，茯音覺得直接讓董永“看到”這些畫面會更加高效。

而在董永吸收這些記憶的過程中，觀音神廟外響起了一道極其細微的腳步聲。

将神識投放到神像中的茯音只将感知往外探伸了片刻，便收了回來。

這時，董永也接收完這些記憶，他的眼眶變得有些濕潤，顯然畫面中七公主對他的信任給了他極大的感觸與沖擊。在娘子被帶回天庭之後，他從土地神那裏聽到娘子寧願被剔除仙骨也要和他在一起，那個時候他就不止一次怨恨自己，如果當初遇到娘子，她現在就不會被關在天牢更不會面臨這種選擇。

他甚至想過自己如果死了，娘子是不是就不用再被關在天牢受苦。

但是現在想來，有這種想法的自己還真是懦弱。

他董永何德何能，能得到娘子的垂青，能讓娘子為他做到這般程度。

他相信娘子，也應該相信自己。

這一道大砍，他們能克服的。

而且現在還有觀音大士幫忙。

想到這，董永深吸了一口氣，将這半串由楊柳枝編制的手鏈緊緊握在手心：“娘子....我一定能做到的。”

末了，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擡起頭望向這尊觀音神像。

此時，神像周圍萦繞的佛光早已經散去，肅穆威嚴的觀音神像垂着眼，臉上是濟世救人的慈悲，眉宇之間是一種淩然而不可侵犯的聖潔與莊嚴。

隔着這一尊神像，董永仿佛看到了那位給予他和娘子幫助的尊者。

董永後退到一開始的位置，閉上眼雙膝下跪，懷着赤誠的感激和敬意向這尊觀音神像磕了三次頭。

做完這些，董永才重新站起身，迅速跑出了觀音神廟。

既然觀音大士已經告訴了他救娘子的方法，那他就不能再耽誤，必須盡快爬上天梯，讓分割成兩半的手鏈融合到一起。

等董永離開觀音廟之後，之前那響起腳步聲的邊角處，走出來一個身穿灰衣的男子。

這男子衣着破舊，發絲淩亂，沾染着灰塵的臉上，一雙眼睛裏充斥着某種算計和對錢財的貪欲。

他盯着董永離開的背影看了幾秒，随即又轉頭看向了觀音神廟。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嘴角上揚，愉快的笑了起來。

感知到這邊的動靜，茯音只是頓了頓，若有所思了一瞬，就将神識從觀音神像中抽離。

半個時辰後，青州城最大的一家客棧內。

華貴雅致的房間裏，坐在上座的青衣男子微垂眼眸，輕輕搖晃着手中的清茶。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指尖貼合着白玉茶盞，帶着幾分閑散的漫不經心。

清茶缭繞間，袅袅的白煙彌漫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颔，再往上延生到他俊逸出挑的眉眼，讓他略顯狹長的眼神裏多了幾分不可琢磨的意味。

在青衣男子的身後，站着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趙府的管家趙成。

看着跪在自己主子面前的小混混，趙成神色嚴肅的說道：“你這消息可屬實？”

穿着破爛的小混混連忙點頭：“小的确認這消息屬實，這裏離董家村不遠，是小的那邊的人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絕不可能有假。”

趙成聞言，并沒有說話，而是微微俯身，看向坐在前方的趙麟：“主子，要先确認嗎？”

趙麟看向跪在自己腳邊的小混混，不鹹不淡的開口道：“你可知欺騙我的後果？”

小混混擡起頭對上趙麟的眼睛，明明是溫溫和和的眼神，卻讓他莫名的發悚，甚至有那麽一剎間，他還感受到一種像是被一條狠辣的毒蛇盯上的冷寒。

想到這位主對待那些欺騙者的手段，小混混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壓下心底的懼意，趕緊将頭埋低，向這位主保證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話落，似乎是為了增加自己所得消息的可信度，他将董家村那邊的手下兄弟傳來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複述出來——

“大人，董家村那邊的觀音廟中的神像真的顯靈了，小的手底下的兄弟說，他經過那裏的時候确确實實看到了佛光，等他靠近之後，還聽到了一道十分好聽的男聲，那聲音小的那兄弟形容不出來，就是很好聽很特別。”

說完這話，小混混悄悄擡眼觀察着趙麟的反應。

趙麟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小混混見狀，緊跟着說道：“小的想着之前您派人在董家村修建觀音神廟的時候，就曾吩咐過一旦發現神像有異動，就立刻上報，這不，小的前腳剛得到消息，後腳就來找您了，不敢有絲毫的耽擱。”他笑得十分谄媚，帶着讨好之意的說道：“正好也趕巧，遇到大人您在這青州城。”

聽着小混混這番話，趙麟并沒有表态，只是神色淡然的喝了一口杯中清茶。

這不動聲色的模樣讓小混混把不準情緒，他有些忐忑抓了抓衣角，随即将目光移向趙麟身後的管家。

趙成對他微微搖頭，用眼神示意他現在只需要安靜等着就好。

趙麟自然将這小混混的心急看在了眼裏，不過他并沒有在意。

事實上，趙麟在每一處修建觀音神廟的地方，都向手底下的人下達過這樣的指令。

但凡發現各地觀音神廟有異動者，上報之後必有重賞。

因着後面這一句重賞，從各地的觀音神廟修建好之後，趙麟就收到了各種層出不窮的消息。

一開始趙麟還會親自去驗證，但是最後的結果無一例外都是假的。

那些人為了得賞，自以為聰明的演出了一段段神像異動的戲碼，實在愚蠢至極。

對待欺騙自己的人，趙麟從不手軟，欺騙者自然該受到欺騙之罰。

但更可笑的是，即便知道欺瞞他的後果，依舊會有一些人心存僥幸心理，試圖搏一搏，在他面前自導自演。

這樣的事情經歷的多了，又一直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久而久之，趙麟也就對那些虛假的消息沒有了驗證的耐心。

時至今日，他原本已經不抱有希望了，卻沒想到會在這小小的青州城，得到了董家村的觀音神廟顯靈的消息。

所以這一次的消息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腦海中理智的判斷告訴趙麟，這董家村的神像異動必然也和其他地方的異動一樣，都是虛假的，是一些人為了高額的賞金故意制造的噱頭。

但是不知為何，這一次，在理智的分析之餘，他的心理又産生了一種十分強烈的直覺，這直覺在告訴他，這一次是真的，是真的菩薩顯靈。

此時此刻，在他的內心深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說，去看看吧，去親自看看。

為了心底那份近乎瘋魔的執着，也為了那永遠無法宣洩出口的無果的可恥的愛戀。

想到那位不染凡塵的尊者，趙麟不禁握緊了手中的白玉茶盞。

夢中的畫面萦繞在他的腦海，像是一種既甜蜜又負罪的沙流沖擊着他的喉嚨。

他明明才剛喝了一口清茶，然而茶水的清香，卻散不去他喉間愈發熾熱的幹澀。

趙麟垂下眼，手中的清茶倒映出他的模樣，他沉靜的眉眼是從容和平靜的，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雙眼睛的內裏，早已經翻湧出無數驚濤的暗湧與波瀾，那份心神蕩開的波紋，遠比這泛着漣漪的茶水還要濃烈百倍、千倍。

而在趙麟思索間，沒有人敢出聲，整個房間安靜的仿佛此時掉落一根細針都能清晰可聞。

小混混跪在地上，在這沉寂的氛圍裏，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盡可能的放輕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靜的等待着這位主的回答。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片刻後，趙麟放下白玉茶盞，起身道：“去董家村。”這一次，他果然還是要親自去探一探究竟。

趙成領命：“老奴這就去備馬。”董家村就在青州城的東面，坐馬車只需要一個半時辰就能到達。

趙麟叫住趙成：“對了，讓暗影閣的人去查查董永的身份，”說到這，趙麟微微一頓，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小混混：“那個人是叫董永吧？”

“是的是的。”小混混連連點頭。

“你随我一起去董家村，若你這消息屬實，賞金自不會少。”說完這話，趙麟便離開了。

走在後面的趙成看了小混混一眼，示意他跟上。

就這樣，三人坐上了從青州城前往董家村的馬車。

趙麟并不介意和身穿破爛的混混坐在一起，他如今的身份雖然十分尊貴，卻并不怎麽在意階級的尊卑。通常情況下，在不觸及他逆鱗的時候，他其實很好說話，畢竟在旁人眼中，他是那個為人親和，樂善好施，願意無條件接濟窮人的大善人。

馬車內.....

趙麟坐在最主位，他閉着眼睛微微養神。

趙成坐在他的右手方，小混混坐在趙成的另一側。

在行至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時，一只通身黑色的信鴿從馬車外飛了進來。

趙成擡起手，讓信鴿停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後用另一只手取下了信鴿腳下拴着的紙條。

他将卷起的紙條打開，并沒有立刻念出上面的內容，而是先看向了趙麟。

趙麟沒有睜開眼，在感覺到趙成的視線之後，他只是不急不慢的說了兩個字：“念吧。”

趙成點了點頭，将調查到的關于董永的生平紀事盡數念了出來。

在趙成念到董永的妻子意外失蹤這一條時，趙麟突然睜開眼：“把上一段再重複一遍。”

趙成照做：“董永的妻子是半年前出現的，他的妻子非常好看，董家村的村名第一眼看到他妻子的時候都以為自己見到了仙女。與他妻子一同來到董家村的，還有一個個子非常矮，大概只有一個六歲孩童身高，手上杵着拐杖喜歡喝燒酒的老人。”

長得像仙女的妻子，個子很矮的老人.....

趙麟眼睛半眯，心裏劃過一抹思量。

果然董永是一切的關鍵。

這時，坐在趙成身側的小混混沒忍住小聲感嘆了一句：“也不知這董永到底是哪裏修來的福氣，就一個窮農家漢，還能娶到堪比仙女的美嬌娘。”

聽着這小混混的感嘆，趙麟的注意力也随着他這上半句話而延生。

是呀，他也想知道，這董永究竟是哪裏修來的福氣，能讓觀世音顯靈。

再次想到那位尊者，夢裏的一切又不可抑制般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不禁閉上眼，放任思緒探向那永遠也不可觸及的雲層之上，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描摹着那位尊者的模樣。

像是上瘾一般，在那眷念與欽慕的情緒翻湧中，他下意識攥緊手，任由指甲陷進掌心，傳來一股似細微的針輕輕刺過的麻痹感。

這種似痛似癢的感覺，就像是過電一樣，從他掌心的紋理中緩慢的流淌而過，酥麻的感覺順着經絡一路上蹿到喉嚨。

觀音...大士......

他在心裏默念着這個稱謂。

他想見他，想聽他說說話，想他的眼睛裏倒映出他的模樣，還想......

這時一陣涼風吹拂，冷風吹起馬車的簾幕朝他的側臉撲飛而來，感受到輕微冷意的趙麟這才睜開眼，從思緒中回神。

回想到上一秒還沉醉在思緒中的自己，他有些怔然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還真是病得不輕。

趙成有些擔心的看向趙麟：“主子.....”

趙麟搖了搖頭：“無礙。”

這邊，趙麟三人坐着馬車趕去董家村，另一邊的董永已經踏上了那座只有他自己能看到能登上的天梯。

這天梯很長很長，他擡頭往上看去，茫然無邊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茯音站在雲層之上，感知着下方董永的行動，惠岸則是安靜的站在他旁邊。

六位公主站在一起，六雙眼睛齊齊往下看着，“董永應該能堅持下來的吧？”五公主不确定的問着大公主。

大公主點頭，握着五公主的手說道：“一定可以的，七妹相信他，我們也該相信七妹。”

她話語剛落，一道淩厲而威嚴的女聲便在她身後出來：“這些凡人的感情是最為脆弱的，經不起時間長久的磨合。”

聽到這聲音，六位公主同時一怔，轉身看向來者：“母後。”

茯音也轉過身，看着走來的瑤池聖母，他微微颔首。

瑤池聖母先是看了茯音一眼，也颔了颔首，然後才揮了揮手，示意向她行禮的六位女兒直起身。

五公主像是怕瑤池聖母會反悔一般，頗有些緊張的說道：“母後，你答應過我們的，不會再對此事進行幹涉。”

瑤池聖母挑了挑眉，不冷不熱的說道：“不過是來看看而已，把你們緊張的。”說話間她掃了一眼其他五個女兒。

随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她突然極細微的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的說道：“你們倒是讓我有些意外，竟然會想着去向觀音大士求助。”

六位公主聞言，擡眸打量着自己母後的臉色，由于猜不透自己母後說這話時的真實情緒，她們便只能暫時默不作聲。

而瑤池聖母似乎也沒想過要聽女兒們的回答，在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她便緩緩垂下眼，視線落向了雲層之下。

透過層層浮雲，她看到了正努力往上攀爬的董永，眼裏浮現着一種漠然道極致的冷光。

因為瑤池聖母的到來，六位公主也都安靜下來，于是一時之間，整個空間安靜的出奇，沒有誰再說話。

不過最後，也是致使氛圍變得安靜的瑤池聖母率先開了口，打破了這沉寂：“半個月後的蟠桃盛宴，大士會親自來吧？”

茯音回道：“嗯，我會親自來。”

前幾次茯音都是讓惠岸代為出席，但是很顯然，這一次，不可能了。

聽到茯音的承諾，瑤池聖母原本威嚴淩厲的眉宇柔和了不少，她收回看向下方的視線，領着侍者離開了。

似乎前來這裏，只是為了看看正在爬天梯的董永，又或許只是為了親自對茯音發出那一聲邀請。

等瑤池聖母走遠之後，六位公主紛紛松了一口氣。

她們尊敬母後，卻也有些畏懼她的威嚴。

她們看了一眼母後離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觀音大士，想着母後對觀音大士的邀請，六位公主特別是與茯音一起去過浮生塔的大公主五公主和六公主，更是對茯音随口揭過的陳年舊事越發好奇。

不過好奇歸好奇，她們還是懂分寸的，并沒有不合時宜的問出來。

從這幾位公主的眼神裏，茯音就猜到了她們心中所想，“你們該關注是董永能否登上天梯。”

六位公主齊齊點頭，一致性的動作做起來像是排排站的小貓。

茯音的眼裏浮現出一抹淺笑，“我也該回紫竹林了。”

留下這一句話，茯音便帶着惠岸離開了。

五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注視着茯音離開的眼神裏帶着一種欽慕和敬意：“大士剛剛是笑了吧，真好看呀....”那一瞬間，她的心跳都似乎快了半拍，不為別的，單純只為那一抹淺淡卻又驚心動魄的美。

大家都說她生得最美，但是五公主覺得，自己與觀音大士一比，卻不及大士分毫。

不對不對，這麽說也不對。

五公主很快又在心裏自己否定了。

因為像觀音大士這樣的存在，根本就不應該被放在比較上面。

獨一無二的明月，天生就是為了被衆生瞻仰而存在。

七日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對于擁有無限壽命的神仙來說，七日不過是他們生命洪流中的滄海一粟。

六位公主一直關注着爬天梯的董永，直到最後看到董永登上頂端，她們懸在心底的石頭才終于落了下來。

她們互相擁抱着，過了許久才平複好激動的心緒，帶着疲憊不堪的董永火急火燎的去往了天牢。

因為有了茯音的承諾，和瑤池聖母的默許，這一路上，帶着董永的她們并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

最後的最後，一分為二的手鏈融合到一起，戴上手鏈的七公主雖然仙骨被抽離，但是性命無礙，兩人也在姐姐們的護送下，平安回到了董家村。

然而重逢的喜悅并沒有在兩人之間持續太久，因為等兩人走到自家小院之後，發現就在自己家的旁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幾間屋子。

七公主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相公：“相公，這是.....”

天上的時間和地上的時間不等，天上幾日人間已是數月。

而數月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董永眨了眨眼睫，他臉上的疑惑與自己的娘子相比，只多不少：“我也不知道怎麽多了一戶人家。”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低聲呢喃道，正說着，隔壁屋子的門就在這時候被人從裏面打開了，緊接着，一個身穿青衣、氣質不凡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董永兩人的視線，青衣男子朝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是一個溫和斯文的男子。

這是董永對這個陌生鄰居的第一印象。

而相比起心思單純的董永，七公主則要警惕許多，她的眼裏劃過一抹思索，看向這陌生男子的眼神裏帶着不動聲色的探究。

趙麟自然注意到了這個女子眼中的戒備，他主動走上前，對還互相攙扶着的董永和七公主微微一笑，主動介紹了自己：“在下姓趙，字雲仲，六個多月前從青州城來。”

與此同時，另一邊，正在蓮花閣小憩的茯音，緩緩睜開了眼。

嗯，趙麟這個角色比較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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