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先生的名字
林先生的名字
闫如玉挂了電話後,闫卿飛一般的進屋穿上一條短褲,又把昨天的天藍色短袖襯衫套在背心外面,扣子都沒有來得及系就往外沖。
另一邊,校門口一高挑女子吸引了一衆學生的目光。
闫如玉雖然剛年過三十,但是精心保養的皮膚沒有半分松垮,歲月帶給她的仿佛只有更深的沉着霸氣。
她下身牛仔闊腿褲,上身黑色吊帶外搭牛仔外套,墨鏡挂在她的牛仔外套口袋中,中幫白靴襯得她整個人仿佛有兩米的氣勢。
闫如玉雙手環胸倚在一亮黑色SUV上,上揚的眉尾流露出她的不悅,周圍校門口的學生來來往往,走過時無不打量她又被她的火焰逼退。
快正午的太陽有些熱,闫如玉“啧”了一聲,将手腕上的皮筋拿出,随手将微卷長發紮起。
“姐姐!”
闫如玉紮好頭發,擡頭看向迎面跑來的少年,眼眸如墨薄唇微張,平日裏冷白一張小臉現在跑的泛紅,人正緊張的看着自己止不住的喘息。
闫如玉突然火氣就消了,她伸手整了整闫卿跑的淩亂的碎發:“走吧,早上五點多就開車往這邊跑,我餓了。”
闫卿連忙點頭,上了自己姐姐的副駕駛。
“這麽遠的路,姐姐你怎麽不坐火車?”闫卿還沒緩過氣兒來。
“坐火車不方便,我喜歡自己開車逛。”闫如玉啓動車子,瞥了闫卿一眼:“我想吃當地特色菜,你給指路吧。”
闫卿點了點頭,帶着自己姐姐去了當地的一家知名飯店。
上了菜後,姐弟倆邊吃邊聊,畢竟有好幾個月沒見了,姐弟倆還是有一堆話題可聊的。
“你說說你,放暑假就回家待了兩天,寫小說可別累着啊。”
“嗯嗯。”
闫卿放暑假後回家和闫如玉待了兩天,就又回學校了。
畢竟他二次分化成歐米伽的事情,還不知道要怎麽告訴優質阿爾法的姐姐。
闫卿怕和姐姐待久了會被查覺,于是早早用“寫文回學校圖書館方便查閱”為借口,離開了家。
闫如玉又問了問闫卿的實習情況,說了一下自己的工作一切順利,接着就開始發起了牢騷。
“我前一段時間回村兒去看了看。”
闫卿擡頭,闫如玉所說的回村看了看,具體是指看了看二人的祖父以及外祖父母。
闫卿的家鄉坐落在一個南方犄角旮旯的小城市,闫卿爸媽的家鄉坐落在這個小城市市郊的一處鄉村裏。
不知道近幾年怎麽樣了,反正據闫如玉說在她小時候,村裏的思想還沒從重男輕女、重A輕B的迂腐陳舊的矛盾思想中走出來。
反正當時闫卿們爸媽不在乎這些,他們思想先進且在城裏住,不用受流言蜚語的幹擾。
“一個個勢利眼,”闫如玉不屑冷笑:“當初知道我是女孩,還好一陣冷嘲熱諷呢,現在看我分化成了阿爾法,一個個讒言獻媚的。”
闫卿抿了抿嘴,低頭吃飯。
當時闫卿爸媽就是因為迫于祖母的壓力,才又生了自己。
可是自己現在分化成了歐米伽呀,也不知道他們歧視不歧視歐米伽……還有同性戀……
雖然現在的人們已經有了分化,可是自古以來的異性婚配還是占多數,雖然同性婚姻漸漸被認可,但是很多偏遠地區——比如闫卿的家鄉,就還沒有徹底擺脫這種“畸形歧視”。
“雖然你是貝塔,但起碼你是男孩。”闫如玉喝了口水,繼續輸出:“聽說村裏王家的二兒子分化成歐米伽了,還喜歡了一個男阿爾法。”
“哼,虧他們當年還在咱爸媽面前吹自己有三個兒子,這一個兒子就夠他們受的吧。”
“……”
闫卿什麽都沒敢說,多年和姐姐相處的第六感告訴闫卿,如果他現在說了什麽,那他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闫如玉看出了闫卿的些許不對,将水杯放下:“怎麽了?”
“沒、就是,有人追求我……是男生。”
闫如玉愣了愣。
闫如玉還是學生的時候,經常聽閨蜜和自己讨論同性題材的八卦或者作品,她當時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對這個群體也并不反感。
可一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親弟弟身上,闫如玉不免心中一緊。
畢竟現實世界就是如此,主流思想觀念一直存在,相對而來少數人仍然會受到歧視,闫如玉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成為這一類人。
“那你答應了嗎?”
“沒有。”闫卿搖了搖頭,“但是我好像确實沒有喜歡的女生,姐姐。”
闫卿有些打怵,他出門匆忙忘了貼抑制貼,他能感覺到空氣中淡淡玫瑰香氣,那是闫如玉的信息素。
空氣陷入一片寂靜,酒店中優雅的音樂萦繞,時不時有服務生的禮貌問詢聲響起。
“叮咚——”
此時,闫卿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是他設置的特別提示音。
這個提示音闫卿只給一個人設置了,是江周渡發來了消息。
一只塗着烈紅甲油的纖纖玉手覆到手機上,将闫卿的手機拿走。
“你的手機鈴怎麽設置的這麽長。”闫如玉按指紋打開闫卿的手機。
闫卿心髒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毫不避諱翻看着自己的手機。
“江周渡?好熟悉的名字,我認識嗎?”
“是我高中同學,之前去過家裏的。”闫卿謹慎的看着自己姐姐的表情。
“啧,都要結婚了。”
闫如玉嘆了口氣,把手機還給闫卿。
闫卿松了口氣,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近期确實沒有在聊天中顯露自己的心思,暗嘲自己多心。
闫卿低下頭,看向手機裏的聊天消息。
“今天來陪穎兒試訂婚禮服,我總覺得這一身有點怪,可是穎兒覺得很好。”
江周渡給自己發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平時柔順的頭發向後攏去,顯得精神非常。搭配上一張儒雅随和的笑臉,看的闫卿心中微微發酸。
不怪,很好看。
闫卿心中想着,手上打字發送“還算人模狗樣”。
“哎,結婚結婚,一說結婚我就頭疼。”
闫如玉忘了剛才那一茬,又開始給闫卿倒苦水。
闫如玉說現在家裏老人也在催,單位上領導還總是介紹,煩的她一個頭兩個大。
“一個女阿爾法,結不結婚有那麽必要嘛?”
闫卿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不認同也沒有辦法,他是個男歐米伽,也沒法設身處地幫闫如玉說些什麽。
闫如玉頗為不耐的看着窗外,又看了眼闫卿:“還以為能有什麽你的八卦呢,好好努力吧弟弟,争取在大學找個對象啊,你那老婆本我可替你存着呢。”
現在有可能要改成“嫁妝”了,闫卿咽下了最後一口菜,他吃飽了。
陪着闫如玉在靖河市吃吃喝喝又玩了小半天,闫卿總算得以解放,他将姐姐安置在當地環境不錯的賓館後,支撐着顫巍巍的腿向學校走去。
正走在主幹路上,闫卿聽到身後有汽車鳴笛。他愣了愣,确認自己是走在人行道上後,回頭看去。
一輛藍色跑車在他身後路邊停靠,車上的人沖他擺了擺手,笑得張揚明亮。
“……”
闫卿看了看這騷包的車,又看了看車上的人,一時間一位自己産生了錯覺。
本着禮貌的為人處世之道,闫卿還是走過去和人打了招呼。
“林先生。”
“小闫同學要回學校嗎?”林先生挑起英挺的眉毛,看向他的眼中含笑。
“是……”
“上車。”林先生二話沒說對闫卿仰了仰頭,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副駕駛上。
闫卿看了看林先生的路徑,确定他和自己确實順路,才道謝後略微為難的上了藍色騷跑。
“……那,麻煩您了。”。
林先生攜車出現确實救闫卿“大命”了,闫卿打開車門撐着酸疼的腿坐上副駕駛。一旁林先生探過身來,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為他系山安全帶。
這一回闫卿沒有帶抑制貼,這回他嗅到了林先生身上淡淡的信息素。
溫暖熟悉的和煦氣息,幾乎沒有什麽香味,卻讓闫卿格外心定。
“大晚上的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林先生啓動跑車,單手握着方向盤将跑車駛離路邊。
“出來逛了會兒。”
“闫老師需要适當休息啊。”
“?”闫卿睜大眼睛看向林先生。
林先生察覺到意料之中的目光,低沉笑了:“我妹妹說新來的帶班老師姓闫,是靖河大學來的大三實習生,我就猜可能是你。”
林先生左手搭在車門內扶手處,右手握着車把撇頭向闫卿微微一笑:“看來是被我猜對了。”
闫卿愣了愣,微攥的雙手慢慢松開,也回了個淡淡的笑容:“還請林先生不要告訴您妹妹,我是“顏卿無真”的事啊。”
“放心,我不會告訴她的。”林先生認真答應。
“對了,麻煩幫我打開你前面那個櫃子。”林先生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微微側頭溫聲對闫卿說。
闫卿以為是林先生急需要什麽東西,連忙将櫃子打開眼神詢問。
“裏面有個黑盒子看到了嗎?”
闫卿在林先生的示意下,将那個黑色燙金帶有蝴蝶花紋的精致盒子拿出,又輕輕将櫃子關上。
“今天高中同學聚會,有個正在經營制糖公司的同學給的,我家裏都不愛吃糖,不如你幫我嘗嘗,也算沒有辜負了他的好心。”
“這……太不好意思了。”
林先生很會說話,幾句話之間就把盒子的來龍去脈理順,既讓闫卿不得推拒,又不會讓闫卿收下有太多的心理壓力。
“沒什麽的,第一次見面我走的比較匆忙,都沒有來得及準備什麽像樣的見面禮。這次也一樣,匆匆遇見你,你不要見怪才是。”
林先生目光溫柔直視前方,卻讓闫卿有一種林先生在看着自己的錯覺。
幸好林先生沒有在看自己,闫卿謝過林先生,摸着有些發燙的臉。
林先生這麽好的人,應該也是非常體貼的戀人……他的對象應該也是很優秀的人吧。
闫卿默默出了片刻神。
“到了。”
等闫卿回過神來時,林先生已經将車停在校門口的停車場了。
“走吧,這邊離宿舍近。”
林先生下了車門,走到副駕駛為闫卿打開車門,向闫卿伸出一只手。
“還沒有來得及正式介紹自己,很高興認識你闫卿,我叫林寒澗肅。”
“……”
闫卿捧着糖果盒子,僵在車上。
林先生的笑中帶着高貴與明朗,聲音低啞動聽,可是他的名字……可以說每一個字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又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林先生……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為了防止林寒澗肅一會兒生氣,闫卿連忙把手放在他手上,想通過肢體語言先套套近乎。
“你說。”
闫卿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收緊,林先生笑得仿佛更溫柔耀眼了。
“您和您妹妹的名字……到底是哪位長輩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