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高考
高考
乘着月色回知青點,霍興華撫摸着嘴角猶自在傻笑。眼眸渙散,根本沒看路。思緒不知飄到哪兒去了。
“霍興華,你真的回來了?”
王丹鳳驚喜的喊聲将他喚回,男人一瞬間面色大變。含笑的眼眸陰雲密布,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這姑娘有毛病吧,他一次次的給她難堪,她居然還往上撞。
越過她往前走,以為不理她,她就會識趣兒離開。結果這姑娘直接上手要拽他,被他側身躲開,轉頭怒瞪她。
“你要幹嘛?”
王丹鳳被他的氣勢吓的後退一步,轉瞬想到這不是人命如草芥的末世,沒什麽好怕的。他剛被放出來,難不成敢再次殺人?
給自己壯壯膽,她重又挂上了笑。“我是為你高興。”
“謝了。”
霍興華表情依舊,冷淡的說完轉身欲走,結果又差點被她給拽住。沒等他發火,女孩先急切的開了口。
“別再跟沈禾來往了,她就是個掃把星,只會連累你。這回是你運氣好,下回……”
“閉嘴。”男人怒氣沖沖強行打斷她連珠炮一般的話。朝她走近一步,雙眸冷漠如冰,手指關節發出嘎嘎的響聲。
“以後讓我再聽到你抹黑沈禾的話,我就……”他咬着牙,伸出手做了個捏爆的動作。手指關節“噶登噶登”的響,吓的王丹鳳直直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瞧她那窩囊樣,霍興華冰冷的眼眸瞪她一眼,轉身欲回。快進院子了,他又邁着大長腿返回來,手裏還拿着根胳膊粗細的棍子。
手提“兇器”,憤而複返。吓的本來想爬起來的王丹鳳“噗通”一聲又坐回了地上。渾身哆嗦着想往後退。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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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你,要是再敢背後跟沈禾做對,或者當她面去胡說八道。小心我……”
他話未說完,冷笑一聲擡手一掰。只聽“咔嚓”一聲,成人手臂粗的木棍斷成兩截,參差不齊的缺口顯示着他手臂的力量。吓的王丹鳳捂着嘴往後挪,生怕他一個激動,擡手給自己一下。
霍興華吓唬完她,這回毫不猶豫的回了家。獨留她一個人在地上哆嗦。心裏不禁開始後悔,也許不該來找他的。
他不會把這事兒告訴沈禾吧?沒事,當初沈禾要殺她,是因為她害了他。如今他都出來了,她也該好起來了。反正沈禾不知道她是誰,否則不可能這麽多年不對她下手。
原書中為了沈禾坐牢,後來終身未娶。他這簡直就是鬼迷心竅了,自己管他去死。馬上就要改革開放,她隐約記得書中說,這将是小商販的天下,離了他,她自己也可以去幹。又不是非他不可。
哼,等我成了萬元戶,到時候你就不要後悔。暗暗發洩一通,王丹鳳起來偷摸的回了家。
翌日,霍興華把這事兒簡單的跟沈禾說了,然後問她:“我不在這段時間,她沒找你麻煩吧?”
“你是說王丹鳳?”
“對啊。”
“她不是瘋了嗎?”
“挺正常啊,就是有點神經。”
沈禾穩穩心神,将王丹鳳告發的事兒說了。:“她難道是裝瘋?你進去後,我跟她打了一架,後來她就瘋了啊。這幾年一直瘋着,從未出過門。”
“這王八蛋,老子要好好教訓她。”
男人說着話就要起身,被沈禾一把拉住了。“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再找後賬也沒理。”王家可一大家子呢,她要是再裝瘋,你這賬咋找。
看他坐在凳子上猶自低氣壓,沈禾開口道:“這女孩很奇怪,一副知道什麽的樣子。本就是我連累你坐牢的,她說的其實沒錯。”
“沒錯什麽啊沒錯,為你做什麽我都是自願的,用她狗拿耗子,在這兒多管閑事。”
這話說的一股怒氣,但對于沈禾卻比任何情話都動人。心裏的浪花好似要從眼睛裏出來,她起身借做飯掩飾自己的感動。
“嘴長在她身上,你管她說什麽呢。……你中午想吃什麽,蒸粘豆包好不?”
“好啊!等會兒我去把玉米碾了。”
“還有黃米,大概有七八斤。”
“好……是碾到一起,還是分開?”
“怎麽都行。”
“那分開吧,用的時候更方便。”
倆人家長裏短的說着閑話,霍興華臉上又恢複了在沈禾面前一貫的溫和。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眼眸渙散,恍然如夢。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很快糧食歸倉,秋風蕭瑟,田野微霜。王丹鳳依舊瘋着,再沒出過門。讓這倆明白情況的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家夥到底想幹嘛?
霍興華趕着隊裏的騾子,跟着老把式學犁地。劉二炮看他趕着牲口到尖角才返回,然後沿着另一側往前,欣慰的笑笑喊道。
“對,就是這樣。每次過來帶一點,兩三趟就把這尖尖帶過去了。要是不管它,留到最後這尖尖就沒法犁,得人工用撅頭刨。”
霍興華遙遙點頭,心道:這打眼一看就知道怎麽幹的活兒,除非傻子才沿着大頭一直幹,最後剩尖尖沒法犁吧?
幹到十點多,給牲口套上草料口袋,倆人坐地邊歇息抽煙。劉二炮接過霍興華的卷煙,就着小夥子劃燃的火柴點着,眯着眼睛美美的抽了一口。
“嗯,這煙卷就是好抽。一點兒不拉嗓子。……你這日子過的不賴啊,舍得花錢買煙卷。”說完,老漢咧咧嘴笑道“你小子跟那懂牲口的小閨女快結婚了吧,也不知道多攢些錢以後過日子,都這麽造了啊。”
他一提沈禾,霍興華想起前段日子那溫馨旖旎的一幕,一時間剛毅的五官變的柔和,唇角彎彎帶上了笑。
漆黑的夜,兩個互相愛慕的人相擁在一起。此刻好似還能聞到女孩身上的馨香,淡雅高潔,讓人迷醉。
她含笑撩人時簡直風情萬種,在他嘴角輕輕落下一吻,轉身将他推出了自己的小院兒。獨留他在夜風裏心跳如鼓,這美妙的滋味深深的印入腦海。可惜,她這段日子忙着複習,還得幫肖亞娟補課,他再沒撈到機會一親芳澤。
“早着呢。”他話語有些惆悵“還得念大學,最快也得四年後了。”
恢複高考的事兒屯子裏的人不太關注,老漢聞言擡頭問:“這考試的事兒定了?那些已經結了婚的也能考?”
“對啊!凡高中文憑,不管是在校不在校,結婚與否都可以參加。”
老漢點頭:“這國家是要不拘一格選人才啊。”他又抽了一口煙“那你咋不在家複習?”
“我不考,我就留在這兒。”
“哎,還是城裏好。你也是知識分子,城裏生活條件多好。留在這紅土地裏能有啥?”
霍興華擰熄手裏的煙,拍拍手站起來準備幹活:“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暧暧遠人村,依依墟裏煙……這生活也是非常惬意的,人生不是只有一種活法。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不做出一番事業,我絕不離開。”
他後頭的話帶着一股狠勁兒,好像跟誰賭氣似的。劉二炮聽不懂他說的詩,不過覺得這小夥子幹活真是一把好手。就是在隊裏掙工分,日子也過不賴。
趕着騾子繼續犁地,到中午時分,那些摟糞的和撿石頭的都下工走了。獨剩他倆等人送飯。
屯裏多少年的老規矩了,套了牲口犁地,為了節約時間,早晨和中午都是不回家的。早飯沈禾給他送的菜窩窩家紅薯雜糧粥,一小碗的芥菜被劉二炮吃了一大半。
“霍知青,你說中午沈禾那丫頭會不會帶芥菜絲了?”
“怎麽,您老吃上瘾了。”
老漢拿着煙袋,呵呵笑“你別說,這丫頭小小年紀,做的飯比我家老婆子這一輩子做飯的人都好吃。你說那菜窩窩,也不知裏頭放的啥菜,一點兒苦澀味都沒有,甜滋滋香噴噴的,讓人聞着就來胃口。”
“就是普通的野菜,她做飯細心,都會用水焯好幾遍。苦澀味都被泡掉了。”
老漢點頭贊同“嗯,這小姑娘幹啥都仔細。咱隊長說她地裏的活兒也幹的好,從不偷奸耍滑。不像那些小年輕,沒人比着看着就偷懶。”
一老一少閑聊的功夫,沈禾挑着扁擔過來了。霍興華拴好牲口,轉身就去接。
“這都什麽啊?怎麽這麽多?”
“你和劉大爺的飯,之前收的菇娘果還有挺多,我給你們拿了些,吃了解渴還補充維生素。”
劉二炮也過來地邊,敲敲煙袋“閨女,你碰到我家老婆子了?”
“早晨回的時候我就跟大娘說好的,午飯我一起來送。”
老漢給她豎個大拇指“是個好閨女。我們家午飯吃的啥?”
沈禾從籮筐裏拿出飯盒遞給他:“單給您做的小米幹飯。我看大娘他們吃的好像是大碴粥。”
她拿出一個大茶缸:“我切了挺多芥菜,就着吃味道更好。”
老漢也不客氣,擡手夾了一筷子:“就等你的鹹菜呢。你個小丫頭,做飯真不賴。”
把飯盒遞給霍興華,她打開另一個搪瓷盆:“還有小蔥和水蘿蔔,蘸醬吃。”
老漢默默瞅了一眼霍興華的飯盒,心裏升起羨慕。裏頭居然是雞蛋炒幹飯,這丫頭真舍得,換鹽攢錢的雞蛋也給他吃。
霍興華沒動,先把筷子給她:“你先吃。”
沈禾推了一下:“我吃過了。這都是你的。”将洗淨的菇娘果拿出來“下午慢慢吃,這果子挺甜,很解渴的。”
倆男人幹一上午都挺餓,也就兩三分鐘飯就進了肚子。霍興華捏了個菇娘果放嘴裏,伸手将這些東西收拾好,一件件往籮筐裏放。
劉大爺拿着個果子走遠了,這兒就剩他倆。霍興華小聲的跟她說:“你下午得去給肖亞娟補習吧,這些放着我晚上回去洗。”
沈禾擡頭剛要開口,樹梢的一只喜鵲沖她歡快的叫了兩聲。“恭喜,恭喜,難得有情郎啊!”
她被說的羞紅了臉,給這直話直說的鳥兒一個大白眼。“去,去去,別胡說。”
“這咋是胡說呢,我可是專門報喜的,你倆身上有紅暈,妥妥的吉兆。”
“你還能看到吉兇?”
“兇不兇的我不知道,但是喜事我是知道的。”
霍興華聽不懂喜鵲的語言,這景象就好似看沈禾跟人打電話,對方是誰讓人迷惑。
“你在跟誰說話?”他指指枝頭梳理羽毛的家夥“不會是喜鵲吧?”
沈禾笑笑,半真半假的回:“嗯,就是跟喜鵲說啊!”
男人露出驚喜的表情:“真的?你太厲害了吧,居然能懂獸語。”說完他趕快低下腦袋,聲音也放的極其輕“那喜鵲剛才說什麽,你要斥它胡說?”
沈禾剛恢複的臉頰又呈現出紅暈:“沒什麽,我胡說呢。”她說完起身挑起擔子就走,霍興華在後滿臉笑意。擡頭瞅瞅那喜鵲,學着它叫了兩聲。一挑眉張口問它。
“你剛才說什麽了,把我媳婦逗的臉通紅?”
“渣、渣、渣、”
“你說什麽,你好好說。”
“渣、渣、渣、”
喜鵲聽不懂他的話,他也不知道它在叫什麽。一人一鳥雞同鴨講了半天,倒是自得其樂,瞧着都挺高興。
沈禾挑着擔子,一進家門屋檐下的麻雀就報告:“有人找你,有人找你。”賽虎跟在她身邊搖着尾巴,她轉頭問這家夥“誰找我啊?”
“嗷嗚……”除了肖亞娟,還能有誰啊。
果然不出所料,這家有賽虎,除了肖亞娟也沒人能在她不在家的情況下進來。
“苗苗,你可回來了。你知道不知道,報紙上登了,恢複高考了。十月二十一號,恢複高考了。我們真的有機會上大學了。”
沈禾前世就是大學生,還是重點學府。在經歷了末世那樣的災難後,她對于夢想啊,抱負啊其實都不太看重。
人生苦短,活的自在舒心最重要。有能力謀生,有愛人相伴,有溫暖安全的小窩,她已經非常滿足。對于考大學,只是順勢而為。
“好,好,別太激動了。你怎麽一個人,涵涵呢?”
她一說,肖亞娟才想起來,猛的一拍腦門,起身就往回走:“在院裏拽草玩呢,別把我的草堆拽塌了啊。”
昨天居然忘記設置發表時間了,非常抱歉,對不起。今天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