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文化
文化
這次時間後沒幾天,又有人來沈家鬧事,結果看到天空黑壓壓的麻雀飛來後,沒等它們攻擊呢,小孩兒們已經吓的一哄而散,之後再不敢來這邪門的地方。
沈禾在家住的出了正月,才依依不舍的告別父母,帶着大包小包返回柳溪屯。爸爸媽媽都是以養病為由離開了工作崗位,每月的供應依舊。她這才放心,沒有拒絕媽媽給她帶的東西——餅幹、麥乳精、槽子糕、毛線衣。
火車上思謀着到哪兒去弄些人參種子,只要一顆,她就能催出一堆的人參。給爸爸泡酒,或者炖湯,那才是真正的滋補品。
肖亞娟聽到賽虎叫,趕快從炕上跳下來往外跑。只要家中有人,這家夥都是不叫的,今兒這是咋了?
看到沈禾,女孩笑着迎上來接過她手中的大包。“總算回來了,你不在家好無聊,我們都盼着你回來講故事呢。”
“冰消雪融,是不是該上工了?”
“嗯,再有半個月左右吧。這段時間咱們再熱鬧一陣兒。”
男生們去了基建隊,聽說今年都要跟着一起打隧道,白茉莉發揚作風,居然參加了鐵娘子隊,也離開了知青點。
沈禾聽聞這消息,心裏簡直樂開了花。如此知青點只剩她們仨,肖亞娟跟她是好姐妹,劉夢怡軟的像棉花,只要關鍵點別讓她知道就不會有事。看來今年日子要好過了。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把帶來的槽子糕給倆小夥伴一人一塊兒。劉夢怡咬一口眯眼道:“沈禾姐,你媽對你真好,還給你帶槽子糕。哪像我媽啊,東西多了我有份兒,如今少了,我和姐姐都別想了。”
沈禾笑笑不置可否,晚上做了半鍋蘑菇面片,仨人吃的肚皮溜圓。劉夢怡躺在炕上滿足的喟嘆。
“白面片太好吃了,我都差點把舌頭咽肚子裏。”
肖亞娟也笑:“這大晚上的吃這麽好,是不是太浪費了。要是我媽看到該罵了,睡覺吃那老多幹啥,壓炕嗎?”
吃飽了就該去幹活,不幹活少墊墊不餓就行。沈禾如今也充分了解這時代了,聞言躺着直笑。啥時候可以自由的生活,自由的說話,她就徹底滿足。
隔壁知青點聽聞她回來了,翌日下午結伴而來。一個個背着包,帶着自己的口糧。晚上熬了一大鍋的野菜粥,吃飽了坐在炕上挨個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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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工的休閑時光就在女孩們做針線,聽故事中悄悄溜走。當三分歸晉,吳、蜀被滅,三國的硝煙落下帷幕,屯裏上工的鐘聲敲響了。
外站的知青們慌慌忙忙的往回趕,沈禾換上了舊布鞋和小夥伴結伴上工。
春天先是平整土地,将一個個小山似的糞堆扒開攤平,和泥土融為一體。等待過些日子雨水後下種。
剛上了幾天工,眼看枝頭桃李冒出粉白的花骨朵,清風吹在臉上已經沒了冬日的刺骨,冬小麥綠油油的精神抖擻,人們換上了毛線衣或夾衣露出了身材的曲線。沈禾琢磨着等下種後請幾天假到深山裏,看能不能找到人參種子。
結果,玉米種子剛下地,上頭派人來了。幾個戴着紅袖章的年輕人滿臉不屑,望着她們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你們誰是沈禾?”
肖亞娟滿臉賠笑,剛想打聽一下為什麽找沈禾。一旁的姐妹已經耿直的開口了。
“我是沈禾,敢問找我何事?”
“難怪。”戴着紅袖章的年輕女子滿臉鄙夷“瞧着就一副狐媚樣,居然傳播低俗迷信色情的東西。宣揚西方魔幻超能力,你這思想存在大問題,得好好教育教育。”
果然出事了。肖亞娟清亮的眼眸閃過懊惱悔恨。當初該攔住不讓她說的。只是在這兒聽故事的就她們幾個,大家說好了絕不會說出去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去告的密?會不會是屯裏的倆女孩,她們不是知青,跟她們還是隔着一層。
被人如此貶低鄙夷,沈禾清秀的眉頭已經皺成了疙瘩。“講話要有證據,我就是給大家随便講個故事,怎麽就傳播迷信色情了?”
“還不承認。你那故事裏滿篇都是魔法鬼怪,不是迷信是什麽。”
“還有大庭廣衆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純屬色情無疑。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如此苛刻的嘛?沈禾頓時啞口無言。被冤枉了,她會據理力争。可對方說的魔法,還有什麽大庭廣衆摟抱,《哈利波特》的确是如此。
難怪講故事時,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得到保證才開口。除了她和蕭辰,說的都是保守的古代故事。王丹鳳的末世也跟色情、反動沒什麽關系。
這時代也未免太……她都不知該怎麽說。一個故事而已,用得着如此上綱上線的嘛?
“只是西方魔幻故事而已,跟什麽反動扯不上關系吧?”
她居然承認了,肖亞娟急的伸手拽她。“只是無聊時瞎編的故事。而且就我們幾個人,算不上傳播吧!頂多是同學無聊瞎說解悶。”
肖亞娟盡量的避重就輕,希望可以把事情的性質說的輕一些。劉夢怡吓的躲在一邊,始終沒敢多言。她想要躲避,可一旁來調查的卻不會輕易放過她。
“你來說,沈禾講的故事是不是充滿了反動思想。是不是充滿了西方超能力?”
劉夢怡被吓的往後退了一步,急忙擺手“我……我不知道。”
“她的故事裏是不是全是魔幻鬼怪?”
這回問的夠清楚明了,劉夢怡左右瞅瞅不知該怎麽回答。對方看她最小,放軟語氣勸導加威吓。
“沈禾的思想非常有問題,你整天跟她在一起,是不是也沾惹了她這不健康的思想?你此刻不說,是不是想包庇同夥?”
媽呀!這罪名大了。劉夢怡吓的眼淚奪眶而出。急切的擺手:“不是,我……她的故事魔幻鬼怪什麽都有。……我在炕上做鞋,我是無意識聽的,絕對沒跟着她宣揚。”
沈禾咧着嘴笑了,漆黑的眼眸滿是冷意。調查組來肯定已經得到了确切的情報,否則不可能說的這麽清楚。你說與不說其實沒多大關系。可對方剛一吓唬,你倒竹筒倒豆一般交代的一幹二淨。唯恐跟你扯上關系。
“是我講的,你們就別再逼問別人了。要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好了。”
她親口交代了,當晚就被調查組的帶到了縣城。同去的還有一起講故事的蕭辰。
女孩過年才虛十八,一路上都在默默的哭泣。眼眸中義憤填膺充滿了仇恨,恨不能把那個違背誓言去告密的人一口咬死。
到縣城已經是暮色四合,倆人水米未進被關到了一間小房子裏。等待翌日的審判。
不足十平方的房子空無一物,連個床板都沒有,看來晚上只能坐在地上靠牆熬了。
蕭辰望着這簡陋的房間,想着明日的命運,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哭聲悲戚中充滿了怨憤。
“說好了不告密的,到底是誰那麽缺德,聽了故事還這麽害人……”
沈禾一聲不吭,靠牆席地而坐,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這時代的不同。之前的記憶只有被扣帽子抄家,或者解除公職下放,且這些也都是聽聞,這回她算深有體會了。
右手伸進褲兜,摸到了裏頭預備的小麥種子。瞅一眼腳下踏實的泥土,心裏暗暗嘆氣。
只有我自己多好,現在就可以種小麥了。碾成粉幹吃也比現在這前心貼後背的好受。
伸手拽拽蕭辰的衣角:“別罵了,省省口水吧。等下渴了可沒人給你水喝。”
蕭辰收了聲,眼中的淚被她用衣袖擦幹。望一眼沈禾,她也在一旁席地而坐。
倆人都不說話,室內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的死寂。安靜的讓人心慌。終于蕭辰受不了了,伸手挽住沈禾的胳膊。
“沈禾姐,你都不怕的嗎?”
月亮隐入了雲層,屋裏黑咕隆咚的是挺吓人。不過沈禾在末世生活十多年,荒郊野外幕天席地都住過,這裏又沒喪屍,有什麽好怕的。這回的事兒大不了就是被開大會,她都已經在下放了,頂多把她跟那些改造思想的一起關牛棚,反正又不會死,這些都沒什麽。
“沒事,你害怕就靠着我。咱這事不大,頂多被批評,不會怎麽樣的。”
沈禾的話說的挺隐晦,可跟着同學一起去鬥過別人的蕭辰,卻明白那是什麽樣的場景。聞言不由一激靈,有些後悔之前年少不懂事的行為。
耳邊傳來耗子的動靜,蕭辰吓的渾身緊繃,摟着沈禾的胳膊更加用力,恨不能整個人趴她身上。
“有老鼠啊!沈禾姐怎麽辦?老鼠會不會咬人?”
沈禾被她勒的骨頭疼,暗中使用異能讓老鼠離開。伸手拍拍她安慰:“走了,這裏空空的啥都沒有,估計就是路過。”
蕭辰放松仔細聽了聽,的确沒了動靜。女孩長長的出口氣,坐在那兒又開始抹眼淚。
初春的天氣,屋裏沒有取暖,冷的人抱在一起也直打哆嗦。倆人誰都沒睡着,一夜煎熬受着苦楚。
翌日,倆人被帶走單獨審訊。沈禾被人帶到一間好似辦公室的屋子,等了幾分鐘,有人推門而入。
待看清來人後,她心裏暗道不好。真是冤家路窄,忘了吳衛國也在這兒工作。這家夥一臉陰謀得逞的笑,這回落他手裏,估計不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