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蘿蔔,土豆
蘿蔔,土豆
麥子都被搶回來,小山似的堆在谷場。油氈布不夠用,好多都是用脫粒後的麥稈苫蓋。如果雨特別大,或者下的時間長,是會滲入的。可如今到哪兒去找那麽多油氈布,只好先這麽湊合。默默祈求老天別下太多。
鋪油氈布的時候雨就來了,是以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淋了雨。沈禾夜裏就發起了熱,身上一陣熱一陣冷。渾身骨節酸痛,像被人暴揍了一頓。
旁邊的幾人都累到半夜,一個個睡的很沉,根本沒人注意到她。難受着醒來的時候,耳邊已經沒了雨聲。月光輕柔的撒在窗戶上,室內隐約可見朦胧的物體形狀。
這身體太差了,女孩翻個身,渾身的酸痛感讓人呲牙。雙目放空,呆呆的望着房頂。要是會治愈系異能就好了,不打針不吃藥,無任何副作用、簡直堪稱天使療法。
原來末世也是有好處的,至少這治愈系異能就讓人念念不忘。又呆呆的躺了幾分鐘,沈禾這才爬起來到自己的箱子裏找藥。
安乃近片,大概有半瓶子幾十粒,扔一粒在口中,就着桌上的涼水咽進肚子。拖着沉重的腳步回炕上繼續睡覺。
天快亮時,出了一身汗,身子終于不再那麽沉重難受。今兒天氣挺好,麥子趕着收割,忙活了大半夜的人們又乘着露水下了地。
早工回來才吃早飯,沈禾這身體實在是嬌氣,她故意落後一步,在箱子裏拿了兩片餅幹。
剛咬了一口,肖亞娟返回來“快走啊,晚了要……”扣公分仨字沒說出口,她被沈禾用餅幹塞住了嘴。
甜甜的奶香在口齒間蔓延,肖亞娟笑的見牙不見眼。小苗苗如今跟以前可是不同了,給人東西不再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這樣才對嘛,女孩将暖壺中的熱水和杯子裏的涼水摻和到一起,遞給沈禾喝兩口,自己又拿過來灌兩口。
擺擺手拒絕了沈禾再次遞來的餅幹“你拿着路上吃,咱得趕快走。時間要晚了。”
沈禾拍拍手,将餅幹重又放回罐子。倆女孩結伴朝外跑,小跑幾步終于趕上了前頭的幾人。
經過昨晚的事兒,沈禾以為霍興華不會再幫她。結果,這人依舊割完自己的,轉頭割她的那份,倆人在中間彙合。
不過,男人今兒不說話,總是留幾行就轉身,倆人連面都見不着。沈禾搖頭失笑,默默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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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了一小時,肚子裏那一片餅幹早消化完了。餓的前心貼後背。大家的速度也都明顯的慢了下來。
肖亞娟哭喪着臉,割到地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聲的跟沈禾嘟囔:“好餓,怎麽比不吃東西更餓呢。”
胃裏有了食物,就會分泌胃液來消化它。胃一蠕動,可不是比不吃更餓。沈禾也後悔了,明兒早晨不吃了,空着肚子胃在休息,可能還沒這麽餓。
伸手割倒一把麥稈,她看到了一顆幼小的蘿蔔纓子,不知是誰遺落的種子,居然在一衆麥子中艱難的長了出來。這下面的蘿蔔肯定小的沒法吃,不過沒關系,我可是植物系異能。
女孩趁人不注意,伸手拉着它的纓子,異能開始發揮。
肖亞娟割了兩把,看小夥伴沒跟上,回頭奇怪的問道。“苗苗,你幹嘛呢?”
沈禾手下的蘿蔔催到一半,聞言趕快停止。鎮定的朝上一拽,一根二十公分左右的鮮嫩蘿蔔出現在眼前。
“蘿蔔,苗苗你運氣真好,居然找到這玩意!”
伸手拂去上面的泥,女孩又掏出手絹兒來仔細擦了擦,這才一分為二,自己留了一截,遞給肖亞娟一截。
倆人露出耗子偷油般的笑,蹲在麥田裏歡快的啃水嫩泛甜的蘿蔔。霍興華割完了自己的,返回一半都沒看到沈禾,心裏有些疑惑。
太累了嗎?所以在地頭休息?非得要自己努力,把自己弄這麽辛苦。女孩子依靠男人不是挺正常的嘛。難道是單純的看不上我,不然為何之前什麽都不說,現在又這麽嫌棄呢。
猜測的打擊,讓男人好似受到一萬點的傷害。低頭瞅瞅自己,腦中出現印象中的樣子。
長的不醜啊!身材挺拔魁梧,多有男子漢氣概。為什麽就不喜歡呢?難道是我對你不夠好?
腦子裏胡思亂想,手下動作一刻不閑。很快看到了啃蘿蔔的小姑娘。白淨的小臉滿是笑意,額前沾着露珠。好似清晨微風中的清蓮。
低落的心瞬間飽漲,好像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從未起過波瀾的心湖再次因她蕩起漣漪,一圈一圈擴散開來,一下下沖擊着心房。讓他雙手發顫,心軟的一塌糊塗。
當年一手将她的行李抗回了住所,如今一手割斷了手中的麥稈。低頭遮掩住火熱的眼眸,害怕她會因此更加遠離。
被人看到啃蘿蔔,沈禾有些羞赫。将最後一口塞進口中,輕輕的拍自己的臉頰一下。
沒經過鍛煉的臉皮太薄了,不就是被看到啃蘿蔔嘛,有什麽好害羞的啊?給自己做個心理建設,撿起地上的鐮刀繼續未完的事業。
今兒該肖亞娟做飯,路上女孩就在念叨沒菜了,做三合面的糊糊,可沒菜了缺滋少味的不好吃。
一旁聽到話語的白茉莉暗暗翻個大白眼,都快餓瘋了,有的吃就行,你還計較好吃不好吃,我看還是餓的輕。要餓急眼了,烤樹皮你照樣吃的香。
沈禾邁着沉重的腳步,眼睛瞅着路邊的野菜。大都老的沒法吃了,院兒裏的菜也吃的接不上。不過土豆好多都被催熟了,只是大家不知道。
“挖幾個土豆吧,用辣椒炒一下很下飯。”
她話音剛落地,白茉莉就回頭瞪她一眼:“沈禾你太不會過了吧,土豆紅薯都是留着冬天過冬的,現在根本沒長成,都挖了冬天你怎麽過?”
女孩越說聲音越大,好像沈禾不是說吃土豆,倒像是要吃她的肉一般。
“真是大小姐,過了今兒不說明兒。舊社會裏非得餓死不可。”
沈禾脾氣本就不差,末世裏沒有了規則,更怕惹着不好惹的人而喪命,是以一向說話留三分。多年養成的習慣,讓她沒有及時回怼。
提着鐮刀在後頭的霍興華沒等肖亞娟開口,已經指着白茉莉罵道:“你他媽的說誰會餓死呢?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男人瞪着眼睛,虎背熊腰的塊頭發起狠來可比她個女人氣勢強。挨過他揍的倆男生聞言就是一緊。
王建設沒好氣的瞅這惹事的女人一眼。老壽星吃□□,你是嫌命長了吧!當時我們倆被這活閻王揍的三天起不來炕,你都忘了是吧。
看他那混不吝的架勢,可不會奉行不打女人那一套。
白茉莉也被鎮住了,被男人當人面給她沒臉,她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沉默一陣小聲的辯解。
“我也是為了大家好。沈禾自己有家裏給的補貼,日子不愁。可我們都得自己養活自己,甚至還得節儉一些給家裏。這吃飯這麽造,從哪裏省啊?”
要說手頭寬裕,霍興華也不差。只不過他老媽都是給錢,沈禾媽媽更細膩,每月都會寄很多好吃的。她話裏話外拿沈禾開刀,表示我們才是一個陣營。她想的是挺好,話也說的漂亮,可惜,霍興華根本不搭她的茬。
“土豆種子是我找來的,也是我挑水種下的,本來也沒你的份兒。你要省省你自己的。”
土豆和別的種子不一樣,別的都是秋收後結的小顆粒種子,就種那一點兒是以不值什麽。
可土豆種子需要将土豆果實按生芽的部位切開種土裏,所需不少。這些種子能當做糧食吃的,是以大家都沒弄到,最後還是霍興華跟人買的。
兩句話把白茉莉怼的差點兒口吐白沫。女孩氣的真想指着男人鼻子大罵一頓。虧我當初還覺得你有集體意識,結果你居然說沒我的份兒。
指着鼻子大罵霍興華。借她個膽兒她也不敢。這家夥當初一拳就把李衛東打的口吐鮮血,那要是打在她身上,她可承受不住。
白茉莉扭身氣哼哼的走了。沈禾無奈搖頭。這是什麽事兒啊!明明是太平盛世,怎麽過的比末世還緊張。
她自植物系過八級,可以幾分鐘催熟幾平米內的麥子高粱等普通作物後,也再沒這麽精打細算的,連土豆都舍不得吃過。
一路無言,回家後肖亞娟刷鍋做飯,沈禾拿着小勾鋤準備去刨土豆。結果,霍興華已經快她一步,大鋤頭一鋤下去,一大捧土豆被刨出地面。
看她過來,男人擡頭笑笑:“你去歇會兒,我來就行。”撿起土豆抖抖上面的泥,他笑的更歡:“你別說,這土豆長的不小,去年長到秋天,也就頂多這麽大。”
劉德才蹲在地上刷牙,聞言擡起頭來“是不小,趕上去年秋收那點兒了。興華,你今年在哪兒弄的種子?比去年的好多了。”
“就是公社趕集買的,看着也一般。你不是見過嘛。”
劉德才搖搖頭,這事兒挺奇怪。“千萬記得留種啊!這比去年的收成超出二倍都多。”
“知道。”霍興華說完,将土豆撿起放到籃子裏。一手提着籃子,一手提着鋤頭出了菜地。
沈禾瞧瞧自己的小勾鋤,默默的跟着從後院出來。男人到廚房拿盆打了水,一個個土豆洗了幹淨,将盆放在了案板上。
肖亞娟将三合面下了鍋,轉身過來切土豆。瞅瞅他倆調侃:“我該謝你倆誰啊?”
沈禾拿着臉盆打水,嘩啦啦的水聲和着她清甜的聲音傳來:“謝霍興華吧!我什麽都沒輪上幹。”
女孩轉身走了,霍興華也端盆去洗漱。端着滿盆的清水,他下意識的跟着女孩的腳步。快到籬笆邊了又退回來。
是追求不是強求,不可給人造成負擔,讓人厭煩就失去初衷了。
男人利索的洗漱完,看飯還未好,順手将自己換下的衣服也揉了兩把。下地的衣服,也就沾了些汗漬和灰土,連肥皂都不用打,清水裏投兩遍也就幹淨了。
手裏的褲子擰幹還未來得及挂,院兒外傳來沈禾的驚呼:“幹嘛,你放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