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戀
初戀
陽光投射過玻璃門，照在地板上，下午的酒吧還沒有開始營業，吧臺前靜悄悄的，只有偶爾響起的鍵盤敲擊聲音。
莊菲琳對完最後一筆賬，得出了昨晚的營業額。
鐘小南把腦袋伸過來看，“哇”了一聲：“好多錢啊。”
“流水而已，又不是淨賺，”莊菲琳繼續按着計算器，“再扣除房租水電人工還有酒水成本……”
她大致按了幾個差不多的數字，在那個數字的基礎上減掉。
鐘小南又一次把腦袋伸過來，又一次：“哇！”
“還是好多好多，發財了莊姐姐！”
這回莊菲琳也裝不下淡定，跟着她一起得意地笑了半天。
看起來，莊小姐還是蠻有開店的天賦的。
“話不要講這麽早，畢竟是第一天，好多都是朋友捧場。”笑完後她正色道，然後拉開包包的拉鏈，從裏面拿出只小豬挂件，塞進小丫頭的手裏，“拿去，昨天辛苦了。”
“啊啊，這不是T家那個限量的小豬嗎？你從哪兒搞到的？”鐘小南“嗷”的一嗓子激動壞了。
歡聲笑語回蕩在空空的酒吧裏，她們笑鬧了有一會兒，才發現，外面來了客人，就在門前站着。
背着光，影影綽綽的，那張半明半暗的面孔，莊菲琳只覺得有些熟悉，一時卻沒有認出來是誰。
鐘小南先站了起來：“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還沒有開始營業。”
不知道那人是什麽時候來的，聽她們說了多久，他好像這時才如夢初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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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找老板的。”那人卻沒走，彬彬有禮地問，“可以打擾一下嗎？”
“找我？”莊菲琳聽着聲音也耳熟，從吧臺後走出去，剛走幾步，腦海裏電光石火閃過。
她站住，很不可思議地打量着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紀晗？”
“菲琳，”距離近了些，男人的臉才變得清晰了一點，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暖，“最近還好嗎？”
鐘小南從錢箱裏拿走一疊鈔票，說要去附近的銀行換零錢，很自覺地留下他們兩個人單獨說話。
但事實上，莊菲琳回到吧臺後，除了把已經幹淨剔透的杯子擦了又擦，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當初分開的時候着實讓她痛苦過一陣。
而如今想來，這痛苦大概更多是來自被父母欺騙，卻又無可奈何，而産生的忿恨。
其實仔細推敲的話，當初紀晗的出現确實是過于剛剛好了，刻意的痕跡處處可循。
他們擁有幾乎一致的喜好、習慣，還有無比契合的三觀。
仿佛上帝精心安排的天生一對。
可能是戀愛讓人盲目，交往了三年，莊菲琳都沒發現這位上帝原來就是莊老板。
直到紀晗實在支撐不下去，選擇了向她坦白一切。
他的家世、學歷、工作都是假的。
即使這些都不是莊菲琳在意的東西。
“你說喜歡我也是假的？”她問了一個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笑的問題。
對方點點頭：“是，對不起。”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怎麽辦。
莊菲琳大度地笑了笑，維持着大家千金的風度：“那好，你走吧。”
故事就到此為止，她以為畫上句號了。
而這個人現在又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看他的穿着打扮，過得似乎還很不錯，他當初攤牌時說自己家境窘迫，現在看來倒是不像。
他身上這件價值不菲的亞麻西裝，前幾天莊菲琳去逛街的時候在櫥窗裏看到了，也琢磨了一下要不要給司宇買一件。
好吧，還好沒買。
“不請我喝一杯嗎？”隔着吧臺，對方微笑。
“調酒師還沒上班呢，”莊菲琳嘆了口氣，眼睛往旁邊掃了一圈，“那就給你喝白開水吧？”
真的是開水，莊菲琳倒了滿滿一大杯，熱氣騰騰的，手都拿不住的那種。
“謝謝。”紀晗全然不在意，和善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
“你變了很多。”他說。
莊菲琳扯了扯嘴角：“你倒是一點兒都沒變。”
照理說，離了莊老板的資助，他一個家境平平的滬漂青年，不應該還能維持當初那副光鮮的模樣才對。
可是怎麽感覺現在與那時相比，還要更加意氣風發不少。
難道，他從事的“職業”一直都沒有換過？莊菲琳開始想入非非，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着很多跟莊氏夫婦一樣的父母嗎？
紀晗坦然地面對着她的審視。
“這幾年，我一直在努力圓當時的那些謊言。”他說。
他不提以前還好，他一提，莊菲琳眼皮就跳了跳，她伸手按住：“你是指什麽？”
“我想你應該明白的，菲琳。”他深深地望着她，“現在的我已經成了真正的律師。”
“你……”她還真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這麽勵志的嗎？
看到她如此反應，他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神又變得溫暖和煦：“這次回來，我聽說了一些你的事情。”
“見笑了。”莊菲琳哈哈一笑，聯想了一下最近發生的種種，他聽到的可不是些什麽好事。
“我很難過。”他卻沒有笑，目光中的執念呼之欲出，“當初如果不是我……”
“紀晗。”她覺得這走向越來越詭異，有必要趕緊打住，“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
紀晗怔了怔。
“好。”怔了有一會兒，他才回過神，“好，不提。”
但還不到幾秒，他那種執念又回到了臉上：“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想……”
他還是沒有說完，門外傳來鐘小南的呼喊聲：“莊姐姐！”
莊菲琳松了口氣般地看了過去，謝天謝地她可算回來了。
“零錢換了嗎？”莊菲琳急急地要把自己從跟紀晗的對話中摘出來，以免他再跟自己說些離奇的事情。
“沒有，我看到新聞就跑回來了，”鐘小南舉着手機，“你，你看到了嗎？”
又出了什麽新聞？莊菲琳見怪不怪地接過來，看到屏幕上的激吻視頻，手登時一抖。
有外人在場，她很快穩住，平緩了呼吸。
擡起頭時，她對上了男人困惑的視線。
這種赤·裸裸的關心令她蠻是困擾，不過旋即，她釋然地笑了笑：“你也想看？”
莊菲琳把手機轉過去朝紀晗面前一舉。
也不知道是哪個狗仔拍的，這麽會選角度。
畫質雖糊，但那隐隐約約的激烈動作，展現出來的效果能讓人心髒狂跳。
她現在心髒就在狂跳。
只看了一眼，紀晗的臉色驟變。
“紀先生，我們現在有重要的事，要關門出去一趟。”莊菲琳若無其事地把手機還給了一旁看戲看得目瞪口呆的鐘小南，委婉地道，“能不能請你……”
他點了點頭：“好的，是我打擾了。”
莊菲琳留在吧臺後，沒有送他。
一直等到人離開，鐘小南才從旁邊走了過來：“紀晗跟你說什麽了？”
“別問了。”莊菲琳胡亂捋着頭發，她才沒空梳理這個突然空降的“故人”，把吧臺的隔板打開就走，“我先去找司宇。”
“我的媽，這一段比影帝以前演過的那些吻戲全都要好看，全部！”路口等紅燈的當兒，莊菲琳拿起手機刷到了這條評論。
“啪”的一下，她就把手機給甩到副駕的座椅上了。
但那并不妨礙視頻下的讨論繼續如火如荼。
“今年是什麽年？司宇出道以來的所有緋聞加起來都沒這兩個月多，吃瓜吃得好爽。”
“我真的沒想到影帝在女朋友面前是這種形象……被吃得死死的。”
“哈哈哈那些信誓旦旦說人家是母憑子貴，借娃上位的呢？”
“不愛了，本人已脫粉。”
“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粉絲好像有點慘，可是我就是覺得影帝好可愛怎麽辦？愛上了。”
“影帝日常虐粉(1/1)。”
司宇在家。
似乎是剛結束活動回來，衣服剛換到一半。
聽到她進來的動靜就來到門口接她，松開兩顆扣子的白襯衫上還挂着拉到一半的領帶，依稀可見漂亮的鎖骨。
這模樣有種既慵懶又禁欲的調調讓人不免喉頭一動。
莊菲琳咽下了口水，在心裏提醒自己，她來是有正事的。
“司宇，”她嚴肅地推開正欲抱過來的男人，“我有話要跟你說。”
對方意外過後，點着頭說了句：“好。”
兩個人去沙發前坐。
按照平時，即使只是坐在一起說話，也少不了膩歪的摟摟抱抱，但是今天，她離他遠遠的，直接坐在了旁邊的單人沙發裏。
司宇必然是早已看到了那個被曝光的視頻，當她開口的時候，他臉上沒什麽意外。
也沒什麽所謂的樣子。
“這種新聞對你的影響很不好，你知道的。我不明白，你這個咖位的明星，混娛樂圈也這麽久了，應該知道在外要注意行為舉止，避免被偷拍才對。”莊菲琳感覺自己攬了他經紀人的活，郁悶地質問道，“為什麽你總是不注意這方面的問題呢？”
“宇寶，你混到今天這個地位很不容易，要好好珍惜才對呀，就算你現在很紅，也不能老是亂來，對不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司宇坐在那兒，臉上的表情寡淡得看不出什麽來，他只是點了兩下頭：“嗯。”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啰嗦了？”莊菲琳撓撓臉，感覺他的反應好簡單。
以他以往的性格，好像不太應該，他那個驕傲的性子，怎麽能容許自己跟訓兒子似的說了他這麽一大堆，還不反擊呢？
“沒有，你說的都對。”不僅不反擊，他還擡起眼皮，沖她淡淡地笑了笑，“對不起，都是我昨晚太沖動了。”
“呃……”這麽容易就教育成功了，莊菲琳甚至都沒點兒成就感，她還以為今天起碼會跟他大吵一架呢。
她讪讪地點點頭：“你能認識到錯誤，很好。”
他仍舊是那副淡淡笑着的好脾氣模樣：“可以抱抱你嗎？”
“……可以吧。”莊菲琳很奇怪地站了起來，朝他走過去。
他今天忽然變得這麽乖，甚至還有些可憐巴巴的。
恍惚就變回了從前的那個小奶狗宇寶。
想想也是，出這種新聞，最受影響的還是他自己。
他現在應該也很難受吧？
莊菲琳不由地起了恻隐之心，俯身捧起他的臉頰，親了親。
“你怎麽這麽燙？”是碰到他臉頰的時候感到不對勁的。
她親完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灼熱的溫度印在上面，她趕緊去摸他的額頭。
“你在發燒。”她驚道。
怪不得，都沒有跟她争執的力氣。
“沒事，”司宇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最近工作安排得比較滿，有點累。”
兩個人額頭相抵，莊菲琳感覺自己貼了個暖水袋，聽着他說：“睡一覺就好了。”
他的聲音柔柔的，也沙沙的，聽得她心裏一陣難過。
“不舒服怎麽不早說，”她心疼地撫摸着他的臉，敗下陣來，“那我今晚留在這裏照顧你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