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喪偶
喪偶
次日上午，從被窩裏接到司宇打來的電話，莊菲琳才确定他不是喝多了随口說說。
昨晚的酒後勁挺大，明明沒有喝幾口，一覺醒來腦袋沉得很，她耷拉着眼皮，聽到他說：“我還有一會兒拍完，你過來吧。”
為了防止她又找理由，這次他直接說：“派車過去接你。”
“不用接，”莊菲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可不想再看那位裴姓經紀人的臉色，“我自己有車。”
自己開車，回來也方便些。
“剛醒？”司宇聽到了這個哈欠，也聽出了她鼻音裏濃濃的困倦。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嗯。”
引得他一聲哂笑。
“看看時間，幾點了，莊菲琳？”
這個直呼其名的操作在莊菲琳本人看來十分的陌生，即使昨晚他好像也這麽叫過。但在她全部的印象裏，統共也只有這兩次。
他以前都是怎麽叫她來着？真是物是人非，人心不古，他現在對她都沒點兒“敬意”了。
莊菲琳一面碎碎念，一面痛苦地爬出被窩，去洗了個澡。
她收拾停當，正準備拎包出門，忽然想起差點兒忘了件最重要的事。
趕緊折回了房間，從首飾盒裏把那枚戒指翻了出來。
莊菲琳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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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臨了沒落下，要不然又要等下次，估計他又該扣她一頂“欲擒故縱”的帽子。
人的脾氣是不是會随着他名氣提升，而變得越來越大呢？
莊菲琳拿着那枚小銀環，歪着腦袋，想着這些天見到的，七年後，已經是影帝的司宇。
也不能說他變得不可愛了吧。
從前是小天使，現在是小冤家。
她想着想着，嘴角不覺上揚，笑了起來，準備着要出門。
一轉身莊念就站在房間門口，冷不防讓她一驚：“寶寶。”
“媽咪，”莊念的目光從她手裏拿着的東西上掃過，“要去約會嗎？”
她若無其事地把包包的拉鏈拉開一點，随手把戒指丢進去。
“媽媽去去就回來。”她走過去，到他面前，摸了摸小臉。
但願她剛才那副花癡樣沒把這孩子吓着。
莊念問道：“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可以。”莊菲琳笑容滿面地一口答應，“什麽忙？”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來一只封好了的牛皮紙信封：“幫我把這個寄出去。”
“上，海，作，協。”莊菲琳看着收件地址欄的信息，一字一頓讀出來，“你要進作協？”
這個各種主張的小不點。
“怎麽沒先告訴媽媽呀？”她拉住他的小手，“這個作協也不是那麽好進的，你要有發表作品，還要有內部成員介紹。”
“紀樽先生已經幫我寫過介紹信了，那邊也向我發出了邀請。”莊念平靜地道，“我寄這些材料就是走個流程。”
“紀樽？”叫這個名字的人，莊菲琳只知道一個，那就是國內的一位德高望重、文學造詣頗深的作家老先生。
她詫異地問：“你怎麽會認識他？”
他說：“網上認識的，我在微博上私信過他，給他發了我的詩稿，他說很喜歡。”
還可以這樣。
莊菲琳摸了摸鼻子：“然後他就幫你寫了？”
“嗯，紀老先生說他過段時間要來上海，到時候請我吃蟹粉面。”
“……”這麽簡單的嗎？
莊菲琳心想這位大作家好像也太好勾搭了一點兒。
“那你要好好謝謝人家。”她驚訝之餘，收好了他的材料，對着他的額頭親了兩下，“媽媽這就去幫你寄。”
小家夥鐵了心要留在上海。
還鐵了心想出名。
莊菲琳把信封投進了快遞櫃，開車去找司宇的路上，一只在思索這件事。
作為一個六歲的小孩，他是不是太“上進”了？
這要換做是她，莊老板和莊夫人可不得高興壞了。
可是她自己倒并不是很高興擁有一個名作家兒子，給他出版詩集也只是看他喜歡，讓他體驗一下出版的樂趣而已。
莊菲琳嘆了口氣，自從收到了周姑姑去世的消息回國以後，一件事接一件事就沒消停過。
她好懷念墨爾本碧藍的天空啊。
司宇那邊早就結束了拍攝。
她找到他給的房號前，剛敲了敲門，他就從裏面打開了，一把把她拉進了房間。
莊菲琳驚魂未定地抱着他喘了又喘：“吓死我了。”
他把門關好：“怎麽這麽晚？”
“接到你的電話就起來了呀。”莊菲琳從他身上跳下來，找了個地方坐下，把包放在膝上打開，伸手在裏面找了找，“喏。”
“物歸原主”用在這裏可能不合适，不過，戒指“還”到了他手裏，她心裏真的踏實多了。
直接把它拿走就是一個錯誤的做法，早知道就應該裝沒看見，讓它留在他的抽屜。
司宇低頭看它一眼，接過來，順手就套在了左手的尾指上。
“嗯？讓我看看。”莊菲琳對他的動作有點兒意外，放下包站起來，托住他的左手。
尺寸竟然剛好合适。
她買的那枚戒指是中性款式，沒有花哨的鑽飾，也沒有累贅的造型，戴在他修長的小指上，出奇的好看。
“你這手真會長。”她捧着他的手，由衷地贊嘆道。
他笑了笑，單手把她的腰摟住。
甜蜜的誇贊之後，不接吻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
錯覺吧，這一刻他的吻比起之前幾次，溫柔了好多好多，看來他今天心情還不錯。
唇齒纏綿完，莊菲琳在他臉上“啵啵”了一通，像完成了任務似的：“見完了，那我走啦。”
可不是沒毛病，送完了戒指，她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留下來的必要。
她轉身的動作很快，沒來得及發現人家的臉色瞬間黯下。
“拜拜。”她拎起包，剛要走，被他一手拉了回來。
司宇懶懶地睥睨着她：“說過讓你走了嗎？”
莊菲琳定在原地，撓了撓頭。
他開了她的車。
又一次把她帶到他的家。
莊菲琳左顧右盼地進了電梯，他倒是目不斜視：“這裏就算有人看到你，也不會出去亂說的。”
“沒有……我只是在看環境，你這個樓盤還不錯哈。”她讪讪地道。
話又說回來，如果真的要留在上海，她是該看看房子了。
總不能在離婚以後，還住在前夫的酒店裏吧。
莊菲琳把看房這一事項正式提上了日程，決定明天就去中介轉轉。
“要陪你睡午覺嗎？”換了拖鞋，她跟在他身後走過玄關。
司宇回頭瞧瞧她：“你三個小時之前剛起的床，确定嗎？”
“……”莊菲琳被問住了，到了他家裏，她不知道除了睡覺，還可以做點兒別的什麽。
司宇進了廚房。
看着他從冰箱裏拿出一盒又一盒包裝好的食材，她還是蠻新鮮的，瞪着眼睛走到他身邊：“要下廚呀？”
她摸了摸确實空空如也的肚子，想了起來，嗯，原來他們還可以吃飯。
能做的事情，找找還是有的嘛。
說話間，他已在洗手。
她也忙不疊地把手伸過去，接了一泵洗手液。
“不用幫忙，去玩吧。”他話是這麽說，她還是給自己找了個活：削土豆。
鮮紅的牛排在鑄鐵鍋裏烙出深褐色的網格紋路，滋滋冒煙，伴随着黃油的奶香味。
莊菲琳斜眼看男人專注的側臉，偷偷欣賞的同時，用鋼鏟把煮熟的土豆碾成了泥。
他們居然有一起做飯的一天，這種居家的感覺太詭異了。
她用研磨瓶灑了些海鹽進去，攪拌了一陣，聽到了客廳裏傳來的電話聲響，好像是她的手機。
“去接吧。”司宇給牛排翻了個面。
她走過去一看，竟是周希打來的，抓在手裏就上了陽臺。
“和好了，怕你擔心，跟你說一聲。”這個人還算自覺，知道向她彙報進展。
莊菲琳心情也正好着，不想被他破壞：“好了就趕緊回來。”
“後天就回，你把該準備的證件都準備一下。”雖然時間比預想的要晚，不過得了他一句準信，她心裏放下了許多。
她跟周希說完，留在陽臺上看了會兒風景。
這裏視野極好，用樓市文案的話來說就是“俯瞰整個上海，與東方明珠比鄰”。
拖鞋聲在身後的地板上輕聲踢踏，司宇走過來，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好了嗎？可以吃了。”
“嗯。”莊菲琳回過頭。
影帝煎牛排的技術出乎意料的不錯，她用刀切下一塊看切面的顏色，标準的五分熟。
吃到嘴裏，也是剛剛好的軟嫩度，不輸她在澳洲經常帶莊念吃的那個館子。
莊菲琳給面子地“哇”了一聲。
司宇很淡定地抽起一張紙巾，幫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怎麽了？”發現了被她呆看着，他問。
“沒什麽，就是突然覺得……”莊菲琳處于“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的狀态，還是講了，“這樣好像談戀愛。”
應該是不當講的。
因為，她說完，男人古怪地盯着她看了一陣。
他瞳色淺得像夢境裏的迷霧。
伴随着無限的誘惑力：“要不要試試看？”
試試？
莊菲琳是懵了，呆呆地忽閃着雙眼。
“你……認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