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國之旅01
回國之旅01
兩年的時間過得很快。
涼水澈高三畢業的那天,她考上了中國香港最好的醫理大學。
這是上學生涯裏最惬意的一次暑假,她想和養父母商量一下,讓她回日本。
兩年前,在剛走出警校大門,坐上養父母的車後,她的手機就被養母丢了出去。
“澈,我們什麽都不可以帶,和日本這裏所有的人斷掉一切關系的離開。”
涼水澈不懂,她只知道,光哥和明哥将會聯系不上她。
那個人也是……
可是這一切都沒能阻止手機被丢出去,被車輪碾碎在地面上。
這兩年,她沒有任何光哥和明哥的消息。
遠在東京的兩個哥哥亦是如此。
兩年間,養父母找了一個很偏僻的醫院就職,似乎是想要把自己埋進塵埃不讓人發現般。
甚至還把姓氏改為了中國的姓,梁。
她叫,梁水澈。
沒有問,不敢問。
關于兩年前的那個研讨會,養父母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閉口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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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涼水澈在養父母床頭櫃最裏面,看到了一把槍。
一只GLOCK 22,許多美國警察會用的槍。
涼水澈不知道養父母是從哪裏弄來的,她在看到這把槍的時候,感覺像是看到了死神的召喚。
養父母有一個天大的事瞞着她,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會和槍械産生關系。
從小和明哥、光哥認識槍械,涼水澈自然也知道怎麽開槍。
她調試了一下之後,發現并不是仿真槍,卻又不想直截了當的去問養父母。
涼水澈把槍放了回去,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大學錄取通知書下來,涼水夫婦又歡喜又憂愁。
歡喜的是女兒不負衆望能夠成為涼水家未來的接班人,憂愁的是涼水澈的一句:“我想回日本。”
養父母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沒有拒絕、沒有同意,而是讓涼水澈先回屋,夫妻二人商量一下。
涼水澈乖巧的應着,但是卻把自己的房屋虛掩,聽着父母的交談。
今年,她十八歲。
不管是中國還是日本,都是成年的年紀。
她要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父母忽然要去中國、為什麽要不讓她回日本。
“怎麽辦?讓她回去嗎?那些人不知道還有沒有放棄。”養母聲音焦急,似有些猶豫不決。
養父就幹脆多了:“不能回去,我們以後就定居中國,這兩年和日本那邊也完全斷聯。中國目前是唯一還算安全的地方,FBI好不容易把我們從哪裏救出來,澈回去如果被發現了那可不得了。”
“那我們要怎麽跟澈醬交代?當時我們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訴澈醬,等到她大學畢業就會回去的……”
“只能瞞一步算一步了。”
涼水澈在屋子裏聽的渾身顫抖,養父母并不知道自己在日本還有兩個哥哥的事情,所以他們覺得自己離開日本跟着他們也沒有什麽關系。
可是如果以後都不回去的話……
一邊是父母,一邊是哥哥。
涼水澈感覺自己像被撕裂了一樣難受。
那個讓養父母不管怎樣都要舉家搬離日本的那些人,到底是誰?
盡管養父母瞞的很死,但涼水澈還是知道了。
那是陰雲連綿的夏雨前兆,她淩晨五點的時候被養母搖醒。
“澈、快醒醒,快醒醒!”養母趴在床邊,伸手輕柔的摸着她睡顏憨态,滿目含淚。
“怎麽了媽媽?”
“回日本吧。”
“嗯?”涼水澈忽然精神了,有些狂喜,又有些疑慮。“為什麽……”
“你不是很想回日本嗎?媽媽給你訂好機票了,你的東西媽媽也給你整理好了。走吧,八點半的飛機。”
“只、只有我一個人?”涼水澈看着養母手裏握着的機票,隐隐覺得很不對勁。
“我和爸爸晚一點的飛機,你、你先回去。”
涼水澈感覺到了不對勁,她搖頭:“我不走,媽媽,到底怎麽回事。你可以告訴我嗎?為什麽總是這樣,來中國的時候不告訴我原因,讓我回日本也不告訴我原因。”
養母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猛地面色發狠,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把涼水澈從床上拉扯起來。
“你不是很想回日本嗎?你不是瞞了我和爸爸這麽久在日本的兩位哥哥嗎?”
“走!你不是我女兒!我、我養你十年也算是夠了。從今天開始,你不是涼水家的人。走!現在立刻走!去找你的哥哥!”
涼水澈腦袋“嗡”的炸開,她眼淚刷的留下來,拉着養母的手臂哭問:“怎麽了?到底怎麽了?媽……”
“不要喊我媽媽!”養母一邊流着淚,一邊怒吼着。
養母甚至沒有給她換衣服的機會,把她從卧室裏拽出了門口,扔上了外面的一輛車。
“媽媽,你聽我解釋。”涼水澈淚花滾落,哀求的拉着養母的衣服。
“去首都國際機場。”養母大力關上門,任由涼水澈拍打着車窗,頭也不回。
涼水澈看着養母逐漸被甩到後面的身影,捂着臉跪在地上嚎哭。
他們來了。
涼水澈拍着駕駛前座:“司機師傅,停停車,讓我回去。”
司機沒有答話,而是徑直朝前面走。
“你、你是FBI嗎?”涼水澈想着養母和養父的談話,隐隐覺得養父母能來中國似乎和美國FBI有關系。
她看到司機口袋裏有一個露出來的槍把,想起養父母床頭櫃前的那只GLOCK 22。
都是一樣的。
“司機”沒有回答,似乎是默認了。
涼水澈不懂,既然是FBI,為什麽不連着養父母一起帶走?
為什麽只帶她?
這兩年來的寒窗苦讀,她想要和那群青年一樣能夠做些什麽,卻依舊只能成為站在人群後面被保護的那一方。
涼水澈不願意,也不肯這樣認命。
她搶走了FBI的槍,打開車門縱身一躍,在地上翻滾了兩下,蹭傷了後脊背。
“喂!你瘋了嗎?”那個司機終于開口,用着一口蹩腳的日文。
涼水澈不理,爬起來朝家的方向奔跑。
找了一個無人的街道甩掉了那個FBI,一路狂奔向自己家中。
她身上還穿着睡衣,腳上套着的拖鞋被甩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車行駛了二十分鐘,她跑了一個小時。
腳心磨破出血印,像迷路的羔羊朝着羊群奔跑。
她手裏的槍把握的發燙,眼眶裏的淚水如掉了線的珠子。
今天,她可能要正式面對那如夢魇一樣,纏繞了養父母兩年的人。
背後跳車的傷口讓她顧不得疼痛,渾身的狼狽和披散的已經到齊腰的長發像是從煉獄裏爬出來的孤魂。
腿上都是蹭到街面的灰塵,身後的衣衫被鮮血染紅。
終于,她看到了自己的家門。
卻聽到了震耳欲聾的一聲槍響。
“嘭——”
一個男人被從車窗扔出來,落在涼水澈的面前。
血水四濺,頭顱着地。
瞪大的眼不甘心的看着天空,被血染紅。
涼水澈兩年來自學法醫、研究屍體,一眼就看出致命傷是胸口的槍傷。
這個人,是她的養父。
是那個十年前把她從孤兒院裏帶走、是那個把自己所學所懂毫無保留交給她的老師,用愛和溫暖呵護了她十年的爸爸。
就這樣,死在了她的面前。
養母站在窗邊,撕心裂肺的朝着樓下的她喊。
“快逃啊——澈——”
大型黑化現場。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