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聽見宋随意要給自己禮物,太皇太後眼中閃過驚訝,很快又被笑意取代:“是什麽?”
“好東西。”宋随意拍拍懷裏的盒子,“我自己準備的,母後肯定沒見過。”
“真的?快讓我看看。”太皇太後語氣好奇,表情變化卻不大。
她身居高位,稀罕東西有的是,小輩送的東西,比起貴重與否,更看重心意。
宋随意抱着盒子,道:“您讓她們都出去,我們偷偷看。”
看宋随意這神神秘秘的樣子,太皇太後不由得失笑,擡手屏退左右,只留了一個心腹女官。
宋随意又讓女官轉過身去,這才神秘兮兮地打開盒子,壓低聲音道:“您可千萬千萬別讓王爺看見了,不然鐵定要生氣。”
他說完,将手中的紙遞了過去。
太皇太後也被他激起了興趣,接過紙打開一看,就看見了一個耳朵毛茸茸的兒子,頓時眼前一亮。
沒人能抵抗毛茸茸,太皇太後也不能。
而毛絨絨跟兒子結合,就更是讓人無法抗拒。
如果旁邊還有個縮小版的毛茸茸的兒子,那就是在要一個老母親的命!
“是不是很可愛?”宋随意當年作為同人圈裏的大手,在某些方面有極豐富的經驗,區區獸耳,根本難不倒他,要不是怕人設崩得太厲害太皇太後接受不了,他還可以給關承酒點上一點讓人心動的紅暈。
“很可愛。”太皇太後笑得眼都彎了,“沒想到小九居然适合這樣的。”
“猛虎嗅薔薇,他這樣的可愛起來那種反差才是最好的!”宋随意道,“你看看後面的,也是我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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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是他寫的小短篇,講王母娘娘養了只小老虎,因為貪玩流落人間的故事,主打一個面目全非的可愛。
雖然看上去跟本人沒有半點關系,但在太皇太後親媽濾鏡的加持下,一切都會變得合情合理。
因為她是真的看過關承酒路都走不好跌跌撞撞還會哭着撒嬌的樣子,并不難想象。
而宋随意會知道這些,也是這位太皇太後曾經跟她說的。
太皇太後的丈夫——也就是關承酒的生父,本身是個挺風流的人,太皇太後還是皇後那會,後宮鬥得腥風血雨,她不知鬥倒了多少人才幫兒子保住皇位,對大兒子的要求是往帝王上靠的,女兒也是殺伐決斷的性子。
後來她成了太後,不用再鬥了,每天的樂趣就是看兒子的妃嫔鬥,心态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于是對關承酒這個不用繼承皇位小兒子的養育方針也變得不太一樣了。
比起讓這個兒子成才,她更想要一個貼心又可愛的孩子,笨一點,會跟她撒嬌就可以。
她有一度是成功過的,據說小時候的關承酒小小軟軟一團,笑起來也是甜甜的,每天被母後帶着去禦花園抓蝴蝶,摘花,天真爛漫又可愛。
奈何關承酒上頭有個把他當兒子養的大哥,又生生給他掰回去了,所以曾經的關承酒其實是個這兩人養出來的結合體。
十七歲的關承酒,鮮衣怒馬,意氣飛揚,是京城少女們的夢中情郎。
然而歲月是把殺豬刀,關承酒最終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變的只有太皇太後對兒子的可愛濾鏡。
在她看來關承酒好像真的挺柔弱不能自理的,永遠都在擔心關承酒有沒有好好吃飯,衣服夠不夠穿,一個人在宮外會不會被人欺負了。
就連關承酒的婚事也是她忽然覺得兒子這麽大了身邊連個知冷熱的人都沒有這樣下去要憋壞的,于是開始給兒子物色王妃,她還有本冊子,裏面寫了京中各家女子的出身性格跟喜好特長,準備一個個相看過去。
最後是關承酒制止了太皇太後的胡鬧,說自己的王妃要自己選。
本來聽說他要娶個男人太皇太後還不答應,是關承酒說自己一見鐘情太皇太後才松口的。
兒子喜歡最重要。
畢竟這麽大個人了,難得有個喜歡的。
而宋随意會确定太皇太後會喜歡自己,是因為他知道,太皇太後在看見他的臉之後是真的信了關承酒一見鐘情的鬼話。
就算關承酒娶他可能涉及不少政治因素,但肯定是有喜好的成分在的。
畢竟他真的長得很好看,會對他一見鐘情真的很合理。
而關承酒喜歡他,那太皇太後愛屋及烏,只要他別跟關承酒站到對立面,他也不去惹太皇太後的雷,那太皇太後就永遠都喜歡他,也願意跟他分享一些婆媳間的小秘密。
比如關承酒以前一些親媽覺得很可愛但關承酒本人只覺得是黑歷史的東西。
“這個就這麽多了?”太皇太後看完他寫的東西,還有些意猶未盡。
“我昨晚趕的,這不是時間不夠,以後再寫。”宋随意笑道,“等寫完了我就給母後送進宮來。”
太皇太後一聽開心得眼睛都彎了,朝女官喚了一聲:“碧蓉,去拿我的腰牌來。”
女官應了一聲,很快拿了一塊腰牌回來。
太皇太後将牌子交給宋随意:“以後想進宮,就不用小九帶着你了。”
宋随意寶貝地捏着牌子,滿臉乖巧地問他:“那以後我有什麽想吃的,可以讓人進宮來嗎?”
太皇太後聞言微微蹙起眉:“王府的飯不好吃嗎?要不再送幾個廚子過去?”
“沒有,好吃的。”宋随意癟嘴,“王爺嫌我吃得多,我要趁他出門,偷偷吃。”
“能吃是福,一會我說說他。”太皇太後笑眯眯道。
“這還是不了吧。”宋随意連連搖頭。
關承酒那口才,肯定能說服太皇太後把他的門票收回去。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宋随意伸出一小截尾指,“您幫我保密,我繼續給您寫後續,小王爺要進宮了。”
太皇太後立刻答應了。
等關承酒回來的時候,兩人關系已經混好了,宋随意就坐在旁邊剝橘子,給母後吃兩瓣,剩下的全塞自己嘴裏,吃得兩頰鼓鼓的,像只屯糧的松鼠。
關承酒看得眉頭直皺:“母後,別太慣着他。”
“這哪是慣着,他分我兩片而已。”太皇太後一邊說着,手上還在做什麽。
關承酒走近一看,發現她是在繡東西,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母後,不是不讓你幹這些了?”
“沒事做着玩,好了好了,不做了。”太皇太後收了針線,伸手拍了拍宋随意的肩膀,輕聲道,“來,幫母後看看哪件衣服好看。”
宋随意應了一聲,立刻起身去幫太皇太後挑衣服去了。
碧蓉見狀立刻過來給他泡茶,輕聲道:“娘娘每回挑衣服都要挺久的,王爺先喝茶。”
關承酒低着頭,就聽宋随意在裏頭誇。
“這個顏色襯氣色,看着就精神。”
“這個好細膩,優雅又高貴,很适合母後!”
“這個綠得好高級,沉穩內斂,還不悶,好看!”
“這個顏色看着好暖和,而且看着很有活力……老?怎麽會,這種顏色就是要母後這樣有內涵的人穿才好看!”
他每說一句,太皇太後就要笑兩聲,偶爾還會吐槽幾句關承酒不會誇人,然後宋随意就在旁附和說對對對他肯定只會說好看,嘴太笨了以後不讓他看了。
關承酒聽得眉頭直皺,他是想不明白宋随意哪來那麽多誇人不帶重樣的詞,在府裏也沒見他這麽能說。
過了一會,宋随意挽着太皇太後的手出來了,兩人親昵得不行,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才是母子。
關承酒不理解。
宋随意看他那疑惑的表情,撐不住笑了出來,朝關承酒眨眨眼:“你看母後多喜歡我。”
關承酒漠着臉沒說話。
宋随意說完,開開心心地過去拉關承酒的手:“宮宴快開始了吧?”
關承酒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眉頭又擰了起來,剛想說點什麽,就看見太皇太後也跟着皺眉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放開。
“走吧。”關承酒拉着人出去,上了轎辇才松手,“說吧,想要什麽。”
這就是承認了。
宋随意臉上笑得花似的,一雙眼睛裏算盤打得珠子掉滿地,說:“我想做個東西,晚上回去就畫圖紙,你讓人給我做呗,要用上好的黃花梨木做。”
關承酒聞言皺起眉:“城裏的木匠滿足不了你?”
“我當然要最好的,那大齊哪的木匠能比得上工部那群人?”宋随意道,“但是我又使喚不動他們,這不就得王爺幫我一點小小的忙。”
宋随意伸出一截尾指,給他比劃了一下,說:“我幫你哄母後,你讓那個他們給我做東西,這不挺劃算。”
關承酒懶得理他,只交代他一會宴上別搗亂。
宋随意嘴裏“是是是”,到地方後就先掰了個香蕉。
關承酒:“……”
他作為王妃,自然是坐在關承酒旁邊的,而這個位置,是整場宴會最受矚目的,連小皇帝都比不上。
宋随意拿着香蕉,優雅地剝開,優雅地吃掉,又伸手拿了個橘子,扭頭就問關承酒:“什麽時候上菜?”
關承酒:“……”
“陛下還沒來。”關承酒把橘子從他手裏拿走,放回盤子裏,讓人把果盤端走,桌上瞬間光禿禿。
宋随意:“……”
“那陛下什麽時候來。”宋随意蔫蔫地問他。
“來了。”關承酒目光轉向最上頭的位置,一個氣質溫婉的人牽着一個六歲的小男孩走了過來。
男孩身上還穿着繁複的龍袍,小心翼地邁着步子,一低頭冕旒就跟着晃悠,他只能挺着背慢慢走,看着就挺累的。
宋随意看他那樣,忍不住皺眉,小聲問關承酒:“好端端幹嘛穿得這麽正式?就吃個飯,不嫌累?”
“他還太小。”關承酒道。
宋随意了然。
若是大人,穿簡單點也就罷了,但這麽點孩子,就只能靠衣服撐起來了。
宋随意手肘搭在桌上,撐着下巴看小皇帝,在心裏唉聲嘆氣。
這,就是将來要大殺四方的男主。
現在還是個小蘿蔔頭,等再過個十年,翅膀硬了,就要開始布局謀劃對付關承酒這個反派了,而他,就是那一顆小小的引路石。
投進湖裏,或悄無聲息,或濺起一點水花,總歸不是什麽重要角色。
不過現在這麽看,小蘿蔔頭也挺慘的,這麽點大的人,肩上就壓了那麽沉的擔子,爹不在,娘性子太軟管不了事,就剩下一個比鬼還恐怖的叔叔,這樣的童年,怎麽想怎麽壓抑,也難怪長大了會心理變态。
唉,十年,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宋随意地轉回臉看看身旁這個冷着臉的閻王爺,再看看坐在不遠處一直在跟其他官員套近乎的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處處是殺機,這日子真不好過,得緊着點才行。
宋随意問道:“所以陛下來了,準備好開宴了嗎?母後說今天有八寶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