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初
第32章 太初
艾戈伯特口中失蹤的校車不久前送走了科洛莫斯特學校放假離開的學生們。
他們都還在校車上！
“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蔚西問。
“就在剛才, 我收到了月半灣站臺的傳信，科洛莫斯特學校的校車并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抵達，它已經超出我們規定的十分鐘，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以現在的網絡技術水平還無法覆蓋整個深海, 只有站臺附近有着較強的信號可以保持彼此之間的聯系, 為了保證學生們的安全, 科洛莫斯特學校在每個站臺處都設立了學校的聯系人，在校車抵達某個站臺後，這個站臺的聯系人會通知前一個站臺的聯系人校車已經安全抵達，并通知下一個站臺的聯系人做好準備，保證一切平穩有序地進行。
“但是艾戈伯特，我的水上功夫不行。”蔚西無奈地說, 她最多能畫一個避水符，而且還有時間限制, 短時間還可以，長時間就會失效。
艾戈伯特已經拽着蔚西從窗口躍出去：“你難道以為伊西多送給你的珍珠只是一個漂亮的裝飾品？真不敢相信你把它戴在身上這麽久竟然也沒有發現它珍貴的地方。”
都這個時候了還陰陽怪氣, 而且這口氣太酸了。
蔚西暗中腹诽。
“伊西多送給你的珍珠是人魚族很珍貴的寶物, 獲得這件禮物的人佩戴珍珠進入大海中可以像魚一樣自由的呼吸。”
艾戈伯特的飛行很迅速, 兩人快速地沖出了科洛莫斯特學校，來到了之前蔚西到過斷崖。
在那裏，安迪正駕馭着一個飛毯浮在半空中，她的神情相當嚴肅：“我會在天上接應你們, 有什麽事情可以立刻給我發魔法信號。”安迪的目光又轉向了蔚西：“奧蘿拉，請一定要注意安全。”
蔚西點點頭，下一秒, 她就被艾戈伯特從斷崖上扔了下去。
是的，扔……要不是這家夥和她一起往海下墜落, 蔚西以為艾戈伯特終于忍受不了她，要直接謀殺她。
就不能有點技術水平的下海嗎？
Advertisement
這個高度拍在海面上足可以把人摔暈了！
蔚西掐了一個訣，魔法袍的口袋中立刻飛出了一道黑褐色的光芒，蔚西伸手握住，她下墜速度頓時一緩。
艾戈伯特認出那是一把木制的劍，劍身上刻着神秘的圖案，這些圖案和蔚西常畫的符很相似。而這柄木劍的材料他一眼認出，這來自吉夢伊，木頭上的紋路和蔚西送給他的手串一模一樣。艾戈伯特已經細細研究過手串，它們并不精美，有很明顯的手工痕跡，但是整體又有一種奇異的和諧美感，而且內裏蘊含着一種很神秘的能量。
而現在，他在蔚西手上的木劍中又感受到那股神秘的能量，且更為精純、厚重，時有轟隆隆的雷聲從劍身上傳出來，艾戈伯特甚至在上面感受到了一股壓迫力。
劍刃所指的前方甚至劈開了氣流。
在入海的前一秒，蔚西收回了木劍。
她給自己的法器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太初”。
太易變而為太初，太初者，氣之始也。
太初劍現在還只能收在口袋中，不能像是師父的法寶一樣可以收進體內，而且現在的太初劍劍氣外顯于形，還沒達到內斂的境界，她還要繼續溫養。
身上沾了水，蔚西下意識地閉氣，卻發現感受不到來自水流的擠壓和束縛，她睜開眼睛，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中的世界，四肢也是異常靈活，全無在水中的阻塞感。
蔚西試探地放開了呼吸，沒有水流順着呼吸進入她的肺腑，她感受到了不同陸地上的氣息，吸入、吐出，身體沒有任何不适。
她低頭看着左手腕的那顆珍珠，它在水中閃着溫潤柔和的色澤。
真的可以自主呼吸。
這感覺新奇，蔚西下意識地轉了一下身體，比陸地上還要輕松自在，周身的水流都像是她可以使用的力量。
蔚西發現了不遠處的艾戈伯特。
落入水裏的艾戈伯特的面上竟然覆蓋了一層青色的鱗片，臉旁靠近耳根的位置各生出了很多魚類才有的腮。
艾戈伯特雙腳擺動，像是一條魚一樣游到了蔚西的身邊：“跟着我。”
他在前方開路，水流朝他的身體兩側劃開成了兩道白線，蔚西追了上去，兩個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幽暗的海水中。
……
此時，科洛莫斯特學校的鯨魚校車內灌滿了青綠色的液體，這些液體混着海水，越積越多，已經開始從最初的腳腕高度到了現在學生們的胸口高度。
在載着二年級的車廂裏。
洛克雙手抓着扶手上的欄杆，免得自己被劇烈搖晃的校車甩出去：“天啊，離校前我應該請溫德琳女士做一次占蔔！”
忽然，他的餘光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一張精美的卡牌，卡牌表面上穿着藍色長裙的女子正楚楚可憐地望着前方。
洛克大叫一聲：“我的卡牌！”
他頭腦一熱，伸着脖子張開了嘴想要叼住已經飄到身邊的卡牌。
只不過他的嘴唇只是碰到了卡牌的邊緣，卡牌卻因為他的動作被沖擊得飄出了更遠，旁邊倒是有個東西湊巧飄到了他的嘴邊，被洛克一下子叼住了。
腥臭腐爛的氣息直沖腦門，洛克的臉瞬間綠了，他“呸”地一聲吐掉嘴裏不知道哪個水生生物的爛肉。
抓着對面扶手的艾琳娜簡直沒眼看。
“嘔～”旁邊傳來一道幹嘔聲，尼貝爾白着臉道：“對不起……嘔……”他還是吐了出來，尼貝爾生無可戀地靠在身後的欄杆上：“我想離開這裏。”
堵着一扇窗戶的阿奇柏德道：“至少我們現在可以保住命。一旦我們被趕出車廂，立刻會葬身大海然後成為那些魚類的食物。”
“我們現在的處境也沒好多少。”艾琳娜感覺自己被晃得也要吐了出來：“真羨慕赫蒂，早知道我搭她的車回家了，而不是坐進校車裏遭受這些折磨。”
車廂內的搖晃還沒有停止，前方兩個一年級的學生不慎被甩了出去，直接撞向了車壁，人當場就暈了過去，失去意識的學生緩緩地沉入水下。
另一個學生幸運地在混亂中抓到了某個座椅上的扶手，只是當他扭頭看到同伴的樣子後，壓在心底的恐懼瞬間爆發了，他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這像是引線，陸陸續續的哭泣聲在車廂內響起。
“安靜！”
艾琳娜大聲呵斥。
“嘩啦——”
之前沉下去的學生又浮了上來，他的周身被一個水泡包裹住了。
是尼貝爾在混亂中用身體卡住了欄杆，為自己騰出了一只手，他用咒語保護了這個一年級的學生。
可是下一秒，車廂內一個劇烈的翻轉，尼貝爾的身體前傾，狠狠撞上了欄杆，手上的魔杖打到旁邊的座椅被帶入了水流中。
一年級的學生身上的氣泡立刻破了，他迅速地往回落。
水面上伸出一條大紅色的尾巴，艾琳娜扭動身體，用尾巴的力量把這個學生抽到了另一邊，對洛克吼道：“抓住他！”
洛克深吸一口氣，頭再次紮入水流中，叼住一年級學生的魔法袍，然而水流的力量再加上車廂內不斷搖晃，洛克覺得自己的牙齒都要被扯斷了。
契布曼看到洛克額上蹦出來的青筋，抽噎着說：“沙黃，你去幫幫他吧。”
契布曼的頭發裏鑽出一顆嫩綠的枝條，它用圓胖的小葉片貼了貼契布曼的臉頰，然後從他的頭頂躍入水中，很快，一棵嫩植冒出水面，它的藤蔓纏住一年級學生的身體，又繞上了附近最近的扶手，托舉着他懸浮在水面之上。
契布曼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二年級的很多學生都能理解契布曼的心情，這株沙黃是他的寵物也是同伴，在契布曼開學的時候就陪在了他的身邊，然而沙黃喜歡幹熱的環境，過多的水會澆爛它的根須。
洛克沒讓自己去看身邊的沙黃，他眨了眨眼睛，喃喃道：“像是在做夢一樣……”
今天晚上，幾個年級的學生們一起踏上校車，鯨魚校車使離了科洛莫斯特學校的站臺，緩緩地沉入水下。
海底沒有網絡，學生們在校車裏只能自己找點樂子打發時間。
洛克和艾琳娜在下動物棋，棋子是各種動物，組合成了一個閉合的生物鏈，靠生物鏈的規律來吃棋子，現在市面上已經有了好多套，很多魔法師從小玩到大。
現在他們玩的是成年版的動物棋。
最後是艾琳娜的棋子吃掉了洛克的棋子，她手撐着下巴道：“沒意思，不玩了。”
她餘光掃了一眼在看《魔咒大全》的尼貝爾：“玩這些無聊的游戲還不如看書，放假了，我忽然不知道要做什麽？”
洛克被這套說辭震驚到了：“艾琳娜你是瘋了嗎？放假啊！多麽珍貴的時間，你竟然想把它浪費在看書上，我還覺得假期太短了呢！”
洛克把棋子都收入棋盒內，他瞅着一臉無聊的艾琳娜，忽然一推棋盒，把動物棋撥到了桌邊，神神秘秘地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艾琳娜，我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艾琳娜轉過眸子，她看到洛克拿出了一個長方型的禮盒，古銅色的基底，上面鑲嵌着神秘的魔法陣和符號。
艾琳娜微微坐直了身體，眼睛瞅着盒子上的符號：“這是什麽魔咒？”
洛克得意道：“我猜你一定不會認識。”他伸手點着三個符號：“這叫做 ‘三 ’、 ‘國 ’、 ‘殺 ’，是奧蘿拉告訴我的。”
他掀開禮盒，從中拿出幾張卡牌展示給艾琳娜。
卡牌四周鑲嵌了一圈淡金色邊框，相當精美，但更吸引艾琳娜目光的是中央完全陌生的圖案，他們有着一種奇異的風格。
艾琳娜忍不住伸出手，抽走了洛克手裏唯一一張是女性的牌，她摸着卡牌上的人物，滿眼驚嘆：“她的衣服好漂亮。”
洛克：“我喜歡這張。”他拿出一張武将牌，裏面的人物騎着戰馬，威風凜凜，卡面依舊很精致。
“這是怎麽做出來的？”艾琳娜好奇問。
“是我和奧蘿拉的配合，她說見有人玩過這種游戲，于是抽取了相關的記憶碎片。我把這些記憶碎片封存起來拜托蜂鳥站的老板送到了一個工匠處，整整做了一個月，花費了我近三個月的生活費！”
說到後面，洛克有點心痛了。
“但他們很成功。”艾琳娜稱贊道。
“是的。我想象不出還有比它更完美的卡牌游戲。”洛克說。
“這個怎麽玩？”艾琳娜已經有興趣了。
洛克開始講解規則：“你要先選取自己的身份，不過我建議再加上幾個人，奧蘿拉說大家一起玩會比較有意思。”
艾琳娜喊坐在旁邊看書的尼貝爾：“尼貝爾，要來玩一個新游戲嗎？”
尼貝爾這頁書已經看了很久，準确來說在洛克掏出卡牌的時候，他的心思就已經不在魔咒上了，現在聽到艾琳娜的邀請，尼貝爾立刻合上手中的書坐了過來，同時還拉了一直看着窗外奇怪魚類的阿奇柏德。
洛克熟練地講解游戲規則，然後四人開始玩游戲。
卡牌使用技能的時候，上面會飄出一些特定的魔法光效。
開始的時候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後來陸陸續續有學生離開座位走到他們旁邊觀看。
那些精美的卡牌很快吸引了學生們的目光。
“噢，天吶她的衣服，這是哪個種族的服飾？現在商場裏有賣嗎？”
“你們看那匹馬，它真優雅，皮毛像是閃着光一樣，可是它為什麽叫做赤兔？和某種兔子有關系嗎？”
“我喜歡他們身上的铠甲，看起來比巴裏特還要酷一些。”
……
有人把卡牌施加了投影的魔法，圖片更大地顯現出來，仿佛他們穿越某種時空出現在了這裏。
聚集在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有低年級和高年級的學生也走進了這節車廂。
即使校車的空間足夠大，這裏也變得擁擠起來，不知道是誰推搡，一名學生沒有站穩，撞到了車壁處，他揉揉發疼的手肘，踮起腳尖，正要再往裏面張望，身後傳來“啪嗒”一聲，有什麽東西砸到了他的腳邊。
男生聽到動靜轉過了頭，發現剛才他撞的地方車壁竟然掉下了一塊，他不可思議，這可是非常堅硬的金屬！
然而再定睛一看，一股涼氣從他的腳底竄上了頭頂。因為車壁脫落的地方，露出內裏白慘慘的骨頭和腐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