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沙壤地
沙壤地
送走齊掌櫃之後，墨縣上下也開始忙碌起來。
因為王旭東先前有建廠的經驗被安排去建糖廠，楚清漓帶着人查看陳景選出來的耕地。
農家人順應時節播種，以求能有好的收成，這個時節上好的水田已經種上了水稻，次一點的旱田也種上了作物，讓百姓用自己家的田種甘蔗，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加上甘蔗是外來物種，沒有親眼見過怎麽種植，長勢如何，普通百姓也不敢輕易嘗試。
楚清漓看了很多地方都沒有看到滿意的，第一批甘蔗種植最好還是要在一塊區域內方便管理，而現在縣衙能夠提供的地不是面積太小就是太分散。
短短三天，她幾乎跑遍了整個縣裏下所有的村鎮，都沒有找到滿意的地方，不免有些着急上火。
陳景這幾日一直跟在楚清漓後面跑，自然知道她的狀态，忍不住寬慰道，“大人，今若是不行，我們不如就分散種植吧。”
楚清漓無奈的嘆了口氣，“今天把蟠龍鎮那邊的地看了吧，要是實在不行也只能先這樣了。”
現在這個季節已經過了甘蔗種植最好的時候，然而墨縣的氣候十分的适合甘蔗生長，所以她才敢再這個季節播種甘蔗。
但若是再耽擱大半個月，那時墨縣已經開始變的炎熱，現在的她哪怕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對抗自然規律。
江南，齊家主家書房。
“雲暄，你看看你五堂叔寄過來的東西。”
齊家家大業大，旁支衆多，雲暄并不知道自己父親口中的五堂叔是何人。但能讓父親這般重視，這東西必定很重要。
齊家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全靠父親獨具慧眼，開辟海上貿易，引進的琉璃更是讓齊家的資本快速累積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故而他對父親及其崇拜。
齊雲暄接過齊慎手中的信，一目十行讀起來，待讀完之後又迫不及待的打開包裹裏的東西，正是白糖。
“這......”若不是親眼所見自己必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白色的糖。
“你覺得這生意可做嗎？”
“兒子以為，這生意可以做。”
齊雲暄從小就被齊慎待在身邊教導，哪怕現在不過十八歲的年齡，也是商場上的老油條，一眼就看出其中價值。
“可你五堂叔也說了對方沒有錢，買這麽多原材料。”
“只要對方能獨家供給，這白糖就是最好的銀子，賒欠這點錢不在話下。”
齊家大小狐貍相視一笑。
“如此，便辛苦我兒帶着甘蔗往河間府走一趟吧。”
蟠龍鎮黃仙村。
“大人，黃仙村雖然地勢平坦，但是肥沃的土地并不多，大多都是沙壤土。”陳景忍不住出聲。
在時下人的心裏，只有肥沃的土地才能種出好的莊稼，而甘蔗這麽金貴的東西，肯定也不好養活。
“反正快到了，就下去看看吧。”
楚清漓知道陳景的顧慮，但甘蔗其實對土壤的适應性比較廣，在沙壤土也能生長。
見楚清漓堅持，他也不好反對。只能跟着進了黃仙村。
天氣漸暖，山林多蟲蟻出沒，新插上的秧苗已經長高了一大截，田間站着零星農夫，在捉蟲，只盼秋天能有個好收成。
陳景之前到村裏勸過農事，故而黃仙村裏人都見過他，兩人一進村就被得知消息匆匆趕來的黃仙村村長攔住了。
“陳大人今日怎麽來了，可是我們村子有人犯事。”氣喘噓噓的王村長惴惴不安的問道。
現在勸農的時節已經過了，還沒到收成的時候，怎麽看都有些來者不善。
陳景看了一眼楚清漓，見對方微微點頭他便主動回道，“村長不必憂心，我正巧路過此地，過來看看。”
看看？看看好呀，說不定自己村子也能被上面看到造個廠什麽的之前青竹村不就是這樣的嗎，原先過得還不如他們黃仙村，現在日子過得可紅火了。王村長心裏嘀咕，臉上越發熱切了幾分。
“這黃仙村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大人要去哪跟我說。”
“我看河邊都是沙地想去那邊看看。”
王村長不解，沙地有什麽好看的，但人是陳大人帶來的，還是老老實實的帶人過去。
蟠龍鎮的土地在整個墨縣算上等田是最多的，唯有這黃仙村，不知怎麽的，靠近水源的地都是大片的沙壤地，這樣的土地，村裏也沒有人願意費那老大勁開荒。
楚清漓大致逛了一圈，對這片地甚是滿意，面積大，範圍廣，土質合适，除了肥力不足沒啥毛病。
但這麽好的地方總是能讓人容忍它的缺點，尤其是這缺點還不算什麽大問題，可以憑人力解決。
王旭東這幾日忙的顧頭不顧尾，聽到捕快說縣令找，也顧不上自己渾身是灰塵就過來了。
看了黃仙村的土地楚清漓就打道回府了。
陳景哪能不知道她是選中了這片地，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說服楚清漓，只能寄期望與王旭東。
“大人選了哪裏的地。”幾個月相處下來，縣衙三位大人相處起來也沒那麽拘謹，王旭東一進來就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咕咕灌了兩杯水。
陳景一言難盡，“黃仙村的沙壤地。”
“什麽，那地方除了能長幾根草，別的什麽都長不出來，甘蔗這麽金貴的東西，在那種地裏怎麽能種的活。”
“王大人你先別激動，其實甘蔗這種作物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上面記載了甘蔗對栽種的方法，在沙壤地裏是能種的。
“真的？”王旭東不相信的嘟囔道，“這書不會是騙人的吧，我也沒聽說過有東西能在沙壤地裏能種好的。”
“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整個雲秦都不知道的甘蔗，我怎麽會知道能做糖。”楚清漓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書當然是存在的，不過不是這個時代的書。
聽她這麽一說，王旭東頓時相信了大半。
見隊友這麽容易被說服陳景心中暗罵：王老頭，你的固執呢，你的堅持呢，怎麽這麽容易就被說服了。算了還是自己上吧。
“大人，雖然那片河灘地适合甘蔗種植，但到底已經荒了這麽多年，哪怕現在開荒，怕是肥力也不夠啊。”
“陳大人放心，那本書上不僅記載了甘蔗的種植方法，還有堆肥，追肥的方法。”
陳景：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什麽。
倒是王旭東被她口中的書勾起了好奇之心 ，“莫非，白糖的制作方法也是你口中的那本書上所記載？”
楚清漓：額，這該怎麽說呢。
老實點頭。
“那行，老陳啊，這幾天就麻煩你去黃仙村看着點，找人把楚大人說的那片地開出來。”
陳景：發生了什麽，就這麽決定了。
“陳大人，我把堆肥的方法寫下來，你一并帶着，找人在黃仙村直接做，開完荒就能用了。”楚清漓立馬接口道。
陳景：恍恍惚惚，為什麽沒能制止楚大人，還給自己攬了一大堆任務，我是不是被坑了。
王旭東：那本書上寫的方法連白糖都能做出來，肯定是真的，相信就好。
楚清漓：今天的王老頭格外的好說話。
只有陳景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這天上午楚清漓如往常一般準備出門看黃仙村的開荒情況，見一個沈奇帶着一封信匆匆過來。
“楚大人，這是齊掌櫃的信。”
“還真是快啊。”
齊家本家在江南，若是按正常的速度算，來回得要十天半個月，哪怕是飛鴿傳書來回也得花七八天的時間，但現在距離上次和齊掌櫃商談滿打滿算不過六日，就已經得到對方的回複，不得不說這齊家還真是有點東西。
信箋上不過寥寥幾字：楚大人，白糖之事我已告知本家，齊家少主不日将會趕往墨縣與您商量具體合作事宜。
楚清漓輕笑着将信箋收好：看來這次的合作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馬車到達黃仙村，這會兒村裏的莊稼地裏根本見不到幾個人，身強體壯的莊稼漢子正熱火朝天的在河灘邊上幹活。
這開荒是縣裏的大人吩咐的，而且還能拿工錢，一天能有二十文，村裏能幹的漢子基本都過來了，至于自己家裏的莊稼，這不是還有家裏的婆娘嗎，只是抓抓蟲，又不是多重的農活。
陳景作為監工，這兩天既要看着開荒進度又要盯着堆肥事宜，整個人清減了不少。
楚清漓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合格的上官應該鼓勵一下對方，“陳大人這幾日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為了百姓。”陳景聽了這話如同三伏天吃了冰西瓜通體舒暢，疲憊什麽的根本不存在。
“大人，今日可是有什麽高興的事情？”
“你看一下。”楚清漓掏出早上收到的信箋。
她在心裏美滋滋的想：果然學霸就是學霸，不只有種田的天賦，還有經商和政治天賦。
“這。”看完信的陳景也由衷的高興，雖然對方信裏沒有透露多少信息，但就齊家少家主不遠千裏前來洽談，足以證明對方對于這樁生意的重視。
看來我們墨縣真的要好起來了。陳景側頭看着身邊的男子，眼神裏充滿了欽佩，他有理由相信，在楚清漓的帶領下墨縣會越來越好。
“對了，你到時候給我留一畝地，我要種點別的。”
楚清漓想到了甜高粱，那玩意是高粱和甘蔗的雜交品種，既然打算在黃仙村大規模的種上甘蔗那不如趁此機會也種點高粱，看看能不能試種出甜高粱。
陳景現在屬于是她的腦殘粉，對于她的要求自然是滿口應下。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了五天，制糖廠已經建造完成，黃仙村的開荒進程已經過了大半，一部分的土地已經開始育肥，楚清漓也開始準備甘蔗育苗事宜，而墨縣也迎來了期盼已久的齊雲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