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有害生物感應器·惟由發生動靜的時候,是在橫濱警察廳接到報案的八分鐘之後。
1997年7月8日,艾麗芳絲小區3號樓404撥打110告知警察樓上乒乒乓乓的聲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可能是夫妻在打架。雖然很想把這類報警歸入無意義事件之中(警察們也不想去做這些調解活動),但是警方還是出動了。
在到達艾麗芳絲的時候,警察廳人員卻遇到了人稱驅除班的特定有害生物對策中心。在後者的隊長出示了相關證件之後,警察們便只好打道回府。
現場由驅除班全權負責。
……
鳴瓢秋人進入504室的時候,樓下的女主人所說的那些奇怪的動靜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這位有着粉色海星狀頭發的驅除班成員,特別警察按了按耳麥,“惟由确定是這裏嗎?”
“沒錯,惟由感應的地方就是在這裏。”一向負責文書工作也就是報告員的高野涼子應聲道。
“這次的事件毫無疑問是亞馬遜造成的,秋人哥,你看地上的這兩具屍體的情狀……”
“這不能是人制造的傷口啊。”
像是爛泥一樣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已經是屍體了。那分別是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中年男人,但是外露在袖子外面的手臂上肌肉卻很發達,看起來也是會去健身的那種人。然而此刻的他雙目睜大,脖頸、胸口都有殘缺,他的左手不翼而飛,但是一條血跡卻延到了窗臺之上。除了他以外,地上還躺着一具側着頭、頭發遮住了臉頰的細瘦的身體。
“還是個孩子……”高野涼子跨過那些血跡走過去,用手指勾起一些稀碎的長發。在那些頭發下面,有一張年輕且美麗的臉。
“感覺好像還在上高中。”
“很麻煩啊。”鳴瓢秋人走到窗臺那裏看了一下,那條不翼而飛的手臂就掉在下面住戶的小陽臺上面,那位主婦大概還沒有發現這一點。血跡從這裏就戛然而止。
“這個男人可是下一任特務科局長的有力候選人啊。”
由政府設立在橫濱的特殊組織-異能特務科的局長辻村深月在不久之前被确認死于囹圄島,直到現在也沒有人找到她的屍體。為了讓這個并不算小的組織繼續運轉起來,特務科将從下位的高官裏面選取有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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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名人過中年的男子,正是候選人之一松本青木。
“那這個孩子是松本先生的兒子嗎?”高野涼子剛想說一句好可憐啊什麽的,卻聽到了來自鳴瓢秋人的否認的話。
“不,松本青木的兒子松本浩今年已經三十三歲了。”
高野涼子哦了兩聲後,心裏也隐隐有了些猜測。
“惟由,亞馬遜不在這裏了嗎?”
有着一頭黑色長發、安靜得如同日本人偶一樣的少女帶有金圈的眼睛直視前方,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高野涼子無比苦惱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果然是逃走了啊。”
高野涼子所說的亞馬遜,文件記錄為Amazon,是被野座間制藥公司的藥劑污染的異種人類,對普通人具有無比高揚的食欲。自由特殊研究部門組織的特拉洛克作戰之後,原本潛藏在城市各地裏的四千只亞馬遜銳減到三位數。
但是他們仍然存在,仍然在“犯罪”。
而高野涼子、鳴瓢秋人所在的特定有害生物對策中心也正是為了對付諸如此類的生物而存在的。
這一次,亞馬遜的目标落在了這位局長候選人——松本青木身上。
“挑這種時候來襲擊,很難讓人不懷疑動機啊。”高野涼子唉聲嘆氣,轉頭卻見鳴瓢秋人蹲下了身像涼子之前所做的那樣撈着那個陌生死者的頭發。
鳴瓢秋人一時有些晃神。
他前段時間也遇到了一個這個年紀就去世了的孩子。
死者那難分性別的美麗的臉,正在緩緩失去活人該有的溫度。祂死了才沒多少時間。死因是大動脈初出血。
祂的脖子、胸口卻是血,白色的上衣也被血濡濕成了血衣。
“現場只能交給後勤了。”鳴瓢秋人淡淡地說。接下來,這兩具屍體将會被送到中心的停屍房裏暫時冷凍保存起來,等到有必要的時候就取出。
鳴瓢秋人感覺自己的胃裏沉甸甸的,昨天晚上喝下的酒和早上渾淪吞棗般吃下去的三明治混在一起延期發酵了。他的肚子裏裝滿了酒精做成的泡泡。
鳴瓢站了起來,可是下一秒他就覺得自己的衣角被什麽東西勾住了。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邊上的桌子什麽的,可是低下頭打算去将衣角拉扯回來的時候,卻看見了慘白的手指,和一雙藏在發絲間的陰暗的眼睛。
被他們認定為因為嚴重出血而死去的孩子此時正睜着那雙充滿恐懼與憤怒的眼睛看向鳴瓢秋人。
“救我……”從祂的喉嚨裏壓出了脆弱的嗓音。
……
住在404的主婦剛剛被警察廳那邊挂斷電話。一開始的時候那邊還說的好好的會趕過來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她卻是親眼看見了警車從小區門口轉了一圈就回去了。警察們難道就是拿着他們交的稅來敷衍他們嗎?因為這個原因,這位主婦又撥打了一遍110.然而原先為他接線的那位事務員卻對她說了一陣令人聽不懂的話。
這位主婦可以說是有些氣頭上了,她在網上找到投訴電話剛想打過去,一輛急救車閃着燈進入了這個小區,停留在了她家樓下。
幾分鐘以後,有兩個人被醫護人員放在擔架上送進了救護車裏。
等到這輛急救車的影子徹底消失在她眼睛裏的時候,她已經忘記自己要做什麽了。
……
特定有害生物對策中心下設醫院特殊病房裏,被鳴瓢秋人組織行動的蝴蝶班帶回來的那位奄奄一息的受害者在不久之前被送到了這裏。讓人驚奇的時候,他所表現出來的狀态明明是大動脈出血,可是當醫生擦掉他脖頸上的血的時候,他們只發現了一顆近乎肉瘤一樣的東西。
沒有任何傷口。
哪裏都沒有。
……那樣的話血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呢?
在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鳴瓢秋人抱着一束花來到了對方所在的病房。
原先被他判定是沒辦法救活的那個孩子,正靠着枕頭在看一本書。
——《□□》
在鳴瓢秋人走入病房的時候,對方剛剛把書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