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關系很硬
關系很硬
賀甜經過早上的經歷，已經對自己的情況有了深刻的認知，在和家裏人商量過後，家裏人讓她先別急，會幫忙想別的辦法。
她自小到大沒幹過活，下地她是真的幹不來。
那除了下地還有什麽能做的？
賀甜想了一下，發現自己除了會讀書，別的都不會，她以前連廚房都沒進過幾次。
加上知青點裏就有個醫生，所以她起了去衛生站的念頭。
去衛生站就不用頂着像是會把人烤焦的大太陽下地了，但去衛生站，她沒有學過這方面的知識，她能勝任嗎？
她不知道，所以她來問簡蓁蓁了。
她問這個問題，簡蓁蓁腦海裏思索一圈，她是單純的問還是說她希望自己幫忙？
簡蓁蓁等了一下，賀甜問出來了之後就沒有其他的動作，也沒有其他的話了，這樣看就是單純的疑問，既然這樣簡蓁蓁就給了她單純的回答:“很難。”
不是說不能，很難。
他們衛生站現在缺人嗎？要說缺人，那也缺，要說不缺，也沒問題，處于兩可之間。
沒有人來她們兩個忙碌些也能解決，如果有人來幫忙，她當然樂意，因為那樣的話她的工作量就減少了，可以花更多的時間去給病人看診、辯證、琢磨藥方、去鑽研更多的問題……而不是浪費在那些瑣事上。
但如果讓她來選擇進來的新人，那她多半會選擇一個健壯已婚的女同志。
為什麽不要男同志？
一個是避嫌，再一個就是到底還是同性更方便一些，能自己選的話那她當然會選擇自己相處起來更舒服的性別，另外就是這個人她還得要鎮得住場子，比如像陳言紅那樣有一定的背景，有一些不講理的想要撒潑，看到陳言紅板着臉站在那裏就會有顧忌，收斂一些，另外還要足夠細心，最好有一些基礎，這樣子教導起來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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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讓簡蓁蓁選的話，她不會選擇賀甜，但選人的最終權利不在她這裏，所以她的回答是很難。
因為她覺得不合适，站在大隊長的角度來說呢？
他要是想要在衛生站裏多加一個人的話，他肯定會綜合考慮怎麽對他好，怎麽對生産大隊最好。
所以站在大隊長的角度，賀甜也很難讓他動心，這就是賀甜難的地方了。
簡蓁蓁明白賀甜為什麽這麽問，就跟她當初很快意識到自己不适合下地，盡快給自己找個出路一樣。
賀甜若有所思，“很難，就是說不是沒有可能，那你能告訴我，你覺得我要怎麽才能做到？我欠你一個人情。”
簡蓁蓁幹脆的點頭：“大隊長，只要大隊長同意，一切好說。”
“不過我要提醒你，進衛生站并不代表着輕松，來了是真的要幹活的，而且一旦出錯，問題會很嚴重。”
賀甜笑了笑，臉上有着自信，“我知道，我有心理準備了，只要不用下地就好，謝謝你提醒，我會努力的。”
兩個人說完了話，各自離開，在回房間的路上，簡蓁蓁有些疑惑，賀甜她好像對去說服大隊長很有自信？
她是有別的關系？
如果是這樣的話，想要輕松一些還有更合适的崗位，比如學校的老師，比如倉庫的看守員。
最輕松的就是倉庫的看守員了，不過想幹這個活沒有一定的信任度還真不行，而且這樣也太明顯了，一個新人被安排去看守，會被大家質疑。
至于賀甜為什麽沒有想着去當學校裏的老師，或許是因為她已經知道了學校的老師已經滿員？
這些疑惑一閃而過，随後就被簡蓁蓁抛之腦後。
她等着就能知道結果了。
白靜蘭中暑的情況不算嚴重，所以她休息了幾天就好了。
等她病好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去下地了，她心裏知道，大隊長明白她的情況，應該不會給她分配太累的活，她也不可能一直在知青點待着坐吃山空。
支隊長知道這次新來的兩個女知青的情況，所以在好好打量了一圈瘦小的白靜蘭之後，就把她分配去看場子。
就是在晾曬稻子、豆子等的時候在旁邊看着，防止鳥過來吃，如果天氣不好，看着要下雨了就要及時收起來。
這個活平時很輕松，就坐在那裏拿着竹竿驅趕飛鳥就可以了，這樣不會讓白靜蘭劇烈運動，也不會讓她過于勞累，缺點就是工分太低了，看一天也才兩三個公分，一般被分配幹這個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半大的孩子。
但這确實适合白靜蘭的身體情況，白靜蘭知道工分低，心裏有些不滿，但她沒有鬧，來之前張文書特意和她說了一下情況，比這個還輕松的活真沒幾個，她要是挑挑揀揀，支隊長不會慣着她的，難道真想在知青點等着吃飯？
糧食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賀甜這幾天也被分去了“老弱病殘”組，她現在的任務是割豬草，他們大隊養的豬不在少數，這個活也簡單，只要在下工的時候上交豬草就行了，根據分量定工分，賀甜一開始一個工分都掙不到，現在經過一番努力，她能掙兩個工分了。
她沒有接受寧東景和林君風的幫助，是靠自己獨立完成的。
不得不說，看到這一點，不管是大隊長還是知青點的衆人對她都有些改觀。
雖然是嬌氣了些，做不了什麽活，卻還是願意做事的，這個态度很重要。
白靜蘭那邊就懶散多了，能不動就不動，雖然才下鄉沒幾天，已經充分領悟了什麽是磨洋工。
但看守糧食磨洋工那就是把糧食送給鳥吃，支隊長一發現，立刻就忍不了了，把人調走，也去割豬草。
這下子白靜蘭欲哭無淚了。
割豬草也不輕松啊，要彎腰低頭，對比起看場子要辛苦多了。
她立刻跑去支隊長面前哭訴認錯，保證再也不會偷懶了，支隊長看她誠心悔錯的樣子，給了她第二次機會，同時告誡:“沒有下一次了。”
另外在做飯方面，知青點裏又爆發了一場争吵，因為白靜蘭不願意做飯，輪到她做飯的時候，她要麽晚回來，要麽用別的借口說自己有事要做，千方百計不想進廚房，一而再，再而三，大家的耐心是有限的，而且這樣下去，她以後下廚幫忙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誰樂意一直被占便宜？
所以最後還是張文書出面，給她下了最後通牒:“你要是再這樣，就說明你的時間和我們不一樣，之後你的飯自己解決吧。”
白靜蘭覺得不公平:“賀甜也沒進廚房啊。”
賀甜愕然，蘇悅華開口幫腔:“她沒進廚房，但是我幫她做飯了啊，你要是有人幫忙，我們也不介意！”
賀甜進廚房嘗試了一次，把碗摔了不說，還切菜切到了自己的手，加上幹活辛苦，她就請蘇悅華幫忙了。
蘇悅華也樂意幫忙，因為賀甜收到了兩個家裏寄來的巨無霸包裹，她分到了一斤細糧！她還想分更多！
白靜蘭眼淚又下來了，“你、你怎麽能這麽偏心……”
蘇悅華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你媽，我偏什麽心？”
她明明就是為了吃的好嗎！
方錦光默默的低下頭，這就是為什麽他一直對蘇悅華的心意避讓的原因，她有的時候做事真的讓他接受不了。
被白靜蘭這麽一說，賀甜被氣的不輕，這兩天她吃不慣開小竈還會分她一些，現在再看，那些細糧還不如給別人！
白靜蘭哭着看其他人的反應，一個個表情淡漠，白靜蘭慢慢的收了哭聲，這些人都不是自己家人，對自己的耐心很少，以前那套使不通，她也不想真的鬧到待不下去，“我知道了，我會一起進廚房的。”
她之後雖然還會偷懶，好歹看得過去了。
就這麽又過了幾天，大隊長在一個上午溜達到了衛生站。
看到他來了，陳言紅有些訝異，“爸，來找我嗎？”
大隊長對着小兒媳婦搖搖頭，“我随便走走，衛生站最近還忙不忙？”
陳言紅不知道他的目的，愣了一下，謹慎回答，“還好。”
“那你忙你的，我坐坐。”然後大隊長就在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觀察。
陸續來看診的人看到他在，都有些奇怪:“大隊長，你來找小簡醫生啊？你找，我們不急。”
大隊長擺手:“我不是，就來看看，你們別管我。”
說着，他站起身，繞着衛生站轉了兩圈，等到沒有其他人了，把簡蓁蓁叫了出去，在門口空地說話。
“小簡啊，衛生站最近沒有遇到什麽情況吧？”
簡蓁蓁看了他兩眼，有了一種預感，“還好。”
他們大隊算是比較有錢的，合作醫療給衛生站的錢也不拖欠，有錢好辦事。
“忙不忙？”
簡蓁蓁預感更強烈了，微微一笑:“我覺得算忙。”
大隊長也笑了，點了點頭，“我看你們确實挺忙的，你覺得添加一個衛生員怎麽樣？”
這下簡蓁蓁确定他的意思了，原來是這個啊，“要是能有人手來，我舉雙手歡迎。”兩人對視一眼，有了默契，大隊長：“那你覺得賀甜同志怎麽樣？”
簡蓁蓁：“是個勤奮、态度端正的同志。”
大隊長臉上笑意更深了：“對，我也覺得她态度端正，這點很好，進衛生站不怕不會，就怕态度有問題，而且我聽說她還有些底子。”
簡蓁蓁在衛生站裏當醫生上一天班就是一天滿工分，也就是十個工分，衛生員差一些，拿的是七個公分，但要算起來的話，衛生員一整年拿到的工分不會比那些壯勞力差，因為她這個可以說是風雨無阻，壯勞力下地幹活還要看天氣，以及有沒有相應的活分配給他們。
如果衛生站對外宣稱要招新人的話，肯定會有很多人心動。
現在大隊長可以直接讓賀甜走馬上任，但那樣的話走後門的痕跡太重了，所以大隊長的意思是來一場考試，到時候根據考試的成績來定，誰分數最高誰就是衛生員。
簡蓁蓁也不必透題，只要給個參考書籍，算是圈定考試範圍，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賀甜考的還不是第一，那她跟這個工作擦肩而過只能說有緣無分。
聽到這裏簡蓁蓁就明白了，賀甜同志她家裏是真和大隊長有關系，而且關系不是一般的硬，所以賀甜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衛生員這個崗位，順理成章，不用落人口實，大隊長那邊，也不用被人說走後門。
畢竟如果只是抹不開面子照顧賀甜的話，不用跟她說這麽多，還欠了她一份人情。
兩個人商量妥當，這事就算定下了，沒多久大隊長就在早上分配活計之前說了這件事情，說這件事的時候簡蓁蓁不在現場，她已經在去公社的路上了，她因為這事請了三天假，這三天她早上出發去公社醫院進修，傍晚才回來。
而等着三天假期一過，也就是第四天，那就是考試的日子了。
江清禾知道之後，立刻就去了公社一趟，找自家男人把自行車騎到了醫院：“這幾天你來醫院早出晚歸的，走路太辛苦了，這車子現在正好空着，你先用着。”她不給簡蓁蓁拒絕的機會，留下自行車就走了。
等簡蓁蓁回到知青點的時候，大家的視線都是火辣辣的，就算是張文書也心動了，能夠去衛生站，誰願意下地？
“考試考什麽？”
簡蓁蓁：“我能說的大隊長早上已經說了，基本是一些醫學常識，比較深一些的會考一些中草藥，我能說的就這些，你們別再問，問了我也不會說，我的建議是沒有這方面的底子，就不要浪費時間了，該做什麽做什麽。”
她這話一出，本來興奮上頭的人冷靜了一些，宋小芸第一個放棄：“我就算了，我不是幹這行的料。”
蓁蓁看的醫書那麽多，她無聊的時候拿來看過，結果就是她看了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祝喜來也有同樣的想法，“我對那些中草藥都分不清，我做不來。”
聽到她們兩個這麽一說，其他人都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簡蓁蓁空閑的時候基本書不離手，他們看了都汗顏，而且他們也想過衛生站的事情，或多或少的跟簡蓁蓁借過書籍，有幾個能多看一會兒的？
沒有。
所以老知青全都放棄了。
孫建兵也放棄了，“我上學的時候就不耐煩看書，算了算了。”
寧東景：“我對這行不感興趣。”
林君風：“我也不是這塊料。”
所以最後知青點參加考試的就剩賀甜和白靜蘭。
考試的試題是簡蓁蓁在進修的時候和師父商量後一起确定的，她沒有提前透題，已經給賀甜畫了重點了，雖然那重點那麽厚，但做這一行本來就不容易，如果她能把那幾本書都認真過一遍，那就說明她是認真的，能在考試裏得到第一，那就進一步說明她有相關的天賦。
到了考試的時候，來參加的人并不算多啊，陳言紅的情況其他人多多少少都看在眼裏，确實辛苦，沒有那三板斧就敢上前來報名的人不多，來的人最起碼都是初中畢業的學歷，這樣一來，整個大隊都不算多，再排除掉不感興趣的、有其他出路的，那就更少了，所以最後來的，也只有十來個人。
考試地點在以前的大食堂，試卷發下去，有的人看了一眼就抓瞎了，沒一會就有人離場，這一部分是抱着能不能撿漏心态來的人，看到題目都看不懂，就走人了。
等考完了收上試卷，簡蓁蓁現場批改，答案是統一的，分數出來，大家都沒有異議。
分數最高的就是賀甜，她考了七十二分，排行第二的五十八分，白靜蘭五十一分，前三都沒進去。
這個考試過程從頭到尾在大隊長他們的見證下，所以事情就這麽定下了，“那從今天開始，我們衛生站多了一個衛生員，這個衛生員就是我們的賀甜同志！感謝組織給我們上河生産大隊分配了這麽多人才……”
另一頭，東北某地，郵遞員騎着自行車進屯了，“簡秀秀！簡秀秀在不在，有你的包裹！”
有人聽到了，讓郵遞員等等：“她不在家，同志你等等，我去前頭叫她回來！”
“秀秀！快回家一趟，郵遞員給你送包裹來了！”
簡秀秀從地裏擡起頭，趕緊應聲：“哎！多謝嬸子，我馬上回去！”
和她一起幹活的人聽到了，紛紛送去羨慕的眼神，“又是你家裏送來的吧，你家裏對你真好。”
“估計又是你家裏因為你和小彭的事送東西來，你那家裏估計什麽都不缺了。”
“肯定不缺了，這都第幾回了，我都數不清了。”
看的他們紅眼病都要犯了。
簡秀秀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回吧回吧，就剩這點，你晚點不用來了，下晌再來吧。”
簡秀秀腳步匆匆回了家，簽收了包裹，這一看，原來是六妹寄過來的。
簡秀秀拆了包裹，先把其他東西放一邊，迫不及待的拆開信看了起來。
自從六妹下鄉，這是她收到妹妹的第三封信。
這次摸起來信的厚度倒是比之前的厚，之前的信寫的太少了。
剛拆開信，看了幾行，就看到四哥和丈夫彭海生進來了。
簡明定一進門，就嚷嚷：“我聽說家裏有人寄東西來了？是誰寄來的啊，是不是六妹？”
簡秀秀笑了：“是，是她寄來的。”
簡明定哈哈：“我就猜到是她，她沒罵我吧？”
簡明定說到這個就面色慘淡，因為五妹的這一出先斬後奏，自己是被罵慘了，不管是爸媽，還是大哥二哥三姐他們，每個人都專門寫信罵了他一通，倒是五妹那邊，他們都點到為止，搞得做錯事的人是他一樣，他真是不知道該說啥了。
簡秀秀心虛的遞過去一封信，賠笑：“哥，我親哥，這是六妹寫給你的。”
彭海生也摸了摸鼻子，這事他是有些對不住大舅子，雖然他也是被安排的那一個，但夫妻一體，沒的說。
簡明定長嘆了一口氣，“我看看，她寫了什麽給我。”
一看，他樂了：“嗯，六妹沒有罵我，問我在這裏好不好呢，還說給我寄了些吃的用的。”
除了信，裏面的東西也分成了兩部分，多的那部分是給簡秀秀的，因為那裏多了結婚賀禮。
簡明定手快的拆開了自己的那份，先看到的就是被稻杆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大罐頭，興奮了：“哎，六妹給寄了兩個罐頭，一個荔枝的，一個桃子的！荔枝我都三年沒吃過了！有的時候做夢都想吃一口。”一轉眼，他們來到這大東北也有三年了。
他繼續拆，看到了一些用油紙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團團，拿起一個一看，簡明定臉上表情有些凝固，還一會兒才道：“……六妹有心了。”
這些小團團裏面都是做好的成藥，還用紙條清晰的寫了有什麽症狀的時候該吃哪種藥，怕他們亂用，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有治感冒的、有退燒的，還有治肚子疼、跌打損傷、止血，甚至是防治凍瘡的。
這些東西，他們這裏是真的缺。
他們屯裏的醫生就是個樣子貨，就那兩三種藥，病了就吃一種，一種吃不好換一種，要是都吃不好，那他就沒辦法了，所以他們但凡有點什麽問題都要去公社。
簡秀秀那邊種類更全一些，還多了兩種孕婦的藥，保胎和安胎的。
簡秀秀看到這藥，一愣：“怎麽還有這種，我又用不上——”突然想起來什麽，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裏又是驚喜又是惶恐：“我這個月一直沒換洗……”
她之前一直很規律的，現在想想多半是有了，問題六妹怎麽知道她有了，難不成還能未蔔先知？
簡蓁蓁：未蔔先知？
不不不，我只是未雨綢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曹曹閉 5瓶；莫名其妙 2瓶；28630508、沐羲、一樹春光 1瓶；
M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