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讓她給你們磕頭
我讓她給你們磕頭
傍晚，三個男知青去河邊沒有白辛苦，帶回了兩條黃鳝，還有一小簍的小魚小蝦，這小魚小蝦就算沒有條件放大油大鹽，放在鍋蓋上慢慢烘幹，也是一道美味。
再加上簡蓁蓁帶回來的河蚌，煮熟了之後把蚌肉取出來，切片，再用姜片、辣椒和薄荷爆炒入味，又香又辣，很下飯。
只是太下飯了也有個問題，那就是飯不夠了。
沒有油水，又是長身體的時候，個個都是大胃王，今晚有好菜已經加了紅薯，結果還是不夠，摸了摸胃，感覺還能吃。
祝喜來喝了一口水，看了看桌上的“光盤”，想了想，道：“我們菜地的黃瓜不錯，我去摘一點大家再填填胃？”
宋小芸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簡蓁蓁也站了起來，跟着一塊兒來到了菜地。
菜地裏現在郁郁蔥蔥，不過一大半都是能填肚子的紅薯，然後才是蔬菜。
不過這蔬菜打理的好，豆角挂了一大片，茄子也碩果累累垂地，宋小芸看了下：“這豆角吃不完了，明天要是天氣好，就摘了曬豆角幹吧。”
雖然下鄉時間不算長，但現在她對各種活已經很熟練了。
祝喜來看着這碩果累累，臉上不由露出笑容：“我們應該能曬不少菜幹。”
宋小芸：“是啊，冬天的時候就有菜吃了。”如果吃不完，或許還能剩一些，分了寄回家裏去。
屋裏蘇悅華沒動，她吃飯前一直心不在焉，但飯菜上來了她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別的，一心幹飯，現在吃飽喝足，她又繼續走神了，等看到方錦光起身離開，她猶豫了一下，起身跟了上去。
剩下的張文書和趙友民對視一眼，互相眼神交流。
今晚回來他們都發現了蘇悅華的狀态不對，難道他們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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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讓他們知青點的氣氛回到原來就好了。
另一頭，蘇悅華追上了方錦光，叫了一聲：“方大哥，你等等，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方錦光停下了腳步，扭頭。
蘇悅華喘了口氣，有些緊張，他們有多久沒有兩個人單獨說過話了？
想不起來了，反正自從他們四個新人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方錦光看她一直不說話，他忍不住催促：“你想說什麽？”
蘇悅華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方大哥，你知道簡蓁蓁她有心上人嗎？”
方錦光心一跳，語氣緊繃：“你怎麽知道？”
蘇悅華在心裏咬牙，雖然沒有讓她親口承認，但蘇悅華認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方大哥，我不會騙你的。”
方錦光咬牙，垂眼，盯着地面不開口。
一開始他注意簡蓁蓁的原因只是因為她的外貌，後來吸引方錦光的就不僅僅是外貌了，在方錦光的觀察中，簡蓁蓁是一個做事認真、意志堅定的人，哪怕樣貌普通，在人群中也是發光的那一個，更別提她容貌出衆，言行舉止也非同一般，她有的時候甚至會讓方錦光幻視看到了古代的名門仕女。
也是因為簡蓁蓁太耀眼了，方錦光沒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氣。
他下鄉這麽久了，早前他還抱有可以回城的奢望，可惜在這裏沒多久就不得不接受現實，方錦光知道自己的命運，多半就跟其他老知青一樣，在這裏找一個合心意的對象，然後結婚生子。
他家裏的條件不差，時不時會寄來補貼，所以他對找對象這件事一直不着急。
蘇悅華對他示好，但是方錦光不喜歡她，而且她剛來的時候，有好感的是另一個知青，只不過對方很快就去公社捧鐵飯碗了，之後蘇悅華才對自己表示好感的。
他不會和蘇悅華在一起，但現在看來，他也沒有和簡蓁蓁在一起的機會。
想到這裏，方錦光心裏黯然，卻又感覺松了一口氣。
簡蓁蓁不能說不好相處，經常笑臉相迎，但或許是觀察的多，方錦光能感覺到他們的距離感，現在聽到蘇悅華說她心有所屬，自己沒有機會，明明是喪氣的，卻又好像放下了什麽重擔。
方錦光擡起頭，直視蘇悅華：“我知道了，我會祝福簡蓁蓁同志的，謝謝你告訴我。”就讓事情停在這一步吧。
蘇悅華茫然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他知道了？祝福？謝謝？
這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第二天一早，簡蓁蓁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在她床前等着的蘇悅華，她黑眼圈重的好像一晚沒睡，但臉上卻又十分亢奮，看到簡蓁蓁醒了，兩眼放光，趁着宋小芸和祝喜來不在，別別扭扭的小聲道歉：“我跟你道歉，我之前态度不好，是我的錯，這是我的賠禮。”她忍痛拿出了一小瓶蜂蜜，這是她之前機緣巧合發現的一個野蜂巢裏取出來的，現在就剩這麽一點了。
簡蓁蓁：“……嗯，那我就收下了。”原來是道歉，還以為她要趁着她睡着的機會下黑手呢。
蘇悅華驚喜：“你原諒我了？”
簡蓁蓁：“沒有。”
蘇悅華驚喜冷卻，臉上面無表情：“……哦。”
之後她們兩個的相處回到了“普通”，這讓宋小芸和其他人都感覺到了驚喜。
朋友不朋友的看緣分，不鬧起來就已經讓人驚喜了。
簡蓁蓁吃了早飯去了衛生站，正在和陳言紅熬膏藥的時候，穩婆來了。
“小簡醫生，你們知道嗎，今天一大早，冬梅她媽陪着一塊上公社醫院了，然後哭着回來了，叫了她男人和兒子一塊兒去公社，說要給冬梅讨個公道，醫院說那孩子是個死胎，那孫大嘴還說是冬梅貪吃，太懶，沒福氣，多虧了你之前問的，那醫院說，就是那生子藥有問題！”一口氣不停歇的說完，穩婆喘了一口氣，又繼續：“那孫大嘴當然不認啊，說那藥是她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不會有問題，就鬧起來了，這冬梅她媽肯定是帶着人去讨說法了。”說着，穩婆嘆了一口氣。
冬梅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孩子，哪怕是個女孩，先開花後結果也好啊，現在好了，好端端一孩子，就沒了，要是本來是個男孩，那得要嘔血了。
簡蓁蓁和陳言紅對視了一眼，那天陳言紅下工後悄悄過去和田大嬸說了，讓他們去醫院的時候把那生子藥的藥方或者是藥悄悄帶上。
田大嬸當時聽了就抹眼淚了，知道這肯定是小簡醫生診斷出了什麽，只是顧忌着自己那親家，沒有當場直接告訴他們，一問女兒，這生子藥還真有，說是留着給下一個孩子的，她就讓女兒偷偷帶上了。
不然這鍋就讓那孫大嘴硬扣在女兒頭上了。
這事很快就在村裏傳開了，田家人請假，浩浩蕩蕩的離開，這事瞞不住。
等他們回來了，田大嬸紅着眼睛過來給簡蓁蓁和陳言紅鞠躬道謝：“多謝你們提醒我，冬梅這回受大罪了，本來這罪是不用受的，我可憐的女兒啊！等她養好身體，我讓她過來給你們磕頭道謝。”那孩子引出來，是一個已經成型了的男胎啊！一想到這裏，田大嬸心都發疼。
“這回多虧了你們。”要不是他們提醒，她就沒法準備周全，也沒辦法讓那孫大嘴低頭。
現在女兒在醫院，醫療費孫家掏，她還給女兒争取到了一筆營養費，可以讓女兒吃點好的，補補身體。
如果讓那孫大嘴把孩子沒了的鍋扣到女兒頭上，女兒在孫家就再也沒法直起腰來了。
現在那孫大嘴理虧，所以女兒可以在醫院引産，之後也能回家坐小月子，之後再調理調理身體，估計很快就能再懷上，而且這樣一來，下回就不會再有這些“生子藥”塞給女兒吃了。
醫院那邊對這事很重視，因為劉冬梅這樣吃了所謂的生子藥後孩子出問題的情況不止一例，所以醫院通知了所有大隊的衛生站，給他們布置了一個“破除封建迷信”的任務，消除類似情況再度發生。
這些藥都不知道是誰流傳出來的，偏偏還有那麽多人信，現在出問題了，賣藥的人早就不知道躲哪去了。
為了防止出現下一個受害者，和民衆說明事情的重要性是有必要的，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人買了這“生子藥”，正要準備喝下。
在簡蓁蓁收到這通知的時候，江清禾偏頭疼又發作了，來到了醫院，熟門熟路的找到了陸醫生。
“陸醫生，我又來麻煩你了。”
她的态度很尊敬，她知道，陸醫生是個有本事的人，祖上還當過禦醫，要不是省城那邊鬧得太兇，根本不會來他們這個小公社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坐診大夫。
好在他們公社沒有那麽亂，上面的人也珍惜人才。
要按江清禾的意思，不管什麽中醫西醫，只要是能治病，那就是人民尊敬的好醫生！
看到江清禾來了，陸醫生點頭示意，“最近怎麽樣？”
江清禾：“最近晚上睡得不錯，發作起來沒那麽難受了。”
陸醫生：“你伸出手來。”
一番望聞問切之後，他改了改之前的藥方：“你這毛病有個很大的原因就是你多思多慮，你少想些有的沒的，多看看現在，這日子不美嗎。”
江清禾不由苦笑，這人的想法要是能控制，她就不會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着了。
她不想談這個話題，視線從陸醫生身後的櫃子轉移到牆壁，又轉到了桌面，看到上面攤開的一本書，想了起來：“我們大隊的小簡醫生這幾日很忙，是不是沒時間來這裏了。”
陸醫生知道她是想轉移話題，還是順着往下說了，“她在忙什麽？”
他還是很關心這個小姑娘的，要不是知道自己情況不太妙，比較遭人忌諱，他好幾次差點脫口而出問對方願不願意當他徒弟了。
雖然沒有開口，但陸醫生已經把她當徒弟一般指點了，這麽一個勤奮好學有天賦，心性也非同一般沉穩的小姑娘，怎麽能不讓他生起愛才之心？
江清禾滿嘴的誇贊：“她忙着看診啊，就前兩天，我們大隊有個媳婦兒難産了，穩婆都說來醫院了，小簡醫生一去，解決了！我們大隊長都說過好幾次了，多虧了陸醫生慧眼識人，我們大隊是撿到寶了。”
聽到這話陸醫生來了興致，“你跟我詳細說說。”
這幾天簡蓁蓁沒來，他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江清禾這事也是聽別人轉了幾道手的，具體細節不清楚，所以陸醫生也只能暫時按捺住自己的急切心情。
算一下日期，沒有什麽意外的話，簡蓁蓁這一兩天就會過來了，到時候仔細問問清楚。
等到簡蓁蓁去到醫院詢問“破除封建迷信”課程後，如往常一般在課後來找陸醫生，聽到他好奇，簡蓁蓁就把經過說了，陸醫生摸索着手上的筆，他面上看上去平靜，但是心裏已經很驚訝了，鄉下的醫生基本上什麽都要會一點，當然包括接生，但是她還這麽年輕，在醫院就是帶着她看了一次，她不僅全都學會了，還能舉一反三？
陸醫生再一次在心裏感慨，這樣的天賦太讓人心動了。
而且她也很懂得病人的心理，她給産婦吃的藥确實沒有什麽藥效，但在這種場合用的十分恰當。
這讓陸醫生都有一瞬間的恍惚，做出這樣的決定的仿佛不是一個小姑娘，而是一位經驗老道、給人看病多年的老醫生。
這導致他沒有控制好自己，脫口而出他那句憋了許久的話，“你願不願意做我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