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醫生！救命啊
醫生！救命啊
那一頓殺豬菜之後，簡蓁蓁買下的肉在她的“舍得”下，沒有支撐多久就告罄了，簡蓁蓁想要再吃上肉，只能趁着隔三差五去公社醫院取經的機會去國營飯店打打牙祭。
但這樣有出沒進，簡蓁蓁心裏也着急，去國營飯店要糧票，吃點肉要肉票，這些都是家裏寄來的補貼，數量有限，但有限該吃的還是要吃，練拳很耗體力，她嘴巴省了，虧的是自己的身體，這不能省。
沒辦法，簡蓁蓁就開始在公社尋找機會。
在大隊裏？
大隊太小了，而且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她通過報紙、肉眼觀察着這個世界，心裏也有數了。
現在有着各種忌諱，比如不能自由貿易，那是投機倒把，不能和某些人結交，可能會出現立場問題等等。
她要學醫就比較敏感，就好比陸醫生，他是手上有真本事的老中醫，他之前在省城醫院任職，很受人尊敬，後來不得已才來了他們公社。
不管怎麽說，有一點是不變的，人少不了生老病死，這其中，有三個是人無法左右的，只要是人，一定會有生死，一定會老去，病不一樣，可以人力幹預，只要治好了，就海闊天空。
雖然有些人看病花錢很少，比如有的生産大隊去衛生站一般只需要五分錢的挂號費，城裏的職工和家屬則是拿着單位的記賬單去醫院報銷……但也有些人無法享受這優惠。
比如某些生産大隊的赤腳醫生空缺、水平不行，某些城裏人沒有工作,或者有工作卻因各種原因無法報銷、或者是不方便報銷等等。
這就給了簡蓁蓁推銷成品藥的機會。
只是這樣的人不好找，安全交易也是一大因素，她到現在也才成功交易了一兩次而已，聊勝于無。
這一天，簡蓁蓁和陳言紅就跟之前一樣，大中午的在衛生站裏午休，外面太陽火辣辣的，除非農忙，不然在中午最熱的這段時間大家都不會下地。
直到她們突然聽到了巨大的推門而入的聲音，把她們從睡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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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那動靜，不像是推門，更像是砸門。
伴随而來的，還有一個男聲驚慌的大聲喊叫：“醫生，醫生！救命啊，救救我媳婦！”
簡蓁蓁和陳言紅一邊從架子床上翻身起來，一邊應聲走向門口：“怎麽了？”
來人是一個滿頭大汗的青年，他看到簡蓁蓁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
我媳婦生孩子，穩婆說難産了，醫生，醫生你救救我媳婦!”說着，他抹了一把臉，也把眼角的淚花抹去了。
聽到他的話，簡蓁蓁也急了：“你家在哪，我們現在過去。”一邊說，簡蓁蓁一邊從藥櫃下面拿出了藥箱，然後又往裏面放了一些瓶瓶罐罐。
接生是她擅長的，只是現在她手上沒有合适的金針，也沒有足夠的藥材，隔三差五去公社醫院取經學到的新知識她也沒有真正實踐過，所以她也懸着心。
一個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陳言紅也緊張了起來，她也有一個提前準備好的藥箱，拿上跟着走。
青年名叫楊東升，和陳言紅婆家有親戚關系，論起來，他要管陳言紅叫一聲嫂子。
他們很快就到了楊東升家裏，這一路上還有人家看到了他們三個這急匆匆的模樣跟了過來看情況。
“這是怎麽了？”
“哎，東升你媳婦生了？”
“穩婆到了嗎？”
“你媳婦生了多久了？”
“今早上發動了？！”
楊東升眼眶發紅，額頭的汗沒有停過，青筋暴起，別人看他這個狀态就不再多問，心裏有數。
今早發動的，到現在也不算生了很久，但是穩婆在，還要來找還沒結婚沒生過孩子的小簡醫生去，這說明情況不太妙啊。
這要是現在說些喪氣話，回頭成真了就要被說烏鴉嘴了。
到了楊東升家，在門口不停轉悠的楊父看到簡蓁蓁和陳言紅進門，松了一口氣，趕緊迎上來：“小簡醫生，我兒媳婦在這間屋子裏，你快去看看。”
簡蓁蓁點了點頭，沒說話，就和陳言紅進了房間，關上門。
那穩婆看到她們兩個來了，也松了一口氣，總算來人了，要是實在不行，就要趕緊送去公社，不敢耽擱太久啊。
所以穩婆語速極快的說明情況：“醫生你來看看，這孩子太大，翠花她也使不上力氣，孩子生不出來，她拖得越久，力氣越小，要是沒法子，我們就去醫院吧！”
在屋裏幫忙的楊母聽了，本來就焦急的臉上露出為難，去醫院三個字說起來簡單，但去醫院的花銷怎麽辦？
他們家前段時間才給老二娶了媳婦進門，家裏不說一窮二白，也差不多了。
但不得已的話也沒辦法，她咬咬牙：“小簡醫生，你看看，不行就趕緊送去醫院。”
沒錢就只能先借着了。
聽了她這話，不管是穩婆還是産婦，臉上的表情都和緩了一些。
就怕情況不妙，這當家作主的人卻還不肯送去醫院，那樣的話，很可能就是一屍兩命，到時候穩婆的口碑會受影響，産婦本身更不用說，她要是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簡蓁蓁沒回答，先看産婦的情況，她額頭滿是汗，頭發有一部分黏在臉上、脖子上，膚色黑都擋不住她臉上現如今的蒼白，看上去很是狼狽。
“吃東西了嗎？”
楊母趕緊應答：“吃了吃了，剛發動的時候吃了兩顆溏心蛋，前不久又吃了兩顆。”
不吃東西沒有力氣，這點楊母是懂的。
簡蓁蓁摸上了産婦的肚子，穩婆、産婦、楊母都緊緊的盯着她的動作，包括陳言紅。
她看着眼前這個狼狽又血腥的場景，饒是她生過不止一個孩子，現在看了也有些腿軟。
蓁蓁太厲害了，她一定就是傳說中的醫學天才，不管是天分，還是這份心态，都了不得。
簡蓁蓁沒有管其他人的目光，仔細檢查，在如今這個年代，這個孩子确實是養的太大了些，本身産婦體格就比較嬌小，不好生産，再加上子宮收縮乏力，難怪穩婆這麽着急。
如果拖延太久，孩子就要憋死在裏面了。
不過現在還來得及，簡蓁蓁心下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特別糟糕的情況。
現在産婦羊水流的不算很多，也還有力氣，只是這是她的第一胎，又看到穩婆的表現，她心裏害怕，加重了她的不适感和無力感。
“翠花姐，不要慌，聽我的話，你跟着我呼吸，來，呼——吸——呼——吸——”
她雖然年紀小，但她的臉上從進屋子開始就沒有露過驚慌和不安，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穩重和冷靜，讓人忘記了她的年紀，在這個場合，光是看到她的存在，就好像給了人主心骨。
産婦慢慢的跟着她的動作呼吸，眼裏明顯驚慌減少了些。
簡蓁蓁開始“發號施令”：“有熱水嗎？”
“還要幹淨的布或者毛巾，用燒開的熱水燙兩遍。”
以前，他們學醫理解的是空氣中有邪氣，邪氣入體，才會讓傷口感染發膿，現在簡蓁蓁知道了，這是空氣中存在肉眼觀察不到的細菌，所以一定要消毒殺菌，不然容易引起感染，一旦感染，這是致命的。
不過在這鄉下，條件有限，也只能先用開水。
穩婆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有信心，精神一振。
實際上，簡蓁蓁确實有信心，另外就是把産婦送去公社醫院也差不多，那邊現在沒有能剖宮産的醫生，這一路上還要颠簸一個小時，那個路況，還不如她來。
等産婦的呼吸穩定了些，簡蓁蓁打開藥箱，拿出了一瓶藥，取出一粒黑乎乎的藥丸：“來，你把這個吃了，這個可以讓你更有力氣。”
産婦二話不說就吞了進去。
簡蓁蓁溫聲安撫：“你現在什麽都別想，就聽我的話，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接下來我會給你按摩，你不用管，保持剛剛的呼吸節奏，來，呼氣——”
翠花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啞聲回答：“好。”
穩婆在旁邊看着，發現她的動作自己根本不懂，看的就更認真了。
要是能學到一點，下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她或許就能上了。
而且這樣的機會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
她接生的手藝是跟婆婆學的，這門手藝歷來只傳媳不傳女，為的就是保證自己香火一脈有一技之長，有飯吃，但要說有多少技術含量，那也是真的有限。
所以她現在看着簡蓁蓁的動作眼睛都有些發直，陳言紅看了，微微皺眉，然後走過去擋住，笑着：“婆婆，我們要做點什麽，是不是要收拾一下？”
穩婆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啊、啊，是，我們收拾一下……”
那穩婆心裏癢癢的不行，不知道是簡蓁蓁給的藥的作用，還是她按摩的作用，肉眼可見的，翠花力氣越來越足了，她也再顧不上注意別的，看着翠花的情況，一邊喊着：“對，就是這樣，用力！看到頭了！加把勁兒！”
聽着這些話，旁邊打下手的楊母臉上笑容越來越盛，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現在眼看着大兒媳婦這一關就要邁過去了。
這樣好啊！她們婆媳雖然有些小矛盾，她也不希望自己兒媳婦沒了，說句現實點的，那樣他們家好幾年內都沒有辦法給大兒子續娶了。
“哇——”
一聲啼哭突然響起，宣示着一個小生命的降臨。
穩婆熟練的剪斷臍帶，收拾幹淨，用小被子包裹了送到楊母懷裏：“恭喜啊，是個大胖閨女，瞧長的多好，以後肯定是個有福氣的。”
一聽這話，強撐着想要知道男女的翠花失望又惶恐的閉上了眼睛，脫力昏睡了過去。
楊母要說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她自己也是先開花後結果，所以她沒有甩臉子，笑臉相迎：“同喜同喜，今天辛苦你們了。”
在外面守着的楊東升已經按耐不住了，在低聲喊着：“媽、媽！現在怎麽樣了？”
楊母看了一眼昏睡過去的兒媳婦，把孩子給了陳言紅：“三河家的，你幫我抱着給她爸看看，我這邊還甩不開手。”
這邊穩婆和小簡醫生在幫兒媳婦善後，她要去拿東西，不能讓人家白忙一場。
尤其是小簡醫生，她看的真真的，這次多虧了小簡醫生！穩婆都已經束手無策了，要直接拉去醫院，後來提出找小簡醫生過來是死馬當活馬醫。
幸好啊，他們大隊的小簡醫生別看年紀小，卻是個有真本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