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來去如風
來去如風
時玖的點心鋪子生意一般。
畢竟才開張不久,位置也偏,好在她本來沒指望拿它掙大錢,正趕上她剛從沙漠出來身心俱疲,倒給了她空閑時間休息。
接到解雨臣的電話時,她正窩門口的在搖椅上曬太陽,看了眼陌生號碼不想搭理,但轉念一想也有可能來活兒,就接了,湊到耳邊懶洋洋“喂”了一聲。
“是我。”
清冽的嗓音直擊耳膜,時玖吓了一大跳,條件反射翻身坐起。
這時候傻子才會問解雨臣怎麽會有她的手機號,只要他想知道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她迅速調整自己,恢複平常的語調:“是花兒爺啊,找我有事?”
對方顯然不願意跟她東拉西扯,言簡意赅直奔主題:“我在機場,過來接我。”
what??
時玖确認自己沒有幻聽,頓時腦袋裏就冒出一大堆問題。他來杭州做什麽?幹嘛指定要她去接?他不會是特意來找她的吧?
她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并且馬上開始扯謊:“那什麽……花兒爺你找別人接一下呗,我這兒看店呢,客人太多忙不過來……”
當然了,如果解雨臣那麽好打發就不叫解雨臣了:“我記得之前你說過請我吃點心,不是嗎?”
這話确實是從她嘴裏說出的無法否認,哪怕她此刻腸子都悔青了,一時也想不到反駁的理由。不過堂堂解家當家,總不會為了吃個點心跑來杭州就是了。她一邊腹诽着一邊認命起身拿外套:“得,您老在那等着。”
時隔一個星期未見,雙方都沒太大變化,解雨臣依舊通身雪白,唯有外套是淺粉,明明是最嫩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居然毫無違和感,配上那張秀氣的臉,可謂賞心悅目。
啧,人比花嬌。
時玖心裏鄙視自己貪色,還是沒忍住多看兩眼,揚起慣常的笑臉:“花兒爺,這是要去哪兒啊?我幫你打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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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垂眸看她,本來她就長相顯幼,連體背帶褲和小白鞋越發襯得人像個未成年少女,臉色白裏透紅,顯然最近休息得很好。
可見這人不長心,枉他氣得好幾天失眠。解雨臣什麽都沒帶,空着手跟在她身後,聞言淡淡反問:“你去哪兒?”
這意思是擺明賴定她了呗?時玖默默嘆口氣,忽然轉身微笑:“我猜花兒爺你還沒吃飯呢,走吧,我請你吃飯去。”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原以為這件事算是結束了,沒想到還真應了黑瞎子的話,解雨臣今天的到來,就是逼着她要正面面對。
既如此,一次性說清楚也好。
在機場附近随便找了家餐廳,兩個人相對而坐,等上菜的功夫,時玖給解雨臣倒了杯水,然後問:“花兒爺來杭州幹什麽?”
解雨臣沒喝,只輕輕摩挲着杯壁:“找你。”
聰明如他,怎麽可能看不出時玖前後的态度變化,正好,拖泥帶水也不是他的風格。
時玖在心底咀嚼着他給出的兩個字,忽然擡頭,直視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疑問的語句,肯定的語氣。雖然她搞不懂解雨臣這個要錢有錢要貌有貌的人,究竟看上她哪裏了,但他的态度擺在這裏,她沒法裝作視而不見。
解雨臣也沒想到她會直接問出口,但直來直往也的确符合她的性格,他就笑了:“不明顯嗎?”
這就是承認了,他看上她了。時玖點點頭,既不歡喜也不羞澀,反而冷靜地問:“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歷吧?陳家現在到處找我。”
其實第一次見面,解雨臣就知道了時玖的身份,後來又陸續接到不少調查信息,可以說對她的過去非常了解了。當時陳皮阿四一死,她就叛出了主家,雖然沒有拿走什麽實質性的好處,仍然惹怒了不少陳家人,所以這段時間道上不少人都在找她,有的想讓她吃點苦頭,有的想抓她回去繼續效力,更甚者兩者兼有。
“陳皮阿四沒了,剩下的不值一提。”解雨臣道出了他的真實想法。
“嗯,那些貨色在花兒爺面前,自然是不夠看的。”時玖笑笑,端起水喝了口,直到服務生上完菜,才繼續說,只是話題一下子轉到了別處:“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窩在這開點心鋪子嗎?”
資料裏時玖十六歲跟着陳皮阿四下地,後來閑暇時還跟着點心師傅學過兩年做點心,但沒人知道原因,只當她是個人興趣。此時她既然提到了,應該沒那麽簡單,解雨臣就搖了搖頭。
“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四阿公來看我們,臨走時就給每個人發了一塊小點心,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點心,特別特別甜。”她說到這眼睛微微眯着,顯然想起了記憶中甜蜜的味道:“後來我問了教我們文化課的老夥計,他說那叫鳳梨酥,外面的點心鋪子就有得賣,只要有錢就行。他跟我說只要好好訓練,有朝一日出了訓練營,想吃多少都有,這也算是我一開始想往上爬的動力吧。”
“所以?”
“所以咱倆不合适。”
時玖擰開酒瓶蓋子,給解雨臣的杯子滿上,耐心地娓娓而談:“你呢,适合找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來當解夫人,能協助你人情往來,打理公司,夫唱婦随,琴瑟和鳴,那樣子才比較般配。而我呢,不但不懂這些,更懶得去學,我這人啊,往好了說是随遇而安,往壞了說就是胸無大志,只想下半輩子守着我的小鋪子當一條鹹魚,最多沒事下個小鬥賺兩個零花錢,就挺知足了。”
“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你倒是挺為我考慮。”解雨臣嘴邊帶出一抹冷笑:“可你就知道我想要這樣的?”
“花兒爺您這麽優秀,當然想要什麽樣兒的都成,不過肯定不能是我這樣的。”時玖給自己的杯子也滿上,道:“跟你說實話吧,我是不打算找對象的,感情于我全無用處,甚至還可能是累贅。我這輩子啊,注定要孤獨終老無牽無挂的,不值當花兒爺真心相待。”
話已經說得夠明白,她不僅拒絕了,還把退路都封死,半點不給機會。解雨臣盯着酒杯,良久道:“如此說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怎麽會?能得花兒爺看中,我萬分榮幸,是我沒這個福氣。”時玖說着舉杯撞在他的杯上,随後一飲而盡:“這頓飯我請,但我那鋪子不能沒人,就先回去了,謝謝花兒爺特意來杭州看我。”
她說着起身,又想起什麽頓住補充一句:“啊對了,往後有什麽好買賣,別忘了叫上我,那麽花兒爺,後會有期。”
她說完轉身就走,步子邁的肆意又灑脫,像是一陣夏夜偶爾吹過的風,路過他的身邊打個轉兒,弄亂他的頭發,在他伸手時已然去得遠了,不肯有絲毫停留。
她從未想要為任何人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