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50.迫
Ch50. 迫
《琴酒成為五人組的教官後》
文/系田
烏丸在海內外擁有許多不動産,偶爾有一處赤井和黑澤都沒來過,很正常。
一樓的大門采用虹膜加指紋的雙重認證。烏丸操作完畢,又輸入進門人數,大門開啓的同時,射出一道綠色鐳射光。
每進一人,光芒消失後重現。
三人全部入內,走到大堂。
建築內部的色調以銀、黑為主,風格偏冷硬,頗像花重金打造的機械怪物。
乘電梯到三樓,黑澤跟在烏丸身後,走一條幽長的走廊。大理石地面和黑曜石牆面一樣光可鑒人。
黑曜石鑄就的牆就像冰冷的刀鋒,清晰映照出黑澤緊繃的臉,讓他看上去就像砧板上待人宰割的魚肉。
走廊盡頭又一扇門,不過這次比之前容易,只要輸入密碼即可。
同樣是烏丸操作,确定之後,“轟隆隆”三聲,金屬質地的大門在三人面前緩緩打開。
接着,一顆子彈裹挾狂風破空而來!
黑澤下意識上前一步,用高大的身軀擋在烏丸面前。
但子彈根本沒傷他分毫。
一秒之後,黑澤瞥了眼旁邊如松柏一動不動的赤井,對方聳了聳肩,上前幾步,曲指敲了敲面前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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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被敲,發出“咚咚”兩下擲地有聲的響。
“我剛才看出這裏有一面透明的防彈牆。”他慢悠悠解釋說,望向黑澤的眼神帶着揶揄。
烏丸也笑:“赤井先生好眼力。”
黑澤順勢退後,恭敬地低頭認錯:“抱歉先生,是我眼拙。”
烏丸憐愛地揉揉黑澤發頂:“沒關系,你只是關心則亂。”
“嗯。”
黑澤閉眼,掩飾裏面的不耐。
他當然看見三人面前豎立的透明防彈牆,還看見角落裏凝結的一滴水。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麽他們一來,子彈就跟着來了。
黑澤注意到,大門打開時是非常清晰有力的三聲“轟隆隆”。
這意味着,子彈射出槍膛的時間完全可以被控制。
如果,一切不是意外而是故意的呢?
黑澤和自負的赤井不同,他在烏丸身邊呆得久了,知道對方能容忍蠢貨,否則伏特加、基安蒂之流都不會有進組織的機會,相反,他對背叛的容忍度很低,所以自己工作的一大部分就是清理叛徒和卧底。
烏丸是……懷疑他會叛變嗎?
黑澤的思緒飛速運轉,擡起的臉上絲毫不顯。
隔着道玻璃牆,對面射擊那人戴着黑色眼罩,聲音嘶啞地問:“是先生嗎?”
烏丸不回答,反而轉過頭盯着黑澤笑說:“還記得嗎?他是斯汀格。”
黑澤搖搖頭,面無表情:“沒印象。”
烏丸笑得更歡暢,甚至毫無征兆和黑澤道歉:“啊,對不起。我忘了阿琴不會記死人的名字。”
但其實黑澤清楚地記得對方,因為那是他這個習慣的起源。
斯汀格是以白蘭地為基底的調酒,也是—
他最初進組織時教他射擊,又被他親手打死的“師傅”。
黑澤說“沒印象”,烏丸不知信了還是沒信,反正對方沒幫他解惑,而是笑容可掬說:
“既然這樣,我們就看看沒遇到阿琴的斯汀格都會做些什麽。”
他右手的五指抻開,放在唇邊,對玻璃牆裏的男人喊:“現在就開始吧!”
話音剛落,斯汀格脫下眼罩,露出的全臉格外陰郁—
他的眼眸狹長無光,顴骨很高,皮膚又泛着青白,像長期營養不良或照不到太陽。
這張臉和黑澤記憶裏的大相徑庭,那時的“師傅”雖然也瘦,不茍言笑,但給人的感覺是“健康”的。
不像現在,怎麽看怎麽像行屍走肉。
黑澤打量斯汀格時,對方也在看他,還莫名點了兩下頭。
斯汀格走到角落,按了牆上的鈕,房間中央塌陷一圓塊,接着又“嘎噠嘎噠”升起舞臺。
不過,舞臺上承載的不是萬衆矚目的明星,而是手腳被捆,嘴裏塞着布條的伏特加。
斯汀格很輕柔地幫伏特加解去手铐、腳鐐,又拿掉塞在嘴裏的布條,方便伏特加自由地說話。
準備完畢,烏丸舉起事先準備好的話筒,用力拍了兩下,刺耳的噪音在整個房間回蕩:“和以前一樣吧斯汀格,如果十槍之內,親愛的伏特加先生還有氣,我就當作什麽都沒發生,讓他繼續留在組織裏。”
烏丸又轉向伏特加,親切地安慰:“別害怕,斯汀格會蒙上眼睛,你的槍裏也會有三發子彈。”他展開雙臂,像是要擁抱整個房間,抑揚頓挫地繼續說,“這裏地方這麽大,難道還不夠你躲過十槍嗎?”
黑澤看到伏特加臉上肌肉瞬間的抽搐,不是出于恐慌,而是相信自己可以繼續存活的信心,對方甚至幾不可見地對他笑了笑。
這個蠢貨!
黑澤在心裏暗罵。
伏特加進組織時,斯汀格已經被處理掉了,自己也從沒說過和對方的那場生死決鬥。
如果伏特加因為斯汀格虛弱的外表掉以輕心,那就大錯特錯了!
盡管如此,當烏丸目光灼灼地觀察他的反應,黑澤閉緊了嘴,什麽都沒說。
像黑澤預料的,這場比賽變成單方面的狩獵。
即使斯汀格蒙着眼,還是能從伏特加的腳步聲中迅速判斷方位。
有一次,伏特加短暫地暫停逃跑,想要射擊。
但他不是專業的狙擊手,心裏素質不夠強。紊亂的呼吸聲乘着風掠過斯汀格,對方的耳朵敏銳地動了動,一槍射中伏特加的手腕,把他的槍都震掉了。
那時候,伏特加正好背對着玻璃牆,距離很近,從他手腕飙出的血濺到牆上,在黑澤面前一點點蜿蜒下來。
射中四肢是一環,其他不重要的部分算脫靶,能瞬間致死的是十環。
黑澤捏緊了拳,伏特加每被射中一次,他就忍不住在心裏默念:
“一環。”
“一環。”
“一環。”
他的耳朵裏仿佛寄居着數萬只蜜蜂,嗡嗡發出鳴響,大腦極度膨脹,擠壓着骨骼,讓他的頭痛得幾乎爆炸。
赤井發現異常,悄悄走到他身邊問:“你沒事吧。”
黑澤置若罔聞,緊緊盯着玻璃牆後的空間。
終于,伏特加四肢中槍,踉跄倒地。
他的傷口不斷有血湧出,呼吸變得急促、沉重,像垂死的老牛睜着絕望的眼睛。
伏特加倒地時面向着黑澤,即使戴着墨鏡,黑澤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從很早開始,這個蠢貨一旦碰到什麽不确定或難以處理的事,都會習慣性向他求救。
因為有他,伏特加不曾真正經歷過要和死神一對一搏鬥的時刻。
這個、蠢貨。
斯汀格慢悠悠靠近,戴着眼罩,也憑伏特加的呼吸準确把他定位。
他對着茍延殘喘的伏特加舉起槍。
黑澤抿緊了唇,感到烏丸似有若無的打量。
就在斯汀格打開保險栓,準備扣動扳機的前一秒,黑澤忍不住出聲道:“先生!”
黑澤話一出口,斯汀格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烏丸轉過頭看他,佯裝疑惑問:“怎麽了阿琴,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黑澤心裏清楚,烏丸和他本質上是同類人,享受淩駕于別人之上的愉悅感,為此可以不擇手段。
如果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或許還能相互欣賞,但現在,偏偏碰上了。
黑澤雖然叫了停,卻還不想輕易妥協。
他緊盯烏丸藏着戲谑的眼睛,臉上的表情很冷峻。
他們就這麽對峙,安靜、克制,又火花四濺,仿佛房間裏的其他人都不存在。
黑澤天生有這種本事,只要他想,就能讓看着他的人感受到無限張力,一種壓得人喘不過氣,又不停渴望的張力。
隔了好一會兒,烏丸嘆了口氣,主動退讓:“好吧。”他說,“我可以再給伏特加一次活命的機會,只要黑澤警官能在自由射擊中打敗組織裏槍法最好的斯汀格。”
這是烏丸第一次稱呼他為“警官”,黑澤知道對方之所以這麽說,是想激起“師傅”的鬥志。
因為組織裏的人最恨條.子,像他這種聲名在外的“精英刑警”就更讓人深惡痛絕。
烏丸打開玻璃牆,讓黑澤進入射擊區域。
赤井注視那個瘦削的背影,俊朗的眉宇皺得死緊,他能感覺到,對方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
黑澤進了場,摘下眼罩的斯汀格快走幾步過來和他握手,嘴裏說:
“久仰大名了,黑澤警官。”
黑澤瞥他一眼,輕易發覺對方眼裏的輕蔑。
斯汀格雖然曾經是黑澤的師傅,但在時光機裏,情況變了,他們并不認識。
所以黑澤任由對方的手懸在半空,徑直走向一旁還在喘粗氣的伏特加。
他雙手穿過伏特加腋下,拖麻袋似地把對方拖到角落。
黑澤一邊拖,伏特加一邊仰頭朝後看他,本來架在鼻梁上的墨鏡不知什麽時候掉了,露出那雙睜也睜不大的綠豆眼,小心翼翼地叫:“大哥。”
“閉上你的嘴。”
從伏特加傷口淌下的血,在地上綿延了很長一條,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很醜。
真特麽的煩。
因為地上到處都是血,很大程度會阻礙行動。斯汀格熟練地調出高壓水槍清理。噴射的水柱讓玻璃上的片片血跡暈開,稀釋的同時,也使恐怖的猩紅占據整個眼眶。
黑澤隔着血簾和外面的赤井對上目光,對方眼裏的擔憂藏都沒藏。
他停留了幾秒轉過頭,一旁的烏丸果然也在看他。
過了約五分鐘,場內重新恢複幹淨,黑澤的頭上、身上都不免沾了些水。他并不在意,反而看着恢複如新的玻璃牆,那上面凝結的水珠正以很慢的速度滑下來。
黑澤想起到這個房間之初,在玻璃牆上發現的那僅僅一顆水珠。
原來,這甚至不是“師傅”一天內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取樂”。
烏丸口中的“自由射擊”具體是指固定數量的靶位會随機出現在房間各個方位,持續時間五秒,是頂級搶手才會使用的一種訓練方式。
在這次黑澤和斯汀格的比賽中,每人各十個靶位,黑澤黑色,斯汀格深藍,射錯對方靶子的扣分規則是環數X10。
比賽開始。
第一個靶子出現在黑澤的正後方,深藍色。
“砰”的一聲,從斯汀格槍膛射出的子彈從背後襲來,黑澤敏銳地偏頭躲避,見那子彈正中靶心,靶子順勢倒下、隐藏。
“反應力不錯。”黑澤聽背後的男人說,他轉過頭,舉槍射擊,子彈擦着對方的臉射穿斜後方的靶心。
“抱歉。”他手插口袋,漫不經心說,“差點打到你。”
斯汀格用手指揩去臉上的血,舔唇笑道:“有點意思。”同時眼裏迸發出只有碰到想摧毀的獵物時才有的,病态的興奮。
第三個、第四個靶子接連出現。
場內的兩人如獵豹警惕地環顧四周,移動的步伐卻很順滑,像在跳一支華爾茲。
但自由射擊考驗的不僅是技術,還是持之以恒的注意力。
黑澤本就因為剛才烏丸的刺激頭痛欲裂,這會兒強忍着,額頭布滿冷汗,注意力也随時間推移,漸漸無法高度集中。
他趕忙死死咬牙,口腔裏逐漸彌漫起血腥味,這也無濟于事。他當機立斷,利用兩個靶子的間隙時間,喚出腦內的系統:“電我!”
“啊?”
裝死了很久的系統猛地被叫到,還有些懵。
黑澤惡狠狠地皺眉:我讓你電我!”
說話間,又一個靶子出現。
黑澤下意識舉槍射擊,“砰”的一聲,子彈射中九環,靶子立刻倒下,根本來不及補救。
“該死的!”黑澤低聲咒罵。
一旁的斯汀格笑道:“确實該死,你看錯顏色了,黑澤警官。”
約十分鐘後,比賽結束。
被射擊的靶子一一複位,因為兩人的子彈事先被染過色,很輕易就能算出比分。
烏丸看着深藍靶位上的黑色彈孔,遺憾地對黑澤攤手:“這下我真幫不了你了,阿琴。”
黑澤把控制不住顫抖的左手塞進口袋,冷靜地問:“你想讓我怎麽做?”
“很簡單。”烏丸從斯汀格手中接過把槍,遞給黑澤,對着角落面色慘白的伏特加擡擡下巴,“親手殺了他。”
黑澤認出烏丸手裏的槍,是那把造價昂貴的“隕石M1911”,在這個時光機裏,由赤井秀一轉送給了他。
雖然黑澤沒怎麽好好用過,但至少也應該放在他的公寓,而不是出現在此刻,他原主人的手上。
烏丸用這種方式告訴黑澤,只要他想做,沒有做不到的事。
噢,或許确實有一件。
黑澤看烏丸一眼,直接拿着槍越過赤井秀一,走到伏特加面前。
對方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又沒有得到及時處理,這會兒氣若游絲,顯出一種和壯碩體型極不相符的可憐。
黑澤緩緩舉槍,對準伏特加的胸口。
他看過太多人死前的表情—恐慌的、求饒的、後悔的……
唯獨沒有一個像伏特加現在這樣,對他笑,還配合地閉上眼。
因為伏特加的墨鏡之前掉了,黑澤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眼裏沒有怨恨,而是很平靜,像在他手上,死得其所一樣。
草!
這個沒腦子的傻X蠢貨!
黑澤在心裏咒罵,左手抖得更厲害,幾乎握不住槍。
旁邊的斯汀格見狀笑道:“怎麽了黑澤警官,願賭服輸,你下不了手嗎?”
黑澤沒有說話,深深看了伏特加一眼,打開保險栓,改用雙手持槍,手指勾着板機,慢慢用力,然後他猛地轉身,對準近在咫尺的斯汀格!
“砰!”
子彈瞬間貫穿對方的太陽穴,在玻璃牆上留下一個很小的血印。
斯汀格軟綿綿地向後仰倒,定格在臉上的不是惶恐,而是扭曲的笑。大概他剛才在幸災樂禍吧,但現在看起來,卻像他對自己的死甘之如饴。
槍.口的硝煙散去,房間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黑澤定定地看着烏丸,手裏的槍繞着食指轉半圈後,“砰”地砸在地上。
大家如夢初醒。
其中要屬伏特加的反應最激烈,他在組織裏的地位不算高,沒怎麽見過Boss本尊,但對Boss的狠辣手段頗有耳聞。
大哥現在違背了Boss的意志,連死都是輕的,很可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而這都是為了他!
一股難以克制的罪惡感湧上心頭,伏特加像條狗拖着昏沉的身軀爬到黑澤腳邊,撿起槍。
他用最卑微的語氣對烏丸祈求:“大哥一定是覺得殺我會髒了手,我會自行了斷的Boss,求求您不要計較。”
伏特加當然沒得到烏丸的任何眼神,對方正專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黑澤。
黑澤也沒看他,讓伏特加覺得自己像是個可笑的跳梁小醜。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死。
自己死了,大哥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他咬了咬牙,用僅剩的力氣舉槍對準太陽穴,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呼—”
預想中的鮮血淋漓并沒有出現,拂過伏特加皮膚的只是一陣稍微有些淩厲的風。
原來槍裏有且僅有一顆子彈。
現在應該怎麽辦呢!
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烏丸語氣低沉地發話:“赤井,趁我改變主意之前,把這個礙眼的家夥從我面前帶走。”
“是。”赤井低頭,恭敬地應道。
他目不斜視走到黑澤身邊,連拖帶拽把伏特加從地上扶起來,扛着半邊肩,艱難地邁步走了。
伏特加這個家夥一看就沒談過戀愛。
但赤井明白,烏丸從頭至尾都沒有置黑澤于死地的想法。
哪怕對方把組織裏現任槍法最好的男人殺了。
只是,想到兩人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赤井秀一不禁握緊了拳。
赤井和伏特加走後,烏丸踩着一地血朝黑澤走。
黑澤見狀,迎上去,雙膝跪地,用自己的袖子幫忙擦拭對方鞋面上的污穢。
烏丸的皮鞋本來是一塵不染的白,經過剛才的洗禮,沾了不少血,甚至還有粘稠的腦部液體。
他居高臨下,盯着黑澤金色的發旋,微斂的眼眸閃爍危險的光。
“沒想到你最在乎的,居然是伏特加那個蠢貨。”
黑澤的動作沒有停頓,邊擦邊說:“以前在‘外面’,藏本總是炫耀男朋友對他很好。既然先生對他好,對我為什麽總是故意折磨呢?”
明明是極易被誤解成“嫉妒”的話,但因為黑澤的語氣實在太平了,聽上去倒像是在指責烏丸無理取鬧。
烏丸當然也察覺了他的這層意思,當即彎腰狠狠捏住對方的下巴。
黑澤沒有反抗地擡起頭,四目相對時,烏丸不屑地說:“對貓和狗,我向來都很縱容。”
“但您還是殺了他。”
聽到這話,烏丸的眼裏躍動起火焰,灼灼地盯了黑澤會兒,才湊到耳邊,深沉地說:“我是替你殺的,不是嗎?你痛恨他在‘外面’的時候出賣了你和諸伏高明。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用進組織。”
烏丸說得沒錯,在外面的世界裏,原本黑澤和諸伏高明是很普通的大學生。
只是因為高明在某次解剖課上發現被用作練習的流浪漢遺體頭部都有細小的圓孔。
高明把這件事告訴黑澤,想邀請他一起調查,沒想到黑澤卻勸他“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借着酒精發生過關系,高明對黑澤的道德要求也從“朋友”不自覺上升到“伴侶”—
對,他就是那種和人睡過一次就想着負責的老古板。
因為這件事,兩人大吵一架,冷戰數日。
黑澤本打算置之不理,後來才發現高明已經獨自去和保管遺體的老師說明情況。兩人約定在某天夜裏見面,好好進行調查。
為此,黑澤不得不找到高明,假意和他和好,又趁他不備,一棍子把人敲暈。
黑澤直覺這件事不簡單,也隐約猜到,如果不是個例,高明很可能已經被事件的籌劃者盯上了。
逃避不是辦法,只能正面應對。
到了約定時間,黑澤穿着高明的衣服赴約。如他所料,那位總是慈眉善目的保管老師并未出現,等待他的是不知從何處來的數枚子彈。
當時的黑澤還不像現在這麽敏銳,只能勉強躲避子彈射中致命部位。
短短幾分鐘,他身上就多了好幾個傷口,血如泉湧。
就當他以為要命喪在此時,藏本真知—他和高明共同的“新朋友”笑容憐憫地從暗處走出,拿着正在通話的手機對裏面說:“麻煩先暫停一下~”
藏本端着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到黑澤面前,用鞋尖踢踢他的下巴,故作驚訝:“怎麽是你呀?高明人呢?”
黑澤吃力地擡頭看着他笑,語氣裏不掩嘲諷:“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演技真的很爛。”
所以在脫離童星的年紀後,才會沉寂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藏本是什麽反應呢?
好像氣急敗壞,踩着他的頭,語氣也變得陰毒:“說什麽做朋友,其實你和高明一直都在心裏看不起我吧?”
後來,電話裏的聲音阻止了藏本對他無休止的折磨。
那人說:“你忘了先生的話嗎?如果今夜來的不是諸伏高明,就把人帶回組織好好培養。”
這就是黑澤陣進入組織的全部過程。
當時命懸一線的他為了活下去,沒有任何多餘的選擇。
從某種意義上,通知狙擊手暫停射擊的藏本确實救過他的命,但從另一種意義上,也是藏本的告密,讓他完全失去了尋常生活的資格。
“尋常”在身邊的時候,總是感覺很輕微,等到失去,卻發現多麽難能可貴。
黑澤沉浸在回憶裏,怔忡的目光望到烏丸旁邊的屍體時,才恍然想起,那個誠實傳達Boss命令,在藏本手裏救了自己的人,正是他之前組織裏最好的狙擊手,他的師傅—斯汀格。
下巴上愈演愈烈的疼痛迫使黑澤回神。他對上烏丸不滿的臉,期待地問:“那在外面的世界,您也是為了我才殺了藏本嗎?”
烏丸眼裏掠過一絲訝異。
他沒想到黑澤完全不掩飾對藏本的憎恨,同時也對面前的男人失去了些興趣。
如果黑澤也像藏本,或者他之前的那些小玩意兒,一點恩惠就迫不及待爬上.床,那還有什麽樂趣?
但畢竟,他還沒真正上過對方,于是耐着性子點點頭說:“當然,我的阿琴和藏本孰輕孰重,根本不用考慮。”
顯而易見的謊言,黑澤也沒拆穿,反而更虔誠地凝視烏丸。
烏丸閉了閉眼,斂去裏面的輕蔑,從西裝內側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藍色絲絨盒。
他打開盒子,取出一根Choker。
Choker是純黑的,高級皮革質地,周圍零星打着幾個銀色鉚釘,靠近喉結的位置鑲嵌一顆鵝蛋大的祖母綠寶石。
烏丸看着黑澤的眼睛,動.情地說:“我在美國的珠寶拍賣會上一看到它,就想起你,特地買了下來。喜歡嗎,阿琴?”
黑澤雖然沒說話,但主動仰起脖子,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烏丸了然地笑笑,輕手輕腳替他戴上,正好遮住之前的掐痕。
黑澤的皮膚白又薄,被截然相反的顏色襯着,就無端生出想要虐的欲.望。
對烏丸這種喜歡掌控一切的人來說,更是如此。所以,他故意把搭扣嵌進最裏面的位置。
黑澤的脖子雖然纖細,但被這麽緊緊束着,還是難受地喘不過氣。
烏丸趁他張大嘴時,重重地親上去。
幾乎立刻,他們就找到了車上那種要和彼此纏繞到死的感覺。
不得不說,哪怕黑澤剛才的表現讓烏丸很失望,吻技還是一等一的好。
在烏丸的觀念裏,接吻和做X就該這樣,是你死我活的掠奪,是釋放野性的活動。
為了永遠保持這種熱烈,他才花重金研發能讓人返老還童的藥。
他們越吻越深,身體更加滾燙,偶爾為了變化角度停下對視時,彼此眼裏也燃燒着亟待被填飽的欲望。
兩人的吻漸漸往下綿延,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覺脫了。
烏丸用足以掐斷黑澤腰的力氣緊緊摟着他,像是要把對方融入自己的骨髓。
正當他沉迷到忘我時,忽然“砰”的一聲,右肩傳來劇痛。
從傷口飙出的鮮血濺了兩人一臉。
烏丸不可置信地捂着肩膀,朝黑澤望去,只見他握着槍,眼裏原本的潮濕粘膩褪去,恢複成平日波瀾不驚的模樣。
“你……是故意的?”
黑澤笑笑,順勢解開脖子上造價昂貴的Choker,露出一大片因為勒得太緊而泛紅的皮膚。
“對啊,我這人最讨厭被威脅,就算是先生您也不可以。”
他說着,強勢地挪開烏丸捂着肩膀的手,在傷口用力戳戳沾了許多血。他一邊侵.略性極強地盯着烏丸,一邊伸出舌頭把血都抹在上面,在烏丸忍痛抽氣時,握着對方緊繃的脖子送上深吻,然後抵着男人高挺的鼻子,笑意慵懶問:
“先生,請問您現在還想和我繼續嗎?”
明天出去玩,大概率不更新,嗯。(頂鍋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