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個世界(十四)
第二個世界(十四)
玉灼正蹲在一棵樹旁輕輕啜泣,等駱青州走過來之後,連忙慌手慌腳抹了抹眼淚,然後別過頭去,似乎不想讓驸馬看見她的樣子。
駱青州故作不知,然後走上前去,似驚訝般問了聲:“玉灼?你怎麽在此處?為何哭泣?”
玉灼這才慌忙擡起頭,嗫喏說道:“三爺,沒什麽?”自從來了鄲縣以後,大家就改口叫他三爺了。
駱青州擰着眉毛,然後說:“可是遇見了什麽難事,為何不在公主屋子裏伺候?”
玉灼猶豫了一下,拽着手指使勁搓着衣角,才緩緩說道:“我闖了禍,将公主最喜歡的一個花瓶摔碎了,不敢過去怕扶桑姐姐罵我。”
駱青州聞言挑了挑眉,扶桑确實是公主四個大丫鬟中最嚴厲的一個,小丫鬟們做錯事也是由她來管教、訓斥。
她這樣一說駱青州反而笑了笑:“不妨事,公主并非那麽小氣的人,我稍會兒過去跟她說一說,你先自個兒過去跟扶桑認個錯,想來她不會太過責怪你。”
玉灼臉色好了一些,紅着臉向駱青州道謝,然後又行了一個禮,才快步離開了。
她一走,駱青州立刻就恢複了正常,嘴角勾起一個冷嘲,這是真把他駱青州當成傻子不成。
喚來洗筆,駱青州讓他去查查看,看下玉灼最近有沒有跟什麽外人過度接觸。
洗筆行了個禮,然後領命過去了。
這事兒其實玉灼還真算計了下,那時候木槿剛好經過,是公主讓他來尋驸馬。遠遠的,恰好看見駱青州在和玉灼說話,
蹙眉抿了抿唇,木槿沒有貿然的上前,想了想然後就轉頭離開了。
木槿自來衷心,從來不會隐瞞公主什麽事,把話琢磨了一番轉頭還是跟公主彙報了。
公主面上什麽都沒說,但是待玉灼就有那麽些明顯厭惡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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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灼行事到底是自己的小心思還是私下和人勾結還是先要弄個明白,這人既然上輩子能夠背叛公主,就肯定不是什麽好人,大約從根子裏就是壞的,駱青州覺得不管怎麽樣他還是先去跟公主透個氣兒為好。
沒想到弄巧成拙,他這麽一說,一提起玉灼,反而讓朱聖昭心裏更誤會了。
但是朱聖昭這人又不是個敞亮人,即使心裏誤會,她嘴裏也不會說出來,面上更不會表現出來,駱青州自然也從她平淡非常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麽。
這幾日駱青州覺察到有些奇怪,那天和黃長信出來喝酒,不過半晌,忽得有小厮前來尋找,黃長信借故走開了幾分鐘,而後回來便跟駱青州說抱歉,言道家中有急事,然後騎馬快速離開了。
然後沒兩天,駱青州就察覺到駐守在東海的兵馬突然日日操練起來,聽外頭傳說是臨近年裏就怕暹羅趁機鬧事。
這借口駱青州自然不信,他反而更傾向于,或許是黃長信接到了皇上的急令或者某些暗示還差不多。
總之駱青州留了個心眼。
這日他的某個下屬在某處辦案的時候,捉住了兩個暹羅人。
“大人,這兩人在駱羚山周邊鬼鬼祟祟,屬下覺得不對勁恐生事端,索性将他抓了回來。”
駱青州微微一滞,心道怎麽又是駱羚山?他不認為這是巧合,正好既然送上門來,正好好好盤問一番。
于是便沉聲道:“帶下去仔細盤問。”
這外出辦案的人叫梁鐘,是他的心腹倒不必擔心。
梁鐘果然有幾分本事,不過一個晚上,就讓他問出了一件大事,第二天一早馬上禀報了駱青州。
駱青州聽完也很是吃了一驚。
原來這兩個暹羅人,是暹羅國誠王身邊的下屬,他無意探得了皇上和太興國秘密簽訂協議的事,得知太興過鄲縣的駱羚山發現黃金礦,一顆貪婪之心立馬蠢蠢欲動。但這位王爺是個草包,沒什麽本事不說,就愛給暹羅皇帝使絆子,他不想什麽好處都歸了自己這位皇兄,自己雖說是個王爺卻什麽實權都沒有,城王爺不甘心,于是偷偷派了一隊人偷偷來了鄲縣,先想探明黃金礦的具體位置,然後再想辦法。
那兩個下屬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倒黴,剛一進去駱羚山,就被梁鐘抓了個正着。
梁中不過用了幾個刑,這兩人就哭爹喊媽什麽都全招了。
拖青州晖手讓梁鐘把兩個人帶了下去,自己卻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駱羚山竟然發現了黃金礦,他現在肯定黃長信是一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如此就證明皇上也知道這件事,然皇上并沒有派地質學者或者武将過來把守接管這裏。
事實呼之欲出,皇上故意讓黃長信将這個消息壓了下來,然而三皇子卻知道了,暹羅人也知道了,兩人竟然還私下簽訂協議!
這說明什麽?駱青州心裏猛然一跳,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皇上設的一個局,皇上應當早就知道三皇子的反心,但他卻引而不發,反而再添上一把火,給三皇子遞上梯子。
駱青州心想,怕是離三皇子逼宮造反怕是不遠了。
然而皇上如此急急收拾三皇子,莫不是他的身體不好了?
轉眼時間就進入了十一月裏。
祀浴節就快到了。
這次朱聖昭和駱青州回京城,沒有來的時候帶那麽多東西那麽多人,就他們兩個人帶幾個伺候的,輕車簡便,乘船逆水而上往京城而去。
大船坐了一個月,才緩緩抵達。
羅府已經派了管家在碼頭上接人,駱青州和聖昭直接上了馬車。
先去羅夫沐浴梳洗一番,第二天一早,他們奉柔妃的旨意進宮了。
三皇子那邊已經隐隐開始行動,他已經給暹羅國送去了消息,很快,月中旬,東海就收到消息,暹羅國出兵來犯。
皇上大怒,立刻拟聖旨派兵鎮壓。
這頭一年一度的祀浴節又要到了,後宮也開始各項籌備。
柔妃娘娘久久未見到女兒,自然是欣喜非常,摟着女兒說了好一通話。朱聖在自己母妃面前難得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乖乖巧巧的還會撒嬌。
全然不似在駱青州面前動辄發脾氣,變化無常,時時帶刺的模樣。
駱青州自然被皇上叫去說話。
柔妃和朱聖昭之後關起門來,旁人也不曉得她們說了什麽。
“我兒,這是你皇兄給你寫的信,你快拿去看看。”柔妃果然不負她的封號一個柔字,整個人都萦繞着一股平和柔軟,說話的語氣特別溫軟。
朱聖昭一邊接過信件,一邊問:“皇兄最近可還好?”
柔妃點點頭,“莫言擔心他很好,倒是你去了這麽遠,母妃時時擔心,驸馬待你可還好?”
朱聖昭随意點了點頭。
皇上表面表現出對暹羅進犯的震怒,實際上早已經知曉,甚至在朝堂上,他故意咳出一口血來,再添加一把烈火,三皇子一派的官員默默對了一個眼色,四皇子在一旁勾唇冷笑,企圖做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人。
兩邊各自部署。
祀浴節很快就到了。
駱青州和朱聖昭一早起來打梳洗打扮,換上準備好的一套新衣服。駱青州給朱聖昭車了一朵簪花,是為蘭花的形狀,朱聖昭同樣把早已準備好的香草給他佩戴上。
兩人先去給老太太老太爺老爺夫人請了安,随後備好馬車一同進宮。
在皇宮參加慶典過後,随皇上的儀仗一同去覺他寺。
覺他寺的主持普渡方向早已領着一衆弟子僧侶在寶剎大殿恭候,恭迎聖上。
駱青州的心神時刻停留在皇上身上,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旁邊的朱聖昭還是坐着輪椅,沒有人知道知道其實她的腿好了。
這時,朱聖昭忽然拉駱青州的衣袖,駱青州低下頭,偏頭小聲問:“昭兒怎麽了?”
朱聖昭眉頭蹙得緊緊的,低聲道:“不知怎地,忽然頭疼的厲害?”
頭疼?
駱青州連忙問:“是不是吸了檀香不舒服?”大殿裏的檀香味确實挺濃的。
朱聖昭搖搖頭:“我亦不知。”
盛典儀式還未開始,駱青州說:“我推你去後面的客房去休息一下,順便問一下這裏的小沙彌有沒有治頭痛的藥,可好?”
朱聖昭四處看了看,然後說道:“不若我讓金橘陪我去,現下人多,恐待會兒有人會找你,更怕父皇也會傳訊,你還是留在這裏吧,我很快就回來。”
駱青州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還細細囑咐了金橘,讓她照顧好公主。
朱聖昭一脫離大家的視線,即刻尋了條小路,穿過梅花林,轉眼消失不見。
寶剎大殿之上,普渡大師正在跟皇上說話,皇上在大家的注視下,上了第一炷香,然後焚香淨手,來到簽盤前面,轉動簽輪,抽了第一支簽,遞給普渡,普渡大師拿至眼前一看,立即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道:“聖上大喜,此乃上上簽!大吉!”
皇上聽完哈哈大笑,心情極好。
抽完簽後,就該誦經了。由百僧百侶盤地而坐,皇上念出第一句,給太興祈福,給百姓祈福!
誦經之前朱聖昭才回來了。
“昭兒好些了嗎?”駱青州問。
朱聖昭把手中的一盒清涼油給他看,“一名小師傅給的,說是治頭痛很有效,我讓金橘給我擦了些,卻是有些效果。”
駱青州揉揉她的腦袋,這才放心了。
然變故就在一剎那。
正待皇上念出第一句經文,百位僧侶齊齊接上,突然,從十二佛像後面跳出一行黑衣刺客,目标直指向皇上。
立刻有人大喊一聲:“護駕!”
皇上身邊圍起了一個保護圈,護着他往後退。
駱青州只管護着朱聖昭,正待拉着她往外走,朱聖昭卻一臉焦急,道:“父皇有危險!”
駱青州一邊急着把她抱起來,一邊哄道:“皇上身邊有侍衛,昭兒我帶你先離開!”
然後話還沒說完,又從外面湧現進來一批衛兵,将他們重重包圍,行動迅速,僧侶和皇宮的人很快被分開扣下。
“別試圖反抗,皇宮已被我等占領。”
這時候三皇子才走出來,哈哈大笑道:“今天的簽果真是大吉,連老天爺都覺得我做的對!”
皇上氣得噴出一口血,抖着手指着三皇子罵道:“畜生!逆子!”
三皇子不為所動,反而笑道:“怪只怪父皇在這個位置上坐得太久了,兒臣已經等不及。”
卻未料就在這時,又一批手持刀戟的衛兵沖進的大殿,和三皇子的人打鬥了起來,大殿上很快見了血,兩邊的人都殺紅了眼睛,皇上趁機而動,一吹口哨,七皇子帶着更多禦林軍沖了進來。
哐哐當當!刀劍的碰撞聲,喊叫聲,厮殺聲,莊嚴的寶剎大殿上亂成一團。
禦林軍不愧是精兵良将,手段狠辣,出招飛快,迅速救下皇上等人,捉拿住三皇子和四皇子,将一幹反賊通通斬殺。
三皇子和四皇子怎麽沒有料到,原本勝利就在眼前,卻突然就這麽失敗了。
三皇子眼睛裏怒火充斥着暴虐的怒火,似是要爆炸一樣,不可置信道:“怎麽會是你?原來你裝病!好好好!好個七皇子!”
皇上卻不給他廢話的機會,直接綁了三皇子四皇子,在禦林軍的護衛下,返回皇宮。
駱青州心有餘悸,方才望了一眼那位七皇子,朱聖昭的胞兄,年紀不大,生的青冠絕倫,氣勢已成,又有朗朗之姿,難怪皇帝會囑意這個兒子。
回到皇宮自然又是一番大動作,到了晚上,整個皇宮才再次安定下來,兩位皇子已經下了獄。
不止兩位皇子,連帶牽扯出他們後面犯了事的官員,這次全部一網打盡,一個個兩股戰戰,冷汗直冒,跪地求饒。
頭一個拿來開刀的就是長寧侯府葉家,查抄的查抄,入獄的入獄,偌大一個侯府,一夕之間大廈傾倒,不過現在沒人同情他們,擔心自身安危尚且還來不及。
三皇子和四皇子,集結了不少黨羽,沒有參加這次謀反的還好,至少保下一條命,凡舉參與了這次事情的,無一幸免全部锒铛入獄。
皇上手段果敢,狠絕利落,接連十幾天,朝堂之上一個接一個的倒黴。
還有一個吓得睡不着覺的人,自然是羅宗禮,他怎麽都沒想到三皇子會就這麽倒下,皇上怒意滔天,發作了這麽多人家,羅宗禮生怕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他一個人扛不起,這時候才想起來,抖着聲音把這件事告訴了羅大人。
羅大人這一摔杯子,素日裏淡定的一張臉,都快被氣得扭曲了,一口一個孽子的罵着。
羅大人有什麽法子,他們羅家都叫這孽子給連累了,都怪他教導無方。無奈之下只能去找自己的老父,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補救,羅大人覺得自己簡直要被氣這孽子給氣死。
經過這一系列事之後,所有官員都縮了起來,朝堂之上一片安靜,生怕在這個時候觸怒了皇上。
然叫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這時,皇上頒布诏書,冊封七皇子為太子,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因為沒有一個人猜到皇上會立七皇子為太子。
不是傳言說七皇子身體自幼不好嗎?幾個大臣心裏苦不堪言,喏喏不敢言,然而等再次見到七皇子的時候,一個個的再次噤聲,這哪裏有什麽身體不健康,七皇子竟是一派朗朗乾坤之相,氣勢逼人風姿綽約,只站在那處,面容冷冷貴氣渾然天成。
自此無一人反對。
皇上自然沒忘了羅家,慶幸的是羅宗禮雖是站了三皇子的隊,好歹還沒沒做什麽,一開始他倒是想把羅家拉入三皇子陣營,但是羅老太爺年輕時候是個滑不溜手的人物,哪裏會去做這種惹麻煩的事,富貴雖好也要有命去搏才行,怎麽可能拿一大家子犯險,正是因為知道祖父是這種性格,羅宗禮才什麽都沒說,只是把自己淌了進去
再加上駱青州娶了公主的關系,最終皇上只下旨把羅宗禮發配到某個偏遠貧窮的地方當縣令,羅宗禮哪敢抱怨,好歹命是留住了,連日收拾行李,帶着妻子匆匆離開了京城。
一個月後,皇上病危,臨終前着四位大臣宣布聖旨,傳皇位于七皇子朱淩熙。
朱聖昭雙腿痊愈的事終于不再藏掖,一時間所有人都知道公主的腿痊愈了,然後一個個又來恭喜駱青州,言道他好福氣。
新帝在覺他寺給先帝舉辦了祈福誦經儀式。
覺他寺的梅園朱淩熙最是喜愛,是以一邊在涼亭喝茶一邊很朱聖昭博弈。
駱青州正在那邊走廊尋問小沙彌梅園裏的臘梅可否折兩支帶走。
正這時,突然聽見系統的提示音,朱聖昭的好感度突然極速下降,八十七十六十五十四十……最後歸于零!
駱青州根本反應不過來,他完全懵了,怎麽會這樣!
梅枝也懶得折了,快步朝涼亭那邊走去。
才一過去,叫了聲“昭兒。”忽見朱聖昭朝他勾了個冷赤赤嘲諷的笑來。
駱青州就是一滞,眉頭一蹙,“你何故…”
卻是沒說完就被朱聖昭打斷,“你休要解釋,虛僞!”
駱青州覺得真真好笑,朱聖昭從來都是這麽莫名其妙,心中忽而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憋悶之感,這更讓他心情差了些。
朱聖昭卻直接走出了亭子,走至梅花樹下,折下一支梅花枝來,又返回來,停在駱青州面前,伸手“咔嚓”折斷了一節好好的梅花枝。
然後将其實一截丢給駱青州,冷聲道:“你我之間原本也沒什麽感情,既如此,就如同這梅花,就散了吧。”
駱青州像是定住了一般,沒說話。
卻突然,空中傳來“咻”的一聲,似是利器刺破空氣撲面而來的聲音。
朱淩熙大叫一聲“皇妹當心!”立馬往這邊跑了過來,然另一支冷箭又朝皇上射來,朱聖昭急的往那邊跑,駱青州下意識拉了她一把,然朱聖昭卻反手一推,将他推到了冷箭口。
“噗呲!”一聲。
箭頭穿進胸口。
一旁的暗衛早就追了出去,賊子此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梅園裏出現了一瞬間凝滞。
朱聖昭心裏突然湧現出一股巨大的驚恐,腳步生生退了好幾步。
朱淩熙叫了好幾聲“逸舟!”,然後急急讓人喧太醫。
駱青州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忽而就笑了,是一種了特別輕松的笑,接着心裏就有了一種想報複的變态想法。
于是他捂着傷口對朱聖昭溫柔地笑,嘴裏輕聲喊道:“昭兒,你過來。”
朱聖昭魂魄跟出了竅似的,踉踉跄跄走了過來,她似乎想要尖叫卻說不出一句話。
駱青州看見她淚珠子一連串一連串掉了下來,她自己卻沒意識到。
他不心疼,卻還是擡起一只手去幫他抹掉,然後用那輕而飄渺的聲音,一句一句道:“昭兒,我好像說過,你可以信任我的,你是不是沒做到?”
朱聖昭心裏亂成一團腦子裏什麽都想不到了,駱青州卻微笑着逼着她清醒,讓她好好看着,要她永遠記得這一幕。
“太醫太醫!嗚嗚…”朱聖昭終于哭出了聲。
但是這怎麽夠呢,駱青州輕笑着搖頭。
“昭兒你再不聽我說話,怕是以後沒有機會了呢。”他的聲音溫柔的不能再溫柔,像有毒的汁液一樣,一點一點滲進朱聖昭的心裏,死死纏着她,掙不脫逃不掉,讓她痛苦。
“你要和我分開,昭兒你不聽話,你說說看,是什麽理由,別叫我死不瞑目。”
朱聖昭被那四個字弄的一滞,心口卻變得有些空蕩蕩的,看着眼前的駱青州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朱聖昭張了張嘴,麻木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說,聲音卻在打顫。
“因為你不愛我,因為你是在騙我,你在外面有了一個女人,叫荷仙兒,這是我剛收到的消息;你把玉灼帶來了京城,你親口對她說要納她為妾,也是我剛收到的消息,是也不是?”
“你別哭了。”駱青州失血太多,臉色變得慘白,他把朱聖昭抱在懷裏,像以前很多次一樣,一下一下幫她順頭發,冷清溫柔的聲音在發頂響起,“昭兒,你總是不相信我,還是那麽沖動古怪。你想知道何仙兒是誰嗎,她确實是我買回來的,我把她養在外面三個月,你不知道吧,她是個醫女,我給你的針灸治療術還有第三個療程,我見你排斥我的碰觸,所以才找了這麽個人,你身體寒氣太多根基有損,我将第三套針法交給了那人,昭兒,以後讓她給你治吧……咳咳!”駱青州說了太長一段話已經有些喘不上氣了,但他卻堅持要說完:“至于那個玉灼,你将她處理了吧,留在你身邊,會害你,她不是個衷心的。”
“你別再說了……求你!”
駱青州最後親吻了她的發頂。
“昭兒,再見。”
說完這句話,駱青州的手就緩緩垂落下去。
再沒了氣息。
朱聖昭終于崩潰得大哭起來:“不!不要!”
駱青州那具身體沒了氣息之後,靈魂便又來到了系統的虛拟空間。但是臉色黑得厲害,周身萦繞着一股狂躁的氣息。
系統突然有些心虛,但是該提醒還是得提醒,便用它那硬生生的機器音道:“宿主的任務失敗,扣除一個靈魂點,目前靈魂點數九十八。”
誰知駱青州聽了露出一個奇怪了笑,道:“我的好感點呢?”
系統回答:“沒了,一個都沒有了。”
沉默了很久,駱青州聲音又變得很平靜:“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好感點是會退回去,但是你沒有告訴我,甚至很我說不用急着兌換積分,導致到頭來我功虧一篑。”
系統承認有些事情它故意沒有說清楚,但是它也并沒有希望駱青州的任務失敗。
“是你自己沒用。”系統幹巴巴反駁。
駱青州心裏的一股火越來越大,卻用陰冷陰冷的語調說:“好啊好啊,都是我的錯,我錯在不該受你影響,任務是吧,行,那就繼續!”
系統心裏一個咯噔,總覺得宿主要脫離掌控了一樣。
它試圖喚起駱青州的良知,便道:“你剛才怎麽能那麽對朱聖昭,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駱青州冷嘲道:“我都要死了,我為什麽不能那麽做,你想讓我帶着憋屈死啊。”
系統心裏焦急得直打轉,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那可是任務對象啊!
“別他媽廢話了,不是急着做任務嗎,趕緊去下一個世界!”這是駱青州第一次這麽積極,系統卻完全感覺不到一點高興,它總覺得要遭。
然而沒辦法,他們确實要趕往下一個世界了,啓動程序,駱青州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睜眼,他們就換了一個世界。
世界資料瞬時傳入腦中。
這時一個星際帝國abo世界,在蘭法帝國,人分為男女,第二性別有abo三種。
但其中女性中不會出現alpha,只會出beta和omega;男性則abo都會有。
總的來說,就是整個蘭法帝國,omega非常稀少,占據人口大多數的是beta,alpha也是少數。
這次的任務對象雲珍依是一個女性omega,她是帝國世家貴族雲家的女兒,又因為是omega,所以小到大受盡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吃過一點苦頭,所以性格上比較傻白甜,甚至帶了點浪漫幻想主義。
駱青州聽到這裏就發出“呵”的一聲冷笑。
系統覺得莫名其妙。
雲珍伊喜歡上了一個家庭普通的男beta,奈何她已經同将賀軍家的二少爺賀淵訂了婚,為了心愛之人,雲珍伊不惜與家族鬧翻妄圖毀了這樁婚事。
駱青州現在投身的這具身體就是賀淵,賀淵剛從戰場上回來,身上還帶了一身傷,剛從醫院裏醒來,就收到消息自己的未婚妻愛上了一個平民,要跟他解除婚約。
雲珍伊不愧為天真不谙世事的富家大小姐,憑着一股自以為驚天動地的愛情,毀掉了門當戶對的婚約,投入了一個平民beta的懷抱,然而現實卻是,沒有了金錢和家族的支持,什麽愛情和理想都是空談,簡直可笑。
和那位beta相處一段時間後,雲珍伊越來越受不了,最後竟然還鬧到精神崩潰的地步,之後自然是雲珍伊順其自然被接了回去雲家。
賀家的婚事自然是不成了的,雲珍伊的父母便又給女兒相看了一門親事。這回雲珍伊非常聽話,直接嫁了人,然後她的命途似乎就是不平坦,幾次周折之後竟然嫁了一個人面獸心的渣男,這人叫做奧萊多,私下性格非常風流,葷素不忌,在外面有衆多情人,把雲珍伊弄到手之後就沒了興趣,便不再管她,後來,雲珍伊被這位黑心渣男的情人之一給害死。
這次的任務自然是阻止雲珍伊嫁給渣男,避免枉死,外加獲得目标好感度。
駱青州非常輕聲地笑了:“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