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船都到了橋頭了,焉有不過之理。
“速戰速決。”随着魯共的聲音響起,護衛也一起躍下馬車,兩人一左一右直接沖着沈小八而去。
沈小八往左側一躲,整個人滾到了地上,見護衛伸手準備撩開車簾,他急忙站起來一撲,抱住了護衛的腿,把人拖下馬車,兩個人纏鬥在一起。
另一邊的魯共見他們兩個一時難分伯仲,伸手甩了一把短匕刺中沈小八的腹部,随即便不再管身後,徑直朝着馬車而去。
掀開車簾的那一刻,他原以為會看見兩個瑟瑟發抖、無助的少年郎,誰曾想迎頭就是一片白色粉塵。
馬車裏也沒有什麽少年郎,而是兩個護衛模樣的大漢,兩個人四只手,把白色粉塵揮灑的紛紛揚揚,仿佛擔心不夠似的,竟一點也不浪費,還用手扇揚着。
昏過去的那一瞬間,魯共睜大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後仰摔下馬車。,竟然是迷·藥!這就是終日打雁,到頭來竟被雁啄了眼嗎?可惜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徹底昏了過去。
兩個護衛掀開車簾,一個去幫沈小八把人制服,一個負責把魯共綁好。
沈小八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原本藏在衣服下的沙袋已經被匕首刺穿,只留下一道細小的傷口,他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還好小道長就就料到了,不然他今天怎麽也要流半碗血。
破損的馬車被丢在馬路上,敵人帶來的馬車剛好被征用,被買通的護衛被秘密押回了沈府,兩名護衛在馬車裏忙碌一番後才出來:“小八哥,都辦好了。”
“好,收拾幹淨,回去領賞,記得叫上大家一起去衙門,記住,動靜鬧得越大約好。”
沈小八看了眼馬車裏面,然後把一個沒什麽重量的布包丢給兩個護衛,然後架着馬車直接調頭回城,小道長和木小兄弟還在城門口等着,他這下真的淪落成車夫了。
但不知為何,心裏的熱血仿佛被點燃了一般,他有種很玄妙的預感,自己今後真的是要幹大事的人,就想小道長說的一樣,是個有大造化的人。
那位能窺天機的小道長被人刺殺了,好在人家有先知之名,早就料到會有此劫,提前布下埋伏,生擒了匪徒。
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這個消息就像一陣風,無數聽聞此事的人為了看熱鬧聞風而動,等到沈府的護衛擡着昏迷的魯共出現在縣衙外的時候,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很多人。
Advertisement
“這個人怎麽看着像個道士?”一聲八卦引得衆人把視線都放在了昏迷中的魯共身上。
“他又沒穿道袍,哪裏看得出是道士,我看是和尚還差不多,沒看見那頭發就一寸長,怕是剛還俗吧。”人群中不知是誰接了話。
“好像還真是個和尚,你們看他穿的黑衣服下面露出來的是不是僧衣?”又一道語帶驚訝的聲音響起。
“哎呦這可不得了,昨天……你們說會不會是那佛柄寺……。”一個站在前排的少年眼尖地發現了什麽,突然驚呼出聲。
“慎言!。”站在少年身邊的老者瞪了他一眼。
沈小八揚了下嘴角,又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枉他特別用刀把魯共的黑衣服劃破了幾道,露出裏面的僧衣來。
木青茶站在人群裏,一抹笑意悄悄在眼底升起又默默隐沒,如此一來,總算沒有白費一番功夫。
孟金矽看着昏迷不醒的魯共,還有那一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剪去的頭發,他微微斂眉,面上一點不顯,面色威嚴:“堂下何人?所高何事?速速道來。”
他說完去看齊小宋的神色,這小子果然沒有驚訝,看來是早知他乃本縣父母官了。眼神随意地往擠在堂外的人群一瞟,似乎看到了下落不明的木大小姐。
孟金矽猛看向人群,眼神幽幽一暗,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下意識地想喚魯共去把人盯着,下一秒便反應過來,自己養的狗被人家抓住了,還剃了毛。
“大人,草民回城之際,突遭此人襲擊,言稱要取我性命,若非我提前預料到此劫,此時恐怕已經上了黃泉路。”
齊小宋跪在地上,回完話後擡頭看了一眼孟金矽,她眼神一愣,面色逐漸變慘白。因為昨天看到孟金矽一眼就認出了男裝的木青茶,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她主張自己上堂。
可即使這樣,混在人群中的木青茶還是被認出來了,她低下頭去,心道還是大意了,早知如此,就讓青茶待在沈府不出來好了。
孟金矽面色一沉,取人性命?他明明吩咐魯共把人擄來,自己養的狗自己清楚是什麽性子,斷然不會違逆主人的命令,那麽就是這個小子在撒謊。
“還請道長起來說話,本官一定幫你讨回公道,不知你可識得此賊?有沒有與人結仇?”
齊小宋起身,面色鎮定道:“草民不曾見過此人,也不曾與人結仇,倒是昨日得罪了幾個人。”
孟金矽眼色一亮,一本正經道:“不知道長得罪了何人?”
“佛柄寺的僧人,但草民認為高僧們應該不至于為了虛名□□,大人不如先驗明此賊身份,還僧人們一個清白,也讓草民早日心安。”齊小宋按照計劃,一字一句地道。她從不主動害人,但也絕不會任人宰割,既然敵人已經拔了劍,那麽就只有接招了。
她昨日看得清楚,這位孟大人就是那些酒肉和尚的保護傘,一縣父母官和佛柄寺的和尚們狼狽為奸,甚至勾結蠻族,如此敗類,焉能為民做主?
所以她與木青茶的的應對之策,就是把佛柄寺和縣衙都推到風口浪尖上。
孟金矽臉色不自然地看向一旁的師爺,而後才應道:“道長說的是,來人去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膽,速速驗明身份。”
他以為只要不提魯共的事,到時候胡亂把他押入大牢,之後是放是關還不都是他說了算,只是沒想到這個小子竟敢當堂提出驗明身份,眼下倒是有些進退不得了。
“回……回大人,此賊……此人乃是魯共,這些日子他有公務在身……。”衙役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了,鬧了半天,賊人是自己人,難不成魯共是被那一群和尚收買了?
等佛柄寺僧人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幅場景,誰也沒料到這個疑似僧人、白日行兇的的賊人竟然是衙門的捕快。
“阿彌陀佛,本寺有一掃地僧被人打暈在寺外,身上的僧衣不知去處,原來是被歹人穿在了自己身上,這分明是栽贓之舉,還請大人明察。”
塵豐雙手合十,沒有行跪拜之禮,一臉坦然,他們确實沒有雖這兩個小子出手,至于這個昏迷的人,他認識,孟大人的心腹,不,孟大人的一條狗。
那麽就是孟大人對這兩個小子有什麽想法,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被人家逮住了,只是不知這條狗因何穿了僧衣,給佛柄寺添一樁麻煩,為今之計,他也只能盡量撇清佛柄寺了。
孟金矽沉默不語,他還在想怎麽把魯共摘出來,或者說摘不出來的話,怎麽讓事情既不牽連官府又不牽連佛柄寺。
若是魯共醒着,或許暗示一番,讓他一力承擔,過後再尋機會放走就是,只是眼下,這個沒用的東西怎麽都弄不醒,也不知被喂了多少迷·藥。
“大師的意思是,衙門的捕快打暈了你們佛柄寺的僧人,就為了偷一套僧衣來嫁禍你們?”齊小宋冷笑,這個時候誰都別嫌撇幹淨,她原本只想敲山震虎,讓這些人暫時收一收心思。
可就在方才,看過孟金矽的臉,再一次看到明日的場景,她怎麽都沒辦法置之不理了,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所以沒有必要再虛與委蛇下去。
“施主切莫妄言,真相如何,大人自會查清楚。”塵豐心頭一跳,原本只跟那個小子對峙過,還以為這個小道長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沒想到說起話來也是這麽咄咄逼人。
有道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這兩個小子都不是善茬,所以這次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再被對方牽着鼻子走了,把一切都推給官府,看他還有什麽話說。
“那麽就請大人早日查明真相,否則我擔心自己突然就下落不明了,到時候豈不是官府辦事不力?或者是佛柄寺只手遮天?告辭!”
齊小宋神色冷然,她雖不記得過去,卻也大致了解自己的秉性,不是八面玲珑之人,也說不來冠冕堂皇的話,既如此不如不說。
她擔心的是明日之事,思及此她故意不去看木青茶,生怕孟金矽知曉她們是一起的,為今之計只能先在沈府待幾日,想好接下來怎麽應對再出府。
只是在這偌大的封縣,她們要和孟金矽抗衡,甚至還有佛柄寺,簡直難比登天,看來徐徐圖之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呀。
“阿彌陀佛。”塵豐一直雙手合十,見孟金矽對齊小宋的離開視而不見,他大約也明白了這位孟大人的意思,便也告退離去,只是他沒有直接回佛柄寺,而是悄悄出現在了孟大人的書房,默默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