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恭喜你
恭喜你
藝術圈子很大，在場名人之多，然而肖娃跟徐妙兩個小菜牙偏偏融不進去，乖乖地站在旁邊閑聊。
T臺上幾位領獎嘉賓，國際大賽金獎得主，氣場十足，展示的畫更是名流們擡價哄搶之作。
五顏六色的吊燈一閃一閃，大廳格調神秘，沙發上坐滿了人群，這時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過來準備取酒。
當看見肖娃那刻，眼睛亮了起來，“你好，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肖娃看着眼前的男人，微笑點頭。
“你也是這次畫展獲獎人員嗎？”男人對她很有興趣，不免多聊了幾句。
肖娃點頭。
“我叫李兆，不知你貴姓，可以交個朋友嗎？”
徐妙眉毛一顫，疑惑地瞥了過去，這男人對她家娃子有意思。長得還挺帥，雖然不如蘭奚那妖孽相，倒可以湊合湊合。
她笑了笑，立即替肖娃應了，“當然可以，我的朋友，她叫肖娃。”
“你好，肖娃。”李兆伸出手溫吞道。
肖娃眉毛稍擡，不解的看了看徐妙，然而對方撞了撞她的手臂，笑呵呵的咬牙：“跟人家握手呀，沒看出這人對你有意思啊，可別錯過了。”
她搖了搖頭，很認真地打了打手語，【這樣子不好。】
“這個時候腦袋可別短路，磨磨蹭蹭地不好，兩人互相熟識，不就可以了嗎，我見他還不錯。”
【徐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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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奈地伸出手，握住對方，扯出抹微笑。
“我，我朋友是個啞巴，你可別嫌她不會說話。”
李兆望着肖娃，握緊手，搖頭：“不會，我覺得她特別好看。”
“那，那太好了。”
好個什麽呀！
肖娃抽回手，瞪了眼熱情高漲的徐妙，【你跟他聊，我去外面透透氣。】
徐妙無視她一眼，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快速擺出她動人的姿勢跟李兆熱聊起來，不一會兒家庭背景都被扒出來了，看來還是個有點家底的男人。
肖娃喝了點紅酒，空氣悶熱，額上浮出些細密的汗珠，她有點醉意，伏在桌臺揉了揉眉心，直接走出去透氣。
畫展在三樓舉行，二樓是宴會廳，來人很多，沾親帶故，她一個人跌跌撞撞。
出了大門，空氣流通，迎面冷風吹得整個人渾身哆嗦，她踩着短靴手搭着扶手，一步一步走下樓梯，走到半途緩慢地坐在一個階梯上，掏出手機看了眼，是父母發來的信息，讓她以後不要打錢回來，把自己照顧好最重要。
眼睛彎了彎，她乖巧地坐在梯上，抱着自己的雙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盯着手機屏幕回了幾句話。
【別擔心，我很好。】
耳畔倏地傳來摩擦着地面的腳步聲，肖娃一愣低頭看去，眼睛睜大的瞬間，心髒狠狠地一抽。
樓梯下的男人拽了下領帶感應到什麽，忽地擡頭，動作一頓，眼睛閃了閃，嘴角的弧度凝固住。
時間仿佛停止運行。
整個空蕩的樓梯，兩人的視線穿透塵埃在空中交彙。
肖娃腦中哄然作響，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低頭看着樓梯下盯住自己的男人。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神，嘴角慵懶得笑定住般，哪裏都是那麽的熟悉。
蘭奚眨了下眼睛，狹長的眉擰緊，嘴角噙着笑。
“肖小姐好久不見，你也是來參加國際年度畫展。”
想到曾經被他逼得顯些退學，肖娃趕忙讓道，腦袋一團漿糊顫巍巍地退到旁邊，這個人比她強太多，得罪不起。
她點了點頭，【你好，蘭……先生。】
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相遇。六年已過，蘭奚比年少時更加讓人難以接近，近距離站在他面前，心都在血液裏叫嚣。
蘭奚走到她面前，餘光斜視，玩味一笑：“肖小姐近來風生水起，聽說你的畫拿到了市三等獎，舉辦方給的獎金也該有兩萬，這幅畫不會是竊取來的。”
肖娃愕然：【……】
“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要恭喜你，啞巴騙子。”
她臉色陡然一白，抿緊唇，手指在衣袖裏攥緊，垂下眼睛，酸楚的心掙紮了很久，才動動唇：【……謝謝。】
蘭奚譏诮扯了扯嘴角，目光一冷，收回視線，從她身邊毫不留戀的離開，進了宴會廳。
“好自為之。”
頭頂的燈光灑在面上，肖娃睜着眼睛撇開頭，眨着濕糯睫毛，用手指捏了捏酸酸的鼻子。
他，還是恨自己。
事情追溯到高三下學期，即将面臨高考，學習充分緊張的那一年。
蘭奚那段時間一直被蘭明堂逼着出國念書，他打心裏很排斥這個決定。距離産生不了美，只能産生更多的誤會，一次離開将會是永遠的分別。
“肖娃，你到老紀店那裏等我，一定要等到我來！”
蘭奚當夜偷偷打電話要她，以他的性子一定會做出無法預估的事情。肖娃懷着忐忑的心去了，萬沒想到蘭奚要跟她一起離開酆市逃到別的城市，他寧願跟蘭明堂斷絕關系，也不願被他掌控人生，只想從此做他想做的事，愛他所愛的人。
童話固然美好，愛情固然純潔。
可是那夜的肖娃意外的很清醒，一步錯步步錯，到時沒有挽回的餘地，受傷的只會是他們。
“寶貝，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我發誓會照顧你，不會讓你吃苦。”
肖娃一愣，【你怎麽照顧我？】
蘭奚撅了撅唇，看着星空開始滿懷期待地規劃，“我可以去打工，我可以搬磚做苦力，我是男人什麽都可以做，反正我不會讓自己媳婦兒受一點點苦。
他抱着肖娃眨着桃花眼，低頭不停地親她，怎麽也親不夠。呵在耳邊呢喃，那聲音比溪水還要動人，“所以，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肖娃眼底暗下，微微一笑點頭，【嗯，我跟你走。】
這麽緊張的時刻，他們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私奔，抛棄一切，抛棄父母躲得遠遠的，只過自己的生活。
蘭奚笑容綻放，在她唇上狠狠地吻了下。風吹動衣角，一路跑過來，他身上還摻有汗水的味道。
“明天，我們12號站見，我會把你的票都定好，我們一起走，離開這裏，絕不可以食言。”
【……好。】她環住他，把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心口冰錐子一樣紮的疼。
第二天，半夜兩點的火車，蘭奚在外面等了三個時辰，怎麽也不見人影，最後竟不敢置信地把蘭明堂等來了。
怒火燎原，他那刻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可笑，愚蠢！
私奔……真的太可笑，她是不願意跟他一起走的，誰願意跟一個窮光蛋過一輩子，現實總是那麽殘酷，她竟然把蘭明堂都招來了！
蘭明堂黑着臉一個巴掌打得他嘴皮出血，“畜生！給我做出這種丢人的事，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回國！”
蘭奚舔去唇邊的血，滿腔腥甜。無所謂一笑，聳了聳肩，“大不了這輩子不回來。”
心奚落一地，他不會放過踐踏真心的那人，必定讓她付出代價，這輩子都不會放過她！
那夜暗藍星空下，肖娃久久地坐在小區長椅上，把手機放回口袋，紅着眼睛把頭埋在臂彎裏，身體一顫一顫的抽泣。
那一年。
正當青春年少，她過得始終比誰都清醒。她可以陪那人一起長大，卻無法陪他一起瘋狂。
他們都太年輕了，并不知道自己所要的究竟是什麽。愛一個人是不會讓他受任何苦，放棄學業一味追求自由，最後傷痕累累。她不能抛棄父母，不能連累他們。
最後，她選擇縮進龜殼裏，怯糯地走下去。
蘭奚是不會再原諒她。
往事歷歷在目，在她的生命裏，他來時驚豔了她的青春，偷偷挖走了她的初心，心永遠為他而跳動。
大廳裏，肖娃呆滞地穿梭在人群裏。
大廳燈光耀眼，澄澈的光暈籠罩在蘭奚肩上，柔軟的黑發依稀閃耀。
他唇角微勾，眉眼漆黑昳麗，如初見時一樣充滿神氣。只是多年不見，青澀的輪廓早已褪去，變得更加俊美深沉。他吸引了衆多女人的視線，年紀輕輕便掌控新上市公司命脈，長得還這麽好看，這樣的人有幾人不會喜歡呢。
宴會氣氛熱情高漲，逐漸升華。
她牽出抹苦笑。再痛苦又能怎樣，也彌補不了整整六年的分別，他沒有斷了自己的生路，真得該謝天謝地。
徐妙走過去把她輕輕摟住，不爽道：“我看見蘭奚了呢，大老板壓場，這些女的洪水猛獸一樣湧過去，真是厲害了。”
肖娃心口沉重，走過去把包背在肩上，彎了彎眼：【時間不早，我該走了，你回家別太晚。】
“這，這麽快就走？”
【我身體不太舒服，想回去歇歇。】
徐妙點頭，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大聲叮囑：“那，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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