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騙子
大騙子
肖娃自己做了點吃的，碗筷洗好晾幹放在廚櫃裏，脫下圍裙進了房。
外天黑壓壓一片，風刮的窗戶哐當震響，叢林裏的蟲鳥栖息。
牆上的挂鐘指針指向十點的位置，她打開房門，腳下躊躇，沉默了幾秒才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床上的少年霸占着她的薄被，閉着眼睛，薄唇輕抿呼吸缱绻，額上的退熱貼偏歪，他蜷縮成嬰兒般安谧美好。
肖娃站在床頭，淡淡地彎了彎眉眼，俯身把他頭上的退熱貼擺正，薄被蓋在他的半腰，不想吵醒他，道了句：晚安。
輕輕關上門，把燈光熄滅，獨自坐在客廳書桌邊，翻出課本靜靜的學習。
肖娃學習沒有特別的技巧，比別人多三分勤奮，多做題目多看書，加上上課認真聽講，成績從沒落差。
她把頭頂的燈光調暗，免得刺目。
平時有寫日記的習慣，每天都會寫點事情。
黑筆在日記本上染開，日複一日記錄下來。
作業做到十二點，她打了個呵欠，洗了個澡，穿着睡衣準備去爸媽房裏睡。
卧室的門突然開了，蘭奚赤着腳走出卧室，懶散地靠在門沿，頭發淩亂蓬松，一臉倦意地問：“半夜不睡覺，你在做什麽？”
【我剛做完作業，現在準備睡。】她走過去把手搭在他的額上試溫度，指尖輕顫，憂心忡忡。
怎麽還是那麽燙。
他睨了眼，勾了勾唇，暗自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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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娃穿着兔崽子海棠紅睡衣，長發散在肩背，發尾很自然的翹起，劉海整潔幹淨，素白瑩潤的臉蛋可愛到讓人心癢。
心口騷動起來，他假以辭色，嗓音微沉：“穿的這麽多，不熱？”
天快進入冬季，他是怎麽生活的，哪裏會熱？
“晚上我會夢魇，你陪我睡吧。”
肖娃驚呆了，趕忙擺了擺手，【不行不行，你不要耍流氓，再這樣我會趕你出去。】
“那你趕我走哇，老子現在身無分文，穿成這樣出去你确定不會有事？”
變相威脅，肖娃反駁：
【蘭奚！你究竟想做什麽呀？】
蘭奚低咳了聲，眼底笑意側漏，洋裝出一副寡淡，“也沒什麽，就是讓你陪我睡一晚。”
【……】
“別胡思亂想，你打地鋪睡吧。阿西！發燒就是疲倦無力。我現在是個病人，你好歹體諒下我的心情，每次生病都會噩夢一晚，我媽會陪着我，現在她不在身邊，只好委屈你一晚。”
你可以找你媽媽……
為什麽要纏着她不放手，真的好生氣。
肖娃低眉順眼，沉思半刻，搖了搖頭。蘭奚眉一挑，眸子陰沉，吓得她趕忙點了點頭，才得見他唇角的弧度。
以後不敢讓別人幫忙，代價太過慘重。
她慢吞吞地從房裏把新被褥抱出來，鋪在地板上，擡眼瞟了瞟躺在床上的人，無奈拉高被子平躺下來。
心想，那就當一次他姐姐好了。
“睡着了嗎？”
肖娃打了個呵欠，搖了搖頭，有個男生在房間，誰還敢睡。
蘭奚翻身面對着她，趴在枕頭上，柔軟的黑發陷在枕頭裏。光暈下，漆黑的眼睛似琉璃般晶亮，仿佛有穿透性，看見她心裏的小秘密，他眼底淺淡的笑意更為柔軟明麗。
“看你墨跡的性格，問你個問題，我是不是第一個跟你同屋而眠的人？”
肖娃疑了下，睫毛翕動，不知道他問這話什麽意思。
幼稚。
“說說嘛。”
他的眼睛帶着幾分期許與灼熱，像個要糖吃的孩子。肖娃看在眼裏，羞恥地埋在被子裏。
要是爸媽在家，他連門都進不來。
驀了半晌，睜着黑溜溜的眼睛，恍然點了點頭。
蘭奚心裏立即笑開了花，低咳幾聲，繼續問。
“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全校有我這麽帥，品行端正，熱心助人的好學生嗎？搶手貨到你這裏變成冷窒息了。”
【……】不要臉。
“是我哪裏不夠好嗎？”
肖娃打了打手語，【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那麽多為什麽。】
“我不信，你是喜歡我的，男人的第十六感很強烈。”
……十六感是個什麽？
肖娃腦袋淩亂了，一時無言以對，氣惱的側過頭，不去搭理他。
她的人生很幸運，有個護她如寶的父母，若是流浪在孤兒院也不知以後會怎樣，初始選對了，最後才不會錯。
所以她自己都不清楚，偶爾的怦然心動，是喜歡還有僅僅好感。
尤其看見他唇邊的笑，眸中璀璨，在她心裏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存在。
肖娃扭過頭問：【你喜歡我哪裏呢？】
蘭奚托着腮，笑說：“嗯～喜歡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小臉，你的笑容，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很喜歡。”
【只是這樣嗎？】
“跟你在一起，會很舒坦，很安心。”
【那是你沒有安全感。】
“我這麽厲害的人會沒安全感？我喜歡你，衆所周知的事，是不是要我昭告全校，我喜歡肖娃喜歡的要命，你才接受我。”
肖娃緘默無言。
這臉也是沒誰可比了，真厚！
感情就是患得患失的過程，從不順眼變得越看越順心，天天為此寝食難安，不把她追到手，全世界都跟他為敵一樣。
平時變相幹出各種吸引她注意力的事情，腦子發熱也會亂成一團。
他想，這就是初心吧。
屋內清香彌漫，安靜寧和。
兩人靜默的一瞬。
肖娃微微合上眼皮，打了個呵欠，眼角微濕潤。
【睡覺了。】
蘭奚眉稍上揚，低聲說：“晚安媳婦兒，我、喜、歡、你～”
【不準說這種不正經的話，再說話，我可趕你出去了。】
一個枕頭猛地砸向他，蘭奚笑彎了眼一把接住，放在頭下窩進去，只露出個腦袋，肩膀顫抖，咬着唇笑意漸濃。
他的小啞巴，生氣也這麽可愛。
又甜又磨人。
肖娃蹙了蹙眉，長舒一口氣，漠然翻過身去，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咬着下唇若有所思。
暈黃的光線中，她睫毛微顫，醞釀着跳動不安的心。
今天被他逼着說了好多話。
她只是個啞巴，談什麽喜歡。
對她都是空話。
屋內光線不明，外面呼啦作響。
肖娃作息良好，早起慣了，适逢周末習性依舊。
當她睜開眼睛時，腦子裏閃過蘭奚那張潮紅的臉，心慌意亂爬起來，瞄了眼床上的人。眉毛驀地跟她的心一起顫抖，驟然睜大眼睛。
坐在床上的人先是一愣，接着澀澀地抿出個笑，把頭上的制熱包緩緩地拿了下來。
肖娃趕緊走過去，把他手上的東西拿過來看了眼，制熱包充電即可使用。
這一手的燙熱感，讓她心沉了沉，張開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臉頰白了一陣，氣憤地把手上的東西扔在他身上，生氣：
【你！你這個大騙子！】
“小啞巴，你聽我說，我真的生病了呀，真的不能再真了。”媽的，她怎麽醒的這麽早。
【你給我出去，現在就走！】
說完把他往外推，也不聽他解釋，更不想跟他獨處一個空間，想到被他耍着玩兒，心裏即惱火又酸楚。
“肖娃，你，你聽我解釋。”
不想聽！
砰地一聲！門毫不留戀的重重關上。
蘭奚閉上眼揉了揉眉，咒罵了一聲。難得接近她，怎麽那麽不小心，功夫全白費了，鐵杵也磨不成針，一朝回到舊時代，真他媽的掃興！
他踢了下門，大聲說了句：“我是真心的，肖娃，我喜歡……”
門那一頭傳來一聲悶響，話噎住似的，只聽“噠”的一聲，門恍惚間開了。
他眨了下睫毛，眼睛一閃，準備趁着門縫擠進去，迎面飛來一個燙手的包子丢在他手上。
肖娃指了指他的東西，【你的東西！拿走！再吵我就報警了。】
“聽我……”
砰！門再次合上，碰的一鼻子灰。
操！他搓了搓被撞的鼻子，看着手上的制熱包，微勾着唇，舔了下嘴角，女人真他媽需要慢慢哄。
他苦笑一聲，雙手插兜走下樓梯。
……
天空灰蒙蒙，空氣潮濕寒意侵人。
窗外正下着瓢潑大雨，雨水滴答滴答的濺落在鐵欄上。
肖娃目光淡淡地站在陽臺上，望着樓下的人影，風雨飄搖，只寥寥幾人。
身旁的太陽花絢爛多彩，混着雨水的風吹在臉上，少許涼意。
經過一分鐘思想鬥争，她才跑進了卧室。快速穿上外套，從抽屜裏翻出雨傘，呼出口氣打開門走下樓梯。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走遠。
他那麽壞心眼，還帶着幾分孩子氣，讓她屢次毫無章法。
一路沿着林蔭道往前跑，連衣帽蓋在頭頂遮去雨滴，濃密的睫毛上挂着雨水，像斷線的絲往下不停地流，她捏緊手裏的雨傘看見站在信箱亭子下的清瘦身影，松了口氣，彎了彎眉跑過去，站在他面前，靜靜地看着他。
“你怎麽來了？”蘭奚擡頭一瞬，見她身上都濕了，不禁感到一驚。
【下雨了，給你。】說着把自己手上的傘交給他。
“我不礙事。倒是你一身都濕了。”
【沒關系，濕了換成幹淨衣服。你快回去吧，不要告訴別人，你昨晚在……在我家……】說了半天她是為了這個來的。
蘭奚撐傘高高的遮在兩人頭頂，他原本就長得高，肖娃站在面前頓時矮的跟個土撥鼠似的。
矯軟的身子骨洋溢着青春期的純淨氣息，融合在空氣裏頓時撩入骨髓。
他忽地彎身，笑意淺淺地凝視她可愛的小臉，調笑道：“我們晚上有幹什麽？”
【蘭奚，你……】
嘴巴陡然被啄了一下，溫軟炙熱。
肖娃呆愣住，臉頰登時漲紅，屏住了呼吸。
蘭奚眸子古井般濃郁深邃，意猶未盡地舔唇，扯了扯嘴角。
“聽到這話，我很不爽耶，不讨要點什麽很對不起自己。再見了，小啞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