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錦添拍賣行
廂房內，賀雲妁與郁弘對坐着，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等茶又上了一壺，兩人才終于進入正題。
賀雲妁将茶在杯裏慢悠悠的晃了幾圈後，開口道:“浮羽閣最近安生麽？”
郁弘知道最近的幾樁事，将态度放得嚴肅了些，回答她:“已經搶了我們好幾樁貨源了。”
賀雲妁笑笑，她可記仇了，第一次她可以當他無知，第二次派出的可不像浮羽閣內一般的殺手，她可惜命了呢，所以針對她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将茶杯放下，“既然他這麽愛玩，那我們陪他玩玩？”
郁弘了然的笑:“可我們的人武功不及他們。”
賀雲妁笑了笑，眯起眼:“但...我好像什麽都沒有，就是銀子多了些。”
仿佛在說窮得只剩下錢了，她莫名的爽啊。
郁弘笑開懷:“那倒是，那你打算如何？”
賀雲妁纖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思索了一會笑道:“喜歡派殺手是吧，他的老對頭不是絕覓樓麽？去給絕覓樓發兩個懸賞，一是懸賞浮羽閣的所有殺手，二是懸賞浮羽閣閣主，只要去了就付酬金，酬金就分別拿出拍賣行一個月的收入。”
郁弘背後一涼，替浮羽閣閣主感到同情，拍賣行每月的收入可不少，光看酬金的分量，接任務的人就不會少，且第二個懸賞去了就能領酬金，估計浮羽閣最近得兵荒馬亂了。
還好還好，他沒得罪過她，“你這是打算搞垮他啊。”
“玩玩嘛，就當我錢多沒處花。”既然他危機感這麽重，那她讓他更重一些好了，這樣他也就沒空再派人來打擾她了。
“好，等下我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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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雲妁點頭，覺得有些地方還要與他商量一下:“下個月的拍賣取消，改為兩月一次你覺得如何？”
錦添拍賣行每月開一次拍賣會，會出一些珍稀有趣的東西，每月的貨物單需自己來拍賣行取，除非你花錢訂一整年，拍賣行的人才會送到你手上。而每年年末的拍賣會才是重頭戲，最有分量最少見，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都會在年末進行拍賣。
“為何？為年末做預熱麽？”郁弘不解的猜想。
賀雲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算是，并且今年年末不公布物品單。”
郁弘震驚的看着她，稍一想便知她的想法，就是因為未知才會更吸引人，那他得好好準備多些廂房，“懂了，我老板真是厲害。”
她無奈的朝他努努嘴，“不是都說別叫我老板麽。”被一個風流的大叔叫着老板為何這麽別扭呢。
“哈哈哈，那...我們賀大小姐真厲害？”
賀雲妁白他一眼，站起身拍拍衣服，“行了，走了啊。”
“這就走了？不再喝一壺？”
郁弘打趣的送走她，一個人坐回桌前，拿起茶慢慢品着，唇角微微彎起弧度。
他對這姑娘真是服氣 ，當初他是抱着賭一把，反正也身無分文，不怕再被騙的念頭被她給領回去的，他當時看着還沒到他肩的小姑娘有一種無力感，只願能溫飽便好，結果那小姑娘拿出一大把明顯攢的銀票給他，然後兩人一邊盤店一邊商量着如何經營，這一商量就商量到了今天，商量的結果就是這個可以稱為富可敵國都不為過的錦添拍賣行。
誰能想到這錦添拍賣行，最初的資金竟是個小姐的私房錢呢？
想到這裏郁弘不由的好笑，也為自己當初感到幸運，在遇到她之前被家族除籍，因為一些本事被她留下，到了如今，他沒什麽大志向，也沒有什麽遠大的追求，賺賺錢，幫小姑娘看好這拍賣行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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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一輛馬車緩緩行駛，街邊百姓已經習慣的讓出中間的道。
賀雲妁閑的無事，掀開馬車簾看着外邊，婦人牽着小孩在玩撥浪鼓，兩位姑娘站在攤前有說有笑的挑着簪花...不如富貴者那般富有，也為生活而操勞，卻也每天過得開心。
也看見行人中不時穿插的幾個難民，即使她爹爹此次平定北方歸來，仍有其他的地方戰亂不斷，她看着不忍，每年都有撥善款去幫助難民，施粥搭草屋什麽的她一直有做，卻也只能幫一部分人。
她有些嘆息，手一垂打算放下簾子，卻見一人騎馬經過。
面具遮面，墨衣飛揚，不是曲浔遠又是誰？
賀雲妁将腦袋撐出去，喊他。
“六皇子！”
騎馬的人聽到嬌俏俏的喚聲，驅使身下的馬停下，突然回首，看見賀雲妁笑吟吟的朝他揮揮手，他停在原地眼神幽深，看着馬車駛過。
她嘴角彎着，眼裏帶笑，看見他很開心？馬車已經駛過，她的笑顏已經不見，他的心情卻莫名的好了一些。
直到馬車經過了他，賀雲妁見他還是沒其他動作，她癟癟嘴，還是這麽不解風情，也不知道回應一下她。
好吧，今天刷臉成功。
......
将軍府
兩位夫人在小園裏散步閑聊。
賀母眼裏帶着猶豫，思索了一會對眼前的婦人說:“俞夫人，容我再考慮一下，我是否能擔當起這個女夫子。”
俞夫人也不強求她現在回複，拉住她的手，認真的看着她眼睛說:“論學識修養，我想朔都的夫人中能及你之人甚少，無論你會不會來任教，我都會為你留着這個位置。”
賀母眼裏有動容，應了句好。
心中是敬佩的，在以男人為綱的風氣裏，俞夫人能提出辦女學，并且一直在争取機會向太後提議，五年了，直到上次宮宴她才說動太後讓她試辦女學。
賀雲妁回到府中，從小徑回院子，結果遇到她娘和一位看着氣質高雅的夫人一塊逛着。
賀母看見了她，招她過來，向她介紹，“妁兒過來，見過俞夫人。”
賀雲妁乖乖巧巧的拂了拂身，“俞夫人好。”
俞夫人笑眯眯的點頭，不着痕跡的打量了她一番，容顏精致，眼神淡柔如水，大大方方的望着她，覺得是個知禮大方的姑娘。
“妁兒生得真好，怪不得你和将軍總不帶她出來，怕是料到了會招人觊觎。”
賀母聽到別人誇自己的女兒也心情愉悅，替女兒拂開微亂的鬓發，笑着說:“是啊，我們家最寶貝的丫頭怎可讓他人看了去。”
被兩人誇的賀雲妁輕笑着，開口問:“娘與俞夫人剛剛在聊什麽呢。”
賀母眼神詢問俞夫人，見她沒有阻止的意思，于是與她說:“你俞夫人開辦女學，邀我去當女夫子呢。”
開辦女學？她聽郁弘給她彙報消息時提過，當時就對這位夫人很感興趣，在這男權至上的時代，女子被定義為附屬品，消遣淩虐，沒有背景的女子基本上沒有人權可言，更別提上學，權勢家庭的女子也只是請夫子到家中教習，而俞夫人卻提倡女學，她都有些懷疑俞夫人會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但她感覺不太像，也太匪夷所思，于是她訝意之餘不由對俞夫人多了些欽佩。
見她很是驚訝的樣子，俞夫人見多了這個反應，沒怎麽介意，反而問她:“妁兒對女學怎麽看？”
沒想到俞夫人會問她，她淺笑着回答:“俞夫人很有遠見，或許您可以設想一下，若幹年之後，男女共桌學習，也為一問題争得面紅耳赤。所以我認為女子心思細膩，未必不能與男子在朝堂一辯高低。”
當她說完這番話，俞夫人由淺笑變成激動，眼裏泛着光，過去拉起她的手，激動的說:“妁兒真如此認為？你是這麽多人裏唯一這樣覺得的人，還...還覺得女子可以與男子一同共事！”語氣漸漸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賀雲妁覆過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轉而一笑:“為何不可。”
賀母聽到女兒很支持女學，想起自己的猶豫，釋然的将之前的顧及丢開，“俞夫人，我去任女夫子你可願意？”
俞夫人轉而訝意的看着她，笑着點點頭，“當然願意，你和妁兒真當是我的知己。”
賀母和俞夫人繼續讨論任教的詳情，賀雲妁想了想，将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俞夫人現在可定了教學的地方？”
俞夫人似有些不好意思，抿唇道:“在崇文學院荒廢的一個院子裏。”太後同意已不易，崇文學院的院長與她父親交情不錯才給她騰了這麽個院子。
賀雲妁沉思了一會，朝她說:“城東有塊地，是以往廢棄的學院，如今翻新了，您不妨去問一下，将您的事與他說，不一定會有驚喜哦。”
俞夫人聽了有些奇怪，“你是說那人會将地方給我用？”
賀雲妁神神秘秘的一笑，“不妨一試。”
俞夫人看着她，她眼裏有笑意更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淡然，這個姑娘真的很不一樣。
于是她應了她，答應明天去問一問。
賀雲妁盈盈的笑着，她不介意俞夫人猜出來什麽，幫她這一次對她乃至她們将軍府，都是百利無一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