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監控
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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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看着呆滞的明微剛剛正在查看直播間。
此前她在酒店就通過監控觀察到了楊紹剛跟陳黑皮的情況，判斷了下兩人厮殺的激烈程度，掐了時間點報警。
這個時間點既算到警局到這裏小區的速度，也得卡在警察不能太早到，不然及時阻止了怎麽辦。
兩個大老爺們（人渣）正打得激烈，你阻止了，功德是有了，觀衆們怎麽辦？
明微本着服務+藝術行業的專業心态，主打一個陪伴——在酒店的時候就開始演了。
恐慌，哭泣，報警，這些都給酒店的人看，然後一路帶着孩子狼狽（且穩健）前去救爸爸，為了不讓孩子辛苦，她還打的了。
這一系列陪伴演出下來，外加倆人渣的激勵打鬥，高光點來了，系統沒撒謊，但凡高光必有流量。
流量一來，感興趣的立即就留下來繼續觀看。
人數從400激增到3000，報警時增加3500，楊紹剛被殺的那前後階段人數暴漲，直接跳到了8500，但很快因為明微忽然在監控裏狀似愚蠢的叫喊而被一些沒耐心的看客認為聒噪且愚蠢，直接退了，8500人開始回落到6500，後來不斷遞減...最終穩定在4500多。
但她哭着到酒店門口打的，然後又跟司機讨價還價降了三塊錢，人數直接加到5230。
一群人都在直播間吐槽：好摳。
當時明微随手回了一句：我不是摳，是因為當地就不是這價，他多要了三塊錢，我家老公都被砍死了，我還得虧三塊錢？這像話嗎？佛祖都不答應。
而後她就沒管直播間了，趕到小區開始哭喪，額不是，哭嚎....
現在才發現當時人數又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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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到了4760。
就這個階段掉得最快。
明微：？
她翻看這些人的發言，很快找到關鍵原因。
REF：“太難聽了。”
太雲老三：“有點上古時期古老村民關于殺豬的傳統祭祀活動。”
BTRF：“我的飲料杯子被音攻了，有了裂紋，賠錢！”（本條點贊+140！）
太雲老三：樓上兄弟功德尤在否？
REF：貌似沒那麽難聽了，她哭得纖細了些。
張溝：兄弟們，她在看咱們的評論，她正在控制且調整哭喪的藝術感！卧槽，她還加了盆腔共鳴！（本條點贊+1112）
太雲老三：哦豁，觀衆又增加了，不過她沒發現掉人數最多的時候就是她自己跑上去麽？這時候帶着孩子跑回去簡直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還被拍下了，現在被網爆了，下場肯定很慘烈，比被楊紹剛家暴還麻煩。不太聰明，或者說假動作過多反而累贅，也就這樣了，棄咯！
53狗:同一個感覺，最大的亮點在臭襪子炖湯跟設計楊紹剛被反殺，現在開始走下坡路了，沒意思。
畢竟是第一次接觸直播，又是新手，明微尚做不到分心一直關注直播間且明了人數增減的原因以及這些觀衆的訴求，如今有空返回去看，每掉一批人她都肉痛——七天後得留存1000人數，那可是她的命啊，這玩意一直掉，最後一天不到1000，她不得死？
來的人沒有走的人多，可見宇宙直播間這個行業是不好做的，現在的人見過太多的直播間了，在無限快流量的時代，他們普遍缺乏耐心，且更挑剔。
剩下留在直播間的人耳朵是好受了，在哭喪這件事上得到了不那麽璀璨的藝術表達觀感，但李三有點懵了，剛坐下的屁股又撅了下，調整了下擠菊花的姿勢，嚴肅了下表情，說：“阮大姐，你先別哭了，我們現在要問你一些事。”
大姐？誰大姐？
明微抽紙擦了下眼睛，略拘謹且老土道：“警察叔叔，您問吧。”
才35歲的李三：“？”
邊上的小警員低頭，壓着嘴角的笑，把這條筆錄寫了下來。
李三咳嗽了下：“不用這麽喊我，你是楊紹剛的妻子阮秀清是吧，今年...”
明微：“我今年22歲。”
沒問你年紀。
瞥到電腦身份證信息上的出生年月，李三有些尴尬，暗道：某種意義上她竟然沒喊錯我？！
不過才22歲就看起來跟中年婦女似的，打扮老土，形容憔悴，皮膚暗黃，實在半點看不出年輕女性的樣子。
但作為警察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倒也不會因此太在意這個，就按照流程詢問了案發所見經過，所知的線索，這一層是她自己表達，然後警方會詢問她一些關于案子的偵察式問題，比如....
“你跟陳黑皮是什麽關系？”
“關系？一個小區的，這人不是好人，以前我老公倒是帶我跟他們幾個一起吃過飯，其實他很不喜歡這些人，說是社會混混沒出息，就是礙于面子去一下....而且他堅決不許我跟他們聯系，尤其是那個陳黑皮。”
“但是你有跟他的微信？”警方已經拿到了陳黑皮的手機，技術部門在收集信息，結合小區人的口供，以及陳黑皮的指認，李三需要問一些問題。
“有，當時那幾個人我都加了，我推不開，我老公當時同意了，我不得不加，其他人還好，那個陳黑皮起初還發些有的沒得...”她說着開始哭訴自己沒有跟他勾搭，一再說清白，有種舊社會女子被玷污了名聲就想不開的趨勢。
李三不得不安撫她，“沒有的事我們警方會調查清楚的，那你可曾約他去你家？”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怎麽可能，被我老公發現，要打死我！”
“你知道你老公在家嗎？”
李三在這裏設了一個套，而邊上的小警察擡頭觀察明微。
如果這人明知道楊紹剛在家，還引陳黑皮過去，那就是居心不良了。
而她是有條件知道前者在家，且引後者前去的。
如果她隐瞞不報，就是心裏有鬼。
“我知道啊，我知道的，我手機裏有監控連着的，能看到她，你看我打開好幾次看我老公。”
李三眼底懷疑尤在，轉了下筆，問：“那你最近是在監視你的老公？不然怎麽老看他？還有你為什麽要帶女兒去住酒店？跟他吵架了？發生口角甚至毆打？”
“不是不是，不是監視，是看看他，我只是看看，想知道他在做什麽。”
“沒有，我們沒有打架，就是嘴上吵了幾句，我怕他，就帶着女兒走了。”
她似乎突然變得很緊張，別的颠三倒四不肯說了，而李三又問了一句，“那監控是你買的？為什麽突然買監控？”
“他讓我買的啊，我老公，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讓我買，那天還很兇。”
“你跟他感情好嗎？”
“很好的，真的很好，真的。”
“那你跟他家人就是他的爸媽感情怎麽樣？”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手指無意識揉搓，“還行，只是還行，他們不太喜歡我女兒，他們想要孫子，所以我才得把我女兒帶在身邊啊，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看我女兒？我懂法的，我沒殺人，你們沒權力關我，我得出去看我女兒，絕不能讓他們把我女兒帶走，他們會虐待她。”
“虐待？”小警察擡頭，“怎麽虐待？”
“就是給她吃過夜的飯菜，說什麽不能浪費，但孩子那麽小，不能吃這些東西的，我女兒有段時間經常拉肚子，還住院了。他們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說起這事，難掩怯懦的本質，但又壓不住為人母的憤怒。
李三跟小警察對視一眼，“沒啥問題你很快可以出去了，得等我同事記錄好走完流程，至于你女兒，放心，她很乖，還在我們警局，有人照顧，在你出去前不會被人帶走。”
“對了，阮女士，能把你的手機給我們看下嗎？”
“可以可以。”
李三出去後，到了證物跟技術科。
“楊紹剛的手機給我。”
此時，觀衆們有人在猜測了。
EGHT:這個警察剛剛問的問題裏面有陷阱，如果監控是楊紹剛讓裝的，他的手機裏一定有軟件監看，但事實并非如此，她的謊言會被揭破，警察也會懷疑她提前安裝監控等一系列操作的用意。
太雲老三：所以我說她不夠聰明，假動作太多，看吧！
FGHR：樓上道友，你還沒走呢？
太雲老三：要你管！
此時，李三打開手機翻閱衆多軟件，乍一看沒發現....衆觀衆随着這個視角也在觀看，刷了幾頁沒看到軟件，正覺得這個直播者要涼的時候。
隐藏附頁裏面點出了一個APP。
赫然是這個監控連着的.....
啊？不少人驚訝。
而李三挑眉，繼續點入，如果只是下載沒有連接.....他很快看到了APP裏面顯示聯系的監控已損壞。
那就的确對上了那個監控，她沒撒謊。
觀衆們也茫然了，正好此時系統過于先進，直接在邊上開了副窗口，讓他們看到了朦胧窗簾月光中，在楊紹剛殺豬般的呼嚕聲中，輕飄鬼魅的女鬼做賊一樣進入主卧，拿到了楊紹剛的手機...用他的豬頭臉解鎖了手機。
就是她跟小熊睡次卧的當天晚上。
她下載APP，還順手把它連上了，然後把APP拖進了繁多APP裏面不太關注的附頁裏面，結束後，她還點進社交軟件跟相冊裏面找到了不少東西。
看着這些不堪入目的東西，她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無語，相當無語。
原主是多沒存在感跟威脅感，才能讓一個男人在出軌後這麽肆無忌憚？
所謂男人犯錯的沉沒成本，在原主這等于零。
觀衆現在也都在吐槽跟感慨。
原主實在太軟了太沒用了....估計這個直播者也在氣憤。
其實...并不是。
明微其實可以理解一個原生家庭破爛，婚姻又稀巴爛還帶着一個兩歲女兒的女人不敢孤注一擲的決心。
原主估計怕的不是養不活女兒，她原來各種鑽研手工，掙辛苦錢，楊紹剛沒給她多少幫助，雖然錢少，但的确不是在這一塊被束縛住。
她怕的是脫離不成功反被糾纏報複，那樣的後果一定壞于眼前局面。
她不在乎身邊爛黃瓜老公被誰用，但她在乎爛黃瓜老公背後帶來的無休止麻煩。
這些外星觀衆身在天宮，往往看不到窮人的本質——進退兩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