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接連五千】
【接連五千】
是幻覺嗎?
不是幻覺嗎?
蘇寶瓊整個人都呆住了,懵懵用手揉了一下眼睛,正要茫然再看,牧猙已經睜眼看過來了。
牧猙沒防備過蘇寶瓊,不過因為獸類本能的關系,誰闖進他的“領地”他都能夠清晰地意識到,尤其是蘇寶瓊的氣息非常熟悉,所以他很是想看看這個輕手輕腳,悄默默摸過來的小妮子究竟要幹嘛。
但蘇寶瓊的意圖牧猙沒能知道,反而奇怪地獲得了一個呆愣愣的小傻瓜,讓他奇怪地用視線打量了蘇寶瓊一遍。
——啊,消、消失了。
那讓蘇寶瓊莫名非常熟悉的尾巴一閃而過,還沒待蘇寶瓊的仔細細想,就明晃晃地不見了。
蘇寶瓊遲疑地看着牧猙,“你剛剛……”
“嗯?”牧猙更加疑惑地反看過去。
剛剛,剛剛什麽?長尾巴了嗎?
這問題簡直和剛才看見的東西一樣荒謬,蘇寶瓊躊躇了兩下,就幹巴巴地搖了一下頭。
“沒,沒什麽,我想問你剛睡着了沒有來着。”
“沒睡着,”牧猙已經擡腳走過來了,他站到蘇寶瓊的跟前,伸手減掉一片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在她頭上的小枯葉子,“怎麽來了,導演叫了?”
“啊,對,對。”
蘇寶瓊練練點頭,卻情不自禁地眼神游移,不對着牧猙的臉說話,反而悄悄低頭不知道在四處張望什麽。
Advertisement
牧猙自然察覺到她的奇怪,但渾然不知是什麽緣故,被她弄得也有幾分茫然了起來,“我們走嗎?”
“走走走……你先,我,我幫你拿東西。”
這麽說着,蘇寶瓊伸手輕輕推了牧猙一下,讓他走在前面,而自己和無頭蒼蠅似的在牧猙原本的躺椅前轉了兩圈,偏什麽都沒發現,最後就拿着水杯不由自主地開始盯牧猙的屁股。
牧猙:“?”
牧猙:“???”
那古怪的位置和奇異的眼神下,牧猙簡直覺得自己像是被變态盯上的小姑娘,手臂上的汗毛都根根豎起。
不,他沒有這樣的愛好!
就算是蘇寶瓊……也不行。
牧猙忍無可忍,“到底怎麽了?”
蘇寶瓊就練練讪笑,“沒,沒什麽,那什麽劇組到了,我們先去拍攝吧。”她也意識到自己眼神有多露骨了,話說完,縮着脖子,趕忙溜了。
好懸張導這時候也找牧猙商量一會兒拍攝的要求,眼看着牧猙被導演絆住腳步,蘇寶瓊才終于舒緩了一口氣。
疑似看見尾巴而懷疑他是男狐貍精什麽的,也太尴尬了。
說出來,蘇寶瓊都覺得自己會和季白城一樣被牧猙打一頓。
想着這位牧大影帝曾有戰績,蘇寶瓊笑的很是心虛。
蘇寶瓊竭力地不去想那荒謬的幻覺,但人的潛意識卻總有一種逆反心理,越是壓迫就越是“蜂擁疊起”,她看着那張帥臉和湛藍色的瞳,心裏暗搓搓把《聊齋志異》補了個百篇番外,從牧嬰寧到狐猙,最後自己被雷了個半死,一時沒臉再見牧猙,羞愧地默默退散。
于是劇組當天一度有傳言,說蘇寶瓊和牧猙鬧不愉快。
晚上,眀栖夙不知道從哪兒浪了回來,不知道從哪兒聽了兩嘴以後就暗搓搓地來找蘇寶瓊。
他眼睛發光,“你和牧猙吵架了?”
蘇寶瓊茫然,“啊?”
眀栖夙神色興奮,“我們一起打回去嗎?”
眀栖夙想的可好,他一個人雖然和那只猙對上夠嗆,但如果是帶上蘇寶瓊呢?牧猙總不可能和蘇寶瓊動手吧,更不可能化原型啥的!
眀栖夙是摩拳擦掌,蘇寶瓊卻更茫然震驚了。
“???”她連忙抓住作死的眀栖夙,“并、沒、有、吵、架!”
眀栖夙皺眉,“你不用怕他。”
蘇寶瓊汗顏,“沒有怕,是真的沒事兒。”
蘇寶瓊嘴皮子都解釋酸了,這才讓眀栖夙勉強相信,“這樣啊,沒吵架就好,沒吵架就好啊。”
我信你個鬼!
蘇寶瓊都快被他氣笑了。
要這麽說,就先把這一臉遺憾給遮掩一下好嗎?
蘇寶瓊知道他倆的恩怨,這會兒也不自讨苦吃地和他聊牧猙了,她幹脆換了個話題,“明總這是去哪兒了?最近白天都不怎麽見你。”
“白天你不是和牧猙拍戲嗎,我、我就到旁邊轉轉玩玩。”眀栖夙其實有點兒心虛,畢竟當時說要跟着看蘇寶瓊拍戲的是他,然後覺劇組無聊偷偷跑出去玩的也是他,感覺自己好渣哦!
但蘇寶瓊沒有這方面想法,只點頭,“這邊的環境确實不錯呢,要不是為了拍攝我都有點兒想去玩。”
蘇寶瓊又對牧猙笑笑,“如果有什麽好玩的明總改天推薦給我吧?”
推薦?
原本的偷懶玩耍瞬間變成了有目的有由頭,眀栖夙一改先前的心虛,心情明麗。
他的小太陽可真體貼~
眀栖夙頓時又有點兒飄了,他期期艾艾地看着蘇寶瓊,“那個,要不再過兩天我帶你去附近玩?我還看見了天然的瀑布和一個小型溫泉。”
“溫泉?”蘇寶瓊頓時吃驚地看着他,“有溫泉的話不可能沒有游客吧?”
“就是一個很小的,二十七八度,容納不了幾個人,不過瞅着還不錯。”
那其實是近年月華形成的一個靈泉,對鹿嶼眀栖夙他們是司空見慣,但眀栖夙尋思着找機會可以帶蘇寶瓊到類似的地方泡一泡,延年益壽、美容養顏呢!
最好……
可以和他一起泡嘿嘿嘿嘿~
眀栖夙眼巴巴地看着蘇寶瓊。
蘇寶瓊倒覺得有意思的很,想了想,幾乎立刻就點頭答應了,眀栖夙眼睛一亮,頭頂都冒了彩虹。
蘇寶瓊看他這麽高興也立刻笑了,“那就麻煩明總你先做好攻略了?”
“那是當然的!”
眀栖夙瞅着蘇寶瓊,怎麽瞅怎麽覺得她體貼,怎麽瞅怎麽善解人意,當然,還有那個早就得到了他這只孔雀祖宗認可的嬌俏顏值,實在是心中歡喜,心生蕩漾。
但這一蕩漾卻蕩漾出了事兒。
蘇寶瓊前一秒剛忘記和牧猙的詭秘時刻,下一秒,就看見自己眼前華光一閃,明明天都已經是半黑了,可在這一瞬間,卻只覺得周邊驟然明亮。
蘇寶瓊傻了一下,下意識地追尋着那道璀璨的光,而後就看見了自己面前那一道華麗麗的“白色屏扇”。
她是見過這樣的“屏扇”的,甚至印象頗深,以至于不像是見到牧猙那時候的茫然懵逼,腦中反而立刻出現了具體的情景和畫面。
“……孔”雀。
“啥?”
眀栖夙沒聽明白她和說了一半的呢喃,正匪夷朝蘇寶瓊看,就見蘇寶瓊陡然雙瞳擴大,而後猛然向他撲了過來。
眀栖夙:“?!!!”
投懷送抱?
這麽主動的嗎!
眀栖夙驚地差點兒沒跳起來,滿腦子糾結着要不要避,不避是不是有損有損蘇寶瓊的名節,避了又會不會讓他的小太陽傷心,但再想想,現在這時代抱一下怎麽了,哪兒有什麽名節不名節的……
萬般意識一瞬掃過,眀栖夙啪啪打敗假矜持的自己,張開手就要給蘇寶瓊一個愛的抱抱。
但下一秒,他陡然發現蘇寶瓊竟然避開了他的雙臂,反而一扭一探往他屁股後面一探——
眀栖夙:???
蘇寶瓊:!!!!
沒、沒有?!
明明那碩大、閃耀的白扇屏還在,明明伸手時候都感受到了那一絲帶着淩淩金屬光芒的順滑羽毛,可是當想要再接近,卻好像是透過了周邊飄渺霧氣似的從中間直直穿過……
幻覺?
不是幻覺?
蘇寶瓊被今天以來的第二次拷問兜頭糊了一臉,那種若有卻無的感覺更是奇妙,她心間一驚,失去重心之後更是控制不住地“嗷嗷”往地上倒。
溺水掙紮是本能,失重拉拽也是本能,蘇寶瓊下意識在旁邊伸手一拽,下一秒軟和的布料就抓了一手。
眀栖夙這幾天在山裏浪,難得沒有穿那一身騷包的白色西裝,他改換了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他的反應當然要比蘇寶瓊快,見她跌倒就準備拉人,但在那之前自己的褲子卻先遭不測,尚沒行動,寬松的松緊帶就嘩啦一下往下要掉。
我靠我靠我靠!
眀栖夙都快跳起來了,慌裏慌張地就伸手往上提。
于是,兩個力道,一個下拽一個上拉。
眀栖夙當然不可能比不過蘇寶瓊的力氣,但不巧,那柔軟的布料也敵不過兩人的撕扯,“撕拉”一聲,已經是它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悲鳴。
牧猙剛巧進休息室拿東西。
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幅經典而驚詫的畫面。
時間在這一瞬幾乎凝固了,蘇寶瓊尴尬地捏着半截褲腳管趴着不動,眀栖夙提着變成中褲的褲腰不動,牧猙……
他定定站了幾秒,默默把視線放到了眀栖夙身上。
“出來,”他說,“我們好好談談。”
當晚這頓談話究竟為什麽會夾帶着隐隐咒罵和慘叫暫且不論,至少對于蘇寶瓊來說,震撼是巨大的。
怎、怎麽回事!
她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以至于接連出現幻覺了嗎?
雖然一直覺得眀栖夙像是自戀騷包的大孔雀,也剛發現牧影帝和她家團團很像,但要不要出現如此形象的“拟态”?!
蘇寶瓊驚恐地自省了一夜,還找了各種壓力測試給自己做,而做完的後果就是——
更緊張了。
第二天蘇寶瓊再起床拍攝,徐婉都被驚到了,“你,你怎麽回事?我說了給你買個墊子吧,你還非要嘴硬。”
蘇寶瓊痛苦捂臉,“不,不是這個問題。”
徐婉疑惑:“那是什麽?”
蘇寶瓊滄桑看她半晌,咕咚一下還是把那句“我可能需要一個心理醫生”給吞了下去。
算了,算了,這話要是說出來,能把她家婉婉給吓死,再等兩天看看吧,說不定昨天只是特例呢?
蘇寶瓊勉強振作起來打發了徐婉,警惕地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她要看看情況。
而事實證明,事情并沒有蘇寶瓊想象之中的那麽嚴重,因為她完全沒有在別人身上看見過類似的場景,但事情也并沒有能夠随性到可以忽視,因為除了先前的那一次意外,她各自又在牧猙和眀栖夙身上看見過一兩次。
——依舊是又絨又軟的尾巴。
——依舊是潔白寬大的尾扇。
這是啥情況,幻覺還講究個針對性啊?
蘇寶瓊茫然的要命,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麽異常,也就只能先滿腹茫然地把事情放下先拍攝。
……大不了,她拍完了再去醫院還不行嗎?
心裏念頭一通,臉上也放松了很多,蘇寶瓊又恢複了之前什麽開開心心随意樂呵的樣子,讓一直觀察她的牧猙和眀栖夙倒是放松很多。
沒事了就好,看蘇寶瓊那副愁眉苦臉的,連帶着他們也茫然又擔心的。
蘇寶瓊是劇組綜藝連軸轉,到了要拍攝綜藝的時間就請假下個山。
這山下的條件可比山上好多了。
因為中午就要拍綜藝的緣故,蘇寶瓊當天一早還去找了鹿嶼。
倒不是請他看病,而是她和徐婉都在山上,她刻意請了鹿嶼幫忙照顧她家團團。
鹿嶼當然拿不出貓,只能溫柔做解,“這兩天我都有按照你說的給你家貓喂食,當然,你不是說你家團團很‘獨立’嗎?所以我也沒管他每天出去夜游日游,不過你放心就是了,他最多兩天就會回來一次,今天中午還剛回來吃過飯呢。”
“是嗎呵呵呵呵呵……”
蘇寶瓊一陣幹笑。
她的神情實在奇怪,連鹿嶼想裝着看不見都難。
“怎麽了,你那裏不舒服嗎?”
“不,沒有。我本來就是回來看看它,綜藝中午就要開拍既然、既然不在,那我就先走了,鹿醫生再見!”
蘇寶瓊不等鹿嶼挽留,直接一步作兩步,轉身出了公寓。
并不是蘇寶瓊沒有貓就不禮貌到懶得搭理鹿嶼,而是因為,就在剛剛那五分鐘裏,她終于發現了第三位身帶異象的兄弟——
她看見,鹿嶼頭上有兩只尖尖的角。
結合鹿嶼的名字,蘇寶瓊覺得,那應該是兩只鹿角。
蘇寶瓊神情蕭瑟地出了小區大門,按照原先的判斷,她應該是去醫院好好做個全身檢查的,但臨了,才剛坐上打來的車,蘇寶瓊卻突然改變了注意。
“師傅,”她舔了舔有點幹巴巴的嘴唇,“去靈雲寺。”
靈雲寺是附近一個比較有名的寺廟,蘇寶瓊之前拍攝的時候還有幸去過裏面,雖然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車就一路往西面開。
這會兒是早高峰,路上堵的要命,蘇寶瓊一路都在嫌棄路況太堵車子太慢,可是等到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卻又尴尬地邁不出腳了。
怎麽就鬼使神差地到了這兒呢?
她都是在懷疑些個啥?
把自己問題放在別人身上,還做這種無端端的揣測,蘇寶瓊下意識有些躊躇地不想進去了。
但也不知是緣不是緣,寺廟裏面,竟然恰恰好走出一個身穿黃色僧袍,很有福相的老和尚出來。
那和尚見蘇寶瓊也是一愣,瞬間被那周身若有若無的清氣吸引,不由主動開口,“貧僧法號慧能,看施主一臉苦惱,可是遇見了什麽困惑?”
慧能确實是現在凡間數一數二的得道高僧,話語間的那股慈悲和溫和讓人忍不住要将一切問題都于之傾訴。
蘇寶瓊一愣,一閃神的功夫竟然下意識就把事情都說了。
慧能卻十分驚訝,他其實沒在蘇寶瓊身上看出什麽妖氣,但細思古來确實是有記載心思純淨的人能夠窺破常人所不能窺破的,思索一番以後就從随身的衣兜裏拿出一個随身一個只有半掌大小,和工藝品一樣的手工降魔金剛杵放到蘇寶瓊手上。
那金剛杵其實已經很破舊了,有些地方甚至似乎“掉了漆”,但入手一瞬間,蘇寶瓊還是感覺渾身一震,一種極為莊嚴的感覺直沖天靈蓋。
慧能嘆了個佛號,“貧僧其實施主若是實在疑惑,可以把這物件佩戴随身放在身上。”
——又是随身放在身上?
蘇寶瓊下意識回想起了小道士七龍珠似的一串符咒,頓時抽搐了嘴角。
等等,小道士好像還是龍虎山嫡傳吧。
那龍虎山不比靈雲寺有名很多?
蘇寶瓊覺得自己果然燒壞了腦子,只滿臉汗顏地打算走了,偏面前的慧能誤會了她的表情,淡然一笑,“施主放心,這降魔杵只有護主避禍的作用,貧僧也不要施主什麽供奉,您只要把它呆在身上七日,七日後如果無恙再把東西送回來就是。”
……這東西還要送回來的?
蘇寶瓊突然不知如何回複,偏慧能高僧架子很足,蘇寶瓊也不好意思再說自己突然不信了,只能尴尴尬尬接了東西。
行吧,大不了七天以後再來上個香還東西就是了。
這時候時間已經不早,綜藝的跟随導演詢問蘇寶瓊什麽時候到,蘇寶瓊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任務在身,連忙急急忙忙又打車趕去。
再拍完綜藝,已經是又一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