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嗷嗷六千】
【嗷嗷六千】
長達十來分鐘的表演終于結束了，蘇寶瓊在這期間獨自一人完成了整場小高潮的表演。
“導演，我的試鏡結束了。”
“啊，啊啊啊，好的。”
臺下一衆人皆是如夢初醒。
總導演張子成故作淡然地看向了蘇寶瓊，“嗯，今天的事情還沒結束，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了消息我們會再通知你的。”
“嗯，好，麻煩導演了。”
蘇寶瓊燦爛一笑。
她這會兒還有些沒有出戲，那雙眸子亮的一如掐訣持劍時候的齊洛洛，璨若星河的眼瞳之中帶着一股亮眼自信，将她整個人都襯地皎皎生輝……
後排，一直不知道何時蹲坐在椅背上看完了全程的灰白色貓咪晃了一下腦袋，将她這幅俏麗模樣全然映照在湛藍的眼瞳之中。
蘇寶瓊的表演結束了，他便也跟着輕輕跳下了椅背。
劇組的試鏡人員都竭力壓抑着心中激蕩的情緒，目送着蘇寶瓊在場務的帶領下從安全通道走出了舞臺。
在她離開後的三十秒，原本各忙各事，神色一個比一個鎮定的工作人言陡然轟然鬧開了——
“這是蘇寶瓊？真的是蘇寶瓊？”
“說好的花瓶演員呢？明明是戲感這麽好的一個小姑娘！”
“雖然還有點青澀，但已經完全不亞于那些被吹到飛起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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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演技真的可以！”
“老張，老張！我突然覺得我們不虧！！”
原本不敢拿那比大佬的投資就是怕不管不顧地塞進來一個只知道笑，念臺詞還要念1234的演繹白癡，可是現在？
——這就是白撿的一個金娃娃啊！
“之前明總說什麽來着？”
“設備換新！資金充足！！錢給打滿！！！”
“嗬——”副導演捂着心髒就是一抽，“老張，老張，你怎麽說？”
導演狠狠啐了一口，“我還能怎麽說，幹了啊！”
“那我這就去通知？”
“等等，等等！你急個屁！”導演又喊，“先等一等，磨一磨，至少體現體現咱們的骨氣啊。我現在倒是不怕蘇寶瓊的演技了，但我怕她恃寵而驕！”
演技好也不頂用啊，萬一是個拍戲動不動就嫌冷嫌熱，掉威亞動不動就喊危險喊怕要替身的，那才叫真的欲哭無淚。
一句話說的周圍衆人正襟危坐，紛紛贊嘆果然還是張導有經驗想得深。
正吹着彩虹屁，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響了，張導下意識接起，在聽見對方聲音的時候瞬間挂上了谄媚微笑——
“明總，明總您好，試鏡？過了，當然過了！哎，說實話，我之前還對您的選擇多有懷疑，但現在我可算明白了，能被您推薦的人，那是必有其特殊之處啊！”
張導是何等人精，一番話還先抑後揚，時刻貫徹“先把人哄高興”的方針。
三分鐘以後，電話被挂斷了。
成功拿到一大筆先行資金的張導樂呵呵地挂了電話，結果轉頭就對上了周圍編輯場務意味深長的目光，“骨氣，嗯？”
張導頓時老臉一紅，“那為錢折腰的事兒，叫折腰嗎！”
一衆人哄堂大笑，還是副導演忍着給張導留面子，“好了好了，反正都已經決定了，早點兒能改善劇組條件那不是好事兒嗎？”
這話一出，衆人倒也紛紛說是。
面試便重新開始了，不過再遇見好苗子的時候，張導都會委婉詢問願不願意嘗試其他角色，至于那些非一番不肯接的大流量，張導也只能遺憾放棄。
蘇寶瓊已經從安全通道出了試鏡的大樓，徐婉連忙把人往車裏領。
“怎麽樣啊，試鏡？”
“還行叭！”
“還行，就是還不錯的意思嗎？能通過嗎？！”
蘇寶瓊這會兒還帶着股試鏡時候的銳利，整個人張張揚揚，帶着一股格外的神采。徐婉不自覺有了希望反而越加撓心撓肺，對試鏡的結果急的不行。
蘇寶瓊也沒法給她準确答複，晃了下腦袋就上了車。
然後她就在車上看見了牧猙！
蘇寶瓊頓時眼前一亮，“你怎麽來了啊？”
牧猙靠坐在椅背，懶洋洋地道，“表現的不錯。”
蘇寶瓊瞬間勾起嘴角，但下一刻，她又故作不滿地挑眉，“你又沒去看，怎麽知道我表演的好不好？”
牧猙道，“我的學生表演的當然不會差。”
盡管知道他大概率說的是瞎話，但蘇寶瓊還是被其中理所當然的肯定燙的耳朵一熱。
她故作淡定地啐了一口，“切，就你會說話。”
牧猙懶洋洋地笑笑，他撐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頓了一會兒突然又道，“你的帶入人物感情的天賦很好，但不要多用，不要太過于依賴，”
蘇寶瓊疑惑，“為什麽？”
牧猙簡潔明了，“因為會瘋。”
蘇寶瓊差點兒沒一口鹽汽水噴死他！
“沒騙你，人類的情感是很容易同感的，如果什麽時候你頻繁帶入，就會錯位，容易很長時間都走不出來……不過，”他說着，卻突然停住了。
蘇寶瓊被牧猙前面半句話說的提心吊膽，下意識跟着戰戰兢兢，“不過？”
牧猙輕聲一笑，“不過你這樣的性子，應該問題不大。”
什麽叫，她這樣的性子？
蘇寶瓊簡直窒息。
為什麽這個家夥這麽欠揍，還她剛剛見到他時候的感動啊混蛋！
蘇寶瓊狠狠瞪着他。
雖然氣急，但被牧猙這麽一開玩笑，蘇寶瓊反倒連對面試最後的緊張都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反正她已經努力了，問心無愧！
又過了三天，劇組那邊終于傳過來了好消息，連帶着合同也交到了石紅手上。
石紅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成功拿下了……你也不是新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廢話我也不和你說，你自己知道把握就行。”
“放心石姐，我拎得清，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當天下午，徐婉就來幫她收拾各種要帶去劇組的必須用品。
好在劇組拍攝的地方距離蘇寶瓊家也不是很遠，開車的話大約就是三四十分鐘的路程，所以每次拍攝完畢蘇寶瓊還是會回家來住，成功避免了他們家貓哥成為留守貓咪。
不過……
蘇寶瓊還是有點發愁，“我這樣長時間不在，團團會不會寂寞啊？”
蘇寶瓊無視貓哥不屑神色，滿臉憂郁地把花貓抱了起來。她突發奇想，“要不我去問問誰家有小母貓？嘿嘿嘿……嗷！”
第三個“嘿”字還沒落，牧猙直接一爪對着蘇寶瓊的手抽了過去。
蘇寶瓊慘遭自家貓咪痛毆，對上那一雙淩厲小眼神，眼觀鼻鼻觀心，極有态度地乖乖認錯。
——如果忽略她每次都是誠懇認錯的，屢教不改的話。
旁邊的徐婉都看不下去，冷笑地看她一眼，“你就賤吧，整天逗貓哪天被嘩啦一下有你好受的。”
“不會，”蘇寶瓊洋洋得意地說，“我家團團心裏還是很有我的，撓人從來不伸爪子。”
咳，不然她早八百年前就該去醫院打狂犬病疫苗了。
第二天清晨，蘇寶瓊第一天去劇組報道。
蘇寶瓊現在也算是個名人了，劇組裏就沒人幾個是不認識她的，都眼睛發亮地上去搭讪問好。
這待遇簡直讓蘇寶瓊受寵若驚，她當然也一一客氣回複，而後在副導演的帶路下一路走到拍攝現場。
但一進休息室，蘇寶瓊立刻就驚了。
“你，明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蘇寶瓊滿臉錯愕。
竟然是之前在咖啡館見過的明栖夙！
說起來自從明栖夙把那一碟信件交給蘇寶瓊以後，兩人還沒有再見過呢。
明栖夙知道她要來，早擺好了pose，這會兒故作潇灑地挑眉一笑。
“我剛剛回國，就想着做幾個影視項目的投資，其中一個就是《萬獸語》，前兩天得知你試鏡成功，我還狠狠給導演追加了一筆資金。”
他言語之中居然還很得意。
但他這麽一得意，蘇寶瓊就讷讷地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還是導演及時救場，“寶瓊，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你自己吧！你自己說說，你當時試鏡時候表現的難道不好嗎？”
蘇寶瓊想了想，也笑了，“我覺得還不錯。”
“這就對了，”張導猛然拍手，義正言辭地申明，“我可不是那種為了五鬥米而折腰的導演！”
蘇寶瓊一時被這股正義凜然的氣勢給震住。
她也當即斬釘截鐵地道，“您當然不是！”
一位導演，一位主演，兩人客氣地互相一陣吹捧，而明栖夙就專心致志地看着他的小太陽，怎麽看怎麽歡喜。
過了一會兒導演去準備設備了，蘇寶瓊和他說了一聲辛苦，就轉而把視線看向了明栖夙。
她鄭重地道，“明大哥，謝謝你！”
蘇寶瓊也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明栖夙的用心，她認真地承諾，“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明栖夙一愣，随即燦爛一笑，“好，我相信你。”
導演那邊還在布置現場，蘇寶瓊閑着也是閑着，就想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地方，結果才剛過去就聽到一聲聲貓叫。
“這是……黑貓？”
蘇寶瓊者才想起來劇本中，男主旬嶺回歸家族的時候怕齊洛洛再闖禍，還給了她一直生了靈智的黑貓精讓他提點齊洛洛平日裏的生活。
蘇寶瓊：……
她一直以為那個也會用特效來着。
好在黑貓精出廠也不多，大概有一二三四……額，讀劇本的時候不多，但拍攝起來，竟然也不少？？
蘇寶瓊頓時忐忑了起來。
她又回憶起了自己被各種毛茸茸嫌棄的悲慘歷史，不過，現在應該沒關系吧，她現在怎麽也算是有了貓的人了，或許磁場會不太一樣？
蘇寶瓊嘗試着靠近了被關在貓窩裏的黑貓——
黑貓本來是在悠閑睡覺的，陡然之間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蹿起來，警覺地四處張望發出喵喵的凄厲尖叫。
蘇寶瓊：好的大哥，明白了大哥！
她二話不說直接退後，當退到三米以外的距離的時候，那只黑貓惶惶轉了兩圈，才終于平靜下來。
但剛才的動靜已經召來了衆人的注意。
黑貓的主人叫方小暖，是個帶着圓眼鏡的姑娘，她随手喂了它兩塊小魚幹，又伸手順暢地在黑貓脊背上撸了兩把，那順暢的動作看蘇寶瓊一臉羨慕。
——她每次想摸她家團團還要乘貓不備呢！
牧猙：……那只是懶得理你。
方小暖也看見了蘇寶瓊，她開朗地對蘇寶瓊笑笑，“寶瓊姐，你要不要摸一摸啊？”
張導：“對對對，反正現在現場也還沒布置好，你們先熟悉熟悉。”
蘇寶瓊幹笑，“那什麽，我可能不是很招動物喜歡。”
方小暖楞了一下，立刻又微笑，“沒事的寶瓊姐，你放心，我家芒果很親人的，而且絕對不會亂發脾氣的。”
“……”蘇寶瓊沉默了一下，“這樣，我給你演示一下吧。”
方小暖/導演：“？？？”
然後他們就眼看着蘇寶瓊往前踏了這麽一步，就這麽一步之差，原本好好被方小暖好好抱在手裏的黑貓就已經整個蹿了起來，嚎叫着一下躲到了沙發後面。
在場衆人：“！！！”
導演都都已經被這神奇的操作的給驚懵了。
他喃喃自語，“不愧是被草原豹神青睐的女人。”果然有不一樣的氣場。
正巧聽了一耳朵的蘇寶瓊滿臉讪讪。
這和那只豹、豹子又什麽關系……
導演琢磨了一下，嘗試着讓蘇寶瓊和那只黑貓多待一會兒，說是熟悉熟悉。但還是不行，那只叫芒果的黑貓一見蘇寶瓊就溜，連方小暖的話都完全不管用。
片場一時焦灼，導演正着急，眀栖夙晃蕩過來了。
“怎麽了？”他問蘇寶瓊。
蘇寶瓊就把事情給他講了一遍。
還說要好好表現呢，結果第一天就在這上面卡了。蘇寶瓊滿臉歉意，十分尴尬。
但……眀栖夙實際上是知道蘇寶瓊為什麽那麽惹毛茸茸厭惡的，或者說，她不是惹毛茸茸厭惡，是讓所有動物天生的警惕畏懼！
——蘇寶瓊當年玩那個“動物喂養游戲”而“領養”了他們的時候，就和他們有了細微的聯系。
四個大妖怪，除了一個鹿嶼是溫和的鹿神瑞獸以外，其他的三個一個比一個兇！
去草原時候蘇寶瓊能被那些猴子、牦牛之類的喜歡是因為她身上有鹿嶼給她的平安福，後來平安福丢了，那兩頭野豬又因為東昆侖的靈氣變異，這才忽略了那淺薄的印記。
但對人間這些都沒開智的小東西嘛……
——大殺器！
眀栖夙吧唧了一下嘴，但眼看着她家小太陽自責的神色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他想了想道，“你再去試試，這次它肯定不躲你了。”
衆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麽如此“口出狂言”。
眀栖夙道，“你再往前走一步試試看嘛。”
蘇寶瓊也沒其他辦法，只好嘗試性地抓了一些小魚幹，依着她這個明大哥的話再次上前一步。
這次那只叫芒果的黑貓竟然真的沒有跑。
“咦——？”
衆人齊齊眼神一亮。
難道小魚幹真的這麽有用？
但下一秒，他們就看明白了，不是黑貓沒有跑，而是微微顫顫，都已經吓傻、吓僵了！
方小暖最先心疼，一下抱住黑貓到旁邊哄去了……
就這麽試探，失敗，再試探，再失敗的，一個上午都已經過去了一大半，偏偏還完全看不到半點希望。
導演已經徹底佛了，默默開始更換拍攝的內容，蘇寶瓊本來就不好意思當然不會有異議，倒是眀栖夙，在沉默中陡然下了決定。
——他要去撤一把那只鹿的毛。
鹿嶼：？？？
眀栖夙輕飄飄地走了，蘇寶瓊也開始各種拍攝。
撇除今天的這些“小失誤”她果然很争氣，三條鏡頭全是完美的一次過，可把張導的樂的重展笑顏，高高興興地又開始的不住下一個場景。
但蘇寶瓊還是有點兒愁，該有的戲份都在那裏不可能不拍，至于換成特效，那又是好大一筆錢。
蘇寶瓊枯坐着想了半天，突然靈機一動。
“導演，”她喊，“其實我家也養着了一只貓，您看……？”
“你這還能養貓？”導演嚯了一聲，但他想了想，又搖頭，“我們找的貓咪都是特別經過訓練的，如果是家養的話根本想象不到它會出什麽狀況，更不用說拍戲了。”
導演頓了頓，又樂呵呵地，“其實你能養貓是好消息啊，這說明不是所有貓都這樣的不是？我們可以多找幾只試試。”
但蘇寶瓊非常清楚自己的德性。
她陳懇地看着導演，“我家團團是二十一年以來唯一敢親近我的貓。”
導演：“……”
都、都這樣說了，導演還能說啥？
他抽搐着嘴角，“那你帶來看看吧，不過事先說好，要是拍不了我們寧願多花點錢做特效。”
反正他們現在這個大老板有錢！
蘇寶瓊不知道導演都已經暗搓搓地想要咱宰她“明大哥”的沖頭，她打了個車，樂颠颠地回去接貓。
——她以後就能夠在劇組也看見她家的團團啦！
至于失敗？
蘇寶瓊完全沒有想過，她家團團那麽聰明呢！
蘇寶瓊這廂走的急吼吼的，那邊，經歷過一場激戰的眀栖夙頭發也亂了，衣服也皺了，攥着幾根鹿毛行色匆匆地展翅歸來。
導演一見人就陡然呆住，“明、明總，你眼角怎麽青了？”
“嘶——”眀栖夙按着額角直吸涼氣，“md,那只鹿居然下這麽重的手……”
他英俊的帥顏都下降了！
好在問題不大，沒一會兒就能消掉。
眀栖夙清着嗓子，故作風流地理了理衣衫，露了個七百二十度無死角的笑顏，“寶瓊呢？”
導演“哦”了一聲，道，“她去接貓了。”
眀栖夙挑了挑眉，沒聽明白，不過也沒帶在意，“行吧，那等她回來了叫我。”
他可不是鹿嶼那個沒情趣沒審美的家夥，随便放在平安福裏就送人了，這不，丢了差點兒出大事兒了吧？
眀栖夙回了休息室。謹記鹿嶼教訓的他謹慎地觀測現在市面上的各種流行審美，而後決定給蘇寶瓊做一個手串，再做一個墜子，當然，不管是手鏈還是墜子都要再加上他的羽毛……
半個小時之後，墜子和手串就都做好了，而同時門外的也來了個場務告訴眀栖夙：蘇寶瓊回來了。
眀栖夙眼前一亮，拿着新做好的東西就快步走了出去。
然後，他陡然和懶洋洋被蘇寶瓊抱在懷裏，擺着一張厭世臉的灰白色貓咪直直照了個面——
眀栖夙：……草！
眀栖夙：他為什麽在這裏？他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他是被抱着的？？又為什麽突然感覺自己有點點卑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