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我剛剛回國，就醫院附近的公寓找了個地方落腳。”電梯口，溫潤的醫生大人輕輕松松地領着兩個重地讓蘇寶瓊直皺眉頭的袋子，順帶還按了電梯的樓層。
蘇寶瓊驚嘆，“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一個小區，太巧了吧！”
“是啊，”鹿嶼輕笑，“很巧。”
和上次醫院不一樣，附近熟悉的環境讓蘇寶瓊沒什麽緊迫感，一高興就和小蜜蜂一樣健談，又邀請鹿嶼進來喝茶。
放下馬夾袋的時候裏面的東西微微傾斜，鹿嶼看清了裏面的廬山真面目，一直溫和的神态終于多了些許驚訝。
“這是……打火石和登山繩？”
“是啊，你應該知道我的工作？最近接了一個野外求生的綜藝。”蘇寶瓊指了指地上的東西，“我對這些其實一竅不通……只能查查資料看看有什麽要帶的。”
“藥品要帶，常用藥劑都要帶一點。我一會兒給你列個單子吧？”
“哇，那太謝謝你了！……我應該不用付咨詢費吧？”
“不用，都算在藥費裏了。”
“啊……”
鹿嶼看着她變化的神色忍俊不禁，他一邊拿出紙筆随手寫着，一邊又故作狹促地開口，“當然如果你要自己去藥店購買的話，我就沒有收‘報酬’的機會了了。”
“不不不，”蘇寶瓊雙手合十，“請務必幫我代購。”
鹿嶼一邊笑一邊還在動筆，蘇寶瓊趁着端茶給他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發現他竟然是在寫不同藥物的小tips.
哎，好貼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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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寶瓊悄悄感嘆。
“具體行程已經确定了嗎？地點南北不一樣，帶的藥品也不太一樣的。”
“定了呢，”蘇寶瓊道，“是青海那一代……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好像是叫阿尼瑪卿山。”
“……阿尼瑪卿山？”鹿嶼手下筆尖霎時一頓。
從蘇寶瓊第一次見到鹿嶼以來他好像總是淡淡笑着的，還是頭一次見他有露出明顯驚訝的表情。
“鹿醫生知道？”
“嗯，”鹿嶼說，“那裏可是聖地。”
很多人或許沒有聽說過阿尼瑪卿山這個拗口的名字，但其實如果再把地域放大一些，就會發現從前的人們常把那片地方統稱為東昆侖。
上古時期，那裏可是真正的仙靈聖地。
至于現在……
鹿嶼眯着眼睛略有出神。
蘇寶瓊還以為是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全，連忙道，“放心，聽說只是去那片地方的周邊，畢竟只是拍攝，節目組錄過一起嚴寒的極地，所以這次應該就是體驗高地草原。”
“對了，鹿醫生是去過哪裏嗎？”
“不，沒有，”鹿嶼搖了搖頭，有點苦惱地道，“那裏的主人并不怎麽好客呢。”
“啊？”蘇寶瓊茫然。
那麽一座山，還有主人嗎？
而且好客什麽的……
“不用在意，我開玩笑呢，”鹿嶼微抿了一口茶，又恢複了之前從容淡笑的樣子，“我只是聽說過，那是個瑰麗而神奇的地方。”
“對的對的，聽說還能看見許多稀奇珍貴的動植物，盤羊，猞猁，藏雪雞，鶴什麽的。”蘇寶瓊頓了頓，又神秘兮兮地湊到鹿嶼旁邊，“聽說高一些的山上還能看見雪豹！”
雪豹……？
鹿嶼頓時哂笑，“那還是祝願你不要見到後者了。”
蘇寶瓊也知道自己這話的不靠譜，不好意思地笑了兩下。
徐婉的工作就是日常防火防盜放男人，當了這麽久睜眼瞎，終于還是忍不住幹咳，“寶瓊，你待會兒自己把東西裏出來裝包放好，別等到節目什麽時候自己東西放哪兒的都不知道。”
這就是委婉的謝客了。
蘇寶瓊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地看向鹿嶼。
鹿嶼很淡然地笑笑，“天色不早，我也告辭了，過兩天我會把需要的藥品帶給你的。”
“嗯嗯。”蘇寶瓊立刻乖巧地應了。
***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随着熱度的過去，“辛苦奔波到下一個劇組一直在忙”的餘浩繁“終于”也意識到了粉絲們的誤會，後知後覺地澄清那只是一個意外。
這溫柔的态度，把責任全部包攬在自己的聲明，立刻又在粉絲心裏立了一個紳士的标簽。
但只有蘇寶瓊知道……
那特麽真的就是餘浩繁的錯啊！
反倒是蘇寶瓊這個從頭到尾的受害者，到這時候還被餘浩繁拿出來鞭屍，被踩着上位，實在是惡心了個夠嗆。
鹿嶼送藥過來的時候，蘇寶瓊就正窩在家裏一個人生悶氣。
這位醫生不但醫術好，就連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是一流，見蘇寶瓊臉色不好就滿是關切地多問了一句。
“怎麽了，可以和我說一說嗎？”
鹿嶼身上有一種特別的親和力，不自覺地就讓人想要把煩惱全傾訴給他。
蘇寶瓊不希望鹿嶼也被網上的傳言誤導，猶豫了一下就順從本心，把之前在宣傳會上，還有這兩天微博的事情全說給鹿嶼聽了。
她傾訴完，心裏的火卸掉了很多，只是心間的委屈還在，不停可憐巴巴的向抱怨。
“你說是不是很過分？世界上怎麽會這種人！”
“是啊，很過分。”
欺負誰不好，怎麽就欺負到這個連刺都是軟綿綿的小傻瓜身上了呢？
鹿嶼唇邊的弧度幾乎是肉眼可見地低了下去，向來溫潤的好像春水的眼眸裏也都結了冰。
溫和的人生起氣來才最可怕。
一邊的蘇寶瓊都隐約感覺到了周圍驟降的溫度。
她不明所以地擤了下鼻子，“你覺不覺得有點冷啊？”
“可能是你溫度開低了吧，”鹿嶼神色自若地拿起桌前的空調遙控器上調了兩度，而後才重新看向蘇寶瓊，認真地問，“那你希望他怎麽樣呢？”
“……啊？”
“他不是欺負你嗎？如果可能，你希望他怎麽樣呢？”鹿嶼溫潤的眼瞳略略深沉，就連柔軟的聲音裏也帶了一些誘哄。
蘇寶瓊立刻冷笑，“這種人，我希望他喝水嗆住，吃飯噎住，走路原地狗吃屎，上廁所必定遇有人。”
“噗——”鹿嶼突然忍俊不禁。
他原本都做好了準備，可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個鬼才答案。
蘇寶瓊聽見他笑聲，立刻不悅，“你讓我說的啊……哎，是不是很幼稚？”
“不，”鹿嶼輕笑，“很善良呢。”
“……”蘇寶瓊讷讷，“這還善良？”
哪裏善良了！
她，她這其實算是詛咒吧？
蘇寶瓊不是很懂鹿嶼的說法，但也不太好意思再問了。
鹿嶼也不再多說，只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剛洗完澡毛茸茸炸起的頭——
“好啦，欺負小蘇蘇的人都會得到上天的懲罰哦。”
他聲音裏帶着三分笑意三分寵溺，還有三分獨有的溫柔，充滿誘哄的聲音就好像是流水一樣地淌過蘇寶瓊的耳畔，擾地蘇寶瓊一時又漲紅了臉頰。
蘇寶瓊覺得自己心裏好像住進了一只土撥鼠。
小蘇蘇，為什麽是小蘇蘇啊！
明明到現在為止他們也才将将見過三面啊，怎麽就升級成小蘇蘇了？
而且……
蘇寶瓊不經瞪圓了雙眼，“你這種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究竟是要怎樣啊！明明大家都是二字開頭的年齡啊？”
二字開頭？
鹿嶼再次啞然失笑，“是，的确是二字開頭。”
只是，他的年歲可不是和這個小傻子一樣，以年來計數的啊？
蘇寶瓊卻全然不知某人一句話竟還說一半藏一半，她只以為鹿嶼服軟，忍着高興勉勉強強那麽一矜持颔首，“所以，不準再叫我小蘇蘇了。”
“這個……盡量呢。”
鹿嶼撐着下巴，眼中泛起流光般的笑意。
作為醫生，鹿嶼大概也是非常繁忙的，他坐了沒一會兒就向蘇寶瓊提出了告辭，而蘇寶瓊則親自把人送到門口，再三謝過了鹿嶼幫她準備藥瓶還親自送貨上門。
鹿嶼走後，屋子裏又重新沉寂了下來，蘇寶瓊卻也不覺得煩了，開開心心地哼着歌刷微博，當然，用的是沒有什麽人知道的小號。
刷微博使人快樂，癱在沙發上吹空調也使人快樂，在這雙重的快樂下時間就好像是流沙一樣，嘩啦嘩啦地就漏了個精光。
若不是臨時覺得肚子餓，蘇寶瓊大概還可以多躺兩個小時！
不過，餓了就要吃。
蘇寶瓊從沙發上爬起來，看了看冰箱的儲備，選擇給自己煎一小塊牛排。
首先是解凍，然後開火。
只一會兒的功夫就能夠聽到新鮮牛肉不斷燙出的呲哩呲哩的聲音，黃油的香味和肉的香氣相交雜在一起，瞬間就撲鼻而來。
蘇寶瓊喜歡吃嫩一些的，只煎了大概五分熟的樣子，牛肉的外殼已經香焦，裏面的肉卻粉嫩而充滿肉質，一聞就讓人唇齒生津。
蘇寶瓊也餓得不行了，但秉持着一個精致豬豬女孩的本質，她又吸溜着口水給自己拌了一個簡單的蔬菜沙拉，而後才端着餐盤坐到了客廳裏。
細微的咀嚼聲音伴随着她自娛自樂的輕哼，蘇寶瓊沒一會兒就把牛排解決了一小半，她還要繼續下口，放在一遍的手機卻“叮鈴叮鈴”地不斷響了起來。
蘇寶瓊拿過一看，是徐婉的來電。
才接電話，就突然聽見對面傳來一陣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寶瓊，你、你看新聞了沒有？笑死爸爸了，餘浩繁那個家夥特麽的簡直是惡有惡報，活該他這麽倒黴!”
“啊？”蘇寶瓊都被她笑懵了，“婉婉，你說什麽呢？”
“你還不知道？餘浩繁，餘浩繁他，哈哈哈哈，”徐婉說着又是一陣爆笑，“餘浩繁那個傻逼街拍，左腳拌右腳直接摔了個狗吃屎，在場的粉絲吓的驚叫，然後，精華來了！樓上住戶被吵煩了，當街倒下來一盆水，聽說還是洗腳水哈哈哈哈哈哈！”
蘇寶瓊：“……？？！”
徐婉已經快笑岔了氣兒，“餘浩繁那狗幣，當場被潑了一頭，站起來的時候好像滑了一下，又是臉着地，牙都飛了半顆！也不知是被哪個人才全拍下來放到了網上。”
“雖然大多數人都覺得他慘，但真的太巧了，巧的神差鬼使！巧的始料未及！現在網上轉的都已經上熱搜了，熱搜二十九，喲，二十六了！哈哈哈，都在猜他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遭報應了。”
這通電話，深感大快人心的徐婉哈哈哈笑了大半個鐘頭，好不容易挂掉電話，蘇寶瓊卻獨自坐在飯桌前陷入了沉思。
出門摔跤什麽的，怎麽聽得這麽熟！
難道真的是她今天白天的詛咒起了作用了？
這也太……
大快人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