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誤會
“越兒，他怎麽說的?”宿舍裏，杜溪帶着微紅腫的眼睛，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眸中全是期待。
嚴越鎮定了一下，小聲道:“陌同學說，他不想解釋。”對，只是陌同學。回宿舍的路上她走的很匆忙，到宿舍門外她又停住了，反反複複平息自己的情緒，開門走了進去。
短短一句話，讓面前的女生瞬間沒了神采，“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分手就是分手，我還在奢求什麽呢？其實能做他的女朋友，雖僅僅一個多月，我也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語速不緊不慢，緩緩流淌，只是那刺人的微笑，多是苦笑。
“越兒，我想出去轉轉。”“我陪你。”“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你放心，我又不是一個以愛情為生命的人，否則前二十年我是怎麽過得?一會兒吃晚飯不用叫我了。”杜溪快速化了一個淡妝，讓眼睛不那麽腫。對着鏡子微微一笑，而後深吸一口氣，離開了她呆了一天的寝室。
傍晚的微風冷冷的，許是太冷，整個操場空蕩蕩的。杜溪戴着青色衛衣帽，戴着耳塞一直繞着操場轉圈。若沒有失戀，聽着音樂散步是件很美得事情。時而低頭看看鞋子，時而擡頭仰望天空。有人說過，流淚的時候擡頭看天，讓眼淚倒流回心裏。可是杜溪的眼裏依舊含着淚，連她自己都覺得遇見陌文後，她變了。
“嘀零零。”手機QQ消息的響鈴響起。杜溪拿起手機，打開消息，她瞬間眼睛睜大，愣在了原地。手機從手上滑落，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相信，是傷心，是痛恨……
“越兒，我在操場平時那個地方等你。”簡簡單單一句話，讓在宿舍的嚴越有些摸不着頭腦。沒有多想，杜溪心情不好，肯定是要她去吃東西。她拿起手機，朝操場跑去。
遠遠望去，昏暗的路燈下，杜溪正獨自一人坐在那棵熟悉的梧桐樹下，背影是那麽落寞。
“小溪，餓嗎？走，我請你去吃東西。”嚴越拍拍她的肩膀，坐在她身邊。
“越兒，陌文今天真的什麽都沒說嗎？”杜溪低垂着頭，聲音很低很低。
嚴越奇怪地看着她:“小溪，你怎麽了？”
“你回答我，今天什麽都沒發生嗎？”音量陡然增了一倍，在這空曠的操場顯得異樣尖銳。
“小溪?”“嚴越，這就是你所謂的什麽都沒問到嗎？”杜溪突然站起來面對她，路燈正好被她擋住，只有幾束光芒從她身旁溢出。
手機正對着嚴越的臉，她似乎被什麽扼住喉嚨，不能呼吸了。那張照片，刺痛了她的眼睛:照片上她是女主角，男主角是陌文。兩個人挨得很近，很像擁抱在一起。男生精致的臉遮住了女生的臉，微微低頭，似在深情地親吻着女生。遠遠看去，就是一對親密的戀人。
心裏似掉進了一塊巨石，阻止了血液的流動。嚴越靜靜地看着她，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呢？嚴越從來沒見過。那雙眼睛很清澈、很漂亮，只是裏面是憤怒、是傷痛，是對朋友背叛後的狠絕。
“小溪，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我就問你，照片裏的女生是你吧？”杜溪冷哼一聲，收回手機。
嚴越點頭:“我可以解釋。”
“我以為你不會解釋。我就奇怪了為什麽他會和我分手，原來是喜歡上了我的閨蜜，我最好的朋友。其實現在想想，我是有多傻，是多自欺欺人。他和我在一起時總是不冷不熱，而面對你時，他臉上總是帶着微笑和興趣，總和你有聊不完的話題。我以為他就是那樣高冷，只不過是面對的人不同。呵呵，那雙眼睛總是在你身上徘徊，我怎麽就沒早點發現呢！”杜溪自嘲地說完一切，轉而又變得很冷:“越兒，我是多麽的信任你，是多麽的感謝你！一直以來，你為我這份感情出謀劃策，讓我美夢成真。可如今，怎麽變成了這樣?你一向和陌文走得很遠，即使他成了我的男朋友，怎麽突然就喜歡上了？啊……”
“小溪，你聽我說。我和陌文只是朋友。以前是，現在是，将來也是。”
“那這張照片是怎麽回事兒？嚴越，你能不能不要在騙我了。你不是一向清冷嗎？你不是文采非凡嗎？既然你和他什麽關系都沒有，那你解釋啊，這張照片是怎麽回事兒？別跟我說角度問題那種騙鬼的話，我杜溪不是傻子。”
“難道我們的友誼還比不過一個陌生人給你的照片嗎？我嚴越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人嗎？”嚴越看着她，眼裏盡是失望。之前在宿舍都是好好的，一下子就爆發了，肯定是有人故意利用角度問題拍了這張引人遐想的照片，讓剛失戀的杜溪誤會。至于目的是什麽，她也不知道。畫虎畫個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半是陌文的迷妹幹的。可令她傷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對于杜溪赤裸裸的指控與質問，她不敢相信曾經那麽要好的朋友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杜溪冷冷地看着她:“那你解釋啊！難不成是陌文強迫你的?還是拍照的人故意的?或者這圖是P過得?我記得你魅力無限，應該沒得罪人吧！”
面對閨蜜的冷嘲熱諷，嚴越心裏難受，臉上卻異常平靜。站起身來，與杜溪面對面:“既然你在心裏都肯定了這件事，問我還有意義嗎？”
“呵！”杜溪嘴角流露無限的諷刺:“還真是一類人，不喜歡解釋。哈哈，嚴越，你怎麽可以這樣?他是我喜歡的人，我喜歡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杜溪舉起手，想要扇她耳光。
半途中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杜溪偏頭看着身旁的男生，眼睛裏的憤怒馬上變成了喜悅，是那種在黑夜中遇到光明的喜悅。“小溪！”莫凝、林奇、唐峰、李航和文殊跑了過來，莫凝趕緊拉開嚴越。
喜悅一點一點冷卻慢慢變成了恨。他怎麽會是找她的，怎麽可能。他是來護着嚴越的，否則他不會出現在她的眼前。他的眼裏有和她一樣的憤怒，有對她的好朋友的關切，而且還有自責。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就這麽喜歡嚴越嗎？
“你給我放手！”林奇沖過來，将陌文的手扯掉。林奇的嘴角和陌文一樣挂彩，一雙眼睛是對身旁女生的心疼。她以前是那樣活潑可愛，那樣古靈精怪，自從和陌文在一起，那雙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杜溪擡頭環視了周圍一圈人:“你們都是來幫她的?你們知不知道她做了什麽，憑什麽都這樣護着她?”眼淚順着白皙的臉龐滑落。此時她是委屈的，是傷心的，是那種同時失去愛得人和愛她的人的痛心。她甚至覺得，嚴越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他們在她出手時趕到，就是為了毀她的形象。“嚴越，你怎麽這麽狠？你故意的是不是？”
嚴越默默地看着她，那一字一句猶如一把三菱尖刀在她心上一圈一圈地擰，不抽出亦不讓她死去。看過那麽多的愛情故事，聽過那麽多的勾心鬥角，今天竟然發生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氣，淡若雲煙:“小溪，你冷靜一下。”
“你要我怎麽冷靜，你是我閨蜜，他是我男朋友，你這樣讓我怎麽冷靜?”手中手機一摔，掉在地上。莫凝撿起手機，看着上面的照片，瞅瞅陌文，再看看嚴越。大家紛紛湊過頭來看，陌文當然也看清了這張照片。
唐峰一顆心冰涼，上面的女生他不會認不出，上面的男生他自然也清楚。林奇也提醒過他，喜歡就趁早，否則被別人搶走了都不知道。他當時只是笑笑:她那個人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亦不會輕易談戀愛，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表白失敗的人了。可是現在，照片上親密的兩人明顯是陌文和她，這怎麽解釋?
林奇一雙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他上前一把抓住陌文的衣領，上去就是一拳:“混蛋！”
文殊和李航趕緊上去拉住兩人，“混蛋！”而安靜的操場也變得熱鬧一些，多是圍着看熱鬧的人。處在中心圈的幾人都沒發現，人群中有一雙冷冰冰的眼睛，幸災樂禍地看着這一幕。
“林奇，你也冷靜一點，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莫凝勸道:“你看平時越兒對陌文總是不冷不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而且她是怎樣的人，難道這麽久的朋友你會不知道?”
這話讓林奇停止了掙脫，一雙眼睛愧疚地看着對面在昏暗路燈下一言不發的女生。她也是受害者，她也是他的好朋友小嚴嚴，她是那個懂他心思的女生，她是那個在他失意時和唐峰陪他瘋的女生，她是那個一直默默關心他們的女生，他怎麽會這樣，因為愛而去傷害另一個對他如弟弟的女生。“小嚴嚴，我……”
杜溪捏了捏手，指着嚴越:“你以為不說一語，裝沉默就能說明一切嗎？你是真正的白蓮花，心機女，永遠都一副自視清高的模樣讓他們站在你那邊。嚴越，你……”
“杜溪！”陌文出聲呵斥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她配嗎？陌文，我是那麽那麽的喜歡你，是那麽那麽地珍惜我們的感情，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背地裏喜歡她，為什麽？你們都說是我誤會了她，那你解釋啊，這張照片是怎麽回事兒？”杜溪望着曾經寵她的男生，曾經對她笑得如三月春風的男生哭着吼道。
嚴越擡頭望着天空，夜太黑，只有那顆北極星在微弱地釋放着光芒。她不明白，人與人之間的情義為何這般脆弱，如雞蛋一樣一碰就碎。她突然好懷念，懷念高中的那份友誼。
文殊接到莫凝的信號，搖了搖陌文:“陌文，這一定是誤會，是不是?你快解釋一下啊！”“是啊，陌文，快解釋解釋！”莫凝也在旁邊着急地說道。
“哥們兒，有什麽話一下子就說清楚。無論怎樣，我都支持你。”李航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他和寧婷早就知道陌文喜歡的人不是杜溪，是嚴越，只是其中緣由他們也不清楚。現在既然他都做出了選擇，和杜溪分了手，又出現照片這件事，就要斬斷地幹淨些。否則，後患無窮。
唐峰蹙着眉看着李航 ，卻也沒說什麽。
良久，陌文看着嚴越道:“我喜歡的人一直是嚴越。”輕輕的一句話，杜溪心如死灰，讓唐峰跌入谷底，也讓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你們怎麽能這樣?”杜溪眼裏的恨越積越多，那眸子比夜色還濃。
“不過，她從未對不起你！這件事，都是我的錯。”陌文轉向杜溪，一字一句地說道:“她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你要恨就恨我。”
杜溪笑了，笑得蒼白:“你為了她，将所有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她要是真把我當朋友，她會這樣做嗎?我最後問你，你當初為什麽選擇我?”
陌文淡漠地看着失控的女生回答道:“因為，我以為你是她。”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幾人迷糊了。什麽叫“你不是她”?難道認識這麽久，人還會認錯？
“哈哈！這個理由真是可笑。陌文，我告訴你。即使你愛她，她也不會愛你，她愛得是那個送她樹葉、給她寫情書的男生。你知道為什麽她那次會在食堂門口生我氣嗎？你知道她為什麽從外面回學校的幾個星期裏都失神，心情低落嗎？你知道她常常在夜裏看那些樹葉嗎？因為她喜歡的男生不知道怎麽回事，和她斷了聯系。當初，歐溯不也一樣……”
“夠了，杜溪！”清冷的聲音讓圍觀者一震，若她不出聲，若沒人提到她的名字，大家一定都忘了她才是這件事的主角之一。只是她太低調，太沉默，站在一旁像觀看別人的戲一樣看着自己的戲。
杜溪冷呵一聲:“怎麽？怕我說出你的秘密，怕他知道甩了你，怕毀了你在他心裏的形象?”
“無論怎樣，我都喜歡她！”有力的富有磁性的聲音回蕩在操場上，陌文看着杜溪鄭重其事地承諾道。他本來以為嚴越是不喜歡他的，他雖然不會放棄但心裏也怕她喜歡上別人。而從旁人嘴裏說出她對他是如何的想念，對樹葉是如何珍視，他心裏像吃了蜂蜜一樣，很甜很甜。
人群中的那雙美麗的眼睛充滿了嫉妒的火焰，杜溪臉也變得更難看，面目扭曲道:“你這麽喜歡她，最後還不是會和歐溯一樣，被她一腳踹了。”
“杜溪！你現在如何不信任我，如何諷刺我，如何不将我們曾經的友誼放在心上我都不在乎了。但是，請別牽涉我的朋友，歐溯是我的朋友。”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嘴，浮現出一絲苦笑:“我從來沒想過，一張小小的、不知來源的照片會這樣奪走我們一年多的友誼。無論你信還是不信，我嚴越對天發誓，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杜溪的事情。既然你已經認定，說再多也沒意義，何苦讓這些朋友陪我們在這兒被別人笑話?天黑夜寒，大家散了吧！”靜靜地說完，一個人朝一邊走去。那匆匆離去的背影，讓陌文的心揪在了一起，很疼。
主角已經走了，留下也沒意義，大家你看看我紛紛散了。
空曠的操場只剩下陌文、文殊和李航。林奇去陪杜溪了，唐峰和莫凝去找嚴越了。
“為什麽不去找她?”李航看着低頭的哥們兒，問道。這樣安慰美人的好差事怎麽要便宜唐峰那小子，這是不理智的做法。
“她，應該不想見任何人。”輕嘆一口氣，讓陪在他身邊的兩人對視一眼。李航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還真有膽，敢親越越。”
文殊瞪他一眼，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我本來是情不自禁，但被她拒絕。那張照片一看就是故意拍成那樣的。”
這樣聽他一說，文殊才想起莫凝的話:“對了，小凝說有個陌生的號碼發短信跟她說，嚴越和杜溪在操場吵架，她才通知我們的。本來我也不信，但一來還真是。”
“陌文，你在哪兒又招來爛桃花了？你看看把我們折騰的，我覺得你追嚴越有點懸。而且，你沒聽小溪說嗎？她心裏的人是那個送她樹葉、寫情詩的男生。”
“就是聽杜溪說後，我更加堅定了我心中的想法，唯她一人。”李航和文殊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奇怪地看着竟笑得一臉甜蜜的陌文，他們覺得他準是被拒絕後神經錯亂了，否則瞎說什麽胡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