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套路五
套路五
背?
秦湘渾身一顫,背不動,她理屈地看向握住卻扇的雙手,骨節勻稱,停頓了一息,她同阿嫂商量:“牽着吧。”
話音落地,婢女們将紅綢塞到她的手中,一端恭謹地的放在阿嫂手中。
一切從簡,禮樂也沒有,唯見兩人身上隆重又端莊的喜袍,繡藝精湛,想必是準備多年了。
秦湘往阿嫂喜服上看了一眼,繡面精湛,非一日之功。
帶着這樣的心思,兩人走到了前堂。
堂上坐着一位婦人,面色肅然,穿戴雖說富貴,可面色帶着幾分不悅,眉尖下颚尖,一看便不是好相與的人。
敢坐在主位上的位置,必然是阿嫂的母親,只是不知為何不見父親。
秦湘有萬般疑惑卻不敢出聲,待行過禮再問阿嫂也不遲。林秦兩家多年未曾有音信,物是人非,也不好多問。
內外屏息,無人敢說話,老夫人的眼睛黏在了秦湘身上,上下一打量後,故意說道:“身子骨瘦了些,個子也矮,還不如我那侄兒健碩。”
秦湘被說得面紅耳赤,握着紅綢的雙手緊緊發顫,她不知該說什麽,秦默也很瘦,個子也不高,這些年來靠着湯藥吊着。
她一人尴尬,其他人都好像沒有聽到雲母的話,就連呼吸都沒有亂。
一管事唱和着一拜天地,徹底将雲母忽視。
秦湘匆匆面向屋外,瞅了一眼阿嫂,阿嫂彎下脊骨,纖細的身形顯出幾分弧度,側面下的脖頸異常優美。
二拜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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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轉身,面向老夫人,秦湘愈發恭謹,而雲淺虛虛一拜,彎腰的弧度不如方才。
最後一拜。
兩人面向而立,秦湘目光落在那雙握着卻扇的面容上,唇角不覺彎彎,不知為何,她心中十分雀躍。
誰不喜歡美嬌娘,誰不喜歡溫柔解意的娘子。
阿嫂符合賢良女子的标準,是蒼穹上不可觸碰的明月,皎皎麗人。
最後一拜,兩人深深一拜,秦湘極為重視,雲淺想起前世的場景。
她乃是清正之人,怎可拜妖後,每回見面,她都不會行禮,而秦皇後素來不在意,反而笑吟吟地噓寒問暖。
這回,她彎下脊骨,拜向了枕邊人。
今世,她拜的是自己的妻子秦湘,而非前世的皇後秦湘。
禮結束,衆人簇擁着新人去新房。
雲母拉着唱禮的管事,“我瞧着這個小公子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好像哪裏不對勁。”
雲淺二十四歲了,跟随太後多年,十二歲伴着太後入朝。
她的父親死了二十年了,小公子不過十五六歲,怎麽定親的?
雲母越揣摩不對,雲淺随便找了個人來糊弄她,中間有詐。
管事卻回道:“小公子确實拿着婚書入門,主子也看了,核對無誤才吩咐拜堂的。小公子是鎮江秦家的人,前來招親,至于年歲,小的不大清楚了。”
裝糊塗,橫豎婚書在主子手中。
雲母不甘心,要去新房質問清楚,管事說道:“老夫人,今日是雲相大喜之日,您莫要擾了二人合歡之喜,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話音落地,早有等在一旁的婢女走進來,架起老夫人雙臂就對外走去。
雲母不肯,扯着嗓子叫喊:“什麽意思,卸磨殺驢呢,用完了就趕出門?雲淺、雲淺,你這個不孝女,你給我滾出來,我要去衙門告你不孝,告你污泥。”
婢女們一氣呵成,将老夫人塞進馬車裏,吩咐車夫送人回家。
雲母拍打着車窗,扯着嗓子叫喊,她喊得聲音大,車夫馬鞭甩得越快。
同時,新房裏兩個新人正襟危坐,婢女們端來合卺酒,兩人各執一盞。秦湘慌得不行,不敢看阿嫂,埋頭就将酒水喝了。
飲過合卺酒,喜娘說了幾句吉祥話,接着退出屋,伺候的婢女也識趣地出去,将小小的喜房讓給新人。
人都走完了,秦湘懸起的心慢慢地落回腹內,餘光悄悄一瞥,阿嫂目視前方,花冠壓着她,似有千斤,卻不見她有一絲疲态。
門外的動靜小了,新房內的呼吸聲徐徐放大。
雲淺忽問:“你會親吻嗎?”
這般時候,應該是‘男兒’主動的,可瞧見秦湘的模樣,怕是讓她拜十回堂都不會主動吻她。
秦湘驚愕,“我、我不會。”
“不會啊。”雲淺輕聲呢喃,眸中光芒微閃,旋即一笑:“我教你。”
活了兩輩子,她自然勝過青澀懵懂的少女。
她擡手,未得秦湘允諾便擡起她的下颚。
秦湘驚愕極了,小眼睜得大大大,雲淺傾身靠近,貼着她的鼻子,紅唇輕啓:“親的時候要心無旁骛,萬不可想其他的事情。”
說話的間隙裏,位置輕拂過秦湘微抿的唇角,一片溫潤如玉。
秦湘忘了呼吸,方才那一瞬間,似有羽毛輕拂過心坎,酥癢難耐。
慢慢地,一點點炙熱的氣息在兩人中間蔓延。
還沒親上,秦湘就已經受不了,炙熱的呼吸想要将她吞噬。
她欲後退,阿嫂卻以已貼了上來。
雙唇相觸,她整個人懵住了。不知是自己熱,還是阿嫂的體溫偏涼,貼上的唇帶着涼意。
莫名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将她的堅持徹底擊碎了。
雲清故意吻得很慢,只貼着,并沒有其他舉止。面前的女孩忘了眨眼,眼睛撲閃,帶着茫然與青澀。
她終于咬上了唇瓣,柔美而甜膩。
醉了清風,甜了心坎。
淺嘗即止。
雲淺直起身子,看着她,“你會了嗎?”
教導後自然就要考驗的。
秦湘目瞪口呆,唇角上殘留幾分屬于阿嫂的味道,阿嫂說什麽?
會嗎?
“應該、應該會了……”秦湘不知所措,“你教了什麽?”
阿嫂只貼了上來,咬了下唇角,接下來,就沒有了?
親吻就這麽簡單嗎?
秦湘陷入迷惑中,癡癡地看着阿嫂,眼眸呆滞。
雲淺皺眉,“看來,你沒有學會,要再教一遍嗎?”
口吻如教書先生一般,讓秦湘如坐針氈,她不敢擡頭,眉眼耷拉着,主動解釋:“剛才那樣、我、我也會啊。”
“你的意思是不夠深.入?”雲淺語氣散漫,似真的在反省一般。
秦湘忙擺手:“不早了,不早了,該歇息。你的花冠重不重,不如先卸下來。”
雲淺點頭:“下回再教你。”
簡單五字吓得秦湘心口一顫,還有下回呢,下回又是個什麽樣兒的呢。
明明害怕的人,突然有幾分期待了。
雲淺起身去卸下釵環,婢女們魚貫而入,圍着她忙碌。
秦湘終于得了空,抿了抿唇角,下意識起身朝外走去,屋內逼仄,壓得她喘不過氣。
花燈初上,廊下燈火點點,屋外的婢女們站成一排,面容秀麗,神色肅然,大家的婢女儀态都超過了尋常女兒家。
一時間,秦湘心口五味雜陳。
随着時間推移,婢女們魚貫而出,秦湘目光低沉,眼尾被月色染上幾分寒霜。
黃昏拜堂,還未用晚膳,等雲淺沐浴而出,晚膳已擺上了桌面。
兩人對面而坐,雲淺換了一襲嫣紅色軟綢窄袖的裙裳,長發披散在肩膀上,肌膚如雪,在燭火在泛着光,似出水芙蓉。
寝不言食不語,屋內靜悄悄。
秦湘幾度擡首,阿嫂都沒有說話,大家教養,飯桌上不說話,她也只好斂了心思,專心填飽自己的肚子。
一頓飯吃下來,秦湘汗流浃背。
雲淺只用了半碗米飯,撤下晚膳後,她看了秦湘一眼,“我父親早年去世,家中只有……”
“阿淺、阿淺……”屋外聲音打斷了雲淺的話。
屋門是開着的,婢女們進出收拾桌子,聞言,伺候的婢女們立即沖了出去,很快就将老夫人攔住。
“雲淺、雲淺、我是你娘,你膽敢騙我、你個孽障……”
剛罵了一句,就有婢女捂住雲母的嘴。
雲母去而複返,好似是故意來興師問罪的。
屋內秦湘站了起來,下意識看向屋外,“雲淺是誰?”
屋內沒有出去的婢女聽到這句話後都愣住了,雲淺是誰,雲淺就是這座府邸的主人啊,是太後親自提拔上來的百官之首。
雲淺含笑,說道:“雲淺是我。”
秦湘疑惑:“你、你不是林窈嗎?”
秦林兩家的親事,怎麽摻和上雲家的女兒了。
“我不是林窈,我是雲淺。”雲淺大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站起身,與秦湘對視一眼:“我們拜堂了。”
她承認得太快了,以至于秦湘腦子嗡了一聲,怎麽會有人承認得這麽快呢。
“婚書上寫的是秦默與林窈,你不是林窈,你為何要答應婚事呢。”秦湘臉色發白,很不理解面前雲氏女子的心思。
她有些怯弱,此刻卻敢正視雲淺,眼前閃着小兔般的惱恨。
外面的聲音停了下來,老婦被拉了出去。婢女們疑惑,往日戒備森嚴的相府,老夫人如何闖入新房的。
屋內的雲淺坐了下來,唇角泛起玩味的笑,與秦皇後鬥了半輩子,她越發喜歡上眼前怯弱正直的少女了。
“你想要退婚嗎?”雲淺不答反問。
秦湘渾身顫抖,退婚嗎?
雲淺又說:“可是我們有了肌膚之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