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衆所周知,在家裏貓和主子是同義詞,對此貞德深有體會。
簡直無法想象,兇殘的達米安·韋恩會被一只叫阿爾弗雷德的貓打敗。
貞德坐在桌子前面與燈光下默寫着《創世記》。他從開頭寫起,一天晚上大概能寫上兩章。目的不在數量,而在其質量與人心之間的聯系。
茶幾邊上黑貓正抓着一個毛絨球玩。這個毛絨球還是達米安從舊毛衣上扯下來的,貞德當時還看見對方被毛線纏到了,而打了結的這段毛線則被他憤怒的扯斷了。
阿爾弗雷德與毛線球,看上去好像是最佳搭配(best match)
等到貞德抄完了第一章節的一半後,他有些手酸的甩了甩整條胳膊。熒光白的白頁本上謄寫着一行又一行的法語,雖然英語才是他現在的母語,不過想來想去還是用法語比較舒服。
心裏極度舒适。
屋內靜悄悄的,只有一人一貓。那稀薄的月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地板上。破壞的天花板早已修好,因為油漆的新舊程度不一樣,後來修補的地方則呈現着一種與四周格格不入的慘白,比他用作抄寫的紙還要白。桌頭花瓶裏的一只鮮花彎下腰來花瓣疏疏地合上。
貞德覺得這個夜晚如此寧靜,沒有什麽噪音,也沒有魅惑女巫在他耳邊叽叽喳喳。但當他拉開百葉窗将視線投向那稀疏的車道,這種寧靜便化作了死寂。這個城市顯得如此孤獨,而在此外的各個城市大概也是一樣的風景吧。如果城市本身也應有意志的話,那他們的心情,大概也十分的相近。
夜晚是何等的漫長,抛卻那些沒有清醒意識的睡眠時光,用作各種事件的時間也很多。貞德是個沒有什麽樂趣的孩子,他的玩樂約等于0。不過幸好的是,他很善于忍耐孤獨。
阿爾弗雷德喵喵喵的叫了幾聲,把貓碗用爪子推了過來。貓咪餓了。
貞德翻了翻,發現貓糧只剩下最後幾顆了。他打開錢包,裏面的錢幣剩餘不多。
養貓真是一個花錢的愛好。
貞德摸了摸黑貓柔順的頭部,“等着,我現在就去買。”自己餓一頓是沒事,但是貓餓了一頓就不行了,連撒嬌的力氣都沒有了,會對主人愛理不理的,說不定還會生氣。貞德心裏想着城裏的貓咪真是嬌貴,但因為自己現在住在別人家裏,用着別人的錢,如果連別人的貓都養不好的話,也實在太尴尬了吧。
貞德掏了錢包打算出去買貓糧,寵物超市不算近也不算遠,在隔壁街區與該街區的邊緣線上。怎麽看都覺得這位置不便利,到時候兩個地方說不定還要合計合計中間線上的這家小小的寵物超市到底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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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散發着一種邪惡的光芒,那層淡黃色外湧動着紅霧般的氣體,鳥雀在夜裏撲騰而起,帶起一陣莫名的恐懼。
巴裏·艾倫站在瞭望塔的頂端看見星星以及其緩慢的速度移動。不久之前,來自日本的一位女性煮了一壺茶,待杯中的茶水飲盡後,對方看着杯中那分散不均的茶漬,用輕緩而富有韻律的語調說:“今夜諸事不幸。”
當一個富有聲望的預言家說出這樣的話後,沒有人會把這句話往小的地方想。諸事不利指的是四處碰壁,而諸事不幸中的“不幸”又給人以更深層次的思考。他們無法不将其聯想到死亡、叛亂。
鋼骨将全球的軍隊序列檢查了兩遍,世界各地的信息将在今夜通通經過他的雙眼後才能回歸數據庫,或者去往其他地區。他們不知道這不幸的嚴重性究竟會在哪方面着重表現出來,因此只能對全部進行監控。大量的數據流動讓鋼骨有些卡機,這讓他不得不拆卸了肩膀上的X-Box機。這還是他加入正義聯盟後被沙贊建議裝上的,有一段時間他非常沉迷這個。
貞德停下了腳步,他感受到若有若無的視線在他身後打轉。那是一些陰森的,他無比熟悉的視線,帶着仇恨暴虐和極大的食欲。
看來這個世界的惡鬼也會在夜間随機而動。無數雙眼睛藏在灌木叢裏,他們跟随中央那人的動作而動作。潛藏在臨界的惡鬼們嗅到了純白的靈魂和星體投射體的美妙氣味,于是他們從靈界的縫隙中鑽出彙成一大群,向「食物」湧了過來。
“真不幸,竟然被這麽多惡鬼纏上。”魅惑女巫笑道,她的語氣中不乏傲慢和上位者對低等人的施舍,“要拜托我來幫你嗎?”此時的魅惑女巫還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強大。在未探索男孩的大腦之前,她還尚未知曉對方在惡鬼之前的強大。雖然對敵一點辦法也沒有(物理上),但對待這類生物卻熟練的不得了。
一時間星儀鬥轉,那險惡的月光化作極端吓人的猩紅色,而一輪血月總是象征着不祥。路旁的街燈閃閃爍爍,它忽而明亮,忽而從黑夜融為一體。這種氛圍讓貞德想到明特街他與彼得·帕克共戰潘尼埃斯。但是問題是那個——潘尼歪斯還沒有死,它是來自遠古的可怕生物,與這個世界共同生長,黑暗的寵兒,每一個下水道裏都有小醜在表演馬戲。
貞德回過神來,一道黑影從他腳下劃過,竄起,這世界便變成了嶄新的獨屬于惡魔們的地獄了。這次稍稍有些不同,四周是一片屍山血海,一具具人體疊成一座寶塔,底下的人是枯骨,越往上看那些軀體便越發的新鮮。而這座人塔的最上面,作為尖頭的那一個——一個女孩。她手指若蓮花般的展開,那安靜的容顏上泛出一種邪惡的聖潔。矛盾,無比的矛盾,至今貞德依舊無法解釋那肉腸流淌的女性——未滿十八周歲的,沒有頭發的,沒有體毛,有一張光滑的鵝蛋臉的佛祖般的少女……佛祖。傳自印度的宗教中人們所跪拜的最高的神靈,圓臉大耳,面生福相,貞德從這個軀體被貫穿的少女身上看到了佛祖的影子。
貞德靈敏的嗅覺讓這一切腥臭的氣味湧入他的鼻腔,他于心中默念道:「給我一把劍。」
于是他手中便出現了一把銀色的閃光的十字劍來,劍柄上系着白色的旗幟,上面繪着耶稣,瑪利亞和神聖百合花。貞德提着他的十字劍,手指虛虛地握在箭的一側。這劍光若琉璃,身似鋼鐵。
貞德在這座人塔周圍打轉,從地底冒出的大量粘稠的血液流失了他的鞋子。
一只紅面鬼從縫隙裏擠出小半個破碎的腦袋。
它叫道:“餓!”
它的嘴巴張開若水缸那般大,露出裏面參差不齊的三排牙齒。銀十字劍深深地插入了對方的腦袋,啪的一聲,它如氣球般炸裂開來。
紅面鬼的臭味刺-激了它的同類們。
“叮咚~來我家做客吧。”一個小女孩出現在血海的盡頭,大約五六歲的模樣,穿着一條鮮豔的明黃色的連衣裙。她撐着一把小洋傘,群聚如花一般綻放開來。“我的家裏,有着許多的朋友。”貞德的視野裏,黃衣小女孩消失不見了。
“窸窣。”
地面上淌出兩道肉蟲滑過的痕跡;血紅的天空上大鳥在飛舞盤旋,它的目光所及之處,一切都化為荒蕪;妖嬈的女鬼躲藏在破舊的小床上,随後從床鋪裏沖出一個患了麻風病的老男人來……
“簡直就是……群魔亂舞。”貞德頗為木楞的說道。他還從未一下子碰上過這麽多的鬼怪,一直以來他的對手只有一個,所以他單打獨鬥,是自己一個人的英雄。
這簡直是在給他出難題。
“我敢保證,附近幾個城市的鬼怪今夜全在這裏了。”魅惑女巫不懷好意的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不過不要勉強自己哦,我還不想我的速宿主像蚊子一樣啪的一聲就消失。”
“啊,我會看着辦的。”銀色十字劍被抽出,那沾染鮮血的劍面一瞬間又光亮如新。這個男孩的臉色在邪惡的月亮下顯得無比的深沉,他那張女孩子似的柔美的側面凸顯出一股高貴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
無數的血液一起向東流去,那千萬條血溪裏爬出一只只小蟲子來。
“喀喀喀喀。”
“你要來我家裏玩嗎?”那站在盡頭的黃衣小女孩一瞬間抽長為深藍色裙裝的年輕女性,她再度問道。
貞德提着劍,劍尖在人塔四周畫出一個富有美感的圓圈來。逝者應當安息,而不是被人狠狠地玩弄在手心。
當圓圈畫成,那人塔頂部傳來優雅的少女的聲音。那張屋的手指捏成連花的形狀,原本彎曲被折成一段的軀體逐漸打開,最後結成了佛教人士打坐的姿勢。
光頭的少女變幻了手勢,臉上那雙過分大了的黑色瞳仁裏面流露出來某種神靈的光輝。少女輕啓朱唇,那泛着青色的臉蛋竟如嬰兒般光滑美麗。
“我看見你心似火,試圖燃盡這個世界。”貞德注視着她那雙漆黑的眼睛,在這個世界他差點看作是兩個沒有瞳孔的黑洞。
“若邪惡滋生,那麽必然要用一把火将這個世界燒去。”不死鳥會在灰燼裏面重生,而城市,國家,世界也是同樣一個道理。
少女的嘴唇幹裂,卻依然攜帶着一種看不透說不清的美感。
“那你務必要小心蛇,蛇是你的大敵,在你放松之際,它就會咬上你的命門,讓你七竅流血而死。”
貞德問她:“蛇是否象征着對我不利的惡鬼?”
少女的手動了動,手形更加複雜,“蛇,就是蛇。祂從你一道出生,擁有你同樣擁有的東西,祂不可斬斷,也不可抛棄。從你出生時祂便忌憚着你,也渴慕着你。十七年前,在那個雷霆暴雨之夜,祂順着你的呼吸和血液來到人間,你的父親把他淹在血池裏,但祂讓然靠吞噬了你一部分勇氣而活了下來。。”那張沒有毛發的鵝蛋臉上神情變化莫測,“你現在雖然還遇不上祂,但終有一日,祂會來到你的跟前。”一朵蓮花在他的指尖綻放,大光明從天上來。
“你要小心——祂。”
人塔化為了大片的粉末,被忽來的帶着清新氣味的風刮走了。在這充滿了惡魔與鬼怪的靈界裏,也會有這樣帶着蓮花香氣的風嗎?
魅惑女巫不合時宜的打斷了貞德的想象,“什麽呀……那家夥身上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對于這種黑暗精靈來說,一切光明側的氣味都可以用奇奇怪怪這個詞語去形容。
待那些蓮花氣息的風扇進之後,貞德便聽見那脆聲聲的嗓子在喊他。
“大哥哥,你為什麽還不答應來我家玩呢?我有很多、很多很多個朋友。”
(貞德,要來一個氣球嗎?)
(你看,他們會飄。你也會和氣球一樣飄起來。)
這種自說自話的典型例子就是潘尼歪斯。它引誘那些小孩子去拿他的氣球,然後一口咬掉他們的手臂或者是其他什麽部位。
屁-股也好,胳肢窩也好。
都一樣。
它實際上以恐懼為生。
貞德提着劍向前走。每走一步,泡軟了的血土裏都會伸出一兩只陰慘的手臂來。害怕的人會被它們拖入地下,而唯一要做的就是鼓起勇氣,大步向前,粉碎他們邪惡的欲望。當你示弱別人就會對你用強;當你向別人展示強大之時,那些東西便會畏懼你的強大。施暴者似乎一直以來都扮演着強者的角色。
——啊。
突然意識到了,作為強者的“傑克·伯德”所擁有的極大的快樂。
“啪!”
“啪!”
“啪!”
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的聲音,一根又一根。讓娜·達爾克的旗幟曾掃過兇惡的敵人的脖頸,而他的劍也将橫掃這片只有他一個人的戰場。藍雲女性的身影若隐若現,那張美麗的臉越來樂風話如同一張經歷了千年時光後被人拿到太陽下暴曬的石面具。皮膚開始破碎,對方身後那不成人形的影子時時刻刻在放大,擴張成史前巨獸的形狀。
再一眨眼,貞德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片黑暗的監獄之中。這是他無比熟悉的一座監獄。因為他曾經在這裏“實習”,這裏曾經關着他的“爸爸”。
——阿卡姆瘋人院。
哥譚的一座标志性建築,據說這裏70%的罪犯都是被蝙蝠俠和他的羅賓一起抓進來的。
“歡迎來到我家。”藍裙的女性變成了金色頭發的少女。此時貞德注意到對方手中的根本不是陽傘,而是用人類的肋骨包上薄膜,用鐵鈎拉成的傘。十三秒之後,那個家夥已經不在和之前那三個形象相符合。她現在有十八九歲的樣子,身材高挑,身上披着灰蓬蓬的幾塊布料,臉上用訂書機釘着某張臉皮。
那是異常熟悉的臉皮……瘦長的……瘋狂的。啊……他是不會認錯的。
那正是小醜的臉。
女孩口中發出一連串的呵呵聲,她誇張的彎下腰,像個馬戲團的小醜一樣介紹自己,“容我向這位即将死去的小男孩介紹一下自己吧。”對方的臉皮被主人強行拉扯成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我的血液裏流淌着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神的血液,我,就是小醜之女!”張揚的笑容配上那張別人的臉,瘆人至極。
貞德吃驚了……有人竟然把小醜當做神明。一種非常可笑的想法劃過他的腦際。
小醜之女正沉迷于她自己的世界裏,“我是我父親的驕傲,也是他唯一的女兒。”他尖尖的可以殺人的手指甲撓過那張臉皮,發出吱呀一聲的恐怖音效。
“我是伊薇·布萊登,一個不善言辭的黑發女孩……我是拉文勞亞·賽爾波,一個熱情奔放的紅發女孩……”
貞德一連聽他講了好幾個女孩子的名字。當魅惑女巫評價道:“一個騙子。謊言之下人是謊言,我看她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小醜之女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随後她又咧開那張恐怖的大嘴,“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呢?我,就是我。是繼承了我偉大父親真正骨血的女兒!”她的臉龐上放出一種龐大的、奇詭的狂熱,以及伴随着這股狂熱而來的嘔吐感。
說句真的,我還是小醜的“兒子”呢。貞德苦笑道。
小醜之女的側臉變得無比冷酷起來,她血紅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貞德,那張臉皮開始扭曲變形了。
“我,才是小醜唯一的孩子!”她驚聲尖叫道。
……不吧,被她讀心了?
臉皮掉了一大塊下來。小醜之女用力地把它按了回去。
這就是這家夥虛僞的面具。
※是《小醜之女》中對小醜之女的評價。
我好像才幾章的時候就說過要搞狂笑和小醜之女,但是狂笑太難了我放棄了,就搞個小醜之女玩玩叭。
best match捏的是build啦。
這裏面的佛祖少女捏的是《婆娑诃》的姐姐,當時最後的時候姐姐美哭了。
埋個伏筆,我也不知道「祂」是個啥。
求作收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