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秦影幽幽睜眼。
靈犀搖晃着琉璃瓶,獻寶似得遞到秦影面前,爽朗的笑道:“宗主嘗嘗,看是不是當年的味道。”
秦影遲遲沒有接過。
靈犀那滿眼肆意溫柔與期盼的光,慢慢暗淡下去,卻倔強的沒有收回手。
半晌,秦影神色淡淡的擡眸看着靈犀:“我已經,不喜歡菊花酒了。“
靈犀身形一晃,有些站不住,唰的收回手來。
當初埋下這些酒的時候有多痛苦,挖出來的時候有多歡喜,現在就有多酸澀。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秦影會不喜歡菊花酒,
“是我的錯,沒想到你已經不喜歡菊花酒了。不過沒關系,其實我還準備了別的,我這就去……”
“本尊近來有做出什麽讓靈犀峰主誤會的事情?”秦影打斷靈犀的話:“如果有,煩請靈犀峰主直言不諱。”
靈犀慢慢反應過來,惱羞成怒。
她揚了揚聲音:“是我的菊花釀,配不上如今的宗主了。靈犀,告退!”
說罷,她還是情難自已,擡手,将菊花釀摔了個粉碎。
香氣撲鼻,秦影卻閉上了眸子。
聽到靈犀出門後,她才悠然睜眼,擡手捏訣,将那瓶菊花釀複原,藏入了戒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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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代宗主那麽久,竟然還沒學會隐忍克制,這火爆的脾氣什麽時候能改。
她遙遙望着門口。
淩霄宗宗主,不需要多餘感情。
她,已經不是百年前的她了。
靈犀将所有酒都砸了個粉碎後,一摸腰間,與酒一起拿出來的清心鈴不見了!
那是秦影去堕神之地時拿到的清心鈴,是雲濉親手煉制的。
“也罷,丢了就丢了。人都不似從前了,還留着惦念做什麽?反正,只是我一人庸人自擾罷了。”
靈犀喃喃道,一揮手,将這裏平了。
秦影自然察覺到這邊的動向,無聲嘆了口氣,揮手,離開了淩霄宗。
堕神之地。
五聖人早早等在那裏。
秦影查探了一番後得出結論:“堕神之地結界……怕是撐不過百年。還是不被魔族侵擾的情況下。”
“星月仙尊不用顧忌我們,有話直說。”脾氣火爆的火聖人道:“現在這陣法,明顯是被魔族撕開的口子。若是堕神之地結界碎了,魔海之涯的魔族侵襲而來,我們誰都不好受!你就具體給個數兒。”
“火聖人別急。”
秦影笑了笑,擡手,五行聚靈珠緩緩飛出,落在五聖人面前:“這五行聚靈珠是淩霄宗至寶,與五聖人一樣,同根同源。有五行聚靈珠加持,這堕神之地結界百年無虞。不過……”
她頓了頓:“百年後,這封印,便不用存在了。”
“你說什麽!”向來冷靜自持的水聖人也寒了臉:“不要封印,魔族豈不是長驅直入,禍害萬民?”
“那還等什麽百年。”
金聖人長槍一掃:“現在就跟那群魔頭決一死戰!”
倒是木聖人依舊清醒:“聽聞星月仙尊大義,對入魔的師尊都下了狠手,應當是與魔族不共戴天才是。我們且聽她細細說來。”
土聖人附和道:“木聖人說的對。”
一人一句,就是五句。
秦影慣不會與人打交道,都不知道先回答誰。
只能統一作答:“百年時間,我們足以做很多部署。到時候,我們的敵人,怕不只有魔族。”
“那還有誰?”火聖人搶話道。
秦影默而不語,只是眼神遙遙看向天際:“天機不可洩露。”
火聖人還要說話,水聖人一把拉住她:“我們要如何信你?”
聽這意思,水聖人大概是猜到秦影所想。
這還是除了鳳凰尊者以外,有人察覺到不對勁的。
秦影深深看了一眼水聖人:“就憑,千年前的天門,是本尊關閉的!”
“你便是沖虛仙人的弟子,潇湘仙子?”水聖人驚呼一聲捂住了嘴,美眸瞪得大大的。
五聖人是在潇湘仙子隕落後,才繼任堕神之地守護者的。
按理說千年已至,五聖人也該完滿完成任務,等待上界冊封後,再尋找合适的接班人。
可不知為何,上界遲遲沒有動靜,最後還是沖虛仙人來解惑,說天門被玄天大陸這邊單方面反鎖了。
千年來無人飛升,上界的仙界使者自然也下不來,這才斷了五聖人飛升的路。
當然,這話只有心靜如水的水聖人和聰慧非常的木聖人知道。
秦影又私底下與水聖人和木聖人聊了聊,說了自己的大概部署。
魔族,是要對抗,這是亘古不變的事實。
但死磕的話,對人族修士是最不利的。
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秦影想做的,是讓魔族,成為對抗上界的助力。
“與魔族共事,風險巨大,星月仙尊如何保證魔族會為我們所用?”水聖人還是擔憂問道。
秦影默了默,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她笑了笑:“因為修煉魔族功法,也不完全會喪失理智。”
聊完後,秦影又給陣法輸入了一些靈力,這才疲憊的回到了淩霄宗。
如今,她沒有住在雲霄峰偏殿,而是住在淩霄宗主峰正殿內。
這一覺,昏昏沉沉的睡了個三葷七素,直到黃胖子醒轉過來,哭着鬧着要找鳳凰尊者時将她吵醒。
她擡手就把黃胖子給拍到了枕頭邊:“你哭死了,鳳凰尊者也不會回來。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給他報仇吧。”
“報仇?”黃胖子鬥雞眼死死盯着秦影:“你知道那老扁毛修煉了多久?三千年啊,整整三千年。三千年都沒法對抗,落了個那樣的下場,你又能耐他們如何?你想了什麽好辦法,說出來讓老娘聽聽?”
秦影半坐起身,睡眼惺忪。
其實到了她這個修為,完全不需要睡覺。
但她還是保持着睡眠的好習慣,最起碼可以放松身心。
她打了個哈欠,微微搖頭:“沒有辦法。”
“那你還睡覺,讓你睡讓你睡!”
黃胖子飛過來啄着秦影腦袋:“你快給老娘解開封印,老娘要法動靈獸們,與上界宣戰!”
“還不是時候。”秦影擡手摸了摸黃胖子腦袋,将她扒拉下來放入懷中摸着:“不過,你竟然沒想着自己獨身前往,倒是進步了。”
黃胖子沒明白秦影前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但後半句的揶揄她聽得明明白白,頓時惱羞成怒擡頭啄秦影的手。
秦影還想說什麽,卻聽到門口有人來了。
“宗主。”是靈犀的聲音。
秦影眸光暗了暗:“何事?”
“千機門應修明求見。”靈犀道:“我将他引入偏殿喝茶,宗主見是不見?”
這應修明自打鬥靈大會結束,就沒有離去,反倒是怡然自得的在雲霄峰住了下來。
在仙門百家打算血洗淩霄宗之時,唯有應修明帶着天機門弟子鼎力相助,所以淩霄宗弟子對天機門弟子都很縱容,絲毫沒有要逐客的意思。
如今突然求見,應當是要離去了。
秦影如是想着,便道:“見!”
偏殿,應修明坐下卻是沒有喝茶,拿着龜甲連連蔔了三卦後,唉聲嘆氣連連搖頭:“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秦影其實早就到了。
她一直等着應修明蔔完三卦,這才開口:“聽聞天機門窺伺天機,卻也會因此折命,輕易不出卦,可你這是連蔔三卦,還唉聲嘆氣,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應修明看看卦象,再看看秦影。
又看看卦象,又看看秦影。
終于是将龜甲收了起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驚得秦影往旁邊挪了一步。
若不論修為,只論年紀,應修明應該比她長幾十年。
“你……你這是作甚?”秦影實在受不了別人給她跪,所以也很少給宗門弟子立規矩,能不見就不見。
應修明拿出乾坤鏡來,高高舉過頭頂:“應修明願已乾坤鏡為拜師禮,入淩霄宗,拜星月仙尊為師。”
秦影嘴唇顫了顫,她還未曾考慮過收徒的事情。
還不等她回答,應修明深深一拜:“應修明,見過師尊!”
這是完全不給她反駁的機會呀。
秦影略一沉吟,換了個位置坐下:“你既然如此做,定然是通過天機老人首肯的。但本尊還是需要一個理由。”
“天機門已知曉星月仙尊所謀之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應修明換了個方向跪着道。
“只是這樣?”秦影是不信的。
當初應修明與她在鬥靈大會對上,蔔了一卦便認輸。
從那時候起,應修明乃至天機門就一直與淩霄宗示好,從未有過半分逾距。
這足以算作無過。
尤其是這次圍剿之後,明眼人都看出來天機門與淩霄宗的關系,撇是撇不清,那就搞清楚。
應修明長嘆一口氣:“好吧,那我便實話實說。星月仙尊也知曉,天機門擅長奇門八卦,常常窺破天機,所以上界下了仙旨,天機門人,無論修為多高,都逃不過五弊三缺的命運。
我拜星月仙尊為師,是想着若是星月仙尊事成之後,可以廢了這道仙旨。”
要求合情合理,但秦影卻是沒有冒然答應。
她沉吟道:“無論是下界還是上界,都有運行的法則。窺探天機改變事物運行規則的要遭到上天懲罰。事物發展有着自己的因果,強行插手改變因果,那就會招來無妄之災。
或許,你們可以換個方式,譬如,從因果的根上改變。因變了,果自然就變,最起碼,是順天理的。”
她話音未落,應修明突然眼睛一閉,直接睡了過去。
應修明眼睛一閉,直接睡了過去。
但是乾坤鏡自發護在他身周,膝下太極八卦圖緩緩運轉,似是自成一方小世界,就連秦影也無法靠近。
“宗主。”
靈犀也察覺到了這邊動靜,雖然前一日秦影還那般對她冰冷,但她還是放心不下。
進門,應修明周遭氣息似乎與周遭格格不入,不是入魔,便是——
“頓悟?”
“嗯。”秦影退到門口,微微點頭:“莫要打擾他。”
說罷,她又布下了結界,這才關上門出來:“這是他的機緣,或許這一遭之後,他能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
“那他還會是你的弟子麽?”靈犀急切的問道。
秦影側目,忽而明白過來,怕是靈犀早就知道應修明的打算。
靈犀瞧着秦影淡泊的目光,不好意思垂下頭:“我只是覺得……你若真有心舍棄從前,便要向前看。若不是宗門大比在鬥靈大會前舉行過,我也想在給你座下尋幾名新弟子。
“不過這應修明資質尚可,運氣也尚佳,或許能幫助你也說不定。”
靈犀聲音越來越小,越說越懊惱。
如今的秦影無論去哪裏,都是孤身一人,能留在淩霄宗看着大家這些熟悉的臉而不強忍着惡心,就是因為沖虛仙人的叮囑。
除卻這些,淩霄宗在秦影眼中一文不值。
靈犀就是知道這些,所以才想着個秦影找徒弟,想要用新的血液,牽絆住秦影。
秦影又如何能不懂這些?
但她還是冷淡道:“機緣到了,自然會收。”
靈犀睫毛顫了顫,機緣是最虛無缥缈的東西,她這麽回答,那就還是不想收。
但她不想逼得緊了,與秦影一前一後來到淩霄宗廣場,走着走着發現不對:“你這是,要離開?”
秦影微微點頭:“諸事未盡,還需走一遭。淩霄宗,就拜托你了!”
靈犀腳步加快了幾步,與秦影并行,幾番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直到宗門結界出口處,她才停下腳步,躬身行禮:“靈犀,在這裏,等宗主回來。”
末了,她放肆的道:“靈犀,永遠宗主最堅實的後盾!”
說罷,似是期待秦影回應般,沒有起身。
然而秦影腳步未停,直至身影消失在宗門結界內。
靈犀久久沒有直起身子,她不知道秦影這一去世多久,不敢問,也不想問。
從鼻腔內倒灌而下的酸澀,喉嚨一滾,吞入腹中。
“小師妹……我,該怎麽辦才好……”
靈犀喃喃道。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靈犀假裝彎腰拍了拍裙擺,起身回頭。
一襲碧色衣裙的柳輕眉,仿若岸邊楊柳般随風而行。
修為雖然不至元嬰,身法卻是高深,離得這麽近了,靈犀才發覺。
“若我沒看錯,宗主方才是離去了?”
柳輕眉問道:“靈犀峰主為何沒有一同前往?”
看似疑問,卻是淡淡的誅心。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柳輕眉的性子,不争不搶,不偏不倚。
她這麽問,其實就真的只是問問。
但靈犀此刻心裏卻很是不舒服:“宗主自有決斷,還輪不到我來多說什麽。柳峰主也是要下山?”
柳輕眉搖頭:“我是來尋你的。”
“尋我?”這倒是靈犀沒有想到的。
柳輕眉與其餘幾峰打交道都是中規中矩,向來只有別人上門讨藥,鮮少主動靠近誰。
“靈犀峰主去我那裏坐坐吧。”柳輕眉帶路。
來的,是當初雲濉常常與她下棋的地方。
靈犀并不會下棋,卻還是硬着頭皮下着,屁股底下跟螞蟻築巢似得,壓根坐不住。
這功夫,還不如練會鞭子!
過了半刻中,靈犀連輸三局,終于是憋不住了:“柳峰主該不會就是為了來虐我的吧。”
柳輕眉訝然一笑:“你這性子還真是……”
“你別說不如雲濉。”靈犀挑眉,現在無論誰跟她提起雲濉,她都得炸毛。
卻見柳輕眉手中拿出一個瓷瓶來:“這是我在昆侖雪山之巅采的千年雪蓮煉制的清雪丹,可以融合你體內的青鸾火。”
靈犀神色一凜。
當初她歸來,就帶着畢方找雲濉打了一架,被青鸾所傷,體內埋下青鸾火,竟然是連畢方真火和體內君火都壓制不住。
雖然不知名,但每逢月初,便會疼痛一夜。
但此時,除了她自己,無人知曉。
“笑話,我怎麽會……”
靈犀突然反應過來,柳輕眉說的是融合,而不是壓制。
她正襟危坐:“柳峰主的意思是……”
“既然不能祛除,何不為你所用?”柳輕眉反問。
靈犀再次垂眸思索片刻,擡眸,身子前傾,手中卻是戒備:“你該不會是想給雲濉報仇,殺了我吧!我可沒聽說過誰能融合靈獸真火的。”
“或許別人不行,但我相信,火舞仙子定然可以做到。你體內,不已經有兩種火焰了?”
柳輕眉話音落,靈犀啞然。
她體內,原先是有君火,後來收複畢方時候與畢方真火融合,形成了新的火焰。
但她從未想過還可以融合別的靈獸的火。
不過,靈犀還是有所戒備,她始終不相信那所謂的天道眷顧:“柳峰主這般為我,就沒有所圖?”
柳輕眉給靈犀倒了一杯茶後,端起自己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後道:“我所圖,不過是一個栖身之所。”
“那你應該去對宗主盡忠才是,我不過是一介峰主,恐怕要讓柳峰主失望了。”
靈犀是拒絕了這枚誘惑極大清雪丹。
“既然說到這裏……”
柳輕眉頓了頓,道:“我不認為,秦宗主會一直站在淩霄峰這邊。若說起恨,怕是沒有人比她更恨。況且,她連對你都能棄之若履,不屑一顧,對我們淩霄宗旁人,更是難以親近。”
“那又如何?”靈犀忽的起身,動作大的直接撞倒了凳子:“別人打你一巴掌,你還指望別人能笑臉相迎?可別忘了,前些日子魔氣橫生,仙門百家威逼之時,是誰站出來護住了淩霄宗?是你嗎柳峰主?”
柳輕眉又喝了口茶,語氣平平:“你怎知,她不是為了報複?給了淩霄宗希望,然後再次去覆滅?”
“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靈犀氣的捏着火舞鞭的手都在發抖:“她若是想要淩霄宗誰死,誰還能攔得住不成。”
“那如果,她想要死的人是你呢?”柳輕眉淡淡擡眸。
明明說着陰霾的話,眼神卻是淡然的很。
靈犀倒退幾步:“怎麽會……不可能!我又沒有做對不起她……”
靈犀的話戛然而止。
她做過的。
當初,君火是她親手送到雲濉手上的。
否則雲濉哪能那麽容易湊齊四象之靈,哪能在結契大典上,傷害秦影那麽深。
這些年,她都不敢提及此時,更是自己麻醉自己,說秦影不會在意。
可……
她終究是疏離了自己。
秦影是在意的。
靈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清沐峰的。
柳輕眉的話,就像是打開了她心中那一道一直關上的門,門內本是不堪的過往,和深深的自責。
如今洶湧澎湃,竟然連修煉時,都能想起秦影被君火焚燒痛苦不堪的樣子。
“不,我不是故意的……不……我以為師尊是給你準備結契大典禮物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麽?”
另一道聲音響起:“那些大婚布置都是你親手做的,秦影那麽相信你,你卻将她一步一步引入萬劫不複之地。”
“我……我真的不知道。”靈犀痛苦流涕,周身火焰化作旋渦将她包裹。
“可君火,的确是你取來的。你若是不交給雲濉,秦影怎會死去。她重生之後,你怎麽有臉面對她的?”
“不……”
靈犀自言自語,一會痛苦掙紮想要保持理智,一會瘋魔無狀撕咬空氣。
本是可以燃燒世間邪祟畢方真火,那泛着白色靈氣的青色火焰,忽而被黑氣纭繞,變成了泛着黑氣的青色火焰。
她臉頰的朱雀靈紋也慢慢轉了顏色。
柳輕眉的話,似是點燃了她的心魔。
她眸色一紅,眼神陰霾:“小師妹,為什麽要推開我?明明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人,可你卻說,你不喜歡菊花釀了……”
遠在百裏開外的秦影似有所察的回頭看了看淩霄宗方向。
“死女人,你就真不擔心你大師姐?當初是你非要回淩霄宗救她,現在卻又撇下她。她要是真入魔……”
“不會的。”
秦影打斷黃胖子的話,篤聲道:“只有我不在,她才可以面對自己心中的芥蒂,終有一日,可以看清過往。”
她頓了頓,壓下眼中的難過:“她身世那麽苦,尚且可以成長成性子張揚肆意的模樣,又怎會因為眼前一點心魔給絆住。
“我若是一直給她希望,壓制着她心底的魔氣,才真是害了她。”
原來,秦影早就察覺到了靈犀不對勁。
按道理,身為代理宗主百年,無論人情世故,早就爛熟于心。
很多事情也本該看透。
但當靈犀拿着菊花酒來找她的時候,她就知道,唯有靈犀一人還未放下過往。
對于修士來說,最重要的便是心無旁骛的修煉。
可是靈犀,因為君火一事,已經有了執念。
她迫切的想要得到秦影的原諒。
殊不知,秦影從未怪過她。
就連當初的自己,不也是被雲濉的僞裝迷了眼,又怎會怪靈犀一時不察失了手。
“我最好的師姐啊,總能破繭成蝶的,羽化成仙的。那些想要用過往來瓦解她的人,終究是不會得逞。”
秦影眸色冷了冷,半晌,收回目光,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