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意外
意外
“老秦，你看那個孩子的眼睛，還有鼻子，跟墨白小的時候簡直是一個摸樣。整張臉就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彭麗華在飯桌前走來走去，嘴裏不停地念叨着。
秦國榮看的頭暈，端着飯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後在彭麗華反複念叨了不知道有沒有幾十次之後，秦國榮只好放下飯碗勸道：“麗華，坐下吃飯吧，飯都要涼了！”
彭麗華聞言卻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國榮，指着秦國榮罵道：“吃，你就知道吃，跟你兒子一樣，該關心的不知道關心。”
秦國榮不知道自己有哪裏觸到了彭麗華的黴頭，只知道現在的彭麗華情緒很激動，不好招惹。
彭麗華罵完秦國榮之後，總算是心裏出了一點點的氣，坐在飯桌前，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竟然開始抹起了眼淚。
“這孩子看着歲數肯定是舒齡離開的時候懷上的，可憐的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呢。到現在恐怕還不會叫爺爺奶奶。”
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有些忿忿道：“周家那小子，不知道安着什麽心，竟然讓孩子管他叫爸，也就騙騙孩子年幼不懂事。”
說到這裏，彭麗華又想到舒齡的态度，一下子有些氣餒：“舒齡也真是的，也不給管管孩子，任由孩子胡叫一通，将來孩子真給叫習慣了怎麽辦。”
秦國榮想的自然比彭麗華多了一層，也多了幾分理智，既然寧家和季家那邊一開始就瞞着他們秦家這件事情，說明他們也根本就不想讓秦家認回這個孩子。想想也是，自己兒子先前幹的那些混賬事，換成是他恐怕也不會希望孩子給認回。
雖然秦國榮沒有表現得像彭麗華那麽火熱，可那畢竟是自己的孫子啊！
他活到了這個歲數，做官也估計到頭了，現在唯一渴望的不就是一個含饴弄孫的念頭。
想了想，秦國榮忍不住心中的那份念頭，對彭麗華道：“麗華，要不我們明天買點東西，然後去寧家看看……”
就算舒齡和墨白鬧得不開心，但是他和彭麗華依然是孩子的爺爺奶奶，這個總是不能夠磨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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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麗華聽了秦國榮的話，也是頗為心動，連連贊同，終于肯坐下來，然後嘴裏開始念叨着：“老秦，你說給孩子買什麽東西好呢，那個孩子是男孩吧，男孩子喜歡什麽，對了，前幾天我在老李家看到他孫子那個什麽羊的玩具，喜歡的跟個什麽似地，要不我們也給孩子買一套……”
彭麗華說的興致勃勃，突然想是想到什麽，臉上突然失落了不少，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舒齡會不會給我們看孩子還是個問題，我們連那個孩子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說道這裏彭麗華像是要确定什麽的，擡起頭看着秦國榮道：“我剛才聽舒齡喊他翼翼，是哪個翼，不知道是單名還是有別的字。”
秦國榮看着彭麗華一向都是自信飛揚的臉上突然變得這麽灰心喪氣，也是不忍，放下飯碗，走到彭麗華身邊，拍了拍彭麗華的手，安慰道：“舒齡一向懂事，就算是和墨白鬧得再不開心，對我們還是尊敬的，你先別自己杞人憂天了！”
辦公室裏燈并未打開，只是辦公桌前的電腦屏幕閃着光芒。
秦墨白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電腦屏幕的藍光照在他的臉上，映襯着他木然冷峻的臉更加幽暗，手上夾着的煙頭火光若隐若現。
秦墨白很少抽煙只要再心煩的時候，會點上一支，也不愛多抽，聞着那味兒，心情也會慢慢平複。
可是，今天一包的煙幾乎都被他點完，煙灰缸裏滿滿的都是煙蒂。
将手中最後一支煙放入煙灰缸裏掐滅，秦墨白從最底下的抽屜裏拿出那份孕檢報告。
目光再次落到那一行已經深入他腦海的字，心中仿佛是空了一塊似地，只覺得無限的凄涼。
秦墨白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這種情緒。
倘若，季舒齡是在三年前拿着這份報告在他面前，他相信自己是絕對不會有那麽大的情緒反應，或者他對于這個孩子的到來還會有幾分厭惡。
可是，在三年之後，這份報告的出現，卻讓他有種物是人非的意味。
昨天他看到這份東西的時候，的确是被驚吓到了，原本以為季舒齡當日所言，并非真實，只是戲弄抑或僅只是想要讓他愧疚的謊言。
九點之約，他的确去了，只是遲到并未看到人。
他想過打季舒齡的電話求證或者是說些什麽，最終電話未接通之前，自己就已經掐斷，他轉車回到了那間別墅，坐在季舒齡已經處理搬空的房間裏，自己一個人拿着這份報告想了很多的事情。
很亂，雜亂無章，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東西。
今天一天的工作，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一份文件拿在手上，看了很久很久，卻并未看進一個字。
孩子！
秦墨白從來不知道，自己和季舒齡之間的聯系除了當初的那紙婚約之外，還會有這麽一個血緣兩相結合之後的聯系。
他并不喜歡小孩子，也沒有想過孩子的問題，當初他曾經有過念頭，想要林琳懷上，那樣或許進秦家父母就能夠答應，只可惜，林琳一直都沒有懷上。久了，他也就淡了。
和季舒齡這段短暫的婚姻裏，卻出現了這個意外。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到，也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而如今，讓他真正做到無視季舒齡一般無視這個意外，秦墨白試問自己，或許真的做不到。
那個孩子，無論季舒齡是否生下來，他都沒有辦法做到那個孩子不存在過。
秦墨白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那個孩子，季舒齡怎麽可能會生下來，她也不可能會生下來。
自己對季舒齡做了那些事情，季舒齡恐怕已經恨死自己，又如何會替自己孕育那個孩子。那天餐廳裏，季舒齡的态度不就是最好的表現嗎？
自作孽不可活……秦墨白眼睛幹澀，有些無力的捂住自己的臉。
倘若那個孩子活着……
秦墨白在心底想着，現在恐怕已經會喊人，會自己蹒跚學步……
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好一會兒，秦墨白方才回過神來。
秦墨白拿過手機，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號碼，微微嘆了一口氣。
接起了電話。
聲音因為長時間未進水說話，而有些沙啞：“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
彭麗華心中滿是自己的激動，此刻也沒有顧到秦墨白情緒的異樣。
“墨白，你明天回家……不，你馬上回家！”
秦墨白感覺到彭麗華的情緒起伏似乎是有些激動的奇怪。
秦墨白或許是因為情緒的低落，對于彭麗華帶着強制命令性的話語，心裏倒是沒有不自在，平靜的開口問道：“媽，什麽事！”
秦墨白邊說邊把身邊的抽屜打開，準備将那份報告放進抽屜裏。
“我和你爸看到你和舒齡的孩子了！”
手中的那份東西微微抖了一下，秦墨白的聲音略帶急切：“媽，你說什麽？”
彭麗華再次重複了自己的話。
收起手機，秦墨白略帶顫抖的手拿起挂在椅背後的衣服，顧不得穿，腳步快速的走出辦公室。
此時辦公樓裏人已經走空，大廳的空調也已經關了，在昏暗的指引燈下，秦墨白走進電梯，将手中的衣服穿上。
彭麗華的話還在他的耳邊回蕩。
孩子，他的孩子，竟然還活着。
血緣的傳承總是那麽的奇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和他一樣血脈相承的人，有一個他生命的延續。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很奇怪。
孩子會是什麽模樣……
秦墨白在心中不由得開始刻畫起孩子的模樣，聽彭麗華說，很像他小的時候，他小的時候又是什麽模樣……
放在上衣口袋裏的手機再次響起，秦墨白拿出來看了一眼，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想要放回去，但是最終秦墨白還是接起了電話。
林琳略帶忐忑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墨白，你還在辦公室嗎？”
林琳問的自己的心也有些七上八下，她不知道秦墨白有沒有去赴約，可是昨晚整整一夜，秦墨白沒有回來，甚至是沒有給她來過電話。她想要昨晚就打電話，可是秦墨白一向不喜歡自己對他有太多的管束，所以她硬生生的将念頭壓下，等到了今天，已經快八點多了，依然是沒有音訊，林琳終究是忍不住了。
秦墨白的聲音略顯冷淡，對林琳道：“我剛出辦公室，今天我有事要去媽那裏，不回來了，你自己早點睡吧！”
林琳聽着秦墨白平淡的聲音，心中漸漸沉下。
她向來敏感，跟在秦墨白身邊這麽久，怎麽會沒有發現秦墨白的異樣。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琳緊緊的咬下嘴唇，眉頭深皺。
兩個人的通話間一時無語。
秦墨白出了電梯，來到停車場，似乎也是沒有了耐心繼續講話，對林琳道：“我要開車了。先挂了！”
林琳臉上表情勉強，只是聲音卻依然如常：“好，墨白你小心一點，對了，明天我給你準備晚飯吧，你回來嗎？”
秦墨白正要收起電話的手微微頓住，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回道：“再說吧！”
手機被收起，秦墨白坐在自己的車裏，心情卻沒有了先前的急切。
自己對季舒齡那樣，現在還有林琳陪在身邊，有那個資格，再去見那個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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