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黑死牟如今的日常變成了沒事在家裏有事就外出工作的尴尬狀況。事實上他心裏一直梗着一些東西,說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沒有什麽任務,就算是有,也是只需要他們小隊單獨行動的那種。
身為年輕女性,水澤美月可能發現了一些什麽。在黑崎武不在的時間裏,美月問黑死牟:“你很在意緣一嗎?”
“緣一?”黑死牟對這個名字簡直可以說是五味雜陳。他身為人類的那段日子就被這個名字糾纏成魔,成為了鬼之後也從未擺脫這個名字帶給他的巨大陰影。水澤美月以為他不清楚對方的名字——他們畢竟也只出過一次任務,便為黑死牟介紹道:“上次和我們一起出任務的那個女孩子,繼國緣一。他哥哥叫嚴勝。他們做這一行已經有三年了。”
“十七歲就開始做這個工作了。”
“是麽。”黑死牟回答的時候情緒顯而易見地不高。“是文官說的初號嗎?”
美月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是她哥哥拜托局長啓用那項技術的。狩獵Amazon是嚴勝君自己的意思。”
“富有正義感的人。”黑死牟用這句話來形容這個世界的他。
水澤美月笑了一下,但是笑容有些凄苦。她的哥哥,就是世界上第一例人造Amazon——水澤悠。如今的水澤悠還在被通緝中。
“話說,你和之前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
黑死牟不慌不忙地說:“人總是會變的。”
但是呢,只保留了生前某些記憶的亡者,從過去到現在根本就沒有改變過。
嚴勝如今正帶着妹妹在樓上的沢田家做客。沢田夫人是個很熱心腸的人,平時也會幫襯他們什麽。然後呢,她自己又算是傻白甜的那種人,所以完全沒有懷疑緣一是屍體什麽的,只是認為她天生就是這種冷淡的小笨蛋。沢田夫人的丈夫據說是去南極挖石油了,沒個一年半載回不來。她的兒子綱吉則在橫濱的一所普通中學裏上學。
今天剛好是休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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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太太烤的小餅幹相當好吃,嚴勝甚至還想向對方讨教一下做法。對方當然是很熱情地教嚴勝,還是手把手的那種。
一個人留在客廳裏的妹妹看起來像是在看電視,但是她其實什麽都沒有看進去。
“我回來了。”沢田綱吉說了一句,然後走了進來。他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自己家客廳裏看電視的陌生少女,而他說話的時候對方也剛好轉過頭來,注視着他。
沢田綱吉一向是個害羞的男孩子——對于年齡與他相當的女性來講更是如此。然後,在留下一句有些惶恐的“你好!”之後,這個國中生就背着他的書包颠颠地跑到了廚房裏。
“綱吉回來了啊。”沢田夫人朝自己的兒子介紹道,“坐在外面的是緣一哦,這是嚴勝君,都住在我們樓上。”
“你好。”綱吉有些磕絆地說。
“你好,綱吉。”嚴勝現在手上全是面粉,所以沒辦法握手,只好口頭上和對方道了聲好。
“有空的話可以幫我去樓下買一個西瓜嗎?”
“好哦。”沢田綱吉從媽媽手裏接過一些零錢,然後就下樓買西瓜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對方都沒有回來,嚴勝甚至懷疑綱吉遇到了一些什麽麻煩。正當他提出要去找一找人的時候,綱吉卻拎着西瓜回來了。
對方的膝蓋擦傷了。
“哎呀!”沢田奈奈叫道,她看了一眼後又去取櫃子裏的面前和碘伏,“你這孩子。”
綱吉看起來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剛才不小心摔倒了……不過西瓜沒碎。”
“但是你受傷了。”嚴勝聳了聳肩膀。他現在雙手都是和了水的面粉漿糊,伸展不出手去,“緣一,幫他看一下吧。”
于是緣一站起來,走到坐着的綱吉身邊。
“皮外傷,膝蓋、手肘有輕微擦傷。”
和美少女近距離接觸的綱吉有些臉紅。他一直不敢跟女孩子接觸來着,更別提漂亮的女孩子了。
緣一擡頭對沢田太太說:“我來吧。”
“诶?沒問題嗎?”
“嗯。”緣一點了點頭。
所以這波究竟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呢?
沢田太太手上也全是面粉,一時半會說不定還洗不幹淨——面粉遇水就會變成一團漿糊。于是,她就将已經沾了面粉的碘伏瓶和棉簽袋遞給緣一。
消毒很快就結束了。
沢田太太又在那邊說,“綱吉總是摔倒呢,也不知道路這麽平為什麽能摔倒這麽多次。”
而被提到的綱吉則丢下一句“媽媽別再說啦”以後溜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緣一把棉簽和碘伏重新放回櫃子裏面。
嚴勝差不多學會了如何制作小餅幹。
他們兩個道別離開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嚴勝說:“過兩天的時候我試着做一下……應該,應該不會差到什麽程度吧?”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所以說到最後竟然帶上了一個疑問。
回去之後的嚴勝開始研究,還好之前記下來的內容沒有一下子從腦袋裏消失不見。
在經歷了兩次烤焦一次過度膨脹之後,嚴勝他終于!終于制作出了勉強可以看的小餅幹。
繼國嚴勝,勉強微笑。
“下次我絕對會成功的!”從沢田太太那裏學了那麽多手藝,如果還不成功,那麽嚴勝就自願成為傻瓜。然而,在如此信誓旦旦地說出了這件事情以後,嚴勝卻得到了來自妹妹那說不清看不明白的眼神。
“我絕對會成功的!緣一!”嚴勝震怒,然後瘋狂蹂躏妹妹的腦袋。
大概是天氣變熱了,所以嚴勝又重新獲得了一顆火熱的心。他吭哧吭哧地來,又吭哧吭哧地去。很難讓人不懷疑,前段時間拿到的巨額賞金讓他的心都要飛起來了。
嚴勝還考慮要不要在家裏搭一個花架。夏天來了,房子裏如果有很多植物的話不既能夠淨化空氣,而且給人的感覺也十分的賞心悅目。
雖然計劃還未開始實施,但是嚴勝的腦子裏已經快進到他家裏變成植物之家了。
不過錢還是不能亂花的,要省着花才行。他們沒有多少存款,萬一以後發生些什麽可就不好了。
想到這裏,嚴勝把他計劃裏的花架變成了幾加侖的花。幾百塊就能買到一加侖的那種花。直接去那種養殖戶那邊買花會比到花店裏買更加便宜來着。
白天過去了,晚上到了,嚴勝就帶着妹妹出門兜風。他開摩托真的很絕的,只要不被交警抓到他違規帶人就好了。
上次差一點就要進局子去欣賞教育視頻了。
開在山道上的摩托車疾馳而上,這讓嚴勝感覺自己仿佛再度成為了高中生。春天的時候山道兩旁都開滿櫻花,而如今轉而已經六月了,櫻花都凋謝了好久了。
所以山道兩旁只有樹,樹幹肥大,但是上面卻有很多蟲孔。枝條與枝條上的綠葉在夜風裏悉悉索索地響,簡直就像是在獨自奏曲。
“好安靜——”
安靜的道路上只有摩托車疾馳的聲音,還有嚴勝的喊聲。緣一坐在後面,為了安全着想,嚴勝還讓妹妹抱住了自己的腰。
“如果!”嚴勝吼叫般發出聲音,“不用工作就有錢賺就好了!”
簡直就是在癡人說夢。
除非他是富二代。
摩托車最終在山上停了下來,嚴勝找了棵樹然後用鎖把摩托鎖在原地。接着,他便拉着妹妹走過一片樹林。
“可能有蟲子,要小心。”
“了解。”
嚴勝又覺得妹妹很乖了。
他們穿過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樹葉和樹枝,期間嚴勝還被一根橫杠在半空的樹枝棒槌般砸到了腦袋。他哎呦一聲後妹妹倒是伸出手揉那塊地方。只是妹妹的手再怎麽冰,過了一會兒這塊肉還是得紅腫。
他們終于走到了懸崖,懸崖處已經沒什麽樹了,只有一片暗綠色的草野。他們兩個在邊上坐下來,刺刺的草紮着他們伸展在草地上的部分。
“今天的星星好亮哦……”嚴勝感慨似地說道。
“好亮。”緣一像個機器人般回答道。
金色的軒轅十四在夜空裏放出無限的光芒來。有人說,軒轅十四是會為世界帶來災禍的星星,被它所照耀的人遲早有一天會變成無惡不作的大魔王。然而,此時的它卻像所有看着它或是沒有在看着它的人們散發出明亮的光輝來。
嚴勝從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來。那是一根笛子。
他前不久經過商店的時候看到了有在販賣竹笛,不假思索後就買下了。買是買了,一直帶在身上卻沒用過,到了現在他便想起了那根笛子。
已經洗過了,還在太陽底下曬幹了所有的水分。
嚴勝将笛子豎到嘴唇下方,然後開始回想那首搖籃曲的曲調。
天上落下了一千顆的星星……
一千個小孩子的夢……
“小寶——貝……”
嚴勝的耳邊傳來了低聲且略顯嘶啞的聲音。回過頭去,見是妹妹的腦袋一點一點的,用格外難聽的調子在哼唱這首歌。于是他放慢了吹奏的速度,就像是音樂老師教小朋友那樣。
妹妹慢慢地吐詞,像剛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子一樣将那些字眼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喉嚨裏面放出。
“柔——軟的……臉頰……”
歌聲順着晚風漂浮,困鎖在過去的記憶如泉水般湧出。明亮的陽光,閃爍的星星,聖誕節時裝飾的聖誕樹,朋友送過來的禮物盒裏拆出了兩只牛角的紅色超人,全是貝殼的海灘,放煙花的夏日祭,拉着“我”的哥哥……
[生日快樂!]
[六月十六,祝你生日快樂!]
遠處車燈的紅光射入天空之中,細碎的歡笑聲流轉在空氣之中。
枯萎的心一度燃起熱火,但是不停分裂出來的全新的鬼的細胞又在吞沒她僅剩的理智。
緣一變化出尖銳的指甲,然後偷偷伸入袖子裏。她在自己的手臂上刻下[六月十六]的字樣,但是還沒寫完,這個短暫停留的想法就已經消失不見。
曾經的鬼武士踏過霓虹絢麗的彩燈街道,歡笑的聲音阻止不了地鑽入他的耳朵之中。旁人撞過他,招呼他,無數車輛從車行道上疾馳而過。大商場裏張燈結彩,在慶祝如今是幾幾周年紀念日。
黑死牟喉間的這股癢意愈發的嚴重,他恨不得當場找到一個垃圾桶然後把這些惡心透頂的情緒全部吐出去。
你并不是什麽所向披靡的存在,你只是一個、被別人掌控的悲哀的存在。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你也只是某人閃閃發光的寶物。
緣一。
我想看時王同人文,球球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