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黑死牟閣下與阿夏妹妹究竟是什麽關系呢?戀人?父女?還是兄妹?”
雖然童磨大部分時候都非常不着調,但是有些時候他也會問出讓黑死牟無法回答的、令他無數次思考的問題,。
他和阿夏究竟是什麽關系呢?
這一點,身為當事人之一的黑死牟竟然不知道其中的真正答案。他和阿夏一起過了這麽多年,可他卻不明白這一點。
他自覺的自己身為鬼,無法和人類成為家人,而他也不屑這麽做。可是當他回答出“不”這個答案的時候,他的內心竟然猛的生出一種詭異的空虛,這可真是讓人害臊的情感啊。
可是他和阿夏之間的感情絕非男女之間的戀愛情,父女這也不可能。他的歲數雖然比對方大上百歲,可是他一向沒有這種感覺。他雖養育着對方長大,但這并不是父女之情。
難道說……兄妹?
一旦提起兄妹兄弟這種詞,黑死牟就會覺得異常的可笑。他在過去不曾盡到一個作為兄長的責任,在日後更不可能。
他想,他與阿夏之間的感情只是圈養者和被圈養者之間微弱的聯系,連感情都談不上。
童磨盡會扯淡。
将這句話提上自己的日程之後,那麽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沒錯,都是因為童磨扯淡,所以黑死牟才會去思考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
但是黑死牟沒有料到的是,像童磨這種最喜歡引起麻煩的人,是不會單單只把一個問題問一個人的。
然而,這一次的阿夏卻表現出了與黑死牟一樣的不作答行為。或許這個問題對于她來說也是無法解答的問題之一吧。
“诶——總覺得你們藏着我什麽秘密呢?”童磨總是擺出他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大多數時候那些信賴他那純潔容貌的女性(男性也并不少)就會将藏匿于心中的一切秘密都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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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理會他,童磨總是自讨無趣。
然後,踏着那對于鬼來說也變得悠長了的時間,黑死牟遇到了一種類似歹毒的奇跡的存在。
從夜夢中一覺醒來,他不再是黑死牟,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就有一種格外玄妙的感覺包圍着他。如果說自己以前總是身處森冷的黑夜之中,那麽如今身邊卻感覺是暖洋洋的。
稍微有些睜不開眼睛。
很努力地打開那雙閉合的眼眸之後,黑死牟看見了一種橘黃色的暖調牆壁。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顏色的牆壁,所以一度以為自己還在幻夢之中。可是很快地,一些吵鬧的年輕男子的聲音讓他立馬明白了這根本不可能的事。
“哦斯!那我現在就去買醬油!”夏川遙輝大喊了一聲,拿起錢包就往外跑。他要在一刻鐘的時間內回來,否則鍋裏正在炒的菜可就要失去最佳的調料時間了。
“大哥,你睡醒啦。”在出發之前,他看見自家大哥夏川清水穿着睡衣從自己房間裏出來,遙輝順便喊了一聲。
夏川清水,或者說,黑死牟,眯起了眼睛。他用平常那種注視低劣人類的眼神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男人,還沒說話,就被從一旁走出來的中年婦女拿手打了腦袋。
“該不會是睡糊塗了吧?大中午了都。”夏川太太說。
黑死牟對如今所處的環境更加的糊塗了,為什麽眼前的這兩個人都将他認作是另另外一個人,這個女人和這個男人又是誰?他的眼睛向兩邊咧開,神色是鬼般的歹毒。然而,在場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如果沒事幹就去幫忙遛米拉斯,別一天天的在家裏混飯吃。”說罷,那位頭發全數紮在一起的中年婦女還切了一聲。
黑死牟還是無法理解他如今的狀況。這裏到底是哪裏,他為什麽會來到這個家中。那個女人對他的态度,簡直就像是對待不成器的兒子。
想不出緣由的黑死牟決定出門走走,也許這樣子腦子就會放松一些。可是當他走到了外面,他立馬跑了回來。
“幹嘛呢?幹嘛呢?”夏川夫人摸着飯鏟出來,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黑死牟。
黑死牟沒有作答,此時他的內心被一片驚訝與惶恐所籠罩。因為他在剛才走到了太陽底下,但是自身卻沒有産生灼燒的感覺。他并沒有被太陽燒死……可他明明是鬼。
不……他現在不是鬼了。
“沒事。”沉聲回應了對方之後,黑死牟徑直踏入陽光之下。
他一路走一路看,周邊的景觀都是從未見過的,無論是房屋之類的建築,還是大家的穿着,都與他所處的時代不盡相同。
黑死牟見到了許多亮晶晶的玻璃一樣的東西,但是人卻可以在上面動來動去。他震驚極了,但是其餘人都是見怪不怪的表情。
(這個時代真是神奇……)
黑死牟大概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可能要在他的時代往後推幾百年才會發生這樣的場景吧。
過了一會兒,天上的太陽突然沒有了,天氣轉變為了暗沉沉的多雲天。黑死牟覺得也許是要下雨了,所以就在街旁有屋檐的房子下面等待了一會兒,然而過了一會兒依舊是沒什麽雨滴,他便從大家的注視下稍顯尴尬的走了出來。
只是,因為他那張嚴肅的簡直比教導主任還教導主任的臉,其餘的路人一旦接觸到他的視線便會下意識的縮回,那些有膽子與他四目相視的人竟從裏面察覺到一絲殺氣。
(……這個人難道說是警察嗎?)
這只來自異世界的鬼、藏匿于這具陌生男人體內的孤獨的游魂漂浮在街道之上,街道上有許多紅紅綠綠黃黃的燈,不同的燈閃爍的時候,人們的行為也是不一樣的。
為了不讓自己被他人察覺到怪異之處,黑死牟便跟着大部隊行動。當綠燈亮起的時候,他便擡腳跟随着前方的人一同走了過去。
而在那個時候,之前溜走的太陽也在此刻回來了。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話,一定會在瞬息之間就轉移到黑暗的世界裏。不過如今他已經不害怕了,人類的身體為他提供了最好的遮擋物。
黑死牟慢悠悠地跟着別人過馬路,然後,有人拉住了他的手。那是一種觸電般的感覺,他背後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一陣。
黑死牟轉過了頭。
在那一瞬間,他瞪大了雙眼。
拉住他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應該是黑頭發,但是黑色裏面又加了一點紅色。但是令黑死牟感到驚訝的并不是拉住他的是一個年輕女孩子,而是對方的長相。額頭上的斑紋,紅色的眼珠,太陽花牌的耳飾。
黑死牟,心律不齊。
綠燈轉黃,很快就要變成禁止行人通過的紅燈。又有一個呼喊着的男人跑過來,扯住了少女的手。
黑死牟趁機從對方手中抽出了手,混在人群裏離開了。
追上了妹妹的嚴勝來立馬帶着她往回跑,身後的車不耐煩地發出尖銳的警鈴聲。回到黑暗中的嚴勝連忙去看妹妹的模樣,露在外面的手臂以及臉上的皮膚都爆發出燒傷般的疤痕來。可是妹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如今的模樣,她還在探頭探腦地看着已經換了一波的人群。
她還在找那個男人。
“你剛才到底看見誰了?為什麽要那麽着急的跑過去?”嚴勝不敢去碰妹妹皮膚上的那些傷疤,它們看起來非常的恐怖,也不知道藥膏能不能讓這些傷消下去。
尾崎紅葉當場就拿出了一塊手帕來,可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哥哥。”緣一說。
嚴勝應了一聲,但是緣一又喊:哥哥。
妹妹的狀況時好時壞,這實在是讓他有的時候無可奈何,連嘆氣都做不到。
緣一的眼睛一直凝視着遙遠方向的一竄竄黑影,機械的金光破碎一般的閃爍,好似下一秒這顆瞳孔就會随之破壞一樣。
黑死牟步伐平穩地離開,可是他卻覺得自己慌張如同逃犯。剛才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往回看了一眼,那個沖上來将少女拉回去的男人,長相與他完全一樣。
這是巧合嗎?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嗎?這是一種意外,還是老天專門為了針對他而作出的一種故意的場合?
黑死牟只想笑,但是他根本不會笑。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年幼的時候時常,長大了就不茍言笑,成了鬼就只剩下憎惡。憎惡仇惡痛恨妒恨……他就是一切邪惡的化身。
黑死牟就這樣暈暈乎乎地回到了他的“家”。然而他剛走進家門,就得到了夏川夫人的被單伺候。
“幫我挂到陽臺上哦。”
黑死牟,更加暈乎了。
首先是自己變成了其他人,那麽他自己又去哪裏了呢?然後,他遇見了長相酷似緣一的少女,以及和他人類時一模一樣的年輕男人。
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這都是難以理解的事情吧。
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如此不敬畏他的、無禮的人類的黑死牟還是去曬了床單。但是他一直想着那名少女的事情,連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
夏川夫人問家中的次子遙輝:“奇了怪了,你老哥在談戀愛嗎?”
“真的嗎!”
瞧他這個反應就知道這個憨憨兒子什麽都不知道。
“我吃飽了。”黑死牟趁機退出了餐廳。
另一邊,嚴勝從樓下快餐食堂裏打包了一份飯菜回來。然後,他邊開始苦惱于要如何處理妹妹的傷勢。Ruler曾經說,不要讓緣一曬到太陽,因為太陽的光芒對于她來說是致命的,唯有克服這個缺點之後才能像普通人、或是以前那樣自由自在地行走在陽光底下。換來了強力恢複的鬼的力量,卻失去了照射太陽的能力。是福是禍,這也說不準啊……
“你那個時候到底是看見了誰呢?”嚴勝低聲嘟囔道。妹妹有的時候會回答他,有的時候卻不會,行為表現簡直就像是一個別扭的小女孩。好歹也二十歲了吧。
知道強迫也無法得到答案的嚴勝不再去糾結這回事情,只是絞盡腦汁地思索着治愈這些傷痕的方法。而在他去廚房拿了個冰塊的工夫,剛剛困擾了他許久的傷痕卻在他眼皮子底下緩緩地愈合了。
“诶……消失了。”嚴勝起初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托着妹妹的手臂來回看了兩眼,結果不是眼瞎,而是真的消失不見了。
看來只要立馬回到陰暗的環境裏,悲陽光灼燒的傷口就會開始緩慢地複原啊……
這樣一來繃帶藥膏什麽的都用不上了。
會受傷的人,只有他一個啊。
新的哥哥已經出現,怎麽能夠停滞不前,穿越時空,竭盡全力,奇跡一定會出現!
非常貼合!
麽麽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