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2004年,野座間制藥公司意外放出了四千只名為amazons的食人實驗體。為了将這些怪物徹底消滅,野座間制藥公司與橫濱最大的黑手黨港口黑手黨進行聯手,共同創建了特定有害生物對策中心。
港口黑手黨幹部繼國嚴勝,二十歲,以及他已經死去了四年卻依然作為生命體行動着的妹妹——緣一,正是這個對策中心之中的一員。
他們是名副其實的武鬥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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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齋藤!目标Amazon朝着梅裏斯街道跑過去了!大概在三分鐘內就會到達!”
繼國嚴勝按了按自己的耳麥。
“收到。”
“緣一會解決它的。”
梅裏斯街道,對策中心所布下的埋伏點C。夜風從高樓樓頂滑翔而過,宛如啜泣一樣微弱且連綿不斷的聲音蜘蛛網一樣吊着今天晚上的月亮。月光明亮,溫和的聖母似的光輝灑落在天臺上。
天臺之上站着一位女性。就算是用“美少女”這個詞去形容對方也毫不過分。黑紅色的長發海藻般垂落在腦後,皮膚白皙,五官端正,不言不語之間自帶一種古典美人的氣質。她的額角有一大塊太陽火一樣的斑紋,猙獰怪獸一樣地爬行在額頭上方。
身着黑色制服、露出兩條令人羨慕的大長腿的少女,一只手按在腰間所系着的日本刀的刀柄上。
風聲。
風聲之間傳來了呼吸聲。那并不屬于這位少女,是來自遠方的極度微弱的呼吸聲。
那雙被他人評價為充滿了神性的雙眼裏射出的視線漠然地落向她的下方,梅裏斯街道之上。在這之前,對策中心已經疏散了人群。
那陣呼吸聲越來越響亮,簡直如同雷霆在她耳邊咆哮。一只堅硬铠甲的生物逃竄到了這條空蕩蕩的街道之上,對方的手指粗短,皮膚如同硬邦邦的橡皮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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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彎曲着自己的雙腿,然後、一躍而下。
從高處墜下所帶來的狂風将她的頭發全數往上方吹,在這股強大的阻力面前,少女卻毫無壓力地從腰間拔出了她的刀。
那是一把周身漆黑如深夜的黑之刃,可就在出鞘的那個瞬間,一股紅色漸漸爬上了刀身。
此刀名為鬼切,意為“斬盡天下惡鬼之刃”。
紅色的半圓形從那只怪物的脖頸間一閃而過,飚濺出來的散射狀的腥臭血液,灑滿了她的外衣。生物笨重的撞擊聲并沒有直接與地面的接觸隐匿聲息,反而還彈跳了起來一下,随後才化為一陣焦黑的灰燼土壤。
“目标确認。”
寂靜的夜空裏傳來了少女冷淡的聲音。
“螞蟻Amazon。”
“目标沉默。”
目标沉默即是目标死亡的意思。
這些話語通過耳麥傳遞到了另一旁的隊員耳中,繼國隊的文官成員立馬記錄下相關信息。
少女将刀插回了自己的刀鞘之中。然後,她看向一塊牆角,眼珠裏閃爍着機械似的金光。
過了一小會兒,一個銀發黑衣的男學生走了出來。
“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氣息了啊。”
那是一個大概在上高中的男學生,銀色的頭發根根豎向四周,像是随時随地都在炸毛的刺猬的腦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也許那就是他的校服。
下一秒,原本站在巷子口的男學生直接瞬移到了少女的跟前,那雙藍色-貓眼一般圓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對方。
“不打我嗎?”
他還以為少女會直接出手砍他的。
“我認定你對我沒有危害。”
明明是冰冷的聲音,五條悟卻覺得自己讀出了一股無奈的語氣來。
“這樣啊……因為我是一個好人啊。”他仗着眼前的少女不認識他,資料庫中也沒有關于他的詳細信息,所以随意捏造的話語。
“在我的資料庫裏,你應該是問題學生。”少女一板一眼地說道。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那閃爍着機械光芒的雙眼卻依然直視着前方,視線從五條悟臉頰上擦過。
“五條悟,十六歲,東京人,就讀于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目前是二年級。”
“被許多老師評價為問題學生。”
五條悟眯着眼睛嘟囔着:“黑歷史啊黑歷史。”
“老師很頭疼嗎?”
“到也沒有吧。”五條悟想了想後回答,“比起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還是将精力交給其他人吧。”
被詢問的男學生愣了一下。
居然還會提問啊。
少女點了點頭後不再言語。
作為剛才關注了一場戰鬥的觀衆,他其實只是對這個女孩子感到好奇,并沒有什麽其他的非分之想。身為咒術師的五條悟能夠十清楚地感受到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并不是活人,反倒是有點像電視裏的那種僵屍,或者是人造人。皮膚冰冷,身上沒有正常溫度,不具備情感的變化,只能夠通過腦袋裏的數據庫和他人的命令進行行動。
——五條悟當時聽說驅逐班的“繼國妹妹”的時候是這麽想的。
見面之後印象稍微改變了一些,怎麽說呢?比他想的有人情味些吧。
耳麥那頭傳來了繼國嚴勝的聲音
“緣一,你遇見了誰?”
在擊敗任務目标之後就可以收工了,然而,嚴勝卻從耳麥裏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有一個人正在和他妹妹說話,聽嗓音應該是一個年輕男人。
平日裏素來都很可靠的繼國嚴勝先生的禁忌裏有一條:禁止可惡的陌生男性靠近他的寶貝妹妹。
——雖然,很可能,誰都打不過她。
“資料庫顯示:五條悟。”緣一如實回答道。
嚴勝是聽說過這個曾經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咒術界上下限的少年的,他只是沒想到這個東京的咒術師居然會出現在橫濱。
嚴勝揉了揉頭,“不用管他,任務完成了,我在原來的地方等你。”
“我明白了。”緣一回複了一聲之後,便打算直接走人了。
“诶?要把我抛在這裏嗎?”
緣一說:“我要回家了。”
“你沒有家嗎?”
五條悟總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對勁,翻譯翻譯一下的話,不就是“你是孤兒嗎”?
“你真壞心眼。”
緣一停止了思考。
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并不是依靠她現在的思考能力能夠回答出來的。于是她又将之前的話說了一遍。
“我要回家了。”
“我錢包丢了,現在沒地方住噢,我能住你家嗎?”五條悟覺得自己并沒有在說謊,他只是剛好、十分湊巧地把錢全用在打游戲機這件事情上面了。
緣一又疑惑地問:“你沒有家嗎?”
五條悟大概明白對方的腦筋不是很好了,所以直接理直氣壯地說:“現在沒有。”
緣一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
“你明白了個什麽啊……”本以為接到妹妹就能夠收工回家的嚴勝,哪想到緣一回來的時候身後還拉了一個懶洋洋的貓咪一樣的男孩子,還是藍眼種的。他在資料庫裏搜尋了一下之後便确定這個男學生就是五條悟,但是……
——這個人怎麽跟着緣一回來了?
緣一向嚴勝講述了之前的事情,在結束之後,她的哥哥看起來十分地困擾。
“你明白了個什麽啊……”嚴勝用拳頭輕輕地敲了一下緣一的腦殼,“下次不要把奇怪的人帶回來啊。”
“我怎麽能算是奇怪的人呢,我是男高中生噢。”
面對着言語之間故意口氣甜膩的男高中生,嚴勝不禁想起了太宰治。他惡俗得雞皮疙瘩掉一地了。
他扶額道,“我會幫你準備住處的,但我建議你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橫濱不歡迎咒術師。”
橫濱是異能力者的天堂,咒術師的末日之地。
“謝謝哥哥啦。”
“哥哥你個頭。”
“收回去。否則我就揍你。”
“好暴力。”
嚴勝拎着妹妹回了家,之前還不覺得對方身上髒,回了家開了燈以後才發現緣一身上髒的簡直難以讓人忍受。
嚴勝急匆匆地将外衣從對方身上拆下來,嘴裏還埋怨似地說道:“下次避開一些啊。”
因為制服也是要出錢買的。
目前只做到小隊長的嚴勝,過着可以說是拮據貧窮的生活。
沒辦法像幹部那樣過上富裕的日子啊。有的時候他也會這麽想。
“坐一下噢。”
在聽到命令後,緣一就坐下了沙發上。她的目光落向那個熟悉的後背,對方正一頭鑽進衛生間裏打算将這件沾滿了血的外套放到水裏面去浸泡一段時間。之前嚴勝買了一個很好用的洗滌劑。
泡完衣服的繼國嚴勝出來的時候連卷在胳膊上的袖子都是濕的,真不知道他剛才到底是不是和水盆搏鬥了。
“宵夜吃什麽呢?把之前沒吃的晚飯熱一下?”嚴勝尋求着建議。
緣一妹妹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于是這名剛剛才執行完任務的年輕打工人來到廚房,從冰箱裏取出了飯菜,他打算再敲兩個雞蛋。
……其實只是做給自己吃。
“謝謝。”
“哥哥。”
嚴勝頭也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