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碎玉湖就在雲清風他們住的房子旁邊。
寅時三刻,雲清風帶着盯了大半天都沒打開的玉匣出門。當然,玉匣是收在儲物戒裏的。
他才從房間走出來,不知道在院子裏做什麽的淩曉就問:“三師兄你這是要去哪裏?”
“出去走走。”雲清風随口道。
淩曉‘哦’了一聲,既沒追根究底,也沒說要跟着一起去,難得的懂事。
雲清風稍稍松了口氣,過了淩曉這關,之後再遇到同門師兄弟,大家頂多打聲招呼。亦或是想起之前靈溪宗人送來朱玉果的事,看雲清風的眼神多了幾分好奇,但平常交集不多,師父也不是同一個,沒人多問他什麽。
碎玉湖畔的柳樹很好找,雲清風出了大門,朝湖邊走了幾步,就看到靠他們住的這面,那顆巨大的柳樹。
柳樹一部分枝條垂在湖面上,還有一部分越過圍牆,伸到了他們住的院子裏頭。
樹下穿着素色常服的男子看到他,眼眸都為之一亮。
雲清風見狀腳步一頓,這是他熟悉的,見過許多回的,屬于楚心舒的眼神。
等察覺到剛才的失神,他懊惱地嘆了口氣,加快了速度走過去,在距離薛驚羽三步遠的地方停住。
三步是修士們交談時最禮貌的距離,也是疏遠的距離。
薛驚羽垂眸,眼裏的低落一閃而過。
雲清風只當沒看到,随手結了個防偷聽的法陣,然後把裝着朱玉果的玉匣遞過去,“朱玉果我不能收,薛少宗主拿回去吧。”
薛驚羽猛地擡頭,目光灼灼,“為什麽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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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風語氣疏離冷淡:“滄洛山需要的東西,我們自己會想辦法獲取。在秘境裏沒找到,也會去拍賣會買,不需要別人送。”
“我不是別人,”薛驚羽低聲道,“我是你道侶啊。”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雲清風心裏就湧起一陣莫名的煩躁,再說話時便有些口不擇言,“薛少宗主難道忘了?我們之所以會結成道侶,不過是因為一場意外。之後我接受這場意外造成的結果,也是因為你隐瞞了身份,說到底是被你欺騙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才繼續道:“都說少宗主為人正直端方,那麽請問我在發現被欺騙之後,還需要為被騙期間的言行和承諾負責嗎?”
“……不需要。”薛驚羽臉色慘白。可無論如何,他就是不去接雲清風遞過來的玉匣,只聲音沙啞道,“在秘境裏,你給了我七品靈蓮的花瓣,這個……這個就當……”
後面的話他也說不下去了,若舉例他當時沒有拒絕收下靈蓮花瓣,以現在雲清風想和他撇清關系的架勢,這個例子明顯就不合适了。可若說當做靈蓮花瓣的交換,他又不願意了,他不想跟雲清風分得太清。
雲清風聞言卻是差點氣笑了,“靈蓮花瓣是我送給楚姑娘美容養顏用的,難道薛少宗主也需要?”當初他以為喜歡的人是女子,才會冒着受傷的風險取下靈蓮花瓣,沒想到薛驚羽居然好意思提這個。
薛驚羽垂在衣袖下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縮了一下,面上表情卻沒什麽變化。
雲清風嘲諷甚至可以說刻薄的話也說過了,可惜毫無效果,頓感無力,“朱玉果我不會收的,還有我們的道侶關系……”
“我們的道侶關系不會改變,”薛驚羽出言打斷雲清風即将說出來的話,一字一頓,嗓音低沉,“除非我身死道消。”
雲清風瞪大了眼,一時震驚得都忘了言語,半響才反應過來,薛驚羽的意思是說他如果不想維持兩人的道侶關系,就只有死道侶這一個選擇?
他看向面前的男子,即便這種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依舊俊美無俦,只是眼底流露出來的執着讓他忍不住心驚。
薛驚羽發現把人吓到了,趕緊收斂剛才不受控制放出來的氣勢,放軟了聲音道:“只除了這一樣,其他什麽我都答應你,好不好?”
雲清風沒有立即接話,昨天剛知道薛驚羽身份的時候,難過跟震驚之下,讓他分不出更多的心思來想其他的。現在時間過去了一整天,薛驚羽又把事情說得如此明白,他若還不清楚薛驚羽抱着什麽心思,就不是遲鈍而是傻了。
但不得不承認,面對示弱的薛驚羽,他忍不住想起兩人在秘境裏,對方以楚心舒的身份呆在他身邊,從一開始只會遇到危險就擋在他前面,到後來逐漸出現的溫柔小意。
他不可避免的,心軟了。
只是有些事情他仍想不明白,于是問道:“幾年前比試大會的那次,薛少宗主得了魁首,當天讓人拿了獎品來我滄洛山落腳的地方炫耀……”
“不是炫耀!”薛驚羽難得露出驚訝的表情,“我那時聽人說你想要天靈草,就讓蕭七送去給你。”
“當時因為我輸給了你,師姐他們正在安慰我。”雲清風回憶起當日的情景,他正在為輸給薛驚羽,以及沒得到天靈草而失落,結果蕭七拿了天靈草過來。
除了炫耀,他們想不到其他。因而蕭七進門才說了兩句話,就被淩曉趕了出去。
後來雲清風問過一回淩曉蕭七說了什麽,淩曉只說了句欺人太甚,他也就沒再追問了。
今天看過古若玉來送東西的表現,雲清風才明白,可能靈溪宗這幾人,是一脈相通的情商低。
他搖了搖頭,看了眼仍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的薛驚羽,繼續問:“還有在枞安山那次,你一劍讓玄炎獸神魂俱滅。”
薛驚羽道:“我看到你被玄炎獸傷了。”
雲清風道:“我跟玄炎獸鏖戰了七日,馬上就能殺了他,取獸角做煉器的材料。”結果被薛驚羽那一劍,他七日功夫白費了,傷也白受了。
“我……我不知道。”薛驚羽低聲道。
雲清風嘆了口氣,繼續問:“還有……”
薛驚羽就算再遲鈍,也知道每次都有誤會了,連忙道:“我說過的,我從來沒想過要傷……”
他話沒說完,旁邊圍牆內突然傳來激烈的争吵,接着‘嘭’地一聲響,圍牆轟然倒塌。
雲清風跟薛驚羽同時轉過頭去,就看到漫天塵土裏,灰頭土臉的淩曉,以及被淩曉捂着嘴的詹鶴。
雲清風皺了皺眉,“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詹鶴趁着淩曉愣神的瞬間,猛地掙脫淩曉的桎梏,快速道:“雲師兄,我剛收到傳訊,我師父大限将至,求你把朱玉果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