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明在上
神明在上
都城已到處都是白帆,往常熱鬧的街道很是安靜。國喪期間衆人皆是小心翼翼,生怕做了錯事牽累了家人。
不過丞相府內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皇帝逝去後,恭王将楊雅琴還了回去,只是十餘年過去,如今的楊雅琴和記憶中的相差很遠,那個聰慧乖巧的女孩永遠留在記憶裏,而如今的這個偏執而又瘋狂。
看着瘦骨嶙峋的女兒,丞相夫婦老淚縱橫,作為外公的臨安王也忍不住落了兩滴淚水。
可楊雅琴只是靜靜笑着,像一個毫無生氣的傀儡。
吃完飯後,衆人将恭王千恩萬謝地送出門去并承諾一定會全力支持恭王的大業。
喧嚣過去,楊雅琴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面對母親婆娑的雙眼,她心裏生不出一點波瀾,只是一臉疲憊的樣子,“母親,我乏了。”
丞相夫人這才發現天色已晚,她緊緊握着女兒的手:“那娘先走了,若是缺少什麽直接和我說。”
楊雅琴臉上挂了笑,只是她太過消瘦,這笑容也只是更讓人心疼罷了,她輕輕縮回自己的手,“母親,我知道的。”
丞相夫人看着與她生分的女兒心裏頭不是滋味,可十幾年的空缺無法一下彌補,她只能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間。
待母親離開過後,楊雅琴面無表情地看着身旁的鯉芸,這眼神太過陰冷,惹得鯉芸忍不住發抖。
原來在陽天晴離開後,鯉芸便是無主的人,而皇帝昏迷後也無人過問一個小丫頭,她在牢裏待了些時日又被放了出來。
相府真正的嫡小姐回府後,丞相夫人看着她還算機靈,特別在梳妝一事上別有天賦,因此就派她當了小姐院裏的二等丫鬟。可那位死而複生的小姐指明她當大丫鬟。
鯉芸很是忐忑,她揣摩不透新主子的心思,又不能像之前一樣随意糊弄。
楊雅琴和楊添琴長得很像,只是楊雅琴眉眼之間總是有一股郁氣,笑起來也沒有那樣甜美的酒窩。
“你叫鯉芸?聽說你曾是表妹的貼身丫鬟?”
鯉芸一個激靈趕緊跪下,“奴婢的主子只有您一個。”
楊雅琴就這樣看着她,她的眼神逐漸冰冷,像是想要将獵物撕碎的野獸,彎腰捏住鯉芸的下巴迫使她擡頭,又和藹可親的笑着:“這話你也可以對下一個主子說,你短暫的忠誠不值一提。”
随手一甩鯉芸便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她不斷磕頭求饒,“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楊雅琴看着鯉芸的額頭已經染上鮮血,她唇邊的笑意更甚,心情甚好地開口:“行了,退下吧。”
劫後餘生的鯉芸立馬退出了房間。
房間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小時候的她最愛看書,要是沒記錯的話,那床底下應該藏了許多話本。
她慢慢走過去,不知懷揣着怎樣一種心情掀開被子,那被單之下還放着她沒看完的狐貍書生話本,進宮前一天她才看了一半,将書頁折好想要下一晚再看完。
可是她的下一晚是皇宮冰冷的夜,她被皇帝囚禁了起來。
再次翻開話本,進城趕考的書生為了狐貍放棄了仕途,最後書生和狐貍歷經千辛萬苦終于死在了一起。
楊雅琴笑了,笑得癫狂無比,抱着話本在床上滾來滾去毫無嫡小姐的優雅。
終于平靜下來,發髻松散鋪了滿床,她看着床頂目光虔誠:“神啊,請拯救我吧。”
三月中旬,國喪過去,恭王把持朝中大權謊稱太子失蹤,天下大權歸于攝政王。
次日,太子起兵反抗,五公主響應,太子以涪粟縣為中心一路向北,三日之後在未名山停下。
其他的路皆是攝政王控制的水路,坐船的風險太高,相比之下這條山路還是最為安全的。
陽天晴騎在馬上,她不管不顧地跟着戚雲舒一起行軍,不過她算不得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盡管不是第一次見她穿盔甲的樣子,可陽天晴就是看不膩,不過最深層的原因還是怕戚雲舒出事。
穿着火紅的铠甲騎着棗紅駿馬,帶着冷漠的眼睛被頭盔包裹,一派肅殺之氣,這樣威武的樣子和原著中描述得一模一樣。
恍惚間,那火紅的顏色變成了血,這讓她不自覺向戚雲舒那邊靠了靠。
戚雲舒将弓箭拉滿朝着天空一箭,一只老鷹凄厲鳴叫一聲最後摔落在遠處,一個士兵撿了老鷹的屍體呈上。
戚雲舒接過老鷹,随後在鷹腿上發現了綁着的竹筒。
心中不妙的感覺漸增,因為鷹這種東西只有母親的母族那邊會去飼養,養鷹需要花費很多精力,楓國可養不出這東西。
難不成恭王還請了外援?
打開竹筒取出裏邊的信紙,戚雲舒粗略看了一遍松了一口氣,她并不喜歡太多的麻煩。
陽天晴:“怎麽了?”
戚雲舒随手将信紙給了她,兩人之間并不存在什麽秘密。
陽天晴将信紙抖了抖,只見信上寫着:
本王絕不會接受外邦的幫助,你們所說的神谕也不過是借口,謀奪我楓國的疆土才是真正目的,狼子野心的蠻夷,待我收拾了叛賊再來收拾你們!
底部的落款寫着楓國攝政王杜洺。
怎麽會有外族參與,原著從未提到過,不過劇情改變如此之大,發生這樣的事又像是情理之中。
陽天晴穿了同款铠甲,她将信紙遞了回去問:“你怎麽看?”
戚雲舒接過紙後直接撕毀,又面無表情地說:“我會在外邦踏入國土之前将旗幟插上皇宮的高牆。”
不愧是反派大boss,這是怎樣霸氣的發言啊,但陽天晴知道她能夠做到,她從來就是閃閃發光,引人注目。
陽天晴笑了,她摸了摸腰側的刀柄說:“那你就是新朝的貴人,到時可要對我這個叛賊的親眷手下留情啊。”
“你總喜歡說這些玩笑話。”
那山上鬼鬼祟祟下來一個人影,陽天晴眼力好一眼就看出那是牧晚,于是她制止了士兵們的警戒。
戚雲舒早前讓牧晚去偷取地方的布戰圖,如今看她笑嘻嘻的樣子應該是得手了。
三人進了帳篷,牧晚将偷來的地圖拍在桌上一臉得意地說:“我特意比對了下,沒有差別。”
看着牧晚一臉求誇獎的表情,陽天晴笑了笑誇道:“嗯,不愧是你,交給你果然是最放心的。”
牧晚被誇獎之後撓撓自己的後腦勺,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抑制不住心裏的興奮,她頂着一張猴屁股臉叉腰道:“哼,也不看看我師父是誰。”
這個陽天晴還真不知道,她睜大眼睛哦了一聲,又說:“所以你師父是誰?”
牧晚愣了會兒,她這才想起自己從未和人說過這個事情,不過也是悲傷的事情罷了。
她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翹着二郎腿回憶往事,“一個麻煩的邋遢人罷了,他老是和我吹牛自己年輕時候有多玉樹臨風。”
嫌棄過後眼神又柔和起來,“總之就是一個腦中只有師娘的大傻子,他還說師娘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真是的,吹牛也不打草稿。”
陽天晴眸色微沉,“你師父現在在哪?”
“幹嘛突然出聲,吓我一跳。”
牧晚拍拍胸口安撫受驚的心髒,帶着不滿回答:“不知道,應該是死了吧,最後見他的時候他連我都打不過了,就和一個普通人一樣。”
又是一個下雨天,牧晚很讨厭下雨天,她每次失去什麽的時候老天都在下雨,雨點拍打在臉上,只能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陽天琴見她興致不高也就不再追問,她看着戚雲舒,而戚雲舒也在看着她,兩兩對視,總要有一個人先低頭,很明顯,戚雲舒輸了。
心底的陰霾突然消失不見,陽天晴輕聲笑了。
過了一會兒亓靜姝走進帳篷,她看着帳篷的奇怪氣氛有些不明所以,徑直走到牧晚身邊坐下,問:“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牧晚搖搖頭,“沒有,誰能欺負到我啊。”
見牧晚沒事,亓靜姝放下心來,她直接看向坐在主位的戚雲舒,“我看了,這山上沒有水源,可難辦的是最近下雨,他們還能撐一會兒。”
戚雲舒點頭表示了解,她看向亓靜姝的腰側,那裏挂着小小的荷包,荷包裏裝的應該是毒物粉末。
她有了想法,下毒又不只有投到水源裏去這一種方法。
思考過後,戚雲舒轉頭看着陽天晴,她的眼神溫柔了很多,“天晴,我有事需要你。”
這是皇帝去世後戚雲舒第一次開口求她幫忙,對于陽天晴來說,沒什麽比被人需要更讓人開心的事了。
她笑着應了,又說:“只要你說,我一定會辦到。”
兩軍休戰,這夜再沒有厮殺與痛苦的嚎叫,只是多了些砍樹的人。大批的樹木被運到戚雲舒的軍營裏。
太子看着手中的圖紙,他不精于此道,但戚雲舒認可的東西一般是不會錯的,只是這圖紙竟然出自陽天晴之手。
明明從癡傻狀态恢複才不久,太子心中有些嘀咕。
不過他現在需要依靠戚雲舒,有些事不必那麽追究,所以等到戰争結束之後再說吧。
神明在上,保佑我暴富(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