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姐姐再見
姐姐再見
宿醉之後便是頭痛,陽天晴撫着額頭緩緩坐起,轉頭看着窗外還未亮光,便知道自己醒早了。
人說喝醉以後會幹出很多糗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這樣,然後讓牧晚那家夥看了多少笑話。想到這裏又覺得無奈,随即又往上坐坐。
啪嗒一聲響,陽天晴轉頭一看才發現是那本無名的書,她伸手撈了起來,不曾想這書中又落出一張紙。
“楊小姐,我在文府有許多不便,我就先走了。你性子那麽倔,明明不想讓公主嫁人還不願說出來,就算是女子之間又如何?我可不會當縮頭烏龜,這事我是從文淇宥那兒聽的,時間還挺急迫。另外我看了你的書,你折頁的那部分內容是真實的,如果可以,請告訴我這書是誰寫的。”
陸玲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她有些埋怨:“這劇情也太偏了吧,皇帝怎麽會想到五公主的婚事了?”
陽天晴将書與紙都好生藏好,她想起戚雲舒也快要二十六歲了,皇帝這時候才想起嫁女兒才是不正常的。
揉揉還有疼的頭,陽天晴随便披了一件衣裳起身,随後又取了自己挂在牆上的刀來到院子裏。這幾日的動作太過熟悉,不用刻意就可以順利建議。
刀光印冷月,陽天晴也不知自己為何這麽做,或許是害怕失去什麽,又或是想要奪走什麽。
陽天晴不知道,刀身沉重,月色也寒涼,可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真正安心起來。
同樣的月色中,戚雲舒也被噩夢驚醒,只是這一次的噩夢和以往的都不一樣,她在夢中看到很多的鐵盒子,那些鐵盒子高速跑着,比馬兒都快。
不止是能跑的鐵盒子,她還看到許多的方塊屋子,它們很高很高,即便用上了輕功也很難飛上去。
她惶恐不安地警惕着周圍的一切,她看到對面有一個鼻梁上架着鐵架子的女人,可是她看不到對方的眼睛,那地方是一片漆黑。
無臉的女人想要走過這鐵盒子奔跑的路,可惜下一秒她就被撞倒在地,她摔了很遠,緊接着又被其他鐵盒子碾壓。
戚雲舒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女人的屍體已經被人圍住了。
地上散落了許多物品,戚雲舒看着腳邊的一張紙,紙上花了一個勉強看得出是人的東西,她蹲下身想要撿起來,可手卻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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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眉放棄了這個想法,再擡頭時看見了人群之外的一個小孩,紮着小麻花辮子,辮子綁得有些緊,穿着她不能理解的奇怪衣服,臉色蒼白,模樣可愛,像極了瓷娃娃。
這小孩簡直是縮小版的陽天晴,結合之前她夢中陽天晴闖入的情況,這個夢或許是陽天晴的。
那家夥總是笑着,還從未見過她哭呢,這哭起來不還是挺可愛的嗎?
可接下來戚雲舒就得意不起來了,因為小陽天晴跟身邊身着某種制度的人說:“叔叔,我沒有媽媽了嗎?”
戚雲舒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竟然不痛,果然是夢裏。”
她走了過去,現實中她與陽天晴差不多高,可這裏的陽天晴跳起來都只能到她大腿,她就這麽看着,心中突然生起了憐愛的感覺。
“大姐姐你看着我做什麽?”
被一雙帶着淚花的大眼睛盯着,戚雲舒對視了幾秒才覺得不對,于是瞪大眼睛:“你能看見?”
小陽天晴點點頭,她擦擦眼淚:“大姐姐長得很像媽媽故事裏的公主。”
戚雲舒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她只能沉默着點頭。
“媽媽說,就算她離開了,我也不會孤單。可是大人都是騙子不是嗎?”
沒有對生命消逝的不理解,也沒有大吵大鬧,即便是心還未荒蕪,這份理智也不像是這個年紀容易擁有的,戚雲舒想想自己的童年,好像也沒那麽完美。
畢竟與狗搶食這種事,還是不怎麽好意思說出來。
“你是媽媽安排的嗎?”
戚雲舒搖搖頭,她覺得這個夢有些過于平淡卻又很壓抑,這種壓抑并不是她自己的情緒。
穿着某種制服的人聚在一起,一會兒又從其中脫離出一個,他越走越近,然後蹲在小陽天晴的面前和藹地說:“這個地方太危險了,叔叔先帶你回家好嗎?”
陽天晴擡起頭,聲音帶着忍不住的哭腔,像是一只受傷的小鳥兒,可憐的小小一只,她說:“我能看看媽媽嗎?”
“媽媽睡了,叔叔先帶你回家。”
陽天晴其實知道,她想看又不敢看,只能任由警察牽着自己的手上了警車,車窗還未關上,戚雲舒聽見她沖自己打招呼:“姐姐,再見。”
正準備開車的警察往車外一看,這哪有什麽姐姐?他心裏更為難受,認為是小孩子接受不了刺激所以産生了心理問題。
戚雲舒站在原地不動,因為在她的眼裏這些人都是沒有臉的,除了陽天晴的臉是那麽清晰,其他的都是一團模糊。
而現在,那些井然有序活動着的“人”突然停止了活動,一切都好像靜止。戚雲舒往前走了一步,這周圍的一切卻全部碎裂,紛紛揚揚好似下了一場雪,再睜眼時她已在床上。
一旦醒來就再也睡不着,戚雲舒只能披着衣服出來沐浴一會兒月光。
輕身一躍便躍上屋頂,只看到皇宮屋脊堆成的海,這深宮之中不知埋葬了多少人多少事,從前只覺得這宮牆高,可和夢裏的那些奇怪房子相比,又覺得不算高了。
“公主,天涼也不多多添衣?”
說着責怪的話,青竹卻體貼地将帶着毛領的披風給仔細圍上,末了又給系緊。
戚雲舒看着青竹,突然拍拍身旁的地方吩咐:“坐。”
青竹瞪大眼睛,那張和她主子一樣冷的臉也破了功,看樣子确實是受寵若驚了。
她小心坐了過去,卻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以至于那張臉頗有些冬去春回的感覺,可她敏銳察覺到主子的不對,一時又擔憂起來。
戚雲舒看着她一瞬三變的臉淺淺笑了一下,“我沒事。”
青竹覺得今日或許是見鬼了,她竟然在公主臉上看到了除冷笑獰笑苦笑以外的其他笑容,公主該不會被老皇帝給逼瘋了吧。
戚雲舒沒管青竹,她看着遠處的宮牆,“宮牆三十尺,也不知困住了多少人。”
“可是她困不住公主,公主若是不想嫁人,大可離開這裏,整個楓朝到處都是我們的人,大不了我們就反了!”
反叛這種事一次就夠了,那次她雖然贏了,但損失了很多的人,她辛苦培養的人才在戰争中失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也都帶着傷病。
戚雲舒沒有反駁這個提議,她只是提出了新的問題:“你覺得太子做主君怎麽樣?”
世人稱贊的賢明之人,他出身尊貴,謙和禮讓,知百姓疾苦,看上去似乎是位好的主君。
青竹有些猶豫,但她想起公主曾對她說過,凡事不必隐瞞,于是咬牙按着內心想法說了:“他确實是位不錯的人選,可是他對公主您有敵意,所以我不希望他繼位。”
月光雖冷,心卻熱了起來,雖然每次輪回都要重來,但她還是不孤單的,雖然有些苦痛無法訴說也很是難過,但忍忍也罷。
青竹覺得自己這回答太過誠實,她忐忑地瞅一眼自家公主:“公主是怎麽想的?”
戚雲舒看着天邊的月亮,又看着夜空中不斷閃爍的星星,她突然迷茫了。她根本就沒想過,因為無論怎麽做都不會像她想象的那樣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我不知道。”
戚雲舒也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緊接着又補充了一句,她說:“其實太子也不适合,有時候我會奇怪皇宮這樣的髒地怎麽能養出他那樣的人,但是他太重感情,會被感情捆綁,同理,我也是。”
青竹有些暈,她對誰當皇帝不感興趣,她只希望公主能夠獲得幸福。
看着青竹迷糊的模樣戚雲舒搖了搖頭,“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你也去教教文竹。”
那個文竹是楊添琴的忠仆,印象中對方力氣很大,心地也算善良,可惜每個輪回中的楊添琴都只是把她當成工具對待。
不過這個輪回應該不會一樣了,想着想着突然想起那個紮着麻花辮的小家夥,心情突然就變得不是很好。
眼見着青竹已經離開,她突然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突然苦笑一聲:“果然我也不适合,無論輪回多少次,我還是不能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怪物,可是這世間究竟有什麽好的。”
天邊泛起魚肚白,公雞也陸陸續續地打鳴,躺在屋頂的戚雲舒被迫放棄自己對人生的思考。她輕飄飄下了房頂,利落地穿上勁裝又把頭發紮成一束。
簡單梳洗後她帶着青竹就要走,可惜被一群太監給圍住了。
領頭那個老太監戚雲舒認識,那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監常公公。
戚雲舒眯了眯眼,只覺得這架勢看着就來者不善。
還有一章,會比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