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被騙了
你被騙了
太子在百姓之中的風評一向不錯,甚至有蓋過天子的趨勢。早年的天子也算仁德,可随着年歲增長也漸漸糊塗了起來。
太子有當今天子年輕時的風采,十分謙遜溫和,只是他這太子當了也有三十年了,不知還要當多久。
“喵~”
一只黑貓腳步輕盈地踩在屋頂的瓦片上,它姿态優雅地舔了舔爪子,并未被屋內人類發出的驚聲尖叫打擾。
杜莺聽着貓叫聲将頭縮到了被子裏,屋內的燈籠都亮着,可就算如此也抵擋不了她內心的恐懼,服侍的人也只能焦急地喊着“郡主”,除此之外她們做不到任何事。
正在侍女們急得團團轉時,太子來了,衆侍女一下就找到了主心骨。
忙了一天的杜逅眼角透露些許疲憊,因為他拒絕了與相府的婚事,因此來自于各方的壓力又大了些許,不過他并不後悔。
他對這婚事一直都是不贊同的,只是原來的楊添琴是個小傻子,娶了也算是幫忙照看着,可如今的相府表小姐不傻,那人明明有自己的思想,因此這場戲也就不必再演下去了。
“郡主怎麽了?”
不一會兒就有侍女回報,“回太子的話,郡主今日被那相府表小姐欺負,回來後便是這般着了魔的樣子。”
杜逅挑了挑眉,他揉了揉眉心,“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
很快屋內就只剩杜逅杜莺這對父女。
見床上那團被單還在瑟瑟發抖,杜逅無奈一笑,緩緩走近坐在床上,“別怕,爹爹來了。”
杜莺恐慌的心突然得到安撫,她掀開被子一角,見到自己的太子爹爹近在眼前,于是所有的害怕與委屈一起爆發,眼淚也像開了閘的湖水一般洶湧而出。
Advertisement
“爹爹!楊添琴她欺負我!她和戚雲舒一樣都是妖怪。”
杜逅眉頭一皺,他先是給女兒擦了擦眼淚,随後安撫道:“好了好了不怕,爹爹在這,爹爹是太子,妖怪都怕爹爹的。”
“發生了什麽,你和爹爹說說。”
杜莺抽抽噎噎地将今日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當然她将自己的形象美化了很多,趁機給陽天晴兩人上了很多眼藥。
拙劣的謊言騙不到太子殿下,不過這些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楊添琴确實有些異常。
“太子殿下,少将軍求見。”
太子從沉思中驚醒,“知道了,讓他稍等。”
随後他笑着對女兒說:“爹爹有事要忙,這個平安符給你,妖怪看到這個就不會來了。”
“真的嗎?”
“真的。”
廢了一點心思才從女兒那邊脫身,太子在書房看到了那位少年意氣的少将軍。
少将軍生得好看,雖被人稱為将軍可惜從來沒上過戰場,喚他一聲将軍只是因為他有個曾叱咤沙場的爹罷了。
太子一見他便笑:“怎麽深夜造訪?莫非又是在弟妹那邊受了氣回不了家了?我這地兒太小可不能容你。”
文淇宥一聽這話就急眼了,他眼睛一瞪:“誰說的,我今天來是想讓你幫我出個主意。”
杜逅見他模樣認真也不再打趣,他坐上了主位表情略微嚴肅起來:“何事?”
近些日子皇上的身體好像變差了許多,天子也有些時日不上朝了,滿朝文武雖慌但探不到任何口風,就連皇後想要探望也被拒絕了。
好巧不巧地是皇上只召那幾個老臣,這少将軍他爹就是有幸得見聖顏的一位。
文淇宥神色嚴肅,而這種神情很難出現在他這一個半纨绔的臉上,因此惹得這書房的氣氛愈加緊張。
太子從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這麽快過,他迫切想知道如今的皇上是個什麽樣的身體狀況,這對他而言十分重要。
窗外又傳來幾聲貓叫,而文淇宥的臉也開始糾結起來,他像個純情的小夥子那樣摳摳自己的臉頰,“我愛上了一個女子。”
杜逅:“嗯,嗯?嗯!”
尊貴的太子有種被人玩弄了感情的錯覺,他內心失望,可良好的教養讓他耐着性子開導對方:“那就好好對待。”
文淇宥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上次縱馬出城,路上沖撞了一位女子,我從未見過這般善良的人,明明錯在我,她卻一個勁的替我開脫。”
暖黃的燭光印照着文淇宥那張墜入愛河的臉,而太子只覺得自己的心異常疲憊,他開始懷疑自己拉攏文淇宥這個決定是正确還是錯誤。
太子的關注點也跑偏了,他提醒道:“你沒有驅散行人?”
文淇宥趕緊解釋:“那條路本來就是用來跑馬的,平日都不會有人,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從路旁沖出來,還好我及時勒馬。”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杜逅的臉色變得十分複雜,他忍不住提醒:“你該不會是被訛詐了吧?”
“訛詐?不可能啊。”
杜逅揉了揉眉心,他感覺自己的頭開始痛了起來,“那你們之後是怎麽處理的?”
文淇宥仔細回想了下,“嗯,我見那姑娘渾身是血,就想帶她去醫館,她說可以自己去我就把身上帶的錢都給她了。”
杜逅覺得頭更痛了,直覺告訴他這是訛詐,可為什麽會發展成為愛情故事。
年輕不知世事的少将軍帶着一臉無可救藥的甜蜜開始回憶,“我從沒見過這麽善良的女孩子,而且長得還這麽好看,于是我堅決帶着她一起去了醫館。”
文淇宥才不管對方的推拒,直接帶上人就去了醫館,醫館的大夫說那女孩健康得能打死兩頭牛。
一般故事發展到這程度當事人都會發現問題,可文淇宥一聽對方沒事高興得和個二傻子似的說:“啊,還好姑娘沒事,不然我這輩子都過不去。”
杜逅有些聽不下去了,他伸手阻止了文淇宥滔滔不絕的傾訴欲:“行了,說重點。”
眼瞅着太子有些不耐煩了,文淇宥也直接了些,他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說:“我想将她帶回家,可她有盜竊的前科,我爹是不會同意我帶她進門的,可把她放外面養着我又不放心,更何況外室這個詞多不好聽。”
太子要崩潰了,他覺得自己的智商一定是受到了侮辱,他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用力之大差點将自己的眉毛都給揪了下來。
“你沒去官府查她盜竊的案子嗎?”
文淇宥擺擺手,臉上都是嫌惡:“晚晚和我說了,那都是冤枉的,像她這樣沒權勢的人會被欺負也正常,這些高位之人都是惡毒的僞君子!”
位高權重的太子感覺自己的膝蓋莫名其妙地中了一箭,不過他的涵養不允許他生氣,于是忍着脾氣看着那一臉義憤填膺的“好兄弟”。
擔心文淇宥會吃虧,太子規勸道:“你院裏的人已經夠多了,那女子來歷不明,為了文伯父好你也該收斂收斂。”
文淇宥一臉倔強:“我不,我回去就把後院那些女子遣散了。”
太子也是真的有點火大了,聲音也沉了些:“那你的夫人呢?你打算怎麽辦。”
想起家裏那個狐貍眼的女人,文淇宥一臉的厭惡:“我會和她合離。”
太子氣笑了,當今皇後姓亓,而文淇宥的夫人是皇後的遠親外甥女,所以太子和文淇宥厭惡的夫人也有一定的親戚關系。
人沒腦子到一定地步是會沒命的,不過文淇宥命好,所以他安全地活到了現在。
知道這小子性格固執,太子殿下決定抽空去處理一下這樁家務事,于是他壓下心頭所有火氣詢問:“我可以先見見那女子嗎?”
文淇宥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用防賊一樣的眼光看着太子:“你不會打她的主意吧,她是我的。”
“……你放心,再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心裏有人。”
像是回憶起了傷心事,太子肉眼可見地低迷起來,這倒惹得文淇宥不忍心了,不過他相信了太子的說辭。
“我知道了,我将她藏在洑水河邊一處地方,怕有人傷害她,我特意派了人在那兒守着,三日後我們一同去如何?”
太子的情緒依舊不是很好,他強打精神:“那時我正好有空。”
文淇宥:“那就這麽說定了,相信我的眼光,她會是一個好夫人。”
太子只是笑了笑,他看了看天色随即開始趕客:“你快回去,等下文伯父該責問我了。”
将墜入愛河的人趕進了夜色中,太子終于可以享受自己的獨處時間,他緩緩起身走到一堵牆邊,然後摸索着按開左邊第二個暗格。
那是一個小抽屜,抽屜裏面躺着五顆小石子。
小石子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它們非金非銀非玉,平凡到路邊随處可見。
太子将一顆石子放在掌心中,感受着石頭冰冷的溫度,随後他閉上了眼睛又将石頭放了回去,随後将暗格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那只黑貓從郡主的房頂又來到了書房,這是一個無星的晚上,而它的眼睛在黑夜裏如此顯眼,像是洞悉了這座府邸的一切。
“吱呀~”
太子推開門遠去,黑貓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随後又毫不在意地趴在房頂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