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河的下游是深山老林,下屬們帶着人在岸邊撈,堅信她沒有任何事的容嘉卉則是帶着人在林子裏鑽着。
樹林子很大,仿佛永無邊界一般,容嘉卉在裏頭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幾個時辰,走得腿都要斷了。
“夫人,咱們還是先休息一下吧。”身邊丫鬟提議道。
容嘉卉也是累得腿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她喝了口水後,好不容易才恢複了些許體力。
她擦了擦汗,略坐了會後,便又站起了身。
“繼續找!沒準兒她自己爬上了岸就在哪倒着。”
衆人雖然并不認為鐘離絡還有生還的可能,當着容嘉卉的面卻也沒法說些什麽。
當妻子的,還是新婚妻子,總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的,年紀輕輕的,就要守寡了,不過以她的高貴出身,找下家也容易。
他們在裏頭繞着繞着,也是繞得頭都要暈了,只覺走到哪都一個樣,好似在繞圈圈,而人……他們連只野兔都沒見着。
他們越走越深,地勢有些陡,容嘉卉由人護着,小心地走着。
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容嘉卉也由最開始的堅信變成了現在的真真切切的擔憂。
難道……
她根本就不敢去想那個可能會讓她發瘋的結果。
她正想着,突然只覺腿上有些癢癢的,低頭一看,差點被吓得魂歸離恨天,一條四五寸的大蜈蚣已經爬到了她的腳脖子。
她那麽嬌貴的人兒,頓時便被吓得尖叫了起來,她擡腿想甩掉它,結果,這蜈蚣是甩掉了,她人也在衆人的驚叫聲中滾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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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滾了多久,滾得頭暈眼花,渾身在疼,嘴裏還叼着幾根草,摸一摸臉,似乎被擦破了,火辣辣的疼。
她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拔出了幾根小樹枝,扯出了幾片小葉子,搖搖地站了起來,好在她滾得順暢,沒碰到什麽亂七八糟的,不然估計命都得交代了。
她撥開眼前的灌木叢,想為自己找條出路,結果卻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她幾乎是高興得想尖聲大叫,她果然還是那麽走運!
鐘離絡臉色蒼白得吓人,嘴唇發幹,容嘉卉一個箭步走了上前,探了探她的呼吸,萬幸,還是有氣兒的,多虧了這是個南方姑娘,水性極好,要換成她栽這麽一下子,小命是肯定沒了的。
只是,手臂上的傷,有些駭人,容嘉卉撕開她手臂上本就破了的衣服,傷口已經沒有繼續流血了,腫得厲害,傷口邊緣的皮也被泡得發白。
她忙扶着鐘離絡坐了起來,再次慶幸自己大冷天的穿得極厚實,她脫了自己外衣,披在了鐘離絡的身上,讓她盡量暖和些。
也許是感覺到了熟悉感,鐘離絡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虛弱着道:“我是在做夢麽?”
容嘉卉搖搖頭,“不是,我過來了,我放心不下你。”
鐘離絡皺了皺眉,“你又瞎跑,爹娘遲早被你氣死。”
容嘉卉沖她笑着,眼淚卻是一個勁地流,“不管了,不管了,之前我跑是錯了,但這回,我是對的,爹娘生氣,那是小事,你的性命,卻是大事。”
鐘離絡看着她灰撲撲的模樣以及臉上的血痕,擔憂道:“你受傷了?你是從哪裏摔下來了?你有沒有什麽事?”
容嘉卉撅撅嘴道:“有事有事,我受傷了,看着你這樣子,我的心,傷得可重了。”
鐘離絡嘆了口氣,“都這時候了就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容嘉卉抹掉眼淚道。“你別廢話了,能走嗎?我們趕緊的,走出去,給你的傷口包紮。”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鐘離絡的胳膊,想讓鐘離絡站起來,結果鐘離絡的腿不過略動了動,便被疼得皺了皺眉。
容嘉卉敏銳地發現了她的異樣,質問她:“你的腿受傷了對不對?”
沒等鐘離絡回答,容嘉卉便撩開了她的下裝,只見她的腳腕,血跡斑斑,也許是被水流沖擊時被水裏的石頭砸傷的。
鐘離絡勉強地笑了笑,道:“我還可以走的。”
容嘉卉紅着眼眶,道:“你閉嘴!”
她才不在幾天啊,這人就讓自己過成這樣了,要是她不來,是不是就死在這深山老林了!
“別哭,看到你哭,我心裏就難受。”
容嘉卉猛地抹了抹眼眶,道:“來,讓我背你。”
“什麽?”鐘離絡驚訝道。
“什麽什麽,我說我背你!”
說完,容嘉卉便轉過了身去,背對着她伸出了手。
鐘離絡自然不想讓容嘉卉背,但這樣的情況也是沒有辦法,只得朝她伸出了手。
容嘉卉活這幾十年,除了抱過幾回小孩子外,就被背過抱過什麽活人,她背着鐘離絡,使出了吃奶的勁才算真背起來了。
她走得搖搖欲墜,仿佛随時會把人給甩下去。
鐘離絡擔憂地道:“我是不是很重啊?快點放我下來吧。”
容嘉卉笑了笑,又開玩笑了:“嗯,我的身家性命,我的整個世界,确實很重。”
聞言,鐘離絡不禁啞然失笑,這個傻丫頭,說起話來,總是這樣沒個正形,可是,真好呢,能遇見一個這般美好的嘉卉,有嘉卉在身邊,不管經歷什麽,都能讓她安心。
她們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終于看到有人繞了下來尋她們了,容嘉卉也總算是解放了。
容嘉卉朝他們大喊:“我們在這裏!”
衆人連忙趕了過來,解救了累得快虛脫的容嘉卉。
鐘離絡的下屬們向來只猜容嘉卉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從頭到腳透着精致,大老遠來尋便讓他們夠驚訝了,當他們看到她背着自家大将軍走過來時,更是感動得無以複加,這應當是何等的情深義重啊。
鐘離絡傷得實在是重,手臂上有傷,還被水給泡了那麽久,腳腕也有傷,幾可見白骨。
因着這些,容嘉卉勒令她在床上躺了許久,才終于舍得帶她回京,暴民愚蠢,确實是受了旁人鼓動,她整天把鐘離絡關着,對外倒是雷厲風行了一把,過了過掌握生殺大權的瘾。
回京路上,她叉着腰,對鐘離絡惡狠狠地道:“以後你去哪裏都得帶上我,不能讓我離開你半步!知道嗎?”
鐘離絡道:“可是,若是戰場上,兵荒馬亂的……”
“不許!”
“我死了倒是不打緊,我就是怕……”
容嘉卉捏着她的臉,道:“你再你開口閉口說死試試?你敢死我陪你,你死我前頭的話,我立馬就殺去地府讨個說法。”
這般說着,她自己頓時也不禁樂了,她的額頭抵着鐘離絡的額頭,又柔聲道:“只要在你身邊,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覺得甘之如饴,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兒,聽着這般的話語,鐘離絡只覺整顆心都被裝得滿滿的。
她再也不想離開了,就這麽呆在京城裏吧,就這麽永遠陪着嘉卉吧,她再也不想遠走了,她也累了,唯有嘉卉是她的港灣。
“嘉卉,你真好。”鐘離絡喃喃道。
聞言,容嘉卉笑得眉眼彎彎,道:“所以,你是多麽幸運啊,能碰上這麽好的我。”
說完,她溫柔地摟住了鐘離絡的脖子,帶着笑用鼻子刮了刮鐘離絡的鼻子後,紅唇輕輕地印在了鐘離絡幹裂的嘴唇上,将最後的嘆息盡數淹沒在了這個吻中,仿佛是在訴說着她的深情……
其實,十年前,她能重新回到十二歲,也是多麽的幸運……
求輕拍……
真的……就這麽完結了……_(:з」∠)_我已經是一只廢青了……
此文應該還有三個番外篇,最後是一個回到原本的世界,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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