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別家的姑娘出嫁啊,都是被自家哥哥弟弟背上花轎的,兒這鎮國侯府的大小姐容嘉卉,倒是也不害臊,居然是被人家新郎給親自抱上去的,聽着喧鬧的人聲,容嘉卉只慶幸自己如今眼前一片紅,壓根不用面對旁人調笑的臉。
送嫁的隊伍十分綿長,最前邊的已經由一個侯府到了另一個侯府,最後頭的還在等着啥時候才能走。
婚禮的程序十分漫長,行氈、跨火盆、拜堂、入洞房,這些都是容嘉卉上輩子所經歷過的,這她的思緒突然有些混亂,只是,她一想着身邊這個不同的人,又瞬間清明了。
她坐在婚房裏,所有的人都被她給趕了出去,耳邊也沒有了嘈雜的人聲,喧鬧的喜樂,靜得讓她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也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她聽到一個極細微的聲音,然後似乎是有人偷偷地踩了進來,來人腳步邁得極輕,似乎是一點也不想被人發現。
容嘉卉知她估計是害羞了,便也假裝自己是聾了。
她就靜靜地着人家來把她頭上這個破玩意給掀了,結果等得她昏昏欲睡,姓鐘離的依舊是一動不動。
她無奈,只得道:“你掀不掀,你再不掀我就掀了!”
說完她便伸手做勢要掀蓋頭了。
鐘離絡忙阻止道:“別。”
“那你趕緊過來,把它摘掉,要不是都跟我說得你來掀,我早不戴了,悶死人了。”
想她上輩子,大熱天的穿着那瞧着精美實則厚重的嫁衣,腦袋上頂着千斤重又蓋着這破玩意,還非要死犟,結果蓋着這個破玩意蓋了一整個晚上,也不知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現在她是一點也不想受罪了。
鐘離絡有些羞怯地掀開她的蓋頭,即使蓋頭底下是一張粉刷得比城牆還厚,還化着一個大紅嘴唇的面目全非的臉,也都讓她看出了那麽幾分動人來。
見她終于慢悠悠地把那玩意掀了,容嘉卉也連忙把頭上那重玩意給摘了下來,讓鐘離絡拿到了梳妝臺上,然後又把繡着沉重金線的外衣脫了,那可真是頓時一身輕啊。
她洗了洗臉,把一臉的脂粉洗掉後,也終于露出她的本來相貌來了,這個世道啊,新娘子的妝容都是這德行,千人一面,不洗掉,大家簡直都長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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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嘉卉擦幹淨臉,坐到了床上,卻是拿起褥子上的花生桂圓蓮子便剝着吃了起來,她一邊吃一邊抱怨道:“我可跟你說啊,今天一整天,我穿着這麽重的東西,幾乎是什麽都沒吃啊!要不是阿澤那混小子偷了兩塊糕點給我,我現在就已經餓死了。”
鐘離絡聽她說餓,頓時便有些心疼了,“那嘉卉,我要不要先讓下人們備點糕點啊?或許,廚房裏還有些小米粥?”
容嘉卉擺擺手,“不用不用,這些玩意夠我吃的了,反正我們也不用早生貴子,就別浪費了,來,你也吃一點吧。”
容嘉卉說者無心,鐘離絡聽者有意。
鐘離絡坐到容嘉卉的身邊,接過她遞給她的桂圓後,想着她們倆也确實是生不出娃來,不禁有些內疚地問:“嘉卉,你會不會……”
她話未說完,大大咧咧的容嘉卉便打斷了她道:“不會,你就別去想太多了,怪害羞的,你總提這些,是不是就想聽我說喜歡你呀?”
鐘離絡臉一紅,老老實實道:“确實,是挺想聽的。”
容嘉卉抿嘴一笑,道:“好,我跟你說,我喜歡你呢,老早老早就喜歡你了,喜歡到,就算知道了你也是女兒身也只能認了。”
鐘離絡又道:“你真的不氣我沒有一早就對你坦白了?”
容嘉卉現在倒是有些氣她這扭扭捏捏的樣了,“嗯,氣,不過,這氣都能追溯到上輩子去了,恩,都怪你上輩子就沒告訴我。”
鐘離絡愣了愣,“什麽上輩子?”
容嘉卉彎着嘴角,解釋道:“也沒什麽啦,我只是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上輩子就遇見你了,只不過,我明明就有些喜歡你,卻看不起你還死不承認,結果,就那麽硬生生錯過了。”
上輩子,容嘉卉不喜歡鐘離絡,人人都知道,可容嘉卉喜歡鐘離絡,卻連容嘉卉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縱使這麽多年過去了,容嘉卉依舊有些想不通,也對,感情的事,又哪裏能去細細地糾結個何時産生何時結束,也許,在她記憶裏的二十年前,她第一次見到那個一身孝的瘦弱少年時,便已經忘不掉了吧……
鐘離絡心神一動,她摸了摸容嘉卉的頭,柔聲道:“沒事沒事,夢都是反的。”
容嘉卉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
說完,她看着桌上酒壺,笑盈盈地走上了前,倒了兩盅,她将其中一盅遞給鐘離絡道:“喏,新婚之夜,哪有不喝合卺酒的理。”
鐘離絡接過去便要喝,容嘉卉拉住了她,笑得有些賊兮兮。
容嘉卉用拿着酒杯的手臂從鐘離絡的臂彎中穿了過去,然後便給了鐘離絡一個得意的眼神。
“我告訴你,這合卺酒啊,得這麽喝!”
此時,容嘉卉與鐘離絡的臉挨得極近,喝了合卺酒後,嘴唇上亮晶晶的,水光潋滟,兩人染上了幾分醉意,整個氣氛也開始漸漸變得詭異了起來。
容嘉卉看着眼前鐘離絡越來越紅的臉,咽了咽口水,忙逃難一般地将酒杯拿走了。
看着她一副不自在的樣,鐘離絡更不自在了,她整個人轉到了一邊,道:“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早些睡吧?”
容嘉卉點點頭,“是該早點睡,我也困了。”
她一邊說,一邊又挪了過去。
只不過,鐘離絡看着紅豔豔的被褥上的那塊醒目的白色大絲帕,頓時又有些不解了。
她素來勤學好問,便拎起了那大帕子,問容嘉卉:“嘉卉,這個,是枕巾麽?”
看着這俗稱為元帕的白色巾帕,容嘉卉的一張小臉頓時就紅成了一只油焖大蝦,此時她看着鐘離絡的眼神,就仿佛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這到底是個什麽,就算她實際上是個三十好幾的老姑娘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啊。
她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咬咬牙,用力地點了點頭,“對的!它就是一塊枕巾!”
鐘離絡了然,在容嘉卉以為這件事就這麽揭過去了時,鐘離絡突然又問:“為何被子褥子幔帳它們都是紅的,偏生這怪模怪樣的枕巾卻是白的呢?”
容嘉卉是再也不想提它了,她打着哈哈道:“這傳統嘛,總有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地方,別太較真了,你就算去問當嬷嬷的,嬷嬷也未必明白呢。”
褥子上的桂圓蓮子等還有不少,鐘離絡為了讓容嘉卉睡得舒适,正想抖掉,結果,卻發現褥子底下居然還有本書。
她拿了起來正想翻開,容嘉卉便飛撲了過去,“不能看!”
她這一撲,好巧不巧,正好把人家給撲倒到了床上。
容嘉卉紅着臉,從鐘離絡手裏奪過書道:“這個東西呢,好女孩是不能夠看的。”
上輩子她新婚的被褥底下就有一本避火圖,被她發現時,各種姿勢看得她是差點鼻血紛飛,沒想到這輩子居然還是一樣,就不能換個不好找的地兒藏麽?這樣的東西,只是一個人發現還好,兩個人,那就是極其尴尬了。
鐘離絡不解地問:“那是什麽東西啊?”
容嘉卉咳了咳,連忙将書給死死藏到了身後,“這,這并不是什麽好東西,扔了就好了。”
說完,容嘉卉便想往窗外扔,結果她準頭太差,一個不小心,就給扔到了牆壁上,然後那書一彈,又給飛回來了,還直直地朝着容嘉卉的臉飛來。
唯恐傷着了她的鐘離絡忙伸手一抓,抓到書後,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她随手一翻,還沒看清便猛地合上了,臉頓時也是漲得通紅,嘉卉果然不騙她,她連忙用龍鳳燭點燃了書的一角,便又扔了出去,這回可算是真成功了,她紅着臉關上窗,又重新坐回了容嘉卉身邊。
“早點睡吧。”鐘離絡垂着頭,提議道。
容嘉卉紅着臉,尴尬地點點頭,“好。”
鐘離絡渾身僵硬地躺在容嘉卉身邊,是一動也不敢動,見她這樣,原本尴尬得無以複加的容嘉卉都忍不住笑了,誰家新婚是這個德行呢。
新婚……
對哦!容嘉卉驚覺,她怎麽就忘了呢,她們現在都拜過天地了,已經是夫……不對,可不算是什麽夫妻,難道,她們這情況,得說妻妻?婦婦?
管他妻妻還是婦婦的,這新婚嘛,就得有個新婚的樣子,整得這般疏離做甚,想到這,她便朝鐘離絡那邊靠了靠,然後鐘離絡便不禁往床邊又挪了挪,她再靠,鐘離絡再挪,挪着挪着,一個沒留神,鐘離絡便栽了下去,還順便帶下去了一床被子。
還沒等她爬起來呢,容嘉卉的手臂從上頭搭了下來摸到了她,容嘉卉探出頭,問:“哎呀,你幹嘛呢?躲躲躲的,誰家成親是這樣啊?”
待到鐘離絡重新爬上來後,容嘉卉便圈住了鐘離絡,明明過去她也經常這般,可到了這樣的時候,這個動作,對兩人來說,都有些變了味道。
有些窘的鐘離絡聞着容嘉卉身上讓她有些眷念的香氣,一時間也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容嘉卉圈着她的脖子,一雙亮晶晶的眼靜靜地盯着她,突然,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了一般,容嘉卉瞪大了那雙本就大的眼睛,提議道:“咱們——!”
話未說完,便卡殼了……
容嘉卉将唇抿成了一條長直線,整個人頓時就仿佛洩了氣般,是再也說不出啥了,她平日裏自以為臉皮挺厚的了,可到了如今卻跟個真小媳婦一樣了。
鐘離絡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容嘉卉的表情為何變了又變。
千言萬語,不如化為行動。
思至于此,容嘉卉顫抖着,伸出了手,一把卡住了鐘離絡的臉,然後她眼一閉心一橫,便撅着嘴親了過去。
都說寶寶沒駕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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